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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我看不見對面的世界,
但如果連肉眼所見、雙手所及的一切都無法判斷真偽……
西方鑑識科學x 東方民俗信仰 超人氣少女撿骨師系列第四集!
★文策院 2020 Books From Taiwan 與 TAICCA 推薦
本系列《地火明疑》、《天雷無忘(上)(下)》獲得文化部青年創作補助。
★人氣插畫家VOFAN擔綱人設、封面!
【內容簡介】
菩薩跟著舍利走了,這裡留下的只有菩提──
春節將至,獨自前往濱海墓園掃墓的我遇見了曾寄宿於撿骨師門下的少女,並與她一起調查昨夜發生的墳地破壞事件。
同時,一槭也接到客戶的怪異委託,希望她前往十三年前遭大火焚毀的佛寺,找出父親所供奉的佛骨舍利,然而嬌小的撿骨師卻斷言「舍利根本不存在」。
消失於火場的僧人、不見本尊的千歲府、漂流外海的染血廢船。本應隨著屍骨被埋葬於土中的執念,皆在十三年後從墳中被喚醒……
內文試閱
第一章
1
春節不僅是旅遊旺季,同時也是殯葬業的旺季。把這兩件事擺在一起比擬是因為我的性格很惡劣。
我們家並沒有過節的習慣,理由是因為沒有親戚。
這是個只有兩個人存在的空蕩家庭。追本溯源也找不到樹根,沒有旁生的樹枝,只有兩片葉子,一陣微風就足以讓它成為落葉。
甚至連「家」都稱不上。
和彼此的生日或其他節慶一樣,我們都只會把新年當作三百六十五天中的尋常日子度過。
話雖如此,但畢竟一槭還是有在做生意的——至少她心底認為自己不是個尼特族,而是冠以撿骨師之名的自由工作者,那麼有許多人際交往的準則便是不可忽略。
例如。
在新年時得去找翁叔拜年、向老闆閻先生致電祝賀,並請他將賀年卡轉交給找不到人的青鑱。
即使這些事做不做都無所謂,大家都很友善、都是好人,所以不做也不會有人放在心上,但如果不做就會缺乏踏過一年的實感,就跟在電視機前把101炸掉一樣。這是社會禮俗形成的制約,讓人成為聽到新年快樂就會不自覺忙碌起來的狗。
去年我還在學校,這份工作是由六姊代勞,今年沒有理由再麻煩她了,即使她的毛筆字賀年卡寫得很好看。可是越沒用的人就會越拼命替自己尋找生存價值,因為厚臉皮的人能活得很愉快,至少在他眼中自己絕對不會是沒用的。
這樣,日子就能過得很悠閒。
過去兩個月都獲得了難能可貴的工作機會,這讓我們可以在年節前對彼此說著「這段期間辛苦了」一類的漂亮話。
其實也沒有多辛苦,這只是比喻,和迎接新年一樣是形式上的作業。
我是在一月末時看到那封古怪的信件,它被扔在廚房的垃圾桶裡,塞在裝廚餘的塑膠袋中,塑膠袋裡滿是健康的葉菜類。
出於好奇,我把它從垃圾堆中挖出來。
平信信封袋,收件人寫著公司的名字,沒有寫寄件人,但地址是來自萬里。每年過節我都會去那裡一趟,雖然還不到熟悉的地步,但至少對它的地理位置有概念,知名的野柳風景區就在那裡,也曾在明信片上看過女王頭還有雙心石滬。
信封袋被稱得鼓鼓的,裡面塞著揉成一團的紙球,我把紙球攤平,是一張信紙,信上只寫了簡短的字句。
請她到過年前,都不要替任何人開棺。
對這封信感到一頭霧水,不但沒有前後文,信紙上甚至連收件人與寄件人的署名都找不到,就僅僅一行字而已。
唯一的線索就是寄件人的地址。
正當我拿著信紙思忖時,一槭睡眼惺忪地走到廚房,光著腳以致於連腳步聲都被抹得一乾二淨,害我急忙把信紙連同信封袋塞到口袋裡……隨即才想到這東西剛從廚餘堆裡翻出來。
「你在廚房幹什麼?」
「收垃圾。」
「這樣啊。」她把放在流理台上的小鬧鐘拿起來,瞇起眼睛看了一眼後又放回去。
「早安。」她說。
「嗯,早。」
不需要看時鐘也知道現在是下午五點,是垃圾車會經過家門口的時間,若不是窗外有貓在打架,豎起耳朵搞不好還聽得到《給愛麗絲》。
再拖下去愛麗絲就會開始做都卜勒實驗了,我蹲下身把垃圾袋綁好。睡到衣衫不整、頭髮亂糟糟的一槭站在我面前搔了搔頭卻不發一語。
是看到那封信了嗎?
