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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Hi, from here, TV no shows.
嗨!這本開始電視沒播!
你以為范閒真的很閒嗎?不!范閒超忙!他不但沒死(在電視劇中),而且活得好好的!
回到慶國,鋒頭更健,麻煩更多!國事家事天下事,他事事都(被迫)操心!
身兼監察院提司太學考官郡主駙馬絕頂高手與一代詩仙文壇領袖的范大人,將正式對皇子,開戰!
── 細數貓膩最經典作品《慶餘年》 ──
‧作品總點擊率逼近兩億!起點9.2超高分之作!累積850周推薦!推薦接近360萬次!50萬人收藏專欄的「貓膩」封神之作──《慶餘年》!
‧一生必須看一次的穿越經典!自此之後小說中再無「詩仙」!超級大長篇全新校訂,完整重出!
‧改編電視劇,五年三季的精良策畫,五名國家一級演員加盟!甫開播即衝上好評冠軍,豆瓣評分一直保持8.0的2019古裝劇最大黑馬,被評為「把小說昇華的改編劇」!
‧盛大文學高層稱讚《慶餘年》是一部不可多得作品!
── 出道4000天,連載6作品,貓膩強悍得獎成績 ──
‧《將夜》:第一屆網路文學雙年獎金獎!第二屆金鍵盤獎年度作家桂冠!
‧《朱雀記》:新浪年度最受歡迎作品!2007年新浪原創文學獎玄幻類金獎!第四屆原創文學大賽奇幻武俠獎金獎!
‧《間客》:中國網路文學20年20部作品榜首!西湖‧類型文學雙年獎銀獎!起點首屆金鍵盤獎年度作品!第二屆全球華語科幻星雲獎最受手機讀者歡迎科幻小說獎銀獎!
‧《大道朝天》:第三屆橙瓜網路文學獎年度百強作品獎!第三屆橙瓜網路文學獎百強大神!
慶餘年》
‧2015中國原創文學風雲榜前十!
‧閱文集團白金作家!
‧作品總點擊率將近2億!
‧2012第七届中国作家富豪榜第19名!
‧起點9.2超高分之作!累積850周推薦!推薦接近360萬次!50萬人收藏專欄!
── 讀者評價 ──
‧追連載時我看得眼睛痛、脖子痠,每天熬夜,廢寢忘食,但……我還是無法停下!
‧拜託!貓膩大大我求求你!請單獨幫小葉子寫一本書吧!書名就叫《葉輕眉傳奇》!我保證買!
‧我爆喜歡《十二國記》!當我發現《慶餘年》作者也喜歡《十二國記》,甚至用了監察院碑文致敬陽子初敕內容時,都要感動到哭了!
‧《慶餘年》是真的爽!啪啪啪的各種打臉完全不停!最喜歡這樣開夠金手指卻對皇權不屑一顧的作品了!
‧很少有主角會強調自己很無恥哈哈哈哈,范閒也確實是各種利用自己穿越的金手指,但我喜歡他活得這樣快活!
‧有人評價「這是部看了之後就會陷入的小說」──誠不欺我!
‧我一個漢子,看小說從來沒有哭過的人,卻因為XX死掉的時候哭了!
‧全書我最喜歡的角色就是陳萍萍,他的品格與忠誠都讓我嚮往成為陳萍萍這樣的人,可以說,我正在努力成為陳萍萍!
‧《慶餘年》的開頭是范慎病死重生成嬰兒范閒,書名之意可以概括成「慶祝重活多餘出來的年歲」。我們都知道該好好活著,可是,誰敢說自己是好好活著的?范閒做到了!
‧小說最重要的功能就是說一個動人的故事,光論這點,就完全可以說這是一部好小說。
‧作者前面居然鋪了這麼多條伏筆,我光是整理就整理不過來了,但他居然都記得!
‧這是我覺得把太監寫得最好的一部小說!監察院長陳萍萍,身為閹宦,心如鐵漢!他是真男人,真正的黑暗王者!
