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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命值多少?人命的價值誰能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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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一趟顛覆認知的旅程,讓你重新思考—— 當一條生命的價值被量化,你還相信它是「無價」的嗎? 我們真的願意承認,有些人的命比別人的更值錢嗎? 當生命成為價格標籤,你願意面對真相嗎? 這是一部精彩的調查報導作品,不容錯過! 我們總以為生命是無價的,但事實是——世界每天都在為生命標價!殉職消防員的撫卹金、空難犧牲者的賠償金,還有像是本書所追蹤的: ●15,180英鎊(65萬 TWD),一名職業殺手的收費 ●4,000億美金(128兆TWD),世界最昂貴武器的價值 ●20萬英鎊(850萬 TWD),一份壽險的理賠金額 ●5,000美金(16萬 TWD),一具人體屍體的市場價格 這些關於人命價格的數字將會揭露那些隱藏的、有時令人感到不安的真相,反映出人們真正重視的是「什麼」以及「什麼人」。 如今我們的生活總有數字或分數常相隨。作為一個人,你的價值可能被簡化為按讚數、觀看次數與追蹤人數;你的幸福健康被化約為你一天要走幾步路。量化數字可以讓人輕輕鬆鬆進行比較,也很簡單就能換算成金錢。 如果你認為談論生命的價值很殘忍,請準備好接受一場顛覆三觀的閱讀體驗。當數字凌駕於人性,你,願意面對這個世界的真相嗎? *深入揭露生命的價格計算 從僱傭殺手的市場價,到人壽保險的理賠金額,再到奴隸買賣的現狀,本書揭示了生命在各種情境下的真實標價,顛覆「生命無價」的迷思。 *真實案例與數據,挑戰道德底線 書中包含大量來自全球的調查數據與真實故事,例如黑幫的謀殺定價、慈善機構如何衡量救人的成本,甚至政府如何決定一場疫情封鎖的經濟代價。 *犀利又具可讀性的寫作風格 作者以新聞調查的筆法,搭配幽默與諷刺,讓嚴肅的議題變得引人入勝。這不是一本生硬的經濟學書籍,而是一本讓你讀來震撼、又忍不住思考的作品。 *道德與現實的激烈碰撞 誰的命更值錢?拯救一條命的代價是多少?我們每天都在做出這樣的選擇,卻未曾察覺。本書帶你重新審視社會制度、人道主義與市場經濟的交鋒。 *一場關於「人類價值」的終極反思 在資本運作、法律判決、政策決策之間,每個人的價值其實早已被計算,只是我們從未認真去面對。這是一場殘酷的現實課程,也是一場深刻的思辨之旅。 隨著閱讀的推進,你會發現作者的經歷彷彿變成了你的親身體驗。從一開始的尷尬與不適,到逐漸(即使無法完全自在)接受這場思維實驗,一步步深入探討這些棘手的問題。 ★好評推薦 (按姓氏筆畫排序) 子迂的蠹酸齋 王晨宇|社工、小說家以及社工作者 林宗弘|中央研究院社會學研究所研究員 廖啟宏|加州州政府研究首席、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客座教授、主持人 ★贊語 引人注目~文學評論 重塑你對世界的看法~索菲.埃爾姆赫斯特,《莫里斯和瑪拉琳》的作者 扣人心弦~《每日郵報》 最棒的寫作、思考與故事力~《這就是歐洲》作者本.猶達(Ben Judah)

目錄

