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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2013年出版即登上文學類暢銷書
◎《東亞日報》2013年度好書
◎改編同名電影2017年上映,影帝薛耿求主演
◎日文版獲得2018年第四屆翻譯大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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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是關在名為時間的監獄裡的囚犯,
可怕的不是惡,而是時間,因為沒有人能夠贏過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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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版新增 彭紹宇(作家) 專文推薦
陳栢青(作家) 專文推薦
黃崇凱(小說家)、藍祖蔚(影評人) 好評推薦
* * *
天才型殺人犯金炳秀,在連續作案三十年後決定退隱,二十多年來和養女恩熙住在偏僻山村,相依為命。然而隨著年紀增長,他罹患了阿茲海默症。與此同時,村裡有年輕女人接二連三遇害,彷彿有個新的連續殺人犯在此地出沒。
某天他開車出門時,意外與一輛吉普車擦撞,車主朴柱泰後車廂的血跡,引起金炳秀的懷疑,他憑直覺認為對方就是那個犯人。讓他吃驚的是,恩熙的交往對象竟然就是朴柱泰。為了保護女兒,金炳秀決定策劃這輩子最後一次殺人。他要殺了朴柱泰。
他開始試圖把每天的事情記錄下來,卻發現自己的記憶逐漸流失,殘缺的記憶碎片讓他愈發混亂,陷入妄想的深淵。女兒脖子上的勒痕、院子裡徘徊的黃狗、莫名消失的刑警名片,這一切都指向一個他不願想起的事實……
※ ※ ※
◆老年痴呆症對年老的連續殺人犯而言,簡直是人生送來的煩人笑話
我的名字是金炳秀,今年七十歲。最近被醫生宣判得了阿茲海默症。
我不怕死亡,也無法阻止遺忘。最近的我只在乎一件事情,那就是要阻止恩熙被殺害,在我所有的記憶消失之前。
◆那是一雙毒蛇的眼睛,冰涼而冷酷,我確信,在那當下我們倆都認出了彼此。
他竟然泰然自若走進我家,而且還是以恩熙未婚夫的身分!
朴柱泰說,他知道我是誰,他說,他和我是同種,他第一眼就看出來了。
前任連續殺人犯的女兒,竟然被現任連續殺人犯盯上。這是神丟給我的高級玩笑?還是審判?
◆神已經決定要對我進行何種處罰,我已走進遺忘之中
我突然在便條紙上寫下「未來記憶」,分明是我的筆跡,究竟是什麼意思卻想不起來。記住已經發生的事情不才是記憶嗎?網路上說,「未來記憶」是記住未來要做的事情的意思,老年痴呆症患者最快遺忘的就是那個。
如果喪失過去的記憶,我無法得知我究竟是誰,如果不能記住未來,我永遠只能停留在現在;如果沒有過去和未來,現在又有什麼意義?但有什麼辦法呢?鐵軌中斷的話,火車也只能停止。
※ ※ ※
記憶的消解是否等於個人存在的消解?時間是比惡更可怕的東西嗎?