真會挑出場時機。
「怎麼了?」我試探性地問道。
「需要幫忙嗎?」
「不用,謝謝。」都已經把垃圾袋綁好了,除了跑去巷口等垃圾車外實在沒什麼忙能幫。
「好吧,那倒杯水給我。」
看來這才是她原本的目的。
我迅速用髒兮兮的手替她倒了水,隨後立刻拿著兩包垃圾袋離開廚房。
一想到口袋變得油膩就感覺不快,扔完垃圾後我回房間換了條褲子,至於那封信則是被我扔在書桌上。
我很在意那封信。從信件的內容到寄件人的身分都讓我在意得不得了。
可是我不打算跟一槭討論。理由很簡單,因為那封信很明顯就是她扔的。
只有像她這種不懂得尊重、體貼以及資源回收的生物,才會把信丟到廚餘裡。
不過換個角度想,這也意味著她非常不希望這封信被人發現。
是嗎?但如果真的不想被人發現就直接扔到紙類回收桶裡就好了呀。我並不是那種會把兒子房間垃圾桶裡的衛生紙拿起來搧聞的苛刻母親,沒事根本不會有人去翻垃圾桶。這是名偵探和狗才有的作為。
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表現,看似睿智的妹妹也有她愚蠢的一面。
我決定隱瞞信的事。
走到客廳,她正坐在老爸的椅子上,兩隻光溜溜的腳丫子翹在桌上,不但一點坐姿都沒有,也完全不在意走光。
雖然說家裡平常不會有客人,但偶爾還是會有像翁叔這種不請自來的訪客如同汽車與山羊一樣躲在門後面,如果可以還真不希望這幕被外人撞見。
我走到門邊,把門鎖上。反正本來開不開業就無所謂。
「要吃晚餐嗎?電鍋裡的剩飯。」我問道。
「不了,明天早上再吃就好。」
「明天早上我不在家。後天要去掃墓,明天先去買拜拜用的東西。」
畢竟上墳掃墓是年節活動。如果不想過年人擠人,就得在年前去一趟。
「……今年這麼早?」一槭抬起頭問。
「反正早晚都要去。」
「也不是非去不可,不去還能省下幾百塊油錢。」因為她從來不會擔心家裡的開銷,所以這句話肯定是在諷刺。
只不過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即使邀請她得到的答案也一樣——每年都不會變。
她永遠不會去那個人墳前上香。
就算如此——
「妳就當作去看彩薇一下也無所謂。」
「用不著,放著不管她也會生長得很好。」
「聽起來像是某種雜草。」
「擅自把雜草稱作雜草的人類未免太自以為是了。」
妳自己還不是一樣。
掃墓對我而言只是例行公事,是那種雖然不做也無所謂,但不這麼做就會覺得哪裡怪怪的事。
只不過一槭口中的彩薇就不一樣了。
她可是人類。
雖然一槭表現的態度有點奇怪,但我相信那個女孩是妹妹為數不多的朋友。
可能不是「為數不多」,而是「唯一一個」。
今年十三歲的女孩和十六歲的少女,就算把這個句子裡的「女孩」還有「少女」交換,大概也無所謂吧。由此可見這兩人照理來說應該能成為好朋友。
照理來說。
但她們的關係似乎不怎麼密切。
沒有常聊天是因為沒有手機通訊,這個理由已經過時了,因為網路很方便,方便到讓朋友之間不三天兩頭噓寒問暖打聲招呼你好我好大家好就會讓人產生友誼淡化的錯覺。
也有可能不是錯覺,但麻煩倒是真的。如果一槭是提前想到這點才會放棄一個少女應有的人際網路那也無可厚非。
當然這只是藉口。
不管怎麼說,關係疏遠是事實。從彩薇離開我們家後,這半年來不曾聽一槭打電話問候過。
無論如何我都認為她至少要抽空去見見彩薇。
再怎麼說,那個女孩子也算是她曾經的下屬、我職場上的前輩。
是半年前離職的那位員工。
2
掃墓那天天氣晴朗得不可思議,我騎著老爸留下來的破爛機車,一路上被蔥鬱的樹林包圍著,即使陽光很早便灑落於林間,但在一月時節也不會讓人感到黏膩煩躁,唯獨張開嘴巴會吃到很多小飛蟲這點只能用美中不足來形容。