序言 第一部:奪取生命的代價 第一章 僱個殺手:一萬五千一百八十英鎊 第二章 世上最貴的武器:一百萬、一百五十萬或四千億美金 第三章 普通謀殺:三百二十一萬七千七百四十英鎊 第二部:失去生命的代價 第四章 人壽保險:二十萬英鎊 第五章 英國刑事命案補償:一萬一千英鎊 第三部:創造生命的代價 第六章 生物學家長:一萬三千七百五十英鎊,男同性戀則是二十萬美金 第四部:拯救生命的代價 第七章 矽谷慈善:兩千至三千美金 第八章 英國國民保健服務:兩萬至三萬英鎊 第九章 新冠封城:每年十八萬英鎊 第五部:人的價格 第十章 人質平均贖金:三十六萬八千九百零一美金 第十一章 奴隸:四百美金起跳 第六部:人體的價格 第十二章 遺體(不含運費):五千美金 後記 謝辭 註釋

序跋

每個人身上都帶著幾組數字,它們會隨著你的生命歷程而出現變化,變化取決於你是怎樣的人、還有你的人生發生了什麼事。你總有一天會離開這個世界,但這些數字或許會繼續保留,有時在人死後多年仍然存在。這些數字會決定你這個人「值多少」、以及你的命值不值得救。 我們比較喜歡設想生命無價,或者有錢也不能買命,但這並不表示人類的生命完全無法用金錢計算。拯救生命、創造生命、奪取生命或賠償生命的代價,其實天天都在被人計算並且使用著,這些人有慈善家、法官、警察局長、公司企業、慈善團體、保險精算師、醫療服務提供者、政策制定者,以及罪犯。他們各有各的計算公式,計算出大相逕庭的數字,但在他們之間存在著兩個共通處:第一,他們都用不受感情左右的邏輯,去量化那些本應無法計算的事物;第二,他們通常希望計算出來的數字,盡量不要讓人們知道。 如果你堅持人命絕對不可以用金錢計算,生命本無價,計算人命價格的人冷酷又噁心,請你現在再思考一遍吧。因為,那些計算人命價格的人,並不會有你心中的那些顧慮。我們敏感的神經,對於他們執行自己的業務或工作,完全沒有構成妨礙。試著去了解這些人是誰,他們認為一條命值多少,又是怎麼計算出來的,難道對我們不會比較有幫助嗎? 現今人類生命的價格牌通常是隱形的,只在日常生活決定之中浮現,而不是像古羅馬奴隸市場那樣大剌剌地給人標價。每當任何拯救生命的做法被判定為太過昂貴,好比尖端醫療開發的產品、原廠召回有問題的汽車、為漂白水加上新設計的防兒童開啟瓶蓋、給「鐵達尼號」(Titanic)配備更多救生艇、保留公路路肩而不要畫成新車道等,我們認為一條命值多少錢的限度就會顯現出來。在權衡避免人命傷亡的成本時,死亡是被當作可接受的因素納入考量。我們願意有所付出以拯救一條性命,但當我們開始感到不樂意付出更多來拯救一條性命時,那就是我們認為一條命值多少的事實,終於顯現出來的時刻。 這種計算可能會讓人在道德上感到反感、乃至噁心,但在這個資源有限的世界中,人總是得在某處停下來,不能無止境這樣下去。假如我們願意花費無窮的資源來拯救某一條性命,那其他人就會因為缺乏糧食或醫藥而死去。如果你真的「珍重」生命,那生命就不能是「無價的/沒有價格的」(priceless)。問題在於你是怎麼決定在那個地方停下來,決定人命就值這樣子呢?這是一個非常值得辯論的問題,相關的爭議也歷久不衰。 經濟學者擅長成本與效益的分析,以及會令人感到不舒服的權衡計算。經濟學家長年以來都在將人命換算成金錢,自從二十世紀中葉以來,技術官僚處理政治的做法──也就是將科學方法應用於社會問題──開始成為歐美地區的主流,成本效益分析(cost-benefit analysis)也成為涉及人命生死問題的決策基本考量。這種思維是,倘若我們將理性量化方法應用於道德抉擇與政策制定,就可以得出客觀公正的正確選擇以及對所有人來說最好的做法,不會受到私情或政治因素左右。透過數字,我們便可以找出正確的道路。 來到二十一世紀,論及人類經驗的衡量與比較問題,「質」與「量」其實同等重要,但有時候「量」會比「質」更重要。