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類排行
內容簡介
中國——金融商品商機不斷膨脹的巨大市場、狡猾的日本銀行上海分行經理、美貌的中國投資公司老闆……這名挑戰中國經濟的年輕投顧公司社長,他的命運究竟會怎樣呢?!
一本以欲望漩渦的上海為中心舞臺所寫,最暢銷的財經小說!
中國,不斷膨脹中的巨型市場,充滿機會,卻也處處風險,年輕的投顧公司社長滿懷雄心壯志,來到這個混沌的新天地……
這個男人也是被那引力吸引而來的。他正要縱身躍入那個國家的強大磁場當中,就像自己三年前一樣。無限的野心和欲望反映在血紅的眼中,心底按捺著令他想要吶喊的激情……。
而現在,真相揭曉。就在他大膽撲向獵物,終於快要到手的瞬間,其實卻已經踏入一個無與倫比的巨大陷阱中。
【好評推薦】
◎「本書是一部欲知廿一世紀最先端的「金融商品」經濟內幕的參考書。」~傅博(文藝評論家)
◎「最前端的經濟小說!」~日本《產經新聞》
◎「本書不是一部單純的財經小說,還折射出了對當前中日關係『政冷經熱』的思考。」~日本《每日新聞》
【日本亞瑪遜讀者評論】
◎「誠如作者所寫的「愈是了解中國就愈不明白中國」一樣,這對於曾住在中國兩年(台灣八年)的我來說也是有同樣的感想。不敢斷言說我對中國有多了解,不過對於我所了解的中國來說,跟作者所想的還是有點不太一樣。若以娛樂性質來看這本書,的確是滿有趣的,而且,內容寫到中國外匯存底的增加所造成的影響這方面,還蠻能做為參考的!」~By fumi_o 2006/12/26
◎「小說的內容寫的類似現在的社會。現在也有很多小孩都在國外出生長大,面對國外的社會,一切的約束規範下衝擊自己的個性自主性,小說人物不逃避退卻,而是去碰撞衝擊挑戰。作者非常仔細的描寫了這樣的人物特性。現在的社會,情報知識發達。
哪些是真實的,而哪些又是虛假造作的,我們都應該去思考去判斷,而不是全盤接受。」~By さらら 2006/5/16
◎「我是在好久沒讀幸田真音的書的情況下,充滿期待地讀完了這本書。因為住在中國,對於作者是怎樣去描寫,由於泡沫經濟又或者是通貨緊縮的影響下產生貧富差距很大的中國社會充滿好奇,所以讀了這本書。」~By 老青仮面 2006/8/5
導讀
幸田真音與《欲望上海》 ◎文/傅博
凡是以經濟界或企業界之人、事為主題的小說,稱為經濟小說或企業小說。是二次大戰後在美國誕生的大眾文學。
日本經濟小說元年為一九五七年,首篇作品為獲得《文學界》新人獎之城山三郎的處女作〈輸出〉。這篇作品的出現並非偶然的——日本因第二次大戰的災害,花了十年的歲月才復原,日本政府於一九五六年發表的《經濟白皮書》裡,正式宣告「已經非戰後」。日本是地小人多的國家,國家要繁榮需向外發展,在這關頭,〈輸出〉具有其意義。
兩年後,城山以《総会屋錦城》獲得第四十屆直木獎。確立作家地位,之後到二○○七年逝世,一直是日本經濟小說的領導者。著作等身,其作品特徵是,大多是對主角或企業之肯定。如城山之肯定派經濟小說,在日本屬於少數派。
由城山三郎確立的經濟小說,一時後繼無人,以社會派推理小說家撰寫的「經濟推理小說」充數,這類作品只是取材自經濟界、企業界,其主題是推理、解謎為多。
直到一九六六年,報導作家清水一行把取材自日本股市中心,東京日本橋兜町的證券買賣之內幕小說化,發表《小說兜町》,獲得肯定。之後,清水以驚人的速度,大量生產暴露各種企業內幕的經濟小說。這種否定派推理小說成為今後經濟小說的主流,但沒有出現有創作力的追隨者。
十年後的一九七五年,日本通產省官僚界屋太一根據一九七三年發生的第一次石油危機,發表《油斷!》,是一部以小說形式,預言不久將來會再發生石油危機,果然三年後之一九七八年十二月發生。界屋由這部近未來經濟小說成名,同年他辭官專心創作。近年他很少寫小說,從事經濟評論。
翌七六年,石油業情報雜誌主編高杉良發表告發石油公司內部組織與其生意經之《虛構之城》,時值石油問題成為國際經濟問題之際,對讀者帶來很大震撼。由此,高杉確立作家地位,他雖不如清水,也是量產作家。
