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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世間難求一心人,華髮蒼顏不相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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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球少年》沈舟舟 朱正廷、《星落凝成糖》離光夜曇 李蘭迪 領銜主演!
愛恨情仇、權謀爭鬥,三人於亂世中究竟該何去何從?
(上)
於京城經營「蘇記棺材鋪」的少東家蘇離離,意外救起臥倒在棺材鋪前,看起來苟延殘喘的少年,他無父無母,連姓甚名誰都無從知曉。蘇離離看他不善言詞、沉默寡言,並幫他取名為「木頭」。
兩人自小失怙失恃,自然相知相惜,蘇離離從未過問木頭的身世,她只求二人能於亂世中獲得一片寧靜與祥和。
不料偶遇門將之子祁鳳翔,他陰險狡猾、處處算計,還知曉蘇離離的「真實身分」,知道她手中握有能掌握天下大權的《天子策》,為此,祁鳳翔接近她,施予溫柔、擾其心志……
三人各懷鬼胎,帶著剪不斷、理還亂的心意漂泊於江湖之中。
一場詭譎的陰謀就此展開……
(下)
蘇離離下定決心帶著木頭尋回《天子策》,未料在半路遇上梁州的兵士,得知天下已為奪《天子策》而出兵,不日將有一戰即將開打。
兩人快馬加鞭,擔心《天子策》遭有心之人所使,
卻意外得知祁鳳翔被打入天牢……
各州群起叛亂,背水一戰,又遇皇上駕崩,失去祁鳳翔這份戰力後,祁氏該如何是好?蘇離離與木頭究竟會用何種方式協助他逃脫天牢?而令人覬覦的《天子策》,最終又會落到何人手上?
隨著戰役的落幕,《天子策》的祕密也即將公開……
目錄
(上)
壹 開門就破財
貳 月明人倚樓
參 人生足別離
肆 客來桃葉渡
伍 月暗孤燈火
陸 夜雨透關山
柒 有恨無人省
捌 轉身隔汀洲
玖 似是故人來
拾 山青橫雲破
(下)
拾壹 歧山驚聞訊
拾貳 心安即吾鄉
拾參 談笑皆兵馬
拾肆 前生烏衣巷
拾伍 河畔木葉聲
拾陸 萬物為芻狗
拾柒 軍中談契闊
拾捌 欲辯已忘言
拾玖 請君同入甕
貳拾 月涼千里照
番 外 天涯各一方
內文試閱
壹 青瓦閒作坊
亂世,京城。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一架寬大的板車在郊野小道踽踽而行,四個輪子碾在地上,周身呻吟不停,只怕一跑快就會散架。在夜色薄霧中,隱約可見車頭掛著一盞紅紙燈籠,濃墨在上頭寫著一個隸書的「蘇」字。字跡漆黑,紅紙鮮豔欲滴,照亮路上三尺遠的道路,在這個初春夜裡顯得格外詭異。
拉車的是幾匹騾子,跟那板車一樣不得勁。
趕車人裹著一件大皮襖,縮著脖子埋著頭,晃悠地打瞌睡,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著騾子。前方路上忽然傳來一聲震嚇:「呔!錢財留下,要命的快滾!」三個高大的漢子當先攔住板車,其中一人點起一支火把。
騾子猝然止步,那輛車「嘎」的一聲停下。空氣中是沁人心脾的冷冽,郊野的空曠透出一股寂靜,使得那頭騾子跺蹄的聲音空洞地迴響。趕車人仍然縮著頭,裹在皮襖裡動也不動,在火把微弱的光線中看不清其面目。