── 超狂神劇角色與演員人名對照 ──
范閒:張若昀
范建:高曙光
慶帝:陳道明
陳萍萍:吳剛
五竹:佟夢實
林婉兒:李沁
范若若:宋軼
范思轍:郭麒麟
司理理:李純
海棠朵朵:辛芷蕾
戰豆豆:劉美彤
長公主:李小冉
費介:劉樺
言冰雲:肖戰
王啟年:田雨
‧本集進度
范閒沒想到自己那財迷小弟范思轍,竟然與三皇子合開了……青樓!見他們惡事做盡卻渾不在意,他氣到決定就算不打死弟弟,也要打殘了他!最後范思轍拖著傷體,被連夜流放北齊。
他相信弟弟不是真壞,在見過世面、洗去陰狠習氣後,必能回歸正道,以天縱經商之才坐穩北方第一大商交椅!
如今各式鬥爭擺到了明面上,二皇子才是真正想搞垮范閒的人,可惜這些陷害手段,在曾經一個人就玩弄了整個北齊的監察院新任四處主辦言冰雲面前,都算不得什麼,控制輿論、整治官員、緊縮銀根……打得他們只能偃旗息鼓。
現在他連皇子都教訓了,在官場上可說是呼風喚雨,既是光風霽月的文壇領袖,又是黑暗狠辣的監察院權臣,能不可思議地身兼兩種完全矛盾的身分,自然與皇帝的寵信有關。
秋日皇家賞菊宴上,九品刺客隱身行刺!侍衛盡折,眼前能以肉身為慶帝擋下這致命一劍的,只剩備受寵愛的范閒……
──書名脫胎自《紅樓夢》金陵十二釵曲十──
留餘慶,留餘慶,忽遇恩人;
幸娘親,幸娘親,積得陰功。
勸人生,濟困扶窮。
休似俺那愛銀錢、忘骨肉的狠舅奸兄!
正是乘除加減,上有蒼穹。
‧這是《紅樓夢》對王熙鳳與賈璉之女巧姐的判詞。當年王熙鳳曾接濟過劉姥姥,在賈府破敗之後,巧姐因為母親積下的這份德,嫁給了劉姥姥的外孫,度過了平安的一生,顯示蒼天在上,善惡終有報。
‧主角范閒轉世重生之後,也如同判詞那樣依靠著娘親葉輕眉留下的人脈與機緣,葉輕眉重義疏財,范閒同樣濟困扶窮,正因他繼承了母親之志,彰顯正義、幫助世人,所以他才能受到上天眷顧。
內文試閱
慶餘年6
馬車到了范府,范閒從馬車上一躍而下,很冷靜地穿過角門,快步走到後園,對於路上那些滿臉莫名表情的范、柳二族成員視而不見,直接來到書房,用穩定的雙手推開房門,然後一腳踹過去!