之後,告發企業內情之小說相繼出版,而這些作品大多數是熟知該企業內部的在職者告發。重要作家有:
太田俊夫是製作相機附件公司的社長,其《倒閉社長》(一九七八年刊)就是寫製作相機附件公司社長如何被朋友出賣,倒閉後如何應付相關廠商的內幕小說。
小高根二郎是化學纖維公司的高級職員,其《総務部長憤死》(一九七八年刊)就是以自己的經驗,寫化學纖維公司的總務部長,為了收拾社長的醜聞,東奔西跑的經過之暴露小說。
渡邊一雄是大丸百貨公司職員、工會幹部,其《侵佔公司》(一九七九年刊)就是根據他的經驗,寫百貨公司經營者如何使用骯髒手法對付工會的內幕小說。
津留六平是三井銀行的高級職員,其《再建工作》(一九七九年刊)就是以自己的經驗為基礎,寫一家陷於經營危機的銀行,如何重建起來的肯定派經濟小說。第一屆日經‧經濟小說大獎得獎作。
安土敏是超級市場的經營者,《小說超級市場》(一九八一年刊)就是以自己的經驗撰寫的超級市場之經營內幕小說。
門田泰明是醫藥品推銷員,對於大學醫院醫師之傲慢,他感到難受不滿,其《白色的野望》(一九八一年刊)就是寫製藥公司開發了新治癌劑,欲早日上市,勾結國立綜合醫院醫師的暴露小說。
上述六位都是從企業界出身,他們對與自己有關的企業知悉甚多,但對其他企業的認識卻極其有限,這是企業界出身的經濟小說家之優點,同時也是其缺點,所以他們的作品大多是取材自其熟知的企業。
與企業界出身的作家相比,經濟文化工作者的視野較廣、素材較多、作品類型也多,如:
廣瀨仁紀,在大學學習經濟後,到出版社上班,一九七六年出版歷史小說,翌七七年發表《銀行緊急幹部會》,寫銀行之經營內幕,之後發表《股價操作內幕》,揭發政治家操作股票內幕,《談合》即暴露政界與建設業界的勾結內幕,其作家視野是經濟與政治問題。
笹子勝哉,大學時參加過學生運動,因此畢業後找不到工作,只好在表哥經營的餐廳打工,兩年後找到經濟雜誌的記者工作,《董事長敗北》(一九八○年刊)是寫銀行高級幹部權力鬥爭的內幕小說。之後發表之《非銀行崩壞》即寫泡沫經濟下之金融內幕,其內容宏大超越銀行內部的鬥爭。
安田二郎,父親是有名的證券評論家,他自己也是證券評論家,《兜町的狩人》(一九八○年刊)就是寫他最知悉的證券公司,其股價操作內幕。之後所發表的《有橋之街》、《兜町的黑狼》、《兜町崩壞》等都是純粹的創作,並沒有特定公司之內幕為模型。
綜觀第三世代經濟小說家的作品,大多數還是取材自現實事件或內部資料,純粹的創作不多,而且缺少國際宏觀,也許,這就是經濟小說的宿命。 一九九○年四月,日本泡沫經濟崩壞,銀行、證券公司面臨未曾有的經營危機,是經濟小說最好的素材,一群具國際視野的作家把握了這機會,發表經濟全球化後,尤其是金融經濟隱藏的陷阱之小說。幸田真音、江上剛、黑木亮、真山仁等是九○年代的代表作家。
幸田真音於一九五一年出生,滋賀縣人。大學畢業後在美資商業銀行上班,結婚後到東京轉職到美資投資公司,在外匯、債券室工作。之後到美國,在證券公司上班,負責外國債券的推銷。
一九九五年九月,把自己在美國的經驗寫成小說《避險》(編注:經濟新潮社出版。日文原書名:《避險基金》)發表。內容是寫在紐約的「D基金」,利用向投資家非公開募款的豐富資金,在外匯、債券市場,大膽做買賣、大賺錢的經過。D基金的組織在世界金融市場,幾乎沒人知曉,該公司的創業者是誰?經營者是誰?充滿神祕色彩。但是作者卻在第二章即告訴讀者說,幕後操縱者就是創業者,是一名四十多歲的日本女人,叫做高城智子。
本書出版後,成為書市談論的話題,因為日本的財經完全由男人操縱,寫經濟小說的作家,清一色是男性(包括筆者的大部分讀者,認為山崎豐子是「社會小說家」,《白色巨塔》等小說是取材自醫藥界等的社會小說,不算數),而這次突然出現一名過去在紐約金融市場,實際做過金融商品買賣的日本女性,以其經驗寫成小說,對日本讀者來說是很難想像的。