三個攔路的盜賊互看兩眼,覺得有些古怪。
為首的那人方臉闊額,膽子最大,搶著上前去揭開板車上的氈布。車上堆著高高的貨物,那人拿火把細細一照,上面全是木材。
外面散放著幾塊棺材板,都繫著繩索。木料最高處,卻赫然放著一具舊棺材,斑斑駁駁還沾著泥土。
那剪徑的漢子心底生寒,才一起怯心,就聽見棺材裡傳出夜貓子似的嘶聲怪笑,聲音又尖又邪,「嘎嘎嘎」地響了三聲,兩個站在趕車人前的盜賊嚇得跳起來。
見趕車人緩緩抬起枯老的雙手,抱著脖子轉了兩下,竟然把頭擰下,胸腔裡「咕嚕嚕」兩聲喉音,含混沙啞道:「拿去……吧。」趕車人捧著手上的頭,一張乾枯慘澹的死人面孔,赫然出現在兩人眼前,眼珠突出、目下流血,既慘烈又恐怖。
三個漢子瞬間跳起來,一邊喊著「啊——鬼呀!」一邊落荒而逃。雖是年輕力壯、身手敏捷,卻因為驚嚇,逃得跌跌撞撞、連滾帶爬。
車頭上的紅紙燈籠在刹那間熄滅,周遭一片黑暗,半晌,輕微的揮鞭聲響起,騾子們再次起步,板車慘叫著往前奔去。
車上的棺材裡發出聲響,過了片刻,棺材蓋子被抽開,一個纖巧的人影靈活地從黑暗中爬出來。那個人影將棺材蓋子推好,拉著繩索走到板車車頭,坐到無頭的趕車人身旁,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個火摺子,搖了搖,小心地摘下燈籠罩子,將熄滅的燈芯點燃。
在淡淡的燈光下,一個年僅十四歲左右,眉目清秀的少女吹熄了摺子上的火苗。
那名少女雖穿了一身男裝卻掩不住俏麗,望著趕車人,銀鈴一般地笑道:「快走到城邊大路了,出來透透氣。」說著,便一手奪過趕車人抱著的人頭,一手解開趕車人的衣領。
趕車人伸了伸脖子,從衣領中露出腦袋,滄桑的臉上寫滿笑意。
少女捏著嗓子,用剛才那怪笑聲「嘎嘎」地笑了起來,一老一少相顧大笑。
少時離了小道,走上進城的官道,天光已透青白,趕車的中年人咳了一聲,道:「少東家,外面冷。」
蘇離離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忽然看向拿在手上的木雕鬼腦袋,便對著人頭做了個鬼臉,揚手將其扔到車後的木料堆裡,笑道:「這些強盜,殺人放火都敢做,卻怕鬼。」聽著板車「吱吱」地響,又道,「程叔,車該修修了。」
程叔趕著車,嘆道:「連京城邊上都出現強盜,這個天下果然亂了。少東家,妳今後別跟車了,路上不平。」
蘇離離卻笑得格外燦爛,「千虧萬虧也虧不著我們,越不平,我們越能賺更多銀子。」她望著漸漸清晰的道路,仰頭哼起一首婉轉的山歌,這悠揚的歌聲一路唱進城裡,街市也漸漸甦醒。
板車駛過如意坊後面的菜市場,停在街角的一道小門前。蘇離離俐落地跳下板車,一邊找小門的鑰匙,一邊對程叔道:「你買點菜,我去前面開門。」
程叔就近買了兩支筍子,賣菜的農家早已認識他們,望著蘇離離開了小角門進去,笑道:「老程,又去拉板材啦?你們家離離可真不容易啊,小小年紀就獨立經營鋪子。」
程叔回道:「祖上傳下的,守著過活吧。」
賣豆腐的田嬸也插話道:「今年夏天一過,離離也要十五歲了,這眉目俊俏得像個大姑娘似的。」
這回程叔笑而不語。
遠遠地,只聽蘇離離大聲叫道:「啊——誰死在我家門口,可真會挑地方!」
代寫書信的王先生搖頭輕嘆:「就是粗鄙了一些。」
程叔連忙放下手上的菜,轉過街角,走到鋪子大門前。
蘇離離抱著一塊門板,皺著眉、咬著唇,糾結地注視著地面。
