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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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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有時候,真正的威脅不在門外, 反而來自你的心…… 暌違兩年,千呼萬喚! 愛爾蘭懸疑女王塔娜.法蘭琪的完美神作! ★「愛爾蘭圖書獎」年度最佳犯罪小說! ★「史全德評審獎」年度最佳小說! ★衛報年度最佳犯罪小說! ★每日郵報年度最佳犯罪小說! ★金融時報年度最佳犯罪小說! ★榮獲「圖書館匕首獎」提名! ★入圍Goodreads書評網年度最佳犯罪懸疑小說! ★Amazon書店、華盛頓郵報、《時代》雜誌、《紀錄》雜誌、NPR年度選書! ★紐約時報暢銷書TOP 2! ★橫掃出版家週刊、Amazon書店、邦諾書店、沃爾瑪、華爾街日報、洛杉磯時報、獨立書商協會等英美各大排行榜! ★作品銷量突破600萬冊,已被翻譯成35種語言! 兇手入侵,奪走了一條性命; 而回憶的入侵,則緊緊攫住了她的靈魂…… 艾絲琳還不知道今天就是她的世界末日。她盛裝打扮,備妥雙人晚餐,紅酒開了,蠟燭點了,悉心等待那個人上門。但在下一個瞬間,不請自來的兇手卻讓她成為倒在壁爐邊的屍體,她眼窩凹陷,雙腿內彎,看起來就像一個死掉的芭比娃娃。 康威與她的拍檔史帝芬奉命接下此案,原以為這又是一樁無聊的案子,但當他們循線追查,卻發現許多不尋常之處:艾絲琳在稍早曾收到閨密露西傳來一封「要小心」的訊息、艾絲琳當晚的約會對象羅利聲稱他並未進入她的房子、艾絲琳好像同時與另一名身分不明的男子有曖昧關係、艾絲琳的住宅去年曾遭不明男子闖入、艾絲琳的過去不堪回首…… 這些線索所拼湊出來的「艾絲琳」越來越迷離,破案的那一天似乎遙遙無期,然而康威知道,只有她才能查清真相,除了是她身為警探的使命,在命案現場艾絲琳那張被死亡滲透的臉也喚醒了她逐漸消褪的記憶,很久以前,康威見過她,她曾經如此無助地求助於她:求求妳,難道妳不能,妳難道不明白,我…… 愛爾蘭懸疑女王塔娜.法蘭琪在新作《入侵者》中以一樁離奇的兇殺案帶領我們探看人心最不設防的情感地帶與最難面對的回憶,每一字都懾人心魄,每一頁都讓人冷汗直流。透過警探逐步抽絲剝繭的過程,我們終將發現,最冷酷的不是入侵者,而是深受昨日之傷所困的人。 來自全球各地一致最高讚譽 塔娜.法蘭琪這本小說太出色了,再多讚譽也當之無愧。今年我讀的犯罪小說沒有一本是她的對手! ——新書雜誌 塔娜.法蘭琪的都柏林重案組警探小說讓人百讀不厭……她是推理界最出色的思想家和情節大師,擅長用精準的文字捕捉飄忽的概念,將它牢牢繫在死者身上,敘事拿捏得恰到好處,吸引讀者的力道之強,比起愛與貪婪毫不遜色! ——洛杉磯時報 塔娜.法蘭琪憑著六部小說奠定了寫作大師的地位,她對人物和故事的掌握無懈可擊,描繪辦案程序和警探心理深刻至極……我們就像愛麗絲,跟著塔娜.法蘭琪跳進故事洞裡,情節百分之百懸疑,閱讀犯罪小說的樂趣莫過於此! ——紐西蘭「海岸」電臺 絕妙的犯罪小說,說故事的手法令人沉迷……難怪法蘭琪近年來名聲水漲船高,這本出色的小說更證明了她正處於創作高峰! ——每日郵報 塔娜.