書房裡一聲慘叫!在眾人驚恐的眼光中,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范思轍被這一腳踹成一個圓球,狠狠砸在太師椅上,將椅子砸成數截。
范府現在分成前後兩宅,庭院豪奢,家宅闊大,光書房就有三間。傳出一聲慘叫的書房在正西邊,靠著園子,是三間書房裡防備最鬆,也是下人們最能靠近的一間,驟聞一聲殺豬般的慘叫響起,園中眾人悚然一驚。
范思轍一聲慘叫之後,書房裡立馬響起兩聲女子的尖叫。范若若與林婉兒花容失色,上前死死拉著范閒胳膊,生怕自己的相公、哥哥一時火起,將范思轍再踹上兩腳,活活踹死了。
在這兩位女子的眼中,范閒一直是個溫文爾雅、成熟穩重的年輕男子,縱使有不愉悅的時候,也從來沒有表露出如此暴戾的一面。今日看著范閒臉上的重重寒霜,二女心裡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不知道范思轍究竟做了什麼讓他如此生氣,卻還是死死拉著范閒的胳膊,不讓他上前。
范思轍被領命的藤子京揪回范府後,急得像隻熱鍋上的螞蟻,好不容易才覷了個空,千乞萬求地請路過書房的思思偷偷遞了個口信給嫂子、姊姊,要她們速速過來。
范若若與林婉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進書房後,聽著范思轍連呼救命,還打趣了幾句,直到看見范閒那踹心窩的狠命一腳,才知道事情肯定鬧得挺大,兩張小臉都白了,略帶一絲畏懼地看著范閒生氣的臉。
「放手!」范閒嘴裡說出來的話,就像是被三九天的冰沁了一整夜,冷颼颼地帶著寒風。「父親已經知道這件事情,誰也別再攔我,我不會把他打死的……」
范思轍伏在地上裝死,偷偷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發現哥哥表情平靜,又說不會將自己打死,心裡略鬆一口氣。
不料范閒接著寒聲說道:「……我要把他打殘了!」
說話間,他將范若若與林婉兒死死抓著的胳膊輕鬆抽出來,氣極之間,來不及找家法用具,直接抓住書桌上的茶碗,劈頭蓋臉地就擲過去,砰的一聲脆響,盛著熱茶的茶碗不偏不倚就砸在范思轍的腦袋旁邊!
熱茶四濺,碎瓷四濺,范思轍哎唷一聲,被燙得一痛,臉上又被刮出幾道血痕來,再也不敢躺在地上裝死,一躍而起,哭嚎著便往林婉兒身後躲,一面哭,一面嚎道:「嫂子……哥哥要殺我!救命啊!」
林婉兒看著小叔一臉血水,唬了一跳,趕緊將他護在身後,將滿臉怒容的范閒攔在身前,急促說道:「這是怎麼了?這是怎麼了……有什麼話好好說不成?」
范閒看見躲在林婉兒身後的范思轍那狼狽模樣,卻沒有絲毫心軟,想著他幹出來的那些齷齪事情,反而是怒火更盛,指著他罵道:「妳問問他自己做了些什麼事情!」
范思轍正準備開口辯解,卻是喉嚨一甜,險些吐出一口血來,知道哥哥剛才那腳踹得重,一時間嚇得半死,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就這麼死了。他驚恐之餘,大生勇氣,跳起來尖聲哭嚎道:「不就是開了個樓子!用得著要生要死的嗎……嫂子啊……我可活不成了……啊!」
一聲氣若游絲的慘叫後,范思轍就勢一歪,往地上躺下去,真真把林婉兒和范若若兩人嚇一跳,趕緊蹲下來,又是揉他胸口,又是掐他人中的。
這時候范閒已經將今日之氣發洩出少許,看著這小子裝死,氣極反笑,再一看書房門大開,園中有些下人遠遠可以看見這裡,反手將門關上,面無表情說道:「這一腳踹不死你,給我爬起來。」
范思轍見他還想再下狠手的模樣,哪裡敢爬起來,只伏在地上躲在嫂子與姊姊身後,盼著能拖到母親趕過來。
范閒坐到書桌後,面無表情,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范若若小心翼翼地遞了碗茶過去,輕聲問道:「什麼樓子啊?」
范閒緩緩啜完碗中清茶,閉目一下子後,寒聲說道:「青樓。」
林婉兒和范若若又是一驚,兩位姑娘家今天受的驚嚇可真是不少,不過相較於范閒的那一腳踹心窩,范思轍開青樓雖然有些荒誕,卻也不怎麼令她們太過在意。這京中權貴子弟,大多都有些暗地裡的生意,皮肉生意雖然不怎麼光彩,范思轍……的年紀似乎也小了些,但……至於下這麼重的手,生這麼大的氣嗎?