門前的臺階上果然趴著一個人,衣衫襤褸,滲著暗紅的血跡,動也不動,不知死活。
程叔搶上前將那個人翻過身來,拂開他臉上的亂髮,叫道:「小兄弟,你醒醒。」
那人唇色慘白,面目瘦削,喉頭湧動兩下,卻怎麼也睜不開眼睛。
蘇離離擱下門板往外走,程叔問:「妳要幹什麼?」
蘇離離道:「他還沒死,我叫官府來把他帶走。」
程叔回:「離離,把門打開。」
蘇離離立刻站住。程叔平常都稱她為少東家,一旦叫她離離,她也不好抗拒程叔說的話了。
於是她轉身又拆下一塊門板,而程叔抱起那個人,進了鋪子大門。
蘇離離轉身,見門前聚了一些人,憐憫得少,看熱鬧得多。有人笑道:「那孩子是看準地方,跑到棺材鋪來死,嘻嘻。」
蘇離離心頭惱火,冷笑一聲,「可沒錯,他是個會挑地方的,你死了的話,可別挑到這裡來。」說罷,也不看那些人,徑直進了大門,將門板對上,「砰」的一聲按實了,只留下鋪面門楣上的「蘇記棺材鋪」幾個大字,映著朝陽熠熠生輝。
蘇離離穿過鋪面正堂排列整齊的成品棺材,斜插過一道影壁,到了後院。後院原是個天井,堆著散亂的木材,各種木板一應俱全。
蘇離離直奔到樓梯下的小角門,往小工住的臨時木閣走去。程叔正半扶著那個人,餵他喝清水。
那人沒醒,卻將水咽了下去。身上的衣服又髒又破,左腿褲管更是沾滿血跡。
程叔緩緩地捲起他的褲腳,蘇離離便倒抽一口冷氣。小腿上的傷口猙獰腫脹,骨頭幾乎要戳出來。蘇離離瞠目結舌道:「他……他……怕是活不下來了,你把他弄進來,難道要讓他死在我家裡?」
程叔嘆道:「他不過是個孩子,死在這裡也好過曝屍荒野。」
蘇離離手指一點,鏗鏘有力地說:「他要死在店裡,我只有薄皮匣子可以給他!」話音剛落,順著自己纖長的手指,便見那人不知何時睜開雙眼,正幽幽地望著自己。
他的面目雖然染著髒污,眼珠子卻烏黑明亮,眼神冷冽而沉靜,像失群的幼獸,既膽怯畏懼又戒備凶狠。
蘇離離被他望得愣愣的,猝然收回手,拔腿就往外走。程叔叫道:「妳又要去做什麼?現在的官府哪裡會管這些事?」
蘇離離一邊走一邊仰天長嘆,「無事出門就破財,這回破財破到家裡來。我去找個大夫!」
接近傍晚時,大夫晃晃悠悠地帶著小學徒離開棺材鋪,還順便帶走足夠她吃喝半年的五兩四錢的銀子。
蘇離離暗自心痛之餘,跌足懊悔,怎麼這麼蠢,竟請了一個最好的大夫。
不僅幫他全身裹了傷,還開了無數的方子,要熬給他喝上幾個月,這下子真是虧本虧大了。
蘇離離憤憤地切著豆腐,撒了幾顆鹽。為了這小子,她歇業一天,上門做活的木工也被她打發回去了。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程叔卻不得不去送貨。
她將肉末整齊地排在嫩豆腐上,擱到水氣繚繞的蒸籠裡小火蒸著,又走到外面院子的菜畦裡,摘了四棵蔥翠的青菜。
她把青菜拿到廚房,把葉子摘掉後洗乾淨,想了想,細細地切碎,用蝦米碎菇煮爛收汁。
待青菜燒好起鍋後,蘇離離便把蒸籠的蓋子揭開。上層是鮮嫩細滑的豆腐肉末,下層是鬆散清香的米飯。她用一個白瓷敞口碗各盛一半,添了兩碗美味多汁的青菜,蘇離離把碗端到木閣子裡。
大夫在下午幫他正骨的時候,他便昏了過去。
這個人真是倔強,死死咬著牙,不肯出聲,眼睛一翻就昏過去了。把蘇離離嚇得還以為他真死了。
蘇離離擱下碗,坐到床邊,用手指戳他的額頭,「喂,醒醒。」