人類愈來愈依靠數據資料提供我們客觀的答案,即便我們處理的是最棘手且令人糾結的道德問題,包括哪些犯罪要起訴、哪些YouTube影片要下架、哪些人最需要世界富翁的金錢救濟等等問題,有愈來愈多的判斷被人類交給公式和演算法決定。如今你的生活總有數字或分數常相隨。作為一個人,你的價值卻被簡化為按讚數、觀看次數與追蹤人數;你的幸福健康被化約為你一天要走幾步路,以及智慧型手表顯示你的睡眠時間有幾小時。比起人的感覺,數字更容易處理、也更方便解讀。量化數字可以讓人輕輕鬆鬆進行比較,也很簡單就能換算成金錢。 萬事萬物都被量化的現象,就在不知不覺中進入我們的生活。如今我們的人生竟然有很大一部分,是被極少數人開發與計算出的理論和方法所支配著,但我們卻沒有意識到這件事、缺乏自覺在選擇這件事、也沒有投票支持這件事。各種指標的數量愈來愈多,但各項指標之間的差異依然存在,而這些差異是人(還)不能加以量化的。假如你發布的貼文,瀏覽數其實來自討厭你的人、不支持你的人呢?假如大多數追蹤你帳號的人,其實是以恨你為樂的酸民,追蹤的原因是為了找更多理由來酸你呢?我們現在也逐漸意識到過度相信量化數據的危險:數字未必是客觀中立的;計算法可能是在支持設計公式者的心態和動機。 我本身並不是數字人,我不是經濟學家,也不是精算師或統計學家,而且本書裡頭幾乎沒有數學。所以,請你就把這本書當作非數字人的價格指南吧。我的職業工作內容是和人們交談,聆聽他們的故事。雖然我無法對於自己和他們的互動完全保持冷靜,但我開始意識到,要了解今天的人類、以及今日人類面臨的不公不義,我們就必須去探究,自己這條命的價值是怎樣被人決定的。我將會帶著你一同進入好幾個不同的世界,看看這些數字之所以出現的根源。 我的這場數字冒險,開始於新冠肺炎大流行前夕的二○一九年十一月,當時我在靈感的驅使下,飛到大西洋彼端,調查世上最富有的慈善家們怎麼認定拯救一條性命的價格是多少。對於當時的我來說,任何企圖計算拯救一條人命值得花多少錢的做法,就像是用鐵石心腸在行善,簡直不可思議。結果,新冠疫情爆發之後,在短短幾個月間,地球上所有國家都在進行人命價格的成本效益分析,每一個人都在提出這個同樣令人感到不舒服的問題:為了拯救人命,我們應該犧牲經濟到什麼地步?讓某些人做出巨大犧牲換取其他人不死,真的是正確的做法嗎?某些人的命,是不是比別人的命更值錢呢?我下定決心要試圖回答這些問題,為此,我決定開啟一段冒險,深入那片既黑暗又光明的領域,抵達之處往往讓人感到荒唐、有時卻又出奇地有趣。 這本書訴說了為人命訂出十二種價格的故事,但說到底這是一本和人們有關的書,畢竟我實際遇到的是「人」、不是「數字」。我會觀察訂出這些價格標籤的人們,他們為什麼這樣做以及怎麼做;我還會觀察被這樣子訂出性命價格的人,他們的感受是什麼。每一張價格標籤,都是不同的道德困境切入點。金錢是阿堵物,談錢往往是骯髒事,假如你是在英國這種環境長大的話,特別會有這種感受。反觀美國人談起錢來就自在多了,這也就是為什麼我要查出這些數字,前後要飛去美國好幾趟。 這十二種數字的差異極大。有時候,你的年齡、國籍、種族、性別或性別取向,會對你這條命值多少造成很大的影響;有時候性命的價格卻是人人平等,平等到會令人深感殘酷。至於付錢的人是誰呢?是納稅人、是企業、是富豪的慈善基金會、還是保險公司?掏錢者的口袋有多深,這件事的重要性其實等同於被拯救、被奪走、被創造、被出售的性命。 我們首先探索的是,找人奪取生命的價錢、以及死亡賠償的金額;這個課題是屬於罪犯、政府和保險業的活動範疇。接下來看的是創造生命的價格:成為生物學家長或父母的代價──無論當事者是有意抑或無心。再來是拯救生命的代價,這是經濟學家和道德哲學家感到最自在的領域。