《殺人者的記憶法》可說是個人世界逐漸傾頽崩潰的驚悚記錄,那並非只是誇張地呈現阿茲海默症的症狀。主角以第一人稱敘述的那些混亂記憶漸漸拼湊出來的,是逐漸翻轉、令人吃驚的現實真相。對他來說,可怕的不是殺人,而是自己逐漸變成「空」的過程,在漸增的孤獨和恐怖中,他反覆背誦尋求安慰的般若心經,反而諷刺地變成一個讓他無處可逃的噩夢。
【媒體評論】
閱讀這本小說的讀者一定要小心!——《韓民族日報》
偶爾出現的尼采與蒙田的箴言,突兀又令人膽寒的妙語遊刃有餘地描寫了對生活與死亡、時間與罪惡的頓悟。——《首爾新聞》
巨大的破壞力,雖然一口氣讀完,但卻留下久遠的後遺症。——李迪(作曲家、歌手、作家)
快速、堅實、鋒利、優雅,有趣的程度令人昏迷。- eAeon(韓國獨立樂團MOT主唱)
罹患阿茲海默症的前連續殺人犯的孤獨爭戰,即占據這本小說大部分「太」好讀的場面,其實都只是為了將這些緊急刹車和靜寂驚悚的效果最大化,進而精巧地配置發出巨響和疾馳的内容。……這是精巧地雕琢出的恐怖記錄,甚至是連讓人們無法擺脫恐怖糾纏的連環殺人犯也無法承受的驚悚。我們當中,沒有任何人能夠勝過雙重的噩夢或雙重的監獄所形成的恐怖,或許那就是《殺人者的記憶法》傳遞給我們的惡意的禮物。——權熙哲(文學評論家,韓國藝術綜合學校 劇作系 教授)
【讀者評論】
看書名的時候還以為是恐怖的內容。書很薄,內容也很容易讀了下去,剛開始覺得有些奇怪的時候就已經到結局的部分了。啊~原來不是那麼簡單的小說。……最後的結局還真是讓人覺得殘忍。
金英夏的小說有一種年輕感。總是能運用簡潔的文章,寫出「有趣的小說」。
這本小說展開的很有速度感,吸引著讀者一直讀下去,最後的結局又令人緩不過神來。……這個故事的展開可以放在朴柱泰vs.金炳秀的對決上,但到了最後10頁情節就發生了巨大的逆轉。
中間多次出現了院子裡的狗,這暗示了金炳秀的世界在一點點崩潰。金炳秀漸漸消失的記憶和自己相信的記憶,真真假假又是一種恐怖。對金炳秀來說,可怕的不是刑法與坐牢,而是自己的記憶被停止被消失。
目錄
【二版新增推薦文】 走入記憶迷宮之前──讀金英夏《殺人者的記憶法》╱彭紹宇(作家)
【正文】
【作者的話】
【解說】笑不出來的笑話,薩德―佛陀的惡夢╱權熙哲(文學評論家)
【推薦文】用保齡球刺殺──讀金英夏《殺人者的記憶法》╱陳栢青(作家)
抒情破壞與當代感性──韓國新世代文學的先行者金英夏及其小說╱崔末順(國立政治大學台灣文學研究所副教授)
導讀
走入記憶迷宮之前──讀金英夏《殺人者的記憶法》 彭紹宇(作家)
有些小說讀來順遂,不疑有他,其實作者野心深藏,不張牙舞爪,反倒沉得住氣,在文字間蓄勢埋伏,伺機狙擊。
《殺人者的記憶法》就是這樣一本小說。
一位罹患阿茲海默症的殺手,在記憶與遺忘之間掙扎,文字搭建記憶迷宮,時間矗立高牆,橫亙虛實真偽。我們在高牆落下的陰影中尋覓光的來向,那是通往真相的出口。
在你走入記憶迷宮前,我想先將鏡頭對焦於迷宮的設計者,金英夏(김영하)。
人們說,時代灰粒落在個人頭上便成一座山,那麼金英夏又肩負何種高山?一九六八年出生,金英夏畢業於延世大學企業管理系,十九歲那年,他的同校學生李韓烈在校門口參與示威時被催淚彈擊中身亡;同年底,南韓舉行首次總統直選,告別專制時代。邁入一九九○年代後則是迥異光景,對外是兩韓勢力消長,對內則是民主體制學步的夢醒夢碎,金英夏便在這般社會氛圍下初登文壇。