法蘭琪寫起犯罪小說就像彈奏經典樂曲的爵士樂手,手法全無老套,就算故事讀起來似曾相識,她也能以令人驚喜的新鮮筆法,寫出豐富的主題和強有力的情感深度。 ——芝加哥論壇報 閱讀塔娜.法蘭琪的都柏林重案組系列小說,樂趣就在一讀就會沉浸其中……每一本都值得你細細品嘗,但六本當中我最喜歡這一本! ——美國國家公共廣播電臺網站 這回小說主述者是出口成髒、性情暴躁的安東妮特.康威警探,而故事由她道來果然沒讓我失望,幽默、尖酸、毒辣、時而冷酷,精采萬分!在我們大西洋此岸,終於有足以跟美國頂尖警察小說作家抗衡的作者了! ——週日快訊 這應該是法蘭琪最出色的作品。快在沙發上找一個舒服的位置,好好享受這本機智、有力又令人毛骨悚然的驚悚小說吧! ——《靠近》雜誌 這本小說可能是塔娜.法蘭琪最有力道的一部作品。快去買來讀吧,你會愛上的! ——波特蘭書評 美國出生、定居都柏林的塔娜.法蘭琪是十年來最有趣、最重要的犯罪小說家,這點越來越無庸置疑了! ——華盛頓郵報 喜歡冷硬鬥智、故事機鋒百出的讀者,塔娜.法蘭琪是你必讀的作家。讀她的小說只要記得一點,就是她會打破你的所有定見! ——《紐約時報》記者/珍奈特.馬斯林 峰迴路轉、引人入勝,加上一抹精心調配的冬日沉鬱,當代最出色驚悚小說家的又一力作! ——觀察家日報 這本小說將犯罪心理刻劃得犀利、真實又敏銳,成為法蘭琪的又一力作。書中的復仇與編織幻想躍然紙上,主旨充滿力道,讀來令人欲罷不能! ——波特蘭新聞先驅報 書裡的單一敘事角度非常出色……不著重傳統辦案追兇過程,而是引入心理驚悚小說的技巧和女性第一人稱的敘事角度,完成了一部聰明又令人著迷的創新之作。 ——週日泰晤士報 這本小說和塔娜.法蘭琪的五本前作一樣,情節峰迴路轉,讓讀者不斷改變推論,但最迷人的還是主述警探的性格,讓人印象深刻,讀完只希望快點讀到下一本。 ——英國渥德利購書網 這本小說跟塔娜.法蘭琪之前的作品一樣,迷人之處在於性格複雜、充滿缺陷的警探主角,以及塔娜.法蘭琪冷硬又充滿詩意的筆風。 ——沃斯堡明星電訊報

內文試閱

  楔子      我媽跟我說過不少我爸的故事。我記得她一開始說我爸是埃及王子,雖然想娶她在愛爾蘭定居,卻被家人逼著回國和阿拉伯公主成婚。她說得活靈活現,說我爸手指修長,戴著紫水晶戒指,兩人在旋轉燈下跳舞,他身上散發著香料與松木的淡香。我呈大字形躺在床上蓋著被子聽她講故事,聽得滿身是汗,像是浸在水裡一樣。時值冬季,但公寓的暖氣是市府調控的,而且氣窗也沒開。我將故事深深烙在腦子裡保存了起來。我那時還小,那個故事讓我驕傲了很久,直到八歲那年我跟閨蜜麗莎說起,結果被笑了,我才察覺不對。      兩個月後,羞辱感稍微退去了。有天下午我大步走進廚房,雙手扠腰要我媽從實招來。我媽不慌不忙,手裡拿著菲利牌洗衣精,跟我說我爸是沙烏地阿拉伯來的醫學生,因為她在護校念書而認識。她說得很詳細,說他們值班時間很長,雖然累但也很開心,兩人還一起救過一名車禍受傷的小孩。等她發現懷了我,他已經回沙烏地阿拉伯了,沒有留下地址。於是她休學,生下了我。      這故事又哄了我一陣子。我很喜歡它,甚至偷偷決定長大以後要當學校裡第一個成為醫師的人,因為這是家族遺傳。不過一切只維持到我十二歲。我因故被警察拘留,意外聽見我媽說她不希望我長大了和她一樣,高中沒有畢業,只能一輩子做女清潔工,領基本薪資。我之前聽她講過好幾次,但直到那天我才恍然大悟,高中沒畢業怎麼可能去念護校。      十三歲生日那天,我坐在桌前對著蛋糕叫她別再掰了,我要知道真相。