然後我們會探究現實中真的在對人進行標價的行為,因為無論我們怎樣告訴自己,買賣活人的情況確確實實存在。最後,我們將以死者遺體的價格作為結尾。 對人命標價的情況,絕對不是只有我列出的這十二種金額,這本書並不是一份全面的價格清單。我選擇這些確切的數字,是因為它們之間的對比性反映出:人命在不同的環境或條件下會被如何估價。這些金額本身也只是某種特定時空的暫時價格,畢竟大多數事物的價錢都會因為通貨膨脹或市場力量,出現漲跌起伏的波動。所以,真正的重點不是數字的本身,而是這些數字之間的差異,可以讓我們體察「什麼東西」重要,以及「誰」重要。 這些關於人命價格的數字將會揭露那些隱藏的、有時令人感到不安的真相,反映出人們真正重視的是「什麼」以及「什麼人」。這些數字將會暴露出社會的分歧、偏見、剝削和不公平。有些數字很殘酷地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有些數字很殘酷地將人分類分等,其實都很殘酷。這些數字會呈現政府、社會與人們道德觀的極限何在。對這些數字的追查,引領我拋出那些讓自己侷促不安的問題,並且向受苦的人們──他們承受著遠遠超過我所能承受的痛苦──揭開那些不公不義的事情。 在這樣痴迷於數字的世界當中,事物的「質」有可能迷失、甚至消失無蹤,但我下定決心要將人類經驗重新納入方程式當中。我們面對最困難的道德問題時,竟期望讓數字給我們答案,這是不是人類的自我打擊呢?或者,在這個全球性災難風險日益提高的世界裡,數字才是最快速、最公平、最務實的決策辦法呢? 這些人命價格能告訴我們的,是人類的價值而不是貨幣的價值,而那又是什麼價值呢?當我們開始為人命訂價之後,人類究竟得到了什麼,以及失去了什麼?

內文試閱

第一部:奪取生命的代價 第一章 僱個殺手:一萬五千一百八十英鎊 西元二○○五年,才三十歲出頭的鮑伯.英尼斯(Bob Innes)腦中充滿創業的科技點子,當時他大約擁有靠買賣得來三十個左右的網域名稱,希望有朝一日靠買低賣高賺進大把鈔票。英尼斯曾在北卡羅萊納州聖羅莎(Santa Rosa)的一間商業貿易學校裡頭修課,學習如何測試出網路的漏洞。畢業之後,他和三個朋友計畫開設一家電腦資訊安全的諮詢公司。 英尼斯和創業夥伴們某日下午在玩漆彈遊戲時,一邊彼此腦力激盪,討論這家新公司要使用什麼域名。英尼斯靈光一閃,就像是突然被漆彈打到背一般,「請找點擊數專家/租個殺手」(RentAHitman)如何呀?「Rent」代表「請僱用我們」,而「Hit」有「流量」、「分析」、「網路漏洞」等多重意思。他甚至想出了招牌標語:「請找漏洞專家:點一下就解決你的問題」(Rent-a-Hitman–your point and click solution)。運氣不錯,這個網域名稱還沒有人使用,於是他買下了「rentahitman.com」。 可是這個點子到這裡就擱淺了。團隊裡的兩位朋友畢業之後在德州找到工作,創辦公司的計畫也就因此胎死腹中。於是,「rentahitman.com」這個網域,也成為英尼斯兜售的網域名之一,只要有人出五十美金,他就願意割愛。英尼斯做了簡單的首頁,頁面上有個卡通人物拿著一面牌子,上頭寫著:「網域出售——請聯繫@rentahitman.com」,然後他就忘記這件事了。 等到他想起要查看自己創建的那個電子信箱時,已經是兩三年後的事。點開一看,收件匣裡面大約有來自全球各地的三百封郵件,內容大多是類似的緊急問題:你們有在我的國家「營業」嗎?你們有沒有「資產提取」(asset extraction,譯按:資產提取有「剷除目標」的暗示)的服務?你們有在「徵人」嗎? 