那人不動,睡臉上的血跡泥漿已經洗乾淨了,看起來有些青澀稚氣,雖然臉色蠟黃,卻是劍眉薄唇,鼻梁挺直。蘇離離齷齪地想:他這副樣子是手不能挑,肩不能扛,委實很沒用,一張臉倒長得挺不賴的,說不定賣到那個什麼地方,還能做個紅牌……。
她正胡思亂想著,那人突然動了動。蘇離離趕緊推推他的肩膀,「你快醒醒,再睡就要餓死了。」那人一醒便微微皺了眉,待睜開眼睛看到蘇離離,神色又平靜冷漠了起來。
蘇離離很是不悅,罵道:「疼就疼吧,裝什麼樣?撐死的英雄,餓死的好漢,這裡有飯有菜,你有本事就別吃,省得放低你的身段!」她把碗重重一敲,端起來,用勺子扒開飯菜,頓時鮮香四溢。
那個人咬牙望著她。
蘇離離道:「想吃嗎?」
他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微不可察地點了一下頭。
蘇離離嘻嘻一笑,「你若還這樣惡狠狠地看著我,我便不給你吃。你縱然恨得我咬牙切齒,也只能活活餓死。」
那人眸子一低,不再看她,只望著床沿。此時他俯首低眉,顯得比先前冷然的樣子更加無助。
蘇離離心頭一軟,放下碗,將他扶起來,嘴裡卻道:「現在才知道低頭,白白被罵。」她幫他塞好枕頭,讓他半倚在那枕上,端著碗,餵他吃著一勺勺的飯菜。
豆腐入口即化,青菜也切得極碎,無須費力便可咽下去。
那人默默地咀嚼,眼神不再凌厲,卻異常沉默。
蘇離離餵他吃完,放下碗,用手帕幫他把嘴擦乾淨,又端了水來餵他。那人也喝了,蘇離離便問:「你叫什麼名字?」
他漆黑的眼珠子不看蘇離離,卻望著虛空,不答。蘇離離皺眉道:「怪不得你連正骨都不叫喚,原來是個啞巴啊。不知道上輩子做了什麼惡事,這輩子業報現眼前。」
他額上的青筋跳了跳。就在蘇離離端著碗準備離開時,他忽然開口,沙啞地問:「什麼是薄皮匣子?」
蘇離離萬料不到,這人的第一句話竟是問她這個問題,愕然半晌才反應過來,「就是廢料做的薄棺材,一百錢一具。」她咽下口水,「那個……實在沒錢,白送也行……」因她早晨說過要做薄皮匣子給他睡,此刻見問不由得心虛,聲音便少了氣勢。
「我的腿怎麼了?」他仍然望著床沿,淡淡地問。
「骨頭折了,大夫已經幫你正好了。」蘇離離機械地回答。
「能好嗎?」
「若是骨頭接得好,你也好好休養,不一定會殘疾。」她照樣把大夫的話說了一遍,心裡詫異,怎麼他才像是主子,而她倒像個奴才,有問必答。
他聽完,不再問,慢慢撐著身子躺下。
蘇離離愣了半天,覺得不對,此人不明事理,需要跟他說明白,便徑直走到他面前,一手端著碗,一手指著自己道:「喂,你記住了。我,叫蘇離離,就是『離離原上草』的那個離離。我救了你的命,是你的救命恩人。」
他默默地看了她兩眼,漠然道:「我知道了。」
絲毫沒有銜環結草的感激之情。蘇離離有些來氣,指著他道:「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何方人氏?有錢沒錢叫你家人來贖你?」
他閉著眼睛道:「沒家沒人,更沒有錢。」
「連名字也沒有?」
「沒有。」
蘇離離看他倒在那裡,有氣無力,咬牙道:「你別以為我好心救了你,你就可以白吃白喝耍無賴。沒錢就來當小工,沒名字的話,我就幫你取一個。我滿院子都是木頭,你從今天起就叫木頭了!」
她自然是不等他答,轉身出去時,將那破木門摔得「啪」的一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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