我媽嘆了口氣,說我夠大了,是該知道了,接著便說我爸是巴西來的吉他手,兩人交往了幾個月,有天晚上她被我爸狠狠揍了一頓。等他睡著之後,她便偷了他的車鑰匙飛也似地逃走了。當時天空下著大雨,空蕩蕩的路上漆黑一片,雨刷來回擺動,她眼皮也跟著動。他哭著打電話道歉,她差點就原諒他了。她那時才二十歲呀。但她還是掛了電話,因為她知道肚子裡已經懷了我。      就在那一天,我決定畢業之後要成為警察。不是因為我想當正義女俠,打擊家暴爛人,也不是因為我媽不會開車。我知道警察學校在鄉下,但要逃離我媽又不淪為掃地婆,那是我唯一想得到的速成方法。      我的出生證明上寫著父不詳,但路是人走出來的。親朋老友、DNA資料庫,還有我老媽。我總有辦法不停逼她,讓她每回多吐露一點,直到挖出夠多的過往,讓我拼湊出可靠的圖像。      但我再也沒有問她。十三歲那時沒問是因為我恨透了她,氣自己竟然被她瞎掰的故事牽著走,還拿來規劃人生。等我再大一些,進了警校,我沒問是因為我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她那麼做的理由,而且知道她是對的。      1      冰天雪地的一月破曉,萬物死寂,讓人以為太陽再也爬不出地平線了。案子就在這時找上門來,反正組裡也只有我們倆。那天我和搭檔又輪到大夜班。我本以為重案組文書作業多得弄不完,不會有這種超級無聊、世界級愚蠢的案子,沒想到還真的有。週六晚上,兩名人渣不曉得為什麼突然決定拿對方腦袋當球踢。我們找到六名目擊者,全都爛醉如泥,每個人描述的經過都跟另外五人不一樣,而且統統要我們別管兇案,先替他們想想為何會被踢出酒吧、買到爛大麻和被馬子甩了。當我聽到六號證人叫我去查他的失業救濟金為何被砍了,我差點沒說那是因為他蠢到沒資格當人,把他一屁股踹回街上。幸好我的搭檔比我有耐心,所以我才會跟他繼續搭檔。後來,我們總算湊出四份一致的口供,也跟證據相符,換句話說就是可以用謀殺罪起訴人渣甲,用傷害罪起訴人渣乙。再換句話說就是讓世界變得更安全一點,不過我很懷疑就是了。      我和史帝芬簽結案子,送兩名人渣去受審,接著便開始打報告,好讓組長一進門就能看見報告整整齊齊擺在桌上。史帝芬坐在對面吹著口哨打報告。我通常聽到口哨就想殺人,但他吹得還不錯,是一首老歌,我記得好像小時候聽過。他輕輕吹著,感覺隨意又滿足,打字需要專心就停下來,打得順時就又開始用顫音吹起華麗的小調。      史帝芬、竊竊私語的電腦、悶悶拍打玻璃的寒風,組裡只有這些聲音,此外一片靜寂。重案組位在都柏林城堡裡,是市中心的中心,但我們的辦公室隱身角落,遠離觀光客必訪的區塊,而且牆壁很厚,就連聖母街清晨車潮的噪音聽起來也像輕柔的絮語。同事桌上堆滿報告、相片和潦草的筆記,感覺彷彿正在充電,蓄勢待發。高窗外,夜幕漸漸褪去,換成凜冽的灰暗。組裡飄著咖啡和暖氣的味道。要不是夜班太賽,我其實很喜歡這時候的重案組。      我和史帝芬為何老是輪大夜,那些官方理由早就聽爛了。我和他都是單身,家裡沒有妻兒老小,又是組裡年紀最小的,比那些待退老鳥更耐操。此外,我們都是菜鳥,就算我入組兩年還是一樣菜,所以認命吧,小屁孩。而我們還真的認了。這裡不是基層單位,只要老闆太機車,隨時能申請轉調。重案組只有一個,別無分號,想轉調也沒第二個。想留在重案組(我和史帝芬都想),別人給你什麼,你就得做什麼。      進到重案組前,我曾經滿懷憧憬,而組裡確實有人如我夢想,和變態殺人魔鬥智鬥力,知道自己走錯一步就可能鑄下大錯,結果不是破案立功,就是再添冤魂。