英尼斯不知道該拿這些訊息怎麼辦,他完全沒有回信,但他對於居然會有這麼多人不怕麻煩,抄下卡通人物舉牌上的電子郵件地址然後寫信來詢問僱傭殺人的事情,感到非常訝異,也從此對這些訊息產生了興趣,開始定期查看收信匣。 結果就在二○一○年,一封英國女子寄來的信吸引了英尼斯的注意。女子自稱海倫(Helen),她說自己因故滯留於加拿大,對於「騙取她的遺產」的三個家人非常憎恨。海倫異常執著,她早上九點發了第一封郵件,下午四點又發了一封,標題都是〈緊急〉(URGENT),裡面詳列了她想要除掉的三人的姓名與地址。 英尼斯覺得自己有必要和這名女子接觸,這次他必須回覆。所以他回信寫了兩個簡單的問題:「您目前還需要我們的服務嗎?」以及「您希望我替您聯繫『外勤人員』(field operative)嗎?」如果信件寄送失敗,或者海倫沒有回覆,那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 海倫居然又回信了,她說她確實需要「租個殺手網」的服務。海倫提供了全名、手機號碼、目前住宿的加拿大旅社地址、以及某銀行保險箱中的資金訊息。英尼斯花了一整晚查詢「Google地球」、「找地圖」(MapQuest)、線上選民名冊等等管道,確認海倫的故事是否屬實,結果居然是真的,那三個目標人物的地址真的就在英格蘭柯茲窩(Cotswolds)。於是,英尼斯將自己的調查結果列印出來,隔天早上交給自己的一位警官朋友,該警官又通知加拿大警方,讓加拿大警方對這位海倫進行安全訪查。 「她確實在她說的那個地方。她使用的是真名。加拿大當局查詢後發現海倫是英國的通緝犯,犯下的罪行足以引渡。於是她在加拿大監獄待了一百二十六天之後被遣返英國。」英尼斯這麼對我說,一邊說一邊搖頭,依然感到難以置信:「當時我才意識到,這個只花了我九塊二美金的網站,成功防止了三個人被謀殺。」 英尼斯的人生從那天開始出現巨大的改變,他化名假冒為殺手「吉多.法內利」(Guido Fanelli),而他的「華麗網站」前前後後讓警方發動一百多起調查,總共超過五十人遭到逮捕。英尼斯對此似乎樂在其中,我們通信安排這次訪談的過程中,我在信中都叫他鮑伯,但他在回信中的署名始終是吉多。 我們是透過Face Time交談的,英尼斯人在加州的瓦卡維爾(Vacaville),利用午休時間將車停在路邊和我視訊。他咧嘴笑道:「我現在的真實工作是害蟲防治,所以你可以說我確實擁有『殺生執照』(license to kill)。」 假如現在有個天真到離譜的人想要僱個殺手,那麼「租個殺手網rentahitman.com」目前擁有他所需要的一切:有非常詳細的「服務」申請表、顧客評價、團體優惠、高齡者優惠。不僅如此,網站上甚至有商品頁,可以在此買到二十美金的紀念T恤。如今「租個殺手網」首頁上面寫著幾個大字:「有問題需要解決嗎?暗網不安全,我們最安全!」 網站上寫的當然全是胡謅,但英尼斯告訴我,自從他全面建立這個網站以來的十二年間,他總共收到了近一千個真實的僱傭殺人詢問。他說:「像我今天早上就收到一封要找殺手的申請信,晚點回家之後我會再查看內容。現在我每個禮拜大約花十五到二十小時做這些事。」 來自世界各地的申請單,委託人男女皆有、各個年齡層都有。甚至有小孩子要找殺手,殺死在學校霸凌他的人或是老師。他目前正在處理的案子,是「一個不滿兒子剛剛出櫃的父親,想要他的兒子死」,英尼斯已經把這起案件通知美國聯邦調查局(FBI)了。 與對方談到雇用殺手的費用問題時,他總是非常謹慎。英尼斯鄭重其事地表示:「他們提起這樣要花多少錢的時候,我總表示這是你要和外勤人員商量的事。我最多只想當檢方最佳證人,我可不想變成共犯啊。」