這並非金英夏一人的獨特歷程,而是韓國慣稱「三八六世代」(386세대)的共同記憶。這些人生於戰後南韓,經歷快速工業化發展,在一九八○年代見證韓國邁向民主化。身處全方面改革浪潮,基因似烙刻反叛因子,當他們成為社會中堅後,也形塑如今韓國樣貌,例如影壇出現朴贊郁、奉俊昊、金基德與洪常秀等名導,文壇中除金英夏外,申京淑和金仁淑也皆屬「三八六世代」一員。
金英夏的反叛,從他發表於一九九六年的長篇小說處女作《我有破壞自己的權利》(나는 나를 파괴할 권리가 있다)便可窺見,這也是我與金英夏的最初相遇。他的文字存在對社會的反抗性,抑或稱之為一種「逃離」興許更加恰當。一路讀至《黑色花》(검은꽃,2003)與《光之帝國》(빛의 제국,2006),角色中的「逃」同樣存在,前者回溯二十世紀初大韓帝國前往墨西哥的移民經歷,後者則藉一名在南韓成家立業的北韓間諜,投影南北韓衝突中關於人與社會互動的切面。正當金英夏的筆往更宏觀的國族歷史和社會意識前進,僅一年後出版的《猜謎秀》(퀴즈쇼,2007)關注現今青年世代的生存焦慮,則展現金英夏創作中的勇於嘗試,又或者說他勇於破壞,早在他的出道作裡便預示了這點。
在《殺人者的記憶法》(살인자의 기억법,2013)裡,主角金炳秀同樣在逃,不過他不是「自願」地逃,而是由於阿茲海默症。他不得不與記憶對峙,如長跑,對手不再是他者,而是自身的遺忘。
即使金英夏多將視角看向外部,諸如社會歷史或世代族群,角色內省卻是撐起故事架構的血肉,此一特點在《殺人者的記憶法》尤為突出。小說全文採第一人稱視角書寫,且充滿自言自語,對話占比相較少量。這讓讀者除了藉角色間的對話理解故事,更多從主角內心浮現的想法與回憶,描摹人物動機和內在狀態,試圖貼近所謂真實。
「我最後一次殺人已是在二十五年前,不,是二十六年前吧?」小說中,金炳秀一角以此句喃喃自語初亮相,這是一次饒富趣味的開場,金英夏在故事之始便為讀者揭露角色的殺手背景。不僅如此,他隨後幾句,諸如「在埋下死者的時候,我總是重複說著:下次一定可以做得更好。」或「我覺得比起詩,殺人更接近散文」,一一刻畫鮮明的殺手形象。
然而,看似冷血的殺手樣貌很快即被打破──主角讀詩寫詩,這種並陳殘酷與柔情的衝突安排在韓國導演李滄東的電影《生命之詩》(시,2010)也曾見過。事實上,「詩」與「屍」在韓文裡皆是同字「시」,善惡一線間,美從來非關道德。只是《生命之詩》中的詩是救贖,《殺人者的記憶法》裡的詩則是某種代償。筆如利刃,語言則是獵物。接著讀者又明白──這是一位逐漸遺忘的殺手。儘管個人回憶無可質疑,一旦有了病症,這些回憶陳述後方都將被打上問號,正如金炳秀出場的那句自述。
如此一來,殘酷的主動性加入脆弱的被動性,曾經風光傳奇,如今便是多麼力不從心。看似極與極的兩端,在殺手金炳秀身上發生化學作用,顯影出立體而曖昧的角色剪影。
通篇從不缺席此種曖昧性,身為讀者的我們始終未能抵達真相。孰是孰非,何為真實,何為虛幻,伴隨金炳秀與朴柱泰間充滿張力的關係,時如讎敵,時如朋輩,金炳秀與女兒恩熙的關係亦然,都形成詰問,挑釁,謎團。殺手曾在殺戮擂台上臨風顧盼,如今卻在記憶工地裡無奈顧影,一次次重建必然坍塌的過去與現在,終究在回憶裡作繭自縛,猶如那句──「突然間,我覺得我輸了。可是我輸給誰?我也不知道,只是覺得我輸了。」
空虛如此沉重,出擊盡是揮空,行文間精準描繪,讀者情緒漲退猝不及防──金英夏不也是一位殺手?