道中,我停在某個像我們家附近一樣的小鄰里,在那裡買了每次經過都一定會買的草仔粿,就像以前爸帶我去掃墓時一樣。花生紅豆抹茶,有甜有鹹的草仔粿總是能陪人度過單調而又漫長的旅途。
在離開草仔粿部落後的那段路上幾乎看不到任何房舍,倒是有許多靈骨塔和生命園區的路牌豎立在每個岔口,某個轉彎處甚至還能看見遠方有尊巨大的菩薩像。沿途很少汽機車經過,不是掃墓祭祖的時候,這條路一直都很清淨悠哉。
為了避免掛在把手上的高梁酒瓶碎掉,我特意把速度放慢。騎了半小時的山路才終於看見海岸線。
回想昨天,當我抱著一大罐酒還有水果回來時,一槭還問我「為什麼這些東西不現場買就好?」
是這樣沒錯,要祭奠的墳墓並不是在偏遠的深山,而是在濱海漁港的山坡上。雖然是個小港口,但還是有基本的生活機能,可說是比我們家這一帶還方便。
對此,也只能回答:「因為我忘了。」
我並沒有事先知會彩薇要去她那裡一趟,除了因為怕打電話到她家會打擾到她阿公阿嬤外,我並沒有非得跟她見面不可的理由。即使我告訴一槭得抽空去打聲招呼,但我自己也是抱持著如果沒見上面就算了的態度。誰叫小孩子——尤其是女孩,是一種跟窗外的棉被一樣容易消失不見的生物。
只是現在國中生也放寒假了吧?真是些幸福的傢伙——雖然由我這種剩下的人生都是休假的人來說很沒說服力就是了。
十三歲,彩薇的人生才正要開始呢!
這種看似積極的話說了真有趣,尤其當它不是用來形容自己時就更有趣了,完全不用負任何責任。
由於不是沿著濱海公路走,而是騎山路,因此不用經過港口就會抵達小鎮山坡上的彩薇家,也因為這層緣故,我對港口人生地不熟,每年來上過香後就匆匆回去,從沒興起在此逗留的興致。
彩薇家是一棟兩層樓的透天厝,磚頭砌成的外牆將院子和柏油路面隔開,入口有扇鐵門,但鐵門高度只到我的腰際間,對防範宵小起不了任何作用,只是用來劃分私人土地的邊界。
比較特別的是,房子旁邊還緊鄰著一間小廟。
雖然說是廟,但其實只是間簡陋的紅磚屋。鐵皮加蓋的屋簷上貼著「斗母宮」幾個字,乍看之下感覺很氣派,但很煞風景地在屋頂上放了一座水塔。
這是彩薇阿公的王爺廟,早在彩薇搬來前它就存在了。戚伯大概是為了屋子後面的墓園的關係才特地去請神建祠。雖然土地公廟在墓園還是大宗,但由城隍、王爺擔任守護神的例子也不少。
只不過,戚伯的王爺廟令人相當在意。
每次經過都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王爺廟緊鄰圍牆,地基還用水泥加高,得爬幾階樓梯才能上去。我踮起腳尖往廟裡看去,一個人也沒有。艷紅的燈光打在白瓷磚牆上將整座小廟染成一片鮮紅,這片鮮紅穿過一旁生鏽的綠色鐵門,門後的空間則被黑暗所包圍。
神壇上擺著一座模仿廟宇建築的屋子,遠看像是大型宮廟都會有的山門,奇怪的是永遠都有一塊黃布把門口遮起來,看不見裡頭長什麼樣子,也從來沒見過供奉在其中的王爺本尊。比起祭祀正神的宮廟,它反而更像墓旁常設的萬姓爺祠。
什麼樣的神明會無法以本尊示人呢?這背後或許有很深的淵源。腦中也在思考這個問題的同時我把機車停在廟前。
我算是很聽從妹妹的話,不認識的神明廟宇就不要亂拜,何況是連本尊都看不見的廟,所以每年掃墓,我都沒有替這座王爺廟添香。雖然我什麼神明都相信,但也不是積極到有神就拜的性格。
即使如此,還是會萌生幼稚的好奇心。
我爬上樓梯,看見紅燭光下,隱約有個形體存在於布幕之後。
彩薇家每天供奉的神明到底長什麼樣子呢?雖然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但好奇心一旦萌芽,就會像炸彈的引信一樣滋滋作響讓人在意的不得了。
我在神桌前來回踱步,尋找不同的角度想看清楚幕後的本尊。這副模樣被撞見了肯定會招人誤會。
如果真的看不見要不要伸手掀看看呢?