他再次搖頭道:「根據先前的幾個案例,委託者跟祕密幹員最後真的有敲定金額,最常見的數字是五千美金,訂金五百美金。真的是太廉價了。」 每次只要有與「租個殺手網」有關的逮捕行動出現,那件事就會登上新聞。只需稍微用心在網路上搜尋一下,很快就會發現吉多就是鮑伯,甚至你只要仔細觀察一下網頁,就會知道這肯定是個假網站。 我詢問英尼斯:「你會不會擔心自己其實只是給那些最愚蠢的潛在客戶設圈套?」 「沒有錯,會因為這個網站被逮捕的人,確實是腦袋簡單容易上當的那種人,」英尼斯承認道:「可是,如果這些人確實在搜尋網站,還花時間接受網站cookies跟填寫網路表格,而且還繼續要求外勤人員與他們聯絡,我就會跟他們互動到底。因為我如果不處理他們的殺人委託並且著手處理的話,他們還會去找別人。」 我能明白英尼斯的想法,雖然他本身沒有涉入奪取生命的價格這件事,但他的經歷顯示,願意花錢買凶殺人的人,多到令人吃驚,更何況英尼斯接觸到的,還只是最容易上當的那類人。我想,就在我們談話的時候,必定還有很多人正在尋找殺手,筆記型電腦螢幕照得他們的臉詭異地發亮。 英尼斯跟我說,自從他開始查看這個電子郵件信箱,他看人的方式再也回不到從前。「我真的為此感到心神不寧,怎麼會有人想對別人做這種事呢?真是恐怖,這些人就在我們周圍呢。現在我手上就有個案子,目標地址就在我居住的城市,我上禮拜還開車經過那個地方好幾次呢!」他眼睛瞪得大大地說道:「我讀過很多買凶殺人的要求,內容非常陰暗。我從四、五年前開始上教堂,只是為了讓我的人生平衡一點。」然而,英尼斯卻在此等黑暗中看見自己的使命。「每個人都有他的人生目的。我猜我的人生目的,就是幫助那些也許從來不知道自己需要這種幫助的人們吧。」 假如你想要尋找真正的殺手,別用google(谷歌)、也別用暗網,那些會廣告宣傳殺手服務的傢伙,不是詐騙集團、就是聯邦調查局幹員,準備給你設下圈套。正牌的殺手是透過犯罪網絡與私人關係行動;你真的想要聯絡上一個殺手,你需要認識真正有門路的人。 為了調查奪取生命的價格,我曾經和前警官、刑案記者、前獄長等人談過,他們全都宣稱自己有相關管道。我曾給英國負責管理監獄和罪犯的單位(National Offender Management Service)寫過數不清的信件,請求他們提供一些窮凶極惡的英國殺人犯的囚犯編號給我,這樣我就能寫信給對方詢問殺人訂價的遊戲規則。這些人或單位要嘛表示幫不上忙、要嘛根本就沒有回覆。但就在某天晚上十點二十二分,我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那是約翰.艾利特(John Alite)從紐約的來電。 控制紐約市組織犯罪的黑手黨(Mafia)「五大家族」惡名昭彰,甘比諾家族(Gambino dynasty)就是其中之一。老約翰.高蒂(John Gotti)及兒子小約翰.高蒂(Gotti Jr)掌控甘比諾家族期間,艾利特為甘比諾家族擔任殺手前後長達三十年。艾利特有阿爾巴尼亞血統,這意味著他至多只能當個黑手黨之友,因為只有義大利人才可以成為黑手黨核心成員(made men)。艾利特從少年時代就開始為黑手黨效力,直到二○○三年他收到聯邦調查局準備抓他的消息,於是決定外逃。後來,一路追捕艾利特的國際刑警組織(Interpol)在巴西科帕卡巴納(Copacabana)將他逮捕歸案,以謀殺、綁架、敲詐勒索等罪名起訴他。艾利特在條件惡劣的巴西監獄蹲了兩年之後,於二○○六年被押解飛回美國。在聽說小高蒂與許多老同夥密告他的罪行之後,艾利特與檢方達成協議,他協商認罪,並且以作證黑手黨成員犯罪換取從輕發落。最後,艾利特被判處十年有期徒刑。 現年五十九歲的艾利特已經金盆洗手,成為激勵人心的講師、作家、以及鼓勵青年的工作者。