范閒冷笑一聲,從懷裡掏出監察院一處在一天半之內查出的抱月樓卷宗,扔給妹妹。
范若若滿臉疑惑地接過來,低頭看著。卷宗並不長,上面抱月樓的斑斑劣跡卻是清清楚楚,證據確鑿,無從抵賴,她不過一會兒工夫就看完了。
先前一陣混亂,讓她的頭髮有些凌亂,幾絡綹青絲搭下額頭,恰好遮住她的面容與眼眸,看不清楚她的反應與表情。但是漸漸的,范若若的呼吸沉重了起來,明顯帶著一絲悲哀的憤怒,下脣往嘴裡陷入,看來是正在咬著牙。
林婉兒好奇地看著這一幕,也很想知道卷宗上面究竟寫了什麼,想走到小姑子旁邊一同參看,又怕范閒趁自己移動,真走上前來將范思轍活活打死,所以不敢挪動。
范若若緩緩抬起頭來,面色寧靜,但往日裡眉宇間的冰霜之色顯得尤其沉重,一雙平靜的眸子裡跳躍著怒火,她望著躲在嫂子身後裝死的范思轍,咬牙一字一句說道:「這些事情都是你做的?」
她問話的口氣很平靜,但平靜之下的暗流,卻讓房中數人感到有些不安。
范思轍自小被姊姊帶大,相較之下,更怕這位看似柔弱的姊姊,也與范若若更為親近,下意識緩緩坐起來,顫抖著聲音,無比驚恐地解釋道:「姊,什麼事情啊?」
范若若面上閃過一陣悲哀與失望,心想弟弟怎麼變成這種人了?眸子裡泛起淚花,將牙一咬,把手上的卷宗扔過去,正好砸在范思轍臉上,傷心斥道:「你自己看去!」
范思轍看著安坐桌後的哥哥一眼,又看了嫂子一眼,撿起卷宗看下去,越看面色越難看──原來抱月樓做的事情,哥哥都知道了!
便在此時,范閒瞇著眼睛,緩緩從椅子上站起來。
范思轍尖叫一聲,嚎叫著跳起來,拚命地擺手,嚇得半死,口齒不清解釋道:「哥!這些事情不是我幹的!你不要再打了!」
范閒瞇著眼睛看著自己的弟弟,冷冷說道:「殺人放火,逼良為娼,如果這些事情是你親手做的,我剛才那一腳就把你踹死了!但您是誰啊?您是抱月樓的大東家,這些事情沒您點頭,那些國公家的小王八犢子……敢做嗎?」
范思轍顫抖著聲音,說道:「有些事情,都是老三做的,和我沒關係。」
「范思轍啊范思轍。」范閒冷笑道:「當初若若說你思慮如豬,還真是沒有說錯,你以為這樣就能洗得乾淨自己?我還是真小瞧您了,居然成了京中小霸王的大頭目,您好有能耐啊!」
您好有能耐啊。
范思轍的心越來越涼,他年紀雖然不大,但心思卻是玲瓏得很,知道哥哥是聽不進自己的辯解了,愈發覺著冤枉,哭喪著臉嚎叫道:「真不關我事啊!」
便在這當下,他又看見一幕令自己魂飛膽裂的畫面。
范若若一臉平靜地從書桌下取出了一根長不過一臂的棒子,遞給范閒。
范閒第一次來京都的時候,范若若便曾經用戒尺打過范思轍手心,戒尺……便是范家的小家法。那大家法又是什麼呢?