其次,過去的經濟小說之主角都是男性,本書主角卻是女性,作者刻意要創造一名日本女英雄,在世界金融中心紐約的成功故事。這對因泡沫經濟崩壞而失去信心的部分日本人,的確具強心劑作用。
這部小說的成功,幸田真音順利登上文壇,之後陸續發表金融經濟小說,初期作品都是日本人在紐約的奮鬥故事。之後把經濟舞台移至日本。
至於二○○六年五月,作者發表故事背景設定在中國上海的《欲望上海》(編注:日文原書名:《周極星》)。
作者在本書副書名即註明,周極星是指「在極的周圍回轉,終日不沈的恆星」,欲象徵本書內容。「極」是指擁有十三億人口市場的中國;「恆星」是指為了這經濟大盤而雲集的淘金者。本書有四名重要人物,都是恆星,但是並非主角,做為主角的極是「金融商品」。這四顆恆星分別是:
織田一輝:二十六歲。父親是貿易公司的經營者,在北京出生,十三歲時回到東京進中學,中學時父親給予一百萬圓做股票買賣,之後一邊上學一邊玩股票,到了現在已擁有三百八十億圓資金的投資顧問公司。其言行彬彬有禮,不像年輕人,獲得長輩的信賴,但是他的心,二十四小時都離不了如何賺大錢的錢鬼。
倉津謙介:五十二歲。昭和五洋銀行的職員,之後調任上海分行經理,表面上是一名溫和的紳士,但是要打賺錢算盤時,即變成無情無義的老狐狸。
森下未亞:三十二歲。在日本出生長大,大學畢業後不像普通的女生先到公司上班,然後找一個如意夫婿結婚、生孩子、享受家庭樂,卻一個人跑到上海打天下已十年,現在的工作是替日本媒體安排工作兼做口譯,是一位懷有理想的美女。
胡夏琳:二十九歲。父親是日本人,母親為中國人,私生女。因幼小時父親放棄母女回去日本,對父親有恨,誓要復仇,由此討厭日本人。現在自營模特兒供應公司與投資公司。是名伺機會欲再上一層樓之野心勃勃的美女。
故事是寫中國政府即將解放的金融商品買賣,他們各自如何打如意算盤、連橫合縱、勾心鬥角的經過,最後作者對「反日潮」有其新解釋。詳細內容請閱讀本書內文。
本書是一部欲知廿一世紀最先端的「金融商品」經濟內幕的參考書。
凡是以經濟界或企業界之人、事為主題的小說,稱為經濟小說或企業小說。是二次大戰後在美國誕生的大眾文學。
日本經濟小說元年為一九五七年,首篇作品為獲得《文學界》新人獎之城山三郎的處女作〈輸出〉。這篇作品的出現並非偶然的——日本因第二次大戰的災害,花了十年的歲月才復原,日本政府於一九五六年發表的《經濟白皮書》裡,正式宣告「已經非戰後」。日本是地小人多的國家,國家要繁榮需向外發展,在這關頭,〈輸出〉具有其意義。
兩年後,城山以《総会屋錦城》獲得第四十屆直木獎。確立作家地位,之後到二○○七年逝世,一直是日本經濟小說的領導者。著作等身,其作品特徵是,大多是對主角或企業之肯定。如城山之肯定派經濟小說,在日本屬於少數派。
由城山三郎確立的經濟小說,一時後繼無人,以社會派推理小說家撰寫的「經濟推理小說」充數,這類作品只是取材自經濟界、企業界,其主題是推理、解謎為多。
直到一九六六年,報導作家清水一行把取材自日本股市中心,東京日本橋兜町的證券買賣之內幕小說化,發表《小說兜町》,獲得肯定。之後,清水以驚人的速度,大量生產暴露各種企業內幕的經濟小說。這種否定派推理小說成為今後經濟小說的主流,但沒有出現有創作力的追隨者。
十年後的一九七五年,日本通產省官僚界屋太一根據一九七三年發生的第一次石油危機,發表《油斷!》,是一部以小說形式,預言不久將來會再發生石油危機,果然三年後之一九七八年十二月發生。界屋由這部近未來經濟小說成名,同年他辭官專心創作。近年他很少寫小說,從事經濟評論。
翌七六年,石油業情報雜誌主編高杉良發表告發石油公司內部組織與其生意經之《虛構之城》,時值石油問題成為國際經濟問題之際,對讀者帶來很大震撼。由此,高杉確立作家地位,他雖不如清水,也是量產作家。
之後,告發企業內情之小說相繼出版,而這些作品大多數是熟知該企業內部的在職者告發。重要作家有:
太田俊夫是製作相機附件公司的社長,其《倒閉社長》(一九七八年刊)就是寫製作相機附件公司社長如何被朋友出賣,倒閉後如何應付相關廠商的內幕小說。