但我和史帝芬只能用看的,眼巴巴望著他們抓著殺人魔走過去,留下我和他繼續困在偵訊室裡處理沒完沒了的家暴案,對付一個個爛貨。組長老是扔這種案子給我們,因為他知道我只要見到爛男人就會受不了。昨晚處理酒醉鬧事的白痴至少算是換換口味。      史帝芬按下列印鍵,角落裡的列表機開始震動出聲。「妳好了沒?」他問道。      「快好了,正在檢查有沒有錯字,免得組長找我麻煩。」      他雙手抱頭往後仰,椅子吱嘎了一聲。「要去喝一杯嗎?晨間酒吧快開了。」      「不會吧,你開什麼玩笑?」      「去慶祝一下。」      要命的。史帝芬不只比我有耐心,還比我正面。我瞪他一眼,應該可以打消他的念頭。「慶祝什麼?」      史帝芬咧嘴微笑。他今年三十三,大我一歲,看起來卻比我年輕。可能因為他身材還像大學生,手長腳長,肩膀又瘦,也可能因為他那一頭恣意亂長的紅髮,或是那無可救藥的開心模樣。「我們逮到犯人了耶,妳難道忘了?」      「就算派你阿嬤也逮得到他們。」      「或許吧,但她破案後一定會去喝一杯。」      「她也是酒鬼?」      「她超愛喝的,我只是以她為榜樣而已,」他走到印表機旁,開始整理報告。「走嘛!」      「不了,改天吧。」我沒那個心情,只想回家跑步、熱微波爐食物,再用蠢電視節目麻痺大腦,然後上床睡覺,等著明天醒來一切再次重複。      辦公室的門砰一聲開了,組長歐凱利探頭進來。他還是那麼早到,看能不能逮到屬下偷懶睡覺。他通常神清氣爽,渾身散發著肥皂香和早餐味,條碼頭梳得整整齊齊,不知道是不是想刺激整晚熬夜,滿身汗臭和餿麵包味的屬下,不過這麼做很像他。然而,今天早上卻不一樣,至少他身上有些小地方很狼狽。除了眼袋,襯衫上還有茶漬。看他這副德行,我覺得自己熬了一夜總算值回一點票價。      「莫蘭、康威,」他一臉狐疑望著我們。「有什麼好案子嗎?」      「街頭鬥毆,」我說:「一死一傷。」什麼社交生活受影響,才怪。所有人討厭值夜班,原因只有一個,就是絕不會遇到好案子。的確有些情節複雜、動機離奇的高規格兇殺案發生在晚上,但都要到早上才被人發現。深夜引人注目的兇殺案只有酒醉鬧事,動機也只有酒醉鬧事。「我們再一會兒就把報告交上去。」      「至少不是沒事幹。你們搞定了嗎?」      「差不多了,今晚應該能搞定。」      「很好,」歐凱利說道:「那你們應該有空接這個案子。」說完他晃了晃手上的報案單。      那一瞬間,我竟然像白痴一樣,心底燃起了一絲希望。比起調度室發到組裡來的案子,組長交辦的案件肯定不同凡響,不是超高規格,就是非常棘手或需要小心對付,必須交給合適的人,不能按表照輪。組長只要交辦案件,就會震撼全組,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這也代表我和史帝芬終於擺脫了魯蛇階段,可以和其他同事平起平坐了。      我死命握緊拳頭,才沒有伸手把報案單搶過來。「什麼案子?」      歐凱利哼了一聲。「把口水擦一擦吧,康威。我只是順道拿報案單上來,替伯娜黛特省一點力氣罷了。制服員警說很明顯是家暴案。」他將報案單扔在我桌上,接著說:「我叫他們來問妳,因為妳是專家。誰曉得,說不定妳運氣好,兇手是連續殺人魔呢!」      少來了,什麼替秘書省力氣,他拿單子上來純粹是想看我表情。