是一根棒子。
是一根上面纏著粗麻棘的棒子。
是一根打下去就會讓受刑者皮開肉綻的恐怖棒子。
在整個范府中,有幸嘗過大家法的,只有一個人,那人曾經是司南伯范建最得寵的親隨,仗著范府的勢力與范建的恩眷,在戶部裡搞三搞四,結果慘被范建一棒打倒,如今還在城外的田莊裡苟延殘喘,只是腿早已斷了,淒苦不堪。
范思轍幼時受教育的時候,曾經見過那人的慘狀,此時一見范閒正在掂量那根「大家法」,頓時嚇成了傻子,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范閒從桌後走出來,對著妻子和范若若冷冷說道:「這件事情,我有責任,妳們兩個也逃不開干係。」
林婉兒默然退到一邊,與范若若並肩站著。
范思轍看著那根棒子離自己越來越近,魂飛魄喪之下,竟是激發了骨子裡的狠勁,一跳而起,指著范閒的臉痛罵道:「嫂子、姊姊,妳們甭聽他的……哥……不!范閒,你也別做出一副聖人模樣,我就開妓院怎麼了?我就欺男霸女怎麼了?這京都裡誰家不是這麼幹的?憑什麼偏偏要打我?你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只不過你現在和二皇子不對路,我剛好牽扯進去,讓你被人要脅了……成,你失了面子,失了裡子,怎麼?就要拿我出氣?要把我活活打死?」
范思轍大聲哭嚎道:「有種你就把我打死!你算什麼哥哥!我當初做生意的時候,哪裡知道你會和二皇子鬧翻?這關我什麼事,你又沒有告訴過我!有本事你就去把老三打一頓,只會欺負我這個沒爹疼沒娘愛的人……算什麼本事!你不是監察院的提司嗎!去抓京都府尹去,去宮裡打老三去!去啊!去啊!」
啪的一聲輕響,他的臉上挨了一記並不怎麼響亮的耳光,頓時醒了過來,傻乎乎地看著越來越近的范閒。
范閒聽著這番混帳話後,氣得不行,面上雖然沒有顯露什麼,但額角的青筋已經一現一隱。重生以來近二十年,像今天這麼生氣還是頭一遭,最關鍵的是,他是真心把范思轍當兄弟看待,誰知道對方竟會做出這等事情來,還會說得如此振振有辭。
「你給我閉嘴!」他終於忍不住痛罵道:「你要做生意,我由你做去,你要不為非作歹,旁人怎麼敢來要脅我?就算要脅,我是那種能被要脅的人嗎?我今天要懲治你,不是為了別的,就是因為你該打!這件事情和宮裡的老二無關,和老三無關,范思轍你要搞清楚,這就是你的事情!」
范閒又是傷心,又是憤怒。「小小年紀,行事就如此狠辣,我不懲治你,誰知道你會為父親惹上什麼禍事……我是對你有期許的,所以根本不允許你在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老二、老三算什麼?我氣的就是你,我恨的也是你,他們不是我兄弟,你是我兄弟!」
他盯著弟弟的雙眼,寒意十足說道:「我查得清楚,幸虧你沒有親手涉入到那些事情裡面,還算可以挽救,既然你把路走歪了,我就用棍子幫你糾正過來。」
話音一落,棍棒落下。
大家法之下,范思轍褲破肉裂,鮮血橫溢,終於發出一聲痛徹心扉的嚎叫聲。聲音迅疾傳遍整個范氏大宅,驚著園中的下人、丫鬟,震著藤子京與鄧子越一干下屬,嚇壞了那些在園中候命的范、柳兩家子弟,自然也讓有些人感到無比的心疼難受。
范家二少爺的慘叫不停迴盪在宅中、園中,那股淒厲勁實在是令人不忍耳聞。先前還有范思轍發狠的硬抗之聲,後來便變成哭嚎著的求饒之聲,又變成悽楚的喚人救命之聲,最後聲音漸漸低了下來,微弱的哭聲裡,隱約能聽著十三歲少年不停叫著媽媽。
「老爺!轍兒真的要被打死了!」滿面淚痕的柳氏跪在范建面前,抱著他的雙腿。「您去說說吧,讓范閒停了,這也教訓夠了,如果真打死了怎麼辦?」