小高根二郎是化學纖維公司的高級職員,其《総務部長憤死》(一九七八年刊)就是以自己的經驗,寫化學纖維公司的總務部長,為了收拾社長的醜聞,東奔西跑的經過之暴露小說。
渡邊一雄是大丸百貨公司職員、工會幹部,其《侵佔公司》(一九七九年刊)就是根據他的經驗,寫百貨公司經營者如何使用骯髒手法對付工會的內幕小說。
津留六平是三井銀行的高級職員,其《再建工作》(一九七九年刊)就是以自己的經驗為基礎,寫一家陷於經營危機的銀行,如何重建起來的肯定派經濟小說。第一屆日經‧經濟小說大獎得獎作。
安土敏是超級市場的經營者,《小說超級市場》(一九八一年刊)就是以自己的經驗撰寫的超級市場之經營內幕小說。
門田泰明是醫藥品推銷員,對於大學醫院醫師之傲慢,他感到難受不滿,其《白色的野望》(一九八一年刊)就是寫製藥公司開發了新治癌劑,欲早日上市,勾結國立綜合醫院醫師的暴露小說。
上述六位都是從企業界出身,他們對與自己有關的企業知悉甚多,但對其他企業的認識卻極其有限,這是企業界出身的經濟小說家之優點,同時也是其缺點,所以他們的作品大多是取材自其熟知的企業。
與企業界出身的作家相比,經濟文化工作者的視野較廣、素材較多、作品類型也多,如:
廣瀨仁紀,在大學學習經濟後,到出版社上班,一九七六年出版歷史小說,翌七七年發表《銀行緊急幹部會》,寫銀行之經營內幕,之後發表《股價操作內幕》,揭發政治家操作股票內幕,《談合》即暴露政界與建設業界的勾結內幕,其作家視野是經濟與政治問題。
笹子勝哉,大學時參加過學生運動,因此畢業後找不到工作,只好在表哥經營的餐廳打工,兩年後找到經濟雜誌的記者工作,《董事長敗北》(一九八○年刊)是寫銀行高級幹部權力鬥爭的內幕小說。之後發表之《非銀行崩壞》即寫泡沫經濟下之金融內幕,其內容宏大超越銀行內部的鬥爭。
安田二郎,父親是有名的證券評論家,他自己也是證券評論家,《兜町的狩人》(一九八○年刊)就是寫他最知悉的證券公司,其股價操作內幕。之後所發表的《有橋之街》、《兜町的黑狼》、《兜町崩壞》等都是純粹的創作,並沒有特定公司之內幕為模型。
綜觀第三世代經濟小說家的作品,大多數還是取材自現實事件或內部資料,純粹的創作不多,而且缺少國際宏觀,也許,這就是經濟小說的宿命。 一九九○年四月,日本泡沫經濟崩壞,銀行、證券公司面臨未曾有的經營危機,是經濟小說最好的素材,一群具國際視野的作家把握了這機會,發表經濟全球化後,尤其是金融經濟隱藏的陷阱之小說。幸田真音、江上剛、黑木亮、真山仁等是九○年代的代表作家。
幸田真音於一九五一年出生,滋賀縣人。大學畢業後在美資商業銀行上班,結婚後到東京轉職到美資投資公司,在外匯、債券室工作。之後到美國,在證券公司上班,負責外國債券的推銷。
一九九五年九月,把自己在美國的經驗寫成小說《避險》(編注:經濟新潮社出版。日文原書名:《避險基金》)發表。內容是寫在紐約的「D基金」,利用向投資家非公開募款的豐富資金,在外匯、債券市場,大膽做買賣、大賺錢的經過。D基金的組織在世界金融市場,幾乎沒人知曉,該公司的創業者是誰?經營者是誰?充滿神祕色彩。但是作者卻在第二章即告訴讀者說,幕後操縱者就是創業者,是一名四十多歲的日本女人,叫做高城智子。
本書出版後,成為書市談論的話題,因為日本的財經完全由男人操縱,寫經濟小說的作家,清一色是男性(包括筆者的大部分讀者,認為山崎豐子是「社會小說家」,《白色巨塔》等小說是取材自醫藥界等的社會小說,不算數),而這次突然出現一名過去在紐約金融市場,實際做過金融商品買賣的日本女性,以其經驗寫成小說,對日本讀者來說是很難想像的。
其次,過去的經濟小說之主角都是男性,本書主角卻是女性,作者刻意要創造一名日本女英雄,在世界金融中心紐約的成功故事。這對因泡沫經濟崩壞而失去信心的部分日本人,的確具強心劑作用。
這部小說的成功,幸田真音順利登上文壇,之後陸續發表金融經濟小說,初期作品都是日本人在紐約的奮鬥故事。之後把經濟舞台移至日本。
至於二○○六年五月,作者發表故事背景設定在中國上海的《欲望上海》(編注:日文原書名:《周極星》)。