艾利特甚至主持過幾個podcast(播客)節目,有「黑手黨真相」(Mafia Truths)、「艾利特秀」(The Alite Show)、「3M:我的黑手黨故事」(The Mob, The Mafia and The Man),這也是他為什麼樂意與我聊聊的原因:他知道我有上過喬伊.羅根(Joe Rogan)的podcast節目,希望我能介紹他們認識。哈,結果真正有門路的人竟然是我自己! 幾週之後,我來到曼哈頓上東城和中城東區交界處的「A咖牛排館」(Club A Steakhouse)。我有提早到,但到的時候艾利特已經在樓上等候了。艾利特穿著設計師品牌的淺色西裝,胸前口袋塞著黑色與乳白色相間的絲綢手帕,黑色襯衫最上面幾顆扣子沒扣起來,剛好露出脖子上褪色的刺青,還有閃閃發光的金牌墜飾。他的頭髮雖有些許斑白,但看起來並不像是年近花甲之人,他的肩膀又寬又厚,應該是長期健身的成果。艾利特向我展開笑容,露出一口應該花了大錢整理過的牙齒,示意我坐到他身邊的紅色天鵝絨座位上。我本來下定決心不要去美化艾利特或他代表的那個世界,不過他約我見面的這個地方是他常常出沒的地盤,這裡真的就像是美國黑幫電影《四海好傢伙》(Goodfellas)的場景,而他赴約的那副穿著簡直就是大螢幕中走出來的人物。 艾利特為我們兩人點了牛排和「骯髒馬丁尼」,他喜歡五分熟的菲力牛排。牛排館老闆布魯諾(Bruno)也是阿爾巴尼亞人,招待艾利特的態度就像是在侍奉國王。艾利特說他過去有時候會在這裡「做生意」,布魯諾會弄來有線電話供他在餐桌邊使用。 「我應該是從一九七八年左右開始跟暴力打交道的。」艾利特講的好像他是個藝術家,正在跟人訴說自己怎樣找到創作的媒材。艾利特年輕時在紐約皇后區(Queens)一家熟食店打工,這家熟食店同時暗中在搞運動賭博下注的業務,他就是在這個時候被黑手黨招募入夥的。「我本來是個好小孩,後來我開始幫黑幫成員盧凱塞(Lucchese)收錢,他要我收錢時稍稍用點暴力手段,事情就這麼開始了。」艾利特在學校裡頭是個出色的棒球選手,還獲得了坦帕大學(University of Tampa)提供的棒球獎學金,但是他想成為職業選手的夢想,卻因為受傷而破滅。他耍球棒的技術高超,而這居然成為他「轉換跑道」變成幫派成員的一大優勢。 「在黑幫世界裡,你做的一切都圍繞著金錢。重點不是人的個性,我喜歡誰、不喜歡誰都不重要,一切都跟錢有關。所以,當我要去傷害某人的時候,總是因為某人沒有付高利貸、某人積欠工會費、或者要向某人的生意收保護費,」艾利特一邊吃著鐵板上滋滋作響的牛排、一邊這麼解釋道:「不管我當時的大哥是誰,我從來不會問問題,大哥要你做什麼,做就是了。」 艾利特說他曾經因為少到只有一千美元的債務問題殺人,但做這件事跟欠債的總金額其實無關,而是為了要樹立黑幫的威信。他解釋道:「《孫子兵法》和馬基維利(Machiavelli)都有說明,想要統治,就必須利用恐懼來統治,而人們恐懼的就是暴力。如果我是使用暴力的那個人,我就是掌控局面的人。」到現在,穿著乳白色西裝、隨身攜帶絲綢手帕的艾利特,顯然還是在塑造那樣的形象。「道上的人尊敬兩件事情,第一是賺錢的能力,第二是取人性命的能力。假如這兩件事情你都擅長,那你就是真正能發號施令的老大。」 厚切牛排端了上來,外殼焦脆,內裡鮮嫩多汁,著實美味。艾利特沒點薯條,也沒碰麵包籃子,他點的是奶油菠菜,因為他正在控制腰圍。 我開口問道:「你殺過幾個人?」話一出口,我瞬間感覺非常荒謬而且超現實。骯髒馬丁尼的第一股酒勁已經在我的血管裡作用,真是難以置信,我竟然會坐在這個地方,和一個殺人犯共進牛排晚餐。 艾利特擺擺手道:「我在法庭上的回答是,我不是電腦,我不知道殺人還得記錄人數。」