面目姣好的柳氏,一向刻意在范府中保持那份含而不露的貴氣,但今日她再顧不得氣質之類,面色蒼白、憔悴不堪地抱著范建雙腿,嘶聲哭泣道:「老爺,您倒是說說話呀……轍兒年紀還小,可禁不住這麼毒打的。」
范建看著身前女子,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柳氏在范建的元配死後,就跟了他。當年范建雖已受封司南伯,但聖眷在暗處,依然不顯山露水,對方身為國公孫女,卻嫁給他這個范族旁支做小,不知道驚煞多少京都人;婚後柳氏對他小意伺候著,體貼關懷著,硬生生將他從流晶河上拉回來。
所以不論從哪方面來講,他對柳氏都是有一份情、有一份歉疚的,更何況這時候在書房裡挨打的……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范建年紀也不小了,哪裡會不心疼?但不管他心裡是如何想,他的面部表情都保持得極好,搖頭訓斥道:「玉不琢不成器,子不教父之過,慈母多敗兒……」
便在此時,遠處書房裡又傳來一聲慘呼,隱約聽得清楚是范思轍在痛得喊媽。
范建眉頭稍一挑動,心頭微微抽搐,本來就已經有些顛三倒四的勸誡之語再也說不下去了。
柳氏見范建一直沉默,眼中的堅毅之色流露出來,將微亂的裙襬一整,便準備離開書房。
「回來!」范建低聲斥道:「范閒做大哥的,教訓思轍理所應當,妳這時候跑過去,讓那孩子怎麼想?」
「孩子怎麼想?」柳氏淒苦地回過身來,雙眼淚汪汪的。「老爺,您就想著范閒怎麼想,卻不想我怎麼想?我就這麼一個寶貝心肝兒,難道您忍心看著他被活活打死?」
她一咬下脣,嘶聲哭道:「不錯,我當年是做過錯事,可是他從澹州過來後,我處處忍讓,小意謹慎,生怕他不快活。依您的意思,我四處打點京中貴戚,就怕拖了他的後腿,他如今在京中的地位怎麼說也有我的一份力。當然,我這個做母親的,做這些事情是理所當然,也不會去他面前邀功……可……可如今這是怎麼了?他怎麼就忍心下這麼重的手……如果他是記著當年的事情……大不了我把這條命還給他好了!別動我的兒!我的兒啊……」
范建看著柳氏抽抽泣泣的模樣,一股火氣升上胸膛,斥道:「這是什麼模樣?范閒是個什麼樣的人,妳還不清楚?他既然將那件事情丟開了,就不會再重新撿起來。他雖然年輕,但是是個有心胸的……思轍這件事情本來就做得太過,如果不給些教訓,將來真把整個家拖著陪葬,難道妳才甘心?」
柳氏本就不是一位普通婦人,今日才知道抱月樓被抄的事情,不過一轉念便清楚這背後有著范家大少爺與二皇子之間的角力影子,舉手拈袖擦了眼角淚痕,哭著說道:「本就不是什麼大事,只不過把柄被二殿下抓著了,范閒這才生氣。」
這婦人與她兒子,對於范閒動怒的判斷倒是極為一致。
范建將臉色一沉,說道:「不是大事?剛才後宅書房送過來的東西妳又不是沒有看到,思轍年紀小小……居然如此膽大心狠,雖然不是他自己動手,但是與他自己動手又有什麼分別?難道非要妳那成器兒子親手殺人,才算大事?」
柳氏忍不住為兒子開解道:「京中這種事情少了嗎?誰家誰戶沒出些事……」
沒等她說完,范建已經攔住她的話,冷冷說道:「這件事情不要繼續說了。」
柳氏很聽話地住了嘴,眼角的淚痕擦去了,眼眶裡的淚花還在泛著。遠處那間書房裡的呼痛慘嚎之聲漸漸低了下來,反而讓她這個做母親的更感到害怕驚恐。轍兒是厥過去了還是怎麼了?
范建看著她的模樣,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再聯想到自己昨夜與范閒商定的事情,心頭微微一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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