金英夏的文字精準鋒利,富有畫面感,冷調,晦暗,虛實交錯,閱讀時腦海也同步投射影像。二○一七年秋天,《殺人者的記憶法》改編成電影在臺灣上映,電影懸疑反轉,小說則克制俐落,給予讀者自由的想像與解讀空間。原著五萬字的篇幅以小說文體而言不算龐大,但文字內含的可能性,達成二小時的長片都未能完全涵蓋的故事魅力。因此,無論你是否看過電影版本,原著帶來的閱讀體驗都將各異其趣,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是一座金英夏打造的記憶迷宮,如果你遇見那位孤獨的殺手,記得提醒自己,再真實的記憶亦可能是虛妄,可別輕易相信了。
內文試閱
我最後一次殺人已是在二十五年前,不,是二十六年前吧?反正就約莫是那時候的事。直到那時為止,促使我去殺人的原因並非人們經常想到的殺人衝動、變態性慾等這些東西,而是「惋惜」、還可以成就更完美快感的希望。在埋下死者的時候,我總是重複說著:
下次一定可以做得更好。
我之所以停止殺人,正是那點希望消失所致。
***
我寫了日記,冷靜的回顧,嗯,因為似乎有此必要。我認為必須寫下哪裡出了問題、當時心情感受如何,才不會再重複令人扼腕的失誤。考生都會整理誤答筆記,我也將我殺人的全部過程和感覺鉅細靡遺地加以記錄。
後來才發現這真是一件沒有意義的事。
書寫句子實在是太難了,也不是要寫什麼傳頌千古的文章,只是日記而已,怎麼會如此困難?我不能完整呈現自己感受到的喜悅和惋惜,這讓我的心情糟透了。我讀過的小說就只是國語教科書裡的文章,但是那裡面沒有我需要的句子。所以我開始讀詩。
我錯了。
在文化中心教詩的老師,是和我同輩的男詩人,他在第一次上課的時候,用嚴肅的表情說出讓我發笑的話。「詩人就像熟練的殺手一樣,捕捉語言,最終將其殺害。」
那時已經是我「捕捉、最終殺害」數十名獵物,並將他們埋在地下之後,但是我不認為自己做的事叫做詩。我覺得比起詩,殺人更接近散文。任何人實際去做過都能知道,殺人這個工作遠比想像中更繁瑣、更骯髒。
無論如何,托那位老師之福,我對詩發生興趣也是事實。我雖長得像似對悲傷無感,但對於幽默卻是有所反應的。
***
我讀了《金剛經》。
「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
我聽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新詩課程,原本想如果課程讓我失望的話,我就把老師殺了。幸好課程還蠻有趣的,老師讓我笑了幾次,也稱讚了兩次我寫的詩,所以我讓他活了下來。他大概到現在還不知道,從那時候開始的人生是賺到的吧?我對他不久前寫的詩作相當失望,真後悔沒有在那時就把他給埋了。
像我這樣天賦異稟的殺人者都已經金盆洗手了,他那種程度的人竟然還在寫詩?真是厚顏無恥啊!
***
最近我老是跌倒,騎腳踏車也跌倒,走在路上也會被石頭絆倒。我忘了很多事情,甚至還燒壞了三個茶壺。恩熙打電話來說已經預約好了醫院檢查,我生氣地大聲吼叫了半天。恩熙默不作聲好一會兒後,說道:
「真是不正常,腦部一定出了問題,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您這麼生氣。」
我真的沒生過氣?我在發呆的時候,恩熙先掛斷了電話。我想繼續把話說完,於是拿起手機,但突然想不起打電話的方法。是要先按通話鍵,還是先按號碼再按通話鍵?恩熙的號碼是多少?不,不是這樣,好像還有更簡單的方法。
真是煩死了,我把手機丟了出去。
***
我因為不知道詩是什麼,所以直接寫出我殺人的過程。第一首詩的題目好像是〈刀與骨〉吧?老師說我的詩語非常新穎,又說我用鮮活的語言和對於死亡的想像力,敏銳地呈現出生命的無常,他反覆讚賞我的「metaphor」。
「metaphor是什麼呢?」
老師嘻嘻一笑,說明了metaphor是什麼。我很不喜歡那個笑容。聽起來,metaphor就是隱喻。
啊哈!