艾利特在法庭上認的罪,包括兩起謀殺、四起共謀謀殺、八起槍擊。現在他親口告訴我,被他開過槍的人大約有四十個,但是他沒去記錄最後有幾個人死掉了,而且,他還用過開槍以外的方式殺人。「我第一次殺人,用的是球棒,那傢伙變成植物人,只能靠生命維持系統活著。檢方明明知道這件事,但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沒有用這件事起訴我謀殺。」總之,他認為真的被自己殺死的人大約有十多個,凶器有槍枝、也有球棒。 黑幫老大從來沒要求艾利特拿出任務完成的證據。他說,小高蒂有時候喜歡自己去犯罪現場瞧瞧,但那主要是出自某種變態的好奇心。「我做了他們『不能』做的事情,他們不只覺得印象深刻,甚至有種著迷。我覺得他們不知是出於什麼理由,想要感覺自己親自參與了這件事。」 接下來艾利特開始談起小高蒂,我沒法子阻止他不去談這些事。這兩人之間沒有半點情感或義氣可言,小高蒂被起訴勒索、販毒、陰謀謀殺等罪名時,艾利特成為汙點證人,但陪審團在五年之間四度無法達成判決決議,法官於是在二○○九年宣布審判無效。每逢有人向小高蒂問起艾利特,小高蒂說這個混帳就是個告密者,是個誇張自己黑道經歷賺錢的編故事作家。但艾利特指出,「時間線說明了一切」:當年艾利特還關在巴西監獄裡頭的時候,依舊保持忠心與沉默,是小高蒂先向聯邦調查局揭發他的。他解釋這些經過的時候如數家珍,似乎認定我對這些黑手黨大佬的名號都非常熟悉。艾利特已經很習慣被深陷於或著迷於那個世界的人們圍繞著,我只能試著盡量吸收,並且在適當的時機點點頭。 艾利特在道上的綽號是「計算機」(The Calculator),他解釋道:「我很擅長算數。」艾利特甚至通過股票經紀人執照考試(Series 7),可是自己從少年時代以來的犯罪紀錄,意味著他不可能在華爾街(Wall Street)的路上走得順利。他的商業頭腦和敏銳度,結果讓他變成了一個特別有效率的殺手。他說道:「白癡都有能力殺害別人——智能是種關鍵素質,而道上兄弟沒有幾個是聰明人。」 艾利特又給自己點了一杯骯髒馬丁尼。我向他問起殺手奪命費用的問題,他解釋道:「執行任務不會有直接的費用,但你執行任務之後,會得到『機會』。假如有家夜店準備要開張,大家都想分一杯羹,你就會有優先權。你愈擅長完成任務,獲得的機會就會愈大。」 艾利特有很多不需要工作的工作,也就是只消坐領薪水和福利,此外不用做任何事。他在三個州裡頭擁有夜店生意,在六個州裡頭擁有停車場和代客泊車事業,此外,他還擁有宴會餐廳、糖果店、玻璃公司,以及各式各樣的房地產投資。「我完成要辦的事之後,那些事業的老闆就會接到電話,有人會在電話裡頭通知他們,約翰要過去你那邊,把你的事業租約合同交給他,或者跟他做個買賣,讓他把你的事業買下來。」 我決心要把數字弄清楚,所以我開口問他,這些機會總共讓他賺進了多少錢?

作者資料

珍妮.克利曼(Jenny Kleeman) 珍妮.克利曼是一名記者、廣播員和紀錄片製作人。她為《衛報》、《星期日泰晤士報》和《新政治家》撰稿,並為BBC Radio 4 製作紀錄片。

基本資料

作者:珍妮.克利曼(Jenny Kleeman) 譯者:韓翔中 出版社:時報出版 書系:NEXT 出版日期:2025-05-02 ISBN:9786264194112 城邦書號:A2203969 規格:平裝 / 單色 / 400頁 / 14.8cm×21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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