我裝作沒發現,回答他說:「早班同事就快來了。」      「但你們已經在組裡了。妳要是趕著約會,就快點把這個案子破了。」      「我們還在寫報告。」      「拜託,康威,寫報告又不是在創作世界名著,直接交上來就好。死者在史東尼貝特區,你們最好動作快,碼頭又在亂挖了。」      我拖了一會兒才按下列印鍵,史帝芬那個馬屁精已經在圍圍巾了。      組長走到班表前瞇眼端詳,一邊說道:「這案子你們需要支援。」      我感覺史帝芬希望我冷靜一點。「那麼簡單的家暴案,我們處理得來,」我說:「我們辦過很多件了。」      「你們需要有經驗的人教你們怎麼把案子搞定。那個羅馬尼亞女人的案子,你們辦了多久?五週?明明有兩名目擊者見到她的男人刺了她,警方還被媒體和平權團體大罵種族歧視,說要是死者是愛爾蘭女性,嫌犯早就落─」      「誰教那兩名目擊證人死也不肯開口?」史帝芬瞪了我一眼,意思是閉嘴,安東妮特,可惜晚了一步,我已經上鉤了,被歐凱利料個正著。      「沒錯,我就怕你們今天又遇到一樣的狀況,所以才要找一位老鳥陪你們去,」歐凱利敲了敲白板。「布雷斯林快來了,就找他吧,他對付證人很有一套。」      我說:「布雷斯林很忙,我敢說他的寶貴時間已經被很多事占去了,沒空陪我們兩個閒晃。」      「那倒是,不過他跟定你們了,所以你們最好別浪費他的寶貴時間。」      史帝芬拚命點頭,在心裡朝我大喊閉上妳的鳥嘴,不然還會更慘。的確。我忍住衝到嘴邊的爭辯,接過報案單塞進外套口袋說:「我路上會打電話給他,要他到命案現場跟我們碰頭。」      「記得要打,別忘了。伯娜黛特會聯絡鑑識人員和法醫,我還會叫她調幾名員警過去支援。這案子不需要太多人。」歐凱利走向門口,順手拿了擱在列表機上的報告。「你們要是不想在布雷斯林面前出糗,最好去喝點咖啡。你們兩個的臉色難看極了。」      城堡廣場上,街燈依然亮著,但城市已經漸漸天明,隱約有了清晨的氣氛。沒有下雨,這點很好:河邊可能留著鞋印或沾有DNA的菸蒂。但天氣又濕又冷,燈光周圍漾著一圈光暈,濕冷的空氣會鑽進體內,讓你寒徹骨髓,感覺骨頭比體外的空氣還冷。附近有幾家咖啡館開了,空氣中飄著煎香腸和公車廢氣味。「想去買咖啡嗎?」我問史帝芬。      史帝芬將圍巾紮得更緊。「拜託,不用了,我們越快到現場……」      他沒把話說完,也沒必要。我們越快到現場,就越有時間自己辦案,不必看組長愛將的臉色,把我們當白痴耍。我不曉得為什麼還要在乎這一點,但發現史帝芬非常在乎,還是讓我心頭舒坦許多。我們兩個腿都長,走路都快,這會兒更埋頭疾步。      我們朝車庫走去。開我的或史帝芬的車比較快,但沒有人會那樣做。有些人天生討厭警察,要是有人敢刮我的奧迪TT,肯定會被我打成殘廢。此外,雖然你永遠無法事前判斷,但有些案子開自己的車去辦案,就跟通知一群瘋子你家住在哪裡沒有兩樣。很快你的車不是被磚頭砸了,就是被火燒了,甚至推進你家裡來。      通常由我開車。我是好駕駛、爛乘客,我開車的話,下車時兩人都比較愉快。走到車庫,我挑了一輛刮痕累累的白色歐寶卡迪特。史東尼貝特是都柏林的舊城區,除了藍領階級和終年無業遊民,還有一群經濟起飛時期來這裡置產的雅痞家庭和藝術家。房子很有味道是他們的理由,意思是他們負擔不起更豪華的地段。有時你需要車子引人注目,但這個案子不必。      「糟糕,」我將卡迪特開出車庫,打開暖氣說道:「我在開車,沒辦法打給布雷斯林了。」      史帝芬笑了。