你這個人啊,很抱歉,那些東西不是隱喻啊!
***
我翻開《般若心經》閱讀。
「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
***
「您真的沒學過詩嗎?」老師問道。「我應該要學過嗎?」我一反問,他就回答說:「不,如果沒學好,反而會影響到寫作。」我對他說:「啊,原來如此,我還算幸運。不過不只是詩,人生還有幾種無法跟別人學習的東西。」
***
我照了MRI,躺在形似白色棺材的檢查臺上。我進入了光線之中,好像一種瀕死體驗。我漂浮在空中俯視自己身體的幻覺襲來,死神就站在我的身旁。我知道。我即將死亡。
一星期後,我做了什麼認知檢查。醫生問,我回答。問題雖然簡單,但是回答卻很困難,感覺就像把手放進水槽裡,去撈怎麼也撈不到的魚一樣。現在的總統是誰?今年是哪一年?請你說說看剛才聽到的三個單字;17加5是多少?我確定我知道答案,可是卻想不起來。知道,卻又不知道,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
檢查完後,我見了醫生,他的臉色有些沉重。
「你的海馬迴正在萎縮。」
醫生指著MRI照片說道。
「這很明顯是阿茲海默症,至於是哪個階段還不確定,需要一些時間觀察。」
坐在旁邊的恩熙緊閉著雙唇,不發一語。醫生又說道:
「記憶會逐漸消失。會從短期的記憶或最近的記憶開始,雖然可以減緩進行的速度,但沒有辦法阻止。現在能做的就是按時服用開給您的藥,並且把所有事情都記錄下來,隨身攜帶。以後您可能會找不到回家的路。」
***
蒙田的《隨筆集》。我再次翻閱已然泛黃的平裝本,這些句子,年紀大了再讀還是很好看。「我們因為憂慮死亡,而將生命搞砸;因為擔憂生命,而將死亡破壞。」
***
從醫院回來的路上遇見臨檢。警察看到恩熙和我的臉,好像認識一樣,就叫我們離開。他是合作社社長的小兒子。
「因為發生殺人案件,現在正實施臨檢,已經進行好幾天了,沒日沒夜的,我都快累死了。殺人犯會大白天在街上閒逛,說你來抓我嗎?」
聽說我們郡和鄰近的郡有三個女子連續遇害,警方研判是連續殺人,三個女人都是二十多歲,在深夜回家的路上被殺害,手腕和腳踝都有捆綁的痕跡。在我被宣判得了阿茲海默症之後,出現了第三個被害者,所以我當然會這麼問自己:
是我嗎?
我翻開掛在牆上的月曆,估算了一下女子被綁架殺害的日期,我有不容懷疑的不在場證明。雖然萬幸不是我幹的,但有個任意綁架、殺害女人的傢伙出現在我的區域內,這感覺不太好。我反覆提醒恩熙要注意也許徘徊在我們周遭的殺人犯,還告訴她注意事項。絕對不要深夜獨自外出,坐上男人車子的那一瞬間妳就完了,戴著耳機走路也非常危險。
「不要擔心啦!」
恩熙走出大門時又加了一句:
「您以為『殺人』是隨便誰家孩子的名字啊?」
***
我最近把所有事情都記錄下來,有時在陌生的地方猛然驚醒,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幸虧脖子上掛著名牌和地址,才得以回到家裡。上個星期有人把我送到派出所,警察笑著歡迎我。
「老伯,您又來了?」
「你認識我?」
「當然啦,我們很熟啊,也許我比老伯您自己更瞭解您呢!」
真的嗎?