這個糟糕的念頭在我腦中一閃而過。
不。
果然還是算了。
這樣太不尊重對方了,不論是對供奉於此的神明或是供養祂的人戶。
「那個……」
聽見聲音,我側過頭,看見一個褐色頭髮的女孩子,皮膚上留有在這個季節顯得不普通的曬痕。眼睛很大、鼻子很挺,身材在女孩子中算是特別高挑的,帶有某種混血兒的味道。
即使如此,還是感覺得出她身上帶有國中女生特有的氣息。所謂特有的氣息,並不是指嗅覺上的(畢竟不可能用力去聞),而是給人的感覺。像孩子般活潑有朝氣,但又帶點女性特有的成熟韻味,在人群中會顯得特別聒噪,但獨自一人時又安靜得宛若不存在似地,能隨時綻放笑容也能立刻陷入憂鬱,猶如地表最強生物般的特殊氣質。
唔。
不小心花太多篇幅描述國中女生了。
我故作鎮定向她點了點頭,祈禱她沒看見我剛才怪異的舉動。
她輕輕喘著氣,往上踩了幾個階梯來到我面前,神色緊張地問道:「不好意思,能請你幫個忙嗎?」
「什麼忙呢?」
沒有過問真是太好了。
「請、請幫我打電話!我有事情想告訴……」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揀選用詞。
「告訴管理墓園的人!」
「那不就是戚伯嗎?」
我下意識脫口而出,女孩聽了高興地喊道:「對!你認識戚伯伯嗎?可以幫我打給他嗎?」
「家裡電話行嗎?」我拿出手機。
「不行,伯伯不在家,要打手機才行。」
我不知道戚伯的手機號碼,只好把電話交給女孩。女孩接過電話,兩根手指像在打電玩一樣按按鍵。
不久,電話接通了。
「喂?戚伯伯嗎?」
因為可能攸關私事,站在一旁聽感覺不太禮貌,我後退幾步,和女孩保持距離。
「是……被……了」「……怎麼辦?」
依稀聽到瑣碎、片面的字句,總覺得是相當棘手的事。
少女的語氣相當急促,通話很快就結束了。
「謝謝你。」她將手機還給我,想了一下才再度開口:「沒有看過你耶,你是伯伯的朋友?」
「算認識。」
結果我給了一個等同廢話的答案,畢竟我和彩薇的阿公相差不少歲數,自稱朋友實在不太好意思。
「我是來掃墓的。」我說。「可以請問發生什麼事了嗎?看妳好像很慌張的樣子。」
「我媽媽的墓……被人挖了個洞。」
我睜大眼睛,不知該作何反應。
下意識想到兩個月前的那起事件,客戶家的墳地也曾遭人破壞。
那時是聽人轉述,沒有親眼目睹,嚴格說來,也只不過是整起案件中的一個小齒輪罷了。開口述說的人把它當作故事,而聽取的人則是缺乏現實的實感。
但這次不一樣。
事件正活生生在眼前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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