作者在本書副書名即註明,周極星是指「在極的周圍回轉,終日不沈的恆星」,欲象徵本書內容。「極」是指擁有十三億人口市場的中國;「恆星」是指為了這經濟大盤而雲集的淘金者。本書有四名重要人物,都是恆星,但是並非主角,做為主角的極是「金融商品」。這四顆恆星分別是:
織田一輝:二十六歲。父親是貿易公司的經營者,在北京出生,十三歲時回到東京進中學,中學時父親給予一百萬圓做股票買賣,之後一邊上學一邊玩股票,到了現在已擁有三百八十億圓資金的投資顧問公司。其言行彬彬有禮,不像年輕人,獲得長輩的信賴,但是他的心,二十四小時都離不了如何賺大錢的錢鬼。
倉津謙介:五十二歲。昭和五洋銀行的職員,之後調任上海分行經理,表面上是一名溫和的紳士,但是要打賺錢算盤時,即變成無情無義的老狐狸。
森下未亞:三十二歲。在日本出生長大,大學畢業後不像普通的女生先到公司上班,然後找一個如意夫婿結婚、生孩子、享受家庭樂,卻一個人跑到上海打天下已十年,現在的工作是替日本媒體安排工作兼做口譯,是一位懷有理想的美女。
胡夏琳:二十九歲。父親是日本人,母親為中國人,私生女。因幼小時父親放棄母女回去日本,對父親有恨,誓要復仇,由此討厭日本人。現在自營模特兒供應公司與投資公司。是名伺機會欲再上一層樓之野心勃勃的美女。
故事是寫中國政府即將解放的金融商品買賣,他們各自如何打如意算盤、連橫合縱、勾心鬥角的經過,最後作者對「反日潮」有其新解釋。詳細內容請閱讀本書內文。
本書是一部欲知廿一世紀最先端的「金融商品」經濟內幕的參考書。
序跋
【後記】
◎文/幸田真音
「對了,去上海吧!」
這好像是旅行社的宣傳廣告,但這個故事的確就是從這句話開始的。
從成田機場搭飛機到上海只要兩小時半,相當於東京到大阪的感覺。這國家距離我們這麼近,但對我來說,中國一直是個完全未知的世界。
二○○六年二月底,中國的外匯存底首次超越日本,躍升世界第一的地位。雖然因為介入收購美元造成餘額膨脹,但其儲存的美元幾乎全部都以美國公債來運用,中國今後的動向,將具有左右美國,甚至世界金融市場的影響力。
這幾年,市場上最注目的原油價格高漲的一大原因,是來自於中國因持續急劇的經濟成長,造成能源需求的激增。其實不只是原油,其他的能源來源,還有鐵礦的材料,甚至金錢與人才、食品,還有水,現在的中國都用它強大的「引力」,將所有資源從世界各地吸過來,以供給它巨大內部的快速成長。是的,它就像是宇宙中的黑洞一樣。
即使只看日本或世界經濟,也已經不能把中國排除在外了。
既然如此,就只能親自去看看嘍。總之,如果站在中國的土地上,肯定能發現什麼吧。正當筆者將在《中央公論》月刊開闢一個新連載之際,執行編輯和我互看了一眼,毫不猶豫地決定來一趟上海行。我們很大膽,什麼準備都沒做,也沒有充分的背景常識,就只打算單純感受當地的空氣。
有生以來第一次降落在上海時,我感到一股幾近震顫的激動,久久在心底不去。上海是個不可思議的城市,和住在那裡的人們一樣,好的和壞的息息相關,果然是個充滿強大「引力」的城市。
舉目所及的一切,包括連流動的空氣,都濃密地散發出強大的能量。這些都重新轉換成以往我一直漠然看待的「常識」。我被它的魅力所折服、打敗,幾乎是絕望地成為上海的俘虜。為什麼從前一次也沒來過呢!走在街頭時,我不斷自問。
一旦看過了浮光掠影,但不懂的部分反而增加了。我想了解更多上海,於是我開始飢渴地看書,找資料,與相關的人會面,好像中了邪一般,無所不用其極地挖掘中國的故事。
受到中國的「引力」吸引,或是企業中調派過去,而移居上海的許多朋友,他們口中所說的故事完全超乎我的想像。如果中國是一個「極」的話,那周圍就有無數忠實地繞著它旋轉的「周極星」。
當然,不論是哪個國家,想要輕易了解它都是一種傲慢,但是中國卻是個越了解就越感困惑的國家,如果想對它抱持低劣的成見,一定會跌個大跟斗的。入口很容易找,但終點就像是黑洞的中心一樣,根本無處可尋。
在那當中,我數次聽到「政冷經熱」這句陳腐的話。