「令嬡馬上就會來的,我們已經聯絡她了。」
***
恩熙畢業於農業大學,在地區的研究所找到工作。恩熙在那裡從事植物品種改良。她有時將兩種不同的植物嫁接,培養出新品種。她穿著白袍,一整天都呆在研究所裡,偶爾還得熬夜,植物對人類的上下班時間沒有興趣,可能有時還得在半夜讓它們受精吧,它們不知羞恥、非常迅速地成長。
大家認為恩熙是我的孫女。如果說她是我女兒,大家都會嚇一跳,因為我今年已經過了七十歲,而恩熙只有二十八。對於這個謎團最感興趣的,自然也是恩熙。她十六歲時在學校學了血液,我是AB型,恩熙是O型,這是親生父女不可能出現的血型。
「我怎麼會是爸爸的女兒?」
我屬於盡可能努力說實話的那一類型。
「妳是我領養的。」
我和恩熙疏遠,大概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好像不知道該怎麼對待我而張皇失措,我們之間的距離終究沒能拉近。從那天起,恩熙和我之間的親密感為之消失。
有一種疾病叫卡波格拉斯症候群,那是大腦裡掌管親密感的部位發生異常的疾病,如果得到這個病,在看到家人或熟人時,雖認得外表,卻感到陌生。例如丈夫會突然懷疑妻子,「長著我老婆的臉孔,行為舉止和我老婆一樣,妳究竟是誰?誰讓妳這麼做的?」臉孔一樣、做的事情也相同,可是卻感覺是別人,只覺得她是陌生人。最終這個病患只能以一種被流放在陌生世界的心情存活著,他們相信長著相似臉孔的他人都一起欺騙自己。
從那天以後,恩熙似乎開始對於自己身處的這個小世界,這個只有我和她組成的家庭感到陌生,即便如此,我們仍住在一起。
***
只要一颳風,後院的竹林就喧囂不已。我的心也隨之慌亂起來。颳大風的日子,小鳥似乎也閉緊了嘴巴。
購買竹林地一事已經過了許久。我對這筆交易從來沒有後悔過,因為我一直很想擁有自己的林地。我每天早晨都會去那裡散步。竹林裡絕對不能跑步,因為不小心跌倒的話,可能會當場死亡。如果砍掉竹子,只剩底部,那個部分會非常堅硬,所以走在竹林裡,經常要留意腳下。耳朵傾聽著竹葉刷刷作響的聲音,心裡則想起埋在那底下的人。那些屍體變成了竹子,高聳入天。
作者資料
金英夏(김영하)
1968年11月11日生,是韓國進軍國際文壇的先鋒作家,不少作品已經在美國、法國、日本、德國、義大利、荷蘭、土耳其等十餘個國家翻譯出版。他畢業於延世大學企業管理系,1995年在季刊《批評》上發表〈關於鏡子的冥想〉,登上文壇。2004年,韓國文壇颳起了強勁的「金英夏旋風」。他以短篇小說〈哥哥回來了〉、〈珍寶船〉及長篇小說《黑色花》在一年內勇奪黃順元文學獎、怡山文學獎,以及韓國三大文學獎之一的東仁文學獎。一年之內集三個著名文學獎項於一身,不僅成為年度文壇的一道亮麗風景,也是韓國現代文學史上的罕見傳奇。他不只擅長運用媒體推廣文學,也關懷社會議題,並且勇於發聲。他擅長描寫都市生活的冷冽、無奈,現代人的黑暗面是他關注的主題,性愛與死亡更是他直接大膽的著力點。評論家將他比喻為「韓國的卡夫卡」,足見他的作品為讀者帶來的省思與衝擊,有其重要的代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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