「傷腦筋,我也有報案單要看。總不能腦袋空空到現場,一點頭緒都沒有吧?」      我加速闖過黃燈,從口袋裡掏出報案單扔給史帝芬說:「你看一下,最好有什麼好料。」      史帝芬匆匆翻閱報案單。「報案電話清晨五點六分打到史東尼貝特分局,報案者為男性,不願透露姓名,電話號碼未顯示。」這傢伙顯然是生手,才會以為隱藏號碼有用。電信公司幾小時內就會把號碼交給我們了。「他說維京公園路二十六號有一名女子受傷。分局員警詢問傷勢,他說是摔倒撞傷了頭部。員警問女子還有沒有呼吸,他說不曉得,但看起來不妙。員警開始指示他檢查女子的生命徵象,但他只說『快點叫救護車過來』,接著就掛斷了。」      「真想見見這傢伙,」我說:「但我猜其他人趕到之前,他已經溜了對吧?」      「沒錯,救護車抵達時,屋子的門是鎖上的,也沒人應門。員警後來破門而入,在起居室發現一名女性,頭部受創,急救人員確認她已經死了。家裡沒其他人,也沒有強行進入或搶劫的跡象。」      「那傢伙要是想叫救護車,幹嘛打給史東尼貝特分局?直接打一一九就好。」      「也許他擔心打一一九會洩漏電話號碼,而警察的本領沒那麼好。」      「換句話說,他是大白痴,」我說:「真是太棒了。」組長說得沒錯,碼頭果然在施工。「亂挖處」派來的傢伙拿著鑽地機占了一線道,害得另一線道大塞車,我巴不得身上有死光槍。「開警燈。」我說。      史帝芬從座位底下拿出藍色警示燈,身體探出車外將燈放到車頂上。我按下警笛按鈕,不過沒什麼用。前方的車很幫忙,左右移動了一兩吋,但也只能移動那麼多了。      「天哪!」我說,心裡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員警怎麼會覺得是家暴?有其他人住那裡嗎?老公?愛人?」      史帝芬又看了看報案單,說:「上頭沒寫。」接著轉頭滿懷希望看著我。「也許他們搞錯了?其實這案子不錯?」      「才怪,去你媽的不可能。這肯定又是他媽的家暴案,甚至根本不是被殺,而是摔死的,跟他媽的報案人說的一樣。這案子只要有十兆分之一的機會是好案子,歐凱利絕對會等早班進來,親自交給布雷斯林和麥坎恩,或是哪兩個愛拍馬屁的傢伙─媽的!」我猛搥喇叭。「難道要我下車逮幾個人才行嗎?」前方車陣的某個白痴突然發現自己在開車,開始讓到一旁,其他車也紛紛讓路。我猛踩油門繞上大橋,過了利菲河來到北區。      車子才剛遠離碼頭和施工人員,街道便安靜了一半,反差有夠明顯。紅磚大樓和商店招牌從綿延不絕變成了三三兩兩,讓出了天空給晨光,替低垂的雲層漆上了灰色與淺黃。我關掉警笛,史帝芬伸手到車窗外摘下警示燈,但還是拿在手上。他揩掉燈上的髒污,左右檢查是否擦乾淨了。他沒再拿起報案單。      我和史帝芬認識八個月,成為搭檔四個月。我們認識時他還在懸案組,兩人聯手辦了一個案子。我起初對他沒什麼好感,因為所有人都喜歡他,而我就是不信任萬人迷。而且他太常笑了。不過,這樣的狀況沒有持續太久,破案時我已經對他大幅改觀,甚至憑著戰果在歐凱利面前替他美言了幾句。他出現得正好。我本來並不打算找搭檔。我喜歡單打獨鬥,但歐凱利三天兩頭在那裡嚷嚷,說沒搭檔的菜鳥就像無頭蒼蠅一樣,所以我就指名了史帝芬。我並不後悔,雖然他是個嘰嘰喳喳的樂天派,但感覺就是對了。從我在組裡看到他、跟他一起站在命案現場到聯手偵訊嫌犯,我就知道了。不管歐凱利如何冷嘲熱諷,我們的破案率就明擺在那兒,而且我們事後通常會去喝一杯。