它是象徵日本與中國的一個形容詞,意思是說在經濟的世界熱烈交流,但在政治的世界卻保持冷漠關係。
「廿一世紀是亞洲的時代」
一年前出版的《日銀券》結尾,我讓女主角說了這句話。而當時讓我預感的種種狀況,現在也逐漸成為現實。當然,我並不是說亞洲應該成為利己主義、掌握霸權;我指的是廿一世紀會是個全球試探亞洲的無窮潛力,討論其存在意義的時代。
不過,如果她的預言成真的話,那麼亞洲的核心將會是哪個國家呢?到時候,日本又會變成什麼樣子?我強烈認為,現在該是時候回到原點好好想一想,如何讓亞洲各國在走向彼此偉大的未來時,不致失去重要東西,就像看著眼前這條古老的小溪,卻無法為它架一座橋一般。
如同以往,這次在撰寫小說的時候,也得到許多人士的支持。
對於不懂畏懼、經常冒失擅闖的我,大家都給我溫暖的幫助,或是親切的指導。如果沒有這麼多位朋友的幫助,這本作品就不可能完成。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政冷」、「經熱」,這些都是可稱為「民溫」的重要會面。
在小說中我並沒有設定特別的人物原型,但若不是有各領域最前線活躍的人士幫忙,引領我走進上海,這個故事是無法寫下去的。很遺憾無法在此處將所有的名字都列舉出來,我在此再次表達由衷的感謝。
謝謝!
內文試閱
第一章
1
世界上或許沒有偶然這種事。
人在出生的那一瞬間,一切皆已命定。那和自己的意志、依據獨立判斷所做的選擇,或是偶爾出現的奮力抵抗,都沒有關係。人一直是渾然不覺地走在別人安排好的道路上,不是嗎?
倉津謙介驀地浮現這個想法,在走廊中央停下腳步。
位於昭和五洋銀行總行大樓二十三樓的高階主管樓層,跟其他樓層相比宛如另一個天地。走廊兩側的深紅色木質牆面,不知是為了唬弄招攬不到的客戶,還是為了向已招攬到的客戶誇耀,迷宮般曲折蜿蜒,一路直通到電梯口。
不論是鋪滿整個地面、直到走廊前的酒紅色厚地毯,還是牆面上隨意裝飾的一幅幅名畫,更別提那種厚重的寂靜感,都是極其特別的。那是一種好像只有踏入這個樓層才允許品味,挑起無限尊榮的特權。
倉津緊抿著唇,仍然站定不動,像要把這裡的空氣刻進記憶般,大大地吸了一口氣。
恐怕自己不會成為這個樓層的居民,不管再怎麼費盡心機都不可能。在今天早上之前,這一直是自己了然於胸的現實。並不是他想要放棄,而是那個世界根本遠得讓他沒機會有所「放棄」。
然而,大門卻自己向他敞開了。
唐突而簡單,彷彿是要嘲笑倉津的困惑。
「我們要把你調到西邊去。」
法人部門的國際部副責任經理,同時也是常務董事的平田光則,看著倉津心無他想地走進房間,微笑地對他說。
「啥?你說西邊?」
倉津刻意不讓臉上露出驚慌,裝作若無其事地問道。
在人事異動的時期來說,這完全是個不尋常的例子。平田雖然一路看著倉津從全心奉獻在匯率交易部門的時代,到在不習慣的法人營業部門吃足了苦頭,但對於這個大小事一把抓、事事自有主張的部下來說,平田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實在無法輕易推測得出來。
交易員的時代是倉津最風光的時候,一來八○年代的市場環境好,再加上不斷有大筆的交易在手上成交,一時間把他拱上了雲端。連外資的金融機構都頻頻秀出白花花的鈔票,向他提出跳槽的邀請。
原本倉津已打算跳槽到其中條件最好的美系證券公司,正想提筆寫下給五洋銀行的辭職信。但妻子是小公務員家庭出身的么女,一輩子只祈求安穩無波,她的眼淚遂打消了倉津的念頭。而這件事,現在卻成了喝醉酒時也講不出來的笑話。
曾被世人稱為辣手交易員的他,本以為他在市場交易上所得到的成績,以及和客戶交際間得到的賺錢機會,可以視為他對五洋銀行鞠躬盡瘁的貢獻。
然而,與昭和銀行合併之後,銀行內的視野也全然改變。
他用以往所看見的事物不可盡信來訓勉自己,但讓他更不能接受的,是為了延續組織的存在,必須壓抑年輕部下的不滿。雖然他不曾逐一向上層報告,但平田總不能都不知道。
然而,在重新出發的昭和五洋銀行裡,最近傳言平田自己也陷入了保位的苦戰中。如果這項人事案起自於平田的這種心思,而跟他自己起死回生有關的話,那想要預測他的真意便更困難了。
倉津認為對的事,就會向上規諫,是個不知害怕為何物的部下。若是平田因此疏遠他,認為他難搞,那也沒什麼奇怪的。如果他是平田的話,一定會拿倉津的位置當作交換條件,把對自己忠誠的人調到身邊,再把倉津降到什麼地方去。其代價只不過是犧牲倉津一個人罷了,對現在的平田來說根本不痛不癢。
不管結論為何,於倉津而言應該都是一個無情的宣布。雖然還不至於被解雇,但某種程度也算是一種委婉打入冷宮的策略吧。他無言地凝視著平田,腦袋昏昏脹脹地開始旋轉。
無論聽到什麼樣的話,就算是再冷酷的宣告,他都不能在人前失態。倉津再次挺起胸,無意識地兩手握成拳頭。
「我說的西邊,是真的西邊哦,倉津。」
平田以不尋常的愉快聲調重複了一次。
他不知道平田討厭他到這種地步。從突然被叫進常務理事的房間時,他就已經有所覺悟。但一旦面對這種場面,還是心亂如麻。每天從早到晚為開拓客群到處奔走,形容憔悴也不在乎的他,現在無端覺得愚蠢、可憐。
「是福岡分行啊……」
不知怎地,最後竟然話不成聲了。
被降為福岡分行的經理嗎?他本以為,就算離開總行核心,下放到哪裡去當分行經理,至少也不會離開東京的大型分行才是。那個位子,在倉津來看已經是所能忍受的極限了。
交易員出身、一向以不變應萬變的他,轉瞬之間,已經不知不覺想挺直腰桿,開始調整心情了。
倉津謙介啊!就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啊。在那個氣候溫暖的地方暫時找個地方定居下來,既有肥美的鮮魚可以享用,沒事還可以多喝幾杯。管中央怎麼想,還是同期入行的同僚升職,反正把耳朵塞住,好好當個銀行員,過個圓滿的後半輩子就好了。
從心底一角,倉津聽見勉強說服自己的聲音。他再一次堅定地抬起頭來,卻看到平田幾乎快笑出聲的表情。
「你猜錯了。是更西邊。」
「啊?更西……邊?」
連福岡分行的位子都不捨得給他啊!那到底是哪裡呢?一時萬念俱灰,鼻頭附近突然有種酸酸的感覺。倉津硬是把它吞下去了。一片悄靜的經理室,只聽到倉津喉頭發出的聲音。
「你要有吃苦的心理準備哦。不過,我想你沒問題。」 「啊……」
「前往赴職之前,最好先去那邊看一下吧。你啊,上海去過沒有?」
「上海?你說的西邊,莫非是指上海分行?」
倉津睜大了眼睛,不覺失聲喊了出來。平田看著他大聲笑了起來。
「是啊。我說你啊,上海不是比福岡更西邊嗎?」
「啊……」
「喂,你幹嘛從剛才就只會說『啊』呀。沒有其他更好聽一點的回答嗎?中國很有趣哦。接下來的十年,不,應該說這五年就得定輸贏了。儘管放手去衝吧。這個舞台應該足夠你試試身手了。」
平田高興地說道。如果去上海赴職的話,那是倉津第一次去國外工作。不用平田提醒,他也知道中國是全世界矚目、擁有龐大市場的挑戰之地。光是這一點,就必須要有辛苦從事的打算。但是,不管怎麼說,既然成為當地的分行經理,其工作價值就比國內任何一家分行多好幾倍。
「謝謝。」
倉津深深地行了個禮。
「現在說謝謝恐怕還嫌早哦。」
「是,這點我明白……。倉津謙介一定盡己所能為公司效力。」
「上海是個急速成長中的市場,所以只要你的做法沒錯,就能把上海分行更加擴大。你是萬中選一的人才,可要好好幹,千萬別忘記我的叮嚀。當然啦,看你赴職半年後的成績如何,如果好的話,保證你升到執行經理沒問題。」
平田一直注視著一臉誠恐的倉津,最後補上了這句話。
2
因緣,真是一種很玄的東西。
倉津被平田叫進去時,完全沒想到,同僚佐藤真人的驟逝不但引導他前往上海短期旅行,還在冥冥中為他牽了另一條線。
被告知將被調往上海之後,倉津茫然失措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沒先打給家人,告訴他們可能一個月後將被調到國外,反而立即撥了電話給高井正隆。
若不是佐藤在上班途中的公司電梯裡,不幸因蜘蛛膜下腔出血昏倒,而且就這樣離開人世,他恐怕也不會再見到國、高中都同校的同學高井。