史帝芬感覺更像朋友或近乎朋友,但我們還在熟悉彼此,還沒有完全的把握。      不過,我至少知道他現在心裡有話要說,所以,「怎麼?」      「別被組長激怒了。」      我轉頭瞄了一眼,發現他目不轉睛望著我。「你是說我太激動?開什麼玩笑?」      「就算他覺得我們偵訊目擊者的技巧有待加強,那又不是世界末日。」      我用速限的兩倍飆過小巷,但史帝芬知道我的駕駛技術,所以神情自若,反倒是我咬牙切齒。「對啦,最好是。要是布雷斯林或誰說我們偵訊技巧不好,而我會在乎,那才叫太激動,但我根本不在乎。問題是只要歐凱利認為我們應付不來,同樣的鳥案子就會一直落到我們頭上,我們就只能一直被那群混蛋踩在腳底下。這樣你也無所謂?」      史帝芬聳聳肩。「布雷斯林只是支援,案子還是我們的。」      「我們不需要支援,我們需要他們讓我們兩個好好辦事。」      「我們會的,遲早。」      康威本以為這又是樁無聊的案子,沒想到事情遠比她想得複雜,不僅死者是她曾經見過的人,辦案過程高層屢屢施壓的態度也相當詭異。她在工作途中遇上記者騷擾,回家路上更有人跟蹤,這讓康威簡直沒辦法公事公辦、發揮實力把事情做好,因為這個案件已經從各種角度,向她的私生活全面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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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資料

塔娜.法蘭琪(Tana French)

一九七三年生於美國佛蒙特州,成長過程中隨家人旅居過愛爾蘭、義大利、馬拉威等地,直至一九九○年才定居都柏林,於三一學院接受專業演員訓練,曾參與舞臺劇、影視、配音等工作,但也始終對閱讀與寫作抱有熱情。她利用表演工作的空檔寫下第一部小說《神秘森林》,二○○七年一出版即贏得國際書評讚譽,成為橫掃多國排行榜的百萬暢銷書,以刻畫細膩的人物心理、結合優美與懸疑的敘事筆調奠定了她「愛爾蘭犯罪小說女王」的地位。 以同一組刑案警探為主角的續作《神秘化身》、《神秘回聲》、《神秘海灣》、《我知道誰殺了他》、《入侵者》同樣叫好叫座,為她囊括了愛倫坡獎、安東尼獎、巴瑞獎、麥卡維提獎等推理大獎,國際都柏林文學獎和《洛杉磯時報》書評獎等綜合型文學獎項也多次給予她肯定。至今,她的作品已被翻譯成三十二國語言,全球累積銷量高達六百萬冊,其中《神秘森林》、《神秘化身》更於二○一九年改編為電視影集《都柏林重案組》(Dublin Murder Squad)。 《榆樹下的骷髏》是她的第一部單本獨立作,不但獲得懸疑推理作家與評論者讚賞,更以精湛文筆與社會關懷意識博得主流書評媒體青睞,獲選為《紐約時報》與美國國家公共廣播電臺年度百大好書。

基本資料

作者:塔娜.法蘭琪(Tana French) 譯者:穆卓芸 出版社:皇冠 書系:CHOICE系列 出版日期:2017-12-04 ISBN:9789573333500 城邦書號:A1300395 規格:平裝 / 單色 / 528頁 / 14.8cm×21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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