自從高中畢業典禮之後,他們兩人已經三十四年沒見過面了。若說守靈時相鄰而坐是上天的安排,那麼高井談起他在北京和上海設立當地法人已經三年的事,就算是一個奇妙的巧合了。
從高井那天晚上遞給他的兩張名片中,他打了電話到高井在日本經營的「傳訊網路」總公司社長辦公室,倉津感到自己被一股無名的強烈引力牽引著。
「哦,是倉津啊。我正想這兩天打個電話給你呢。」
高井的聲音流露出真誠的喜悅。
「上次,多虧你了……」
倉津只回了短短一句。但僅僅這麼一句話,他知道高井會與他有默契的。強烈的連繫感,讓倉津感到無可言喻的放心。
「那天之後,我又去探望佐藤的太太。」
一陣沉默之後,高井又說。
「那時候來弔唁的客人少了,她真是個堅強的女性,一直強忍著悲痛,但其實心裡一定很難過吧。」
高井的聲音裡充滿了同情。唉,這個人從以前就是這樣,氣宇軒昂、嘴上毫不留情,表面上裝得很壞,其實心思比誰都細。他一定是葬禮之後又去佐藤家拜訪,希望能為對方盡點力吧。
倉津想起守靈那晚,佐藤妻子一臉堅毅的表情。可能是晚婚的關係,他們的小兒子還只是個小學生,不懂世事的臉龐在親友席中特別醒目。
「她往後的日子會很辛苦呢……」
「喂,倉津,雖然有點突然,但你今晚能不能撥點時間出來啊?」
竟然是高井先開口。
「好啊。我正好有點事想跟你談談呢。」
原本他打這通電話就是為了這件事。就算高井不說,他也會主動邀約的。倉津連聲說好,然後向麻布十番一家常去的日本料理店預約了位子。
3
「哦?上海分行的經理,那不是很棒嗎?」
見倉津神情坦誠地說明原委,高井隨即應和道。然後,他用戲裡常出現的動作,高舉起啤酒杯,碰了倉津的杯子。
「恭喜你榮升啦。太好了,太好了。電話中你說有事要找我談談,我還擔心會是什麼事呢。」
高井一副終於大大放心的口氣。
「到底算不算是榮升,還值得懷疑哩。」
灌了一口冰啤酒後,倉津說道。在高井聽來,或許覺得他是謙虛,但這是他心底真正的想法。盡可能還是像以往那樣,走在總行的主流中──這種想法仍然不斷糾纏著他的心。
「不,上海很不錯哦。在這時期把你從總行送到上海去,除了榮升之外,沒別的意義了。」
高井一副喜出望外的樣子。
「謝謝。」 倉津一邊說,心情卻變得複雜。
「現在不去中國,何時才去?聽說昭和五洋銀行合併之後一直不太順利,但還不到放棄的地步。他們升你為上海分行的經理,表示他們有識人的眼光。」
「哪有你說得這麼好。」
這應該是高井最大的讚美了吧。倉津忍不住苦笑。
「那,你何時來?」
高井說上海時,不用「去」而是用「來」這個字。
「還不知道呢。畢竟常務是今天才通知我的。下星期可能就會明朗了吧,不過我想應該也不會是太久以後的事。不管是調派到地方,還是國外,都是決定了之後立即執行。這是我們上頭的做法啦。當然也有人抱怨,不過上面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這就是薪水族的心酸。」
「你還有什麼好抱怨的。所有的費用都是公司負擔,多輕鬆啊。倒是,我每個月一定會去上海一次,接下來再見到你時應該是在那邊了吧。你放心好了,一切包在我身上,我一定帶你去些好玩的地方見識一下。」
「那就拜託你了。我對上海還真是一無所知。只要我想向高井社長指教,一定打電話去。」
對高井就是有一種安全感,開玩笑的時候也不用多作考慮。倉津感到久違的輕鬆。
「好啊,有什麼問題都來問我。我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在一道道端上來的佳餚前,高井也放鬆了坐姿。
「我擔心的地方還很多呢。畢竟,這是我第一次調職國外,上海也只去過一次,那邊的狀況我幾乎完全不清楚。而且語言也是個問題。因為要與外資同業往來,所以不得不學會了英文,可是中國話,我真的是一竅不通呢。」
問題一旦說出口,不安的種子彷彿馬上繁衍了起來。他的憂慮一定也寫在臉上吧。只見高井突然莞爾一笑。
「別擔心。中國話只要記得三個就夠用了。」
「三個?只要三個單字嗎?」
「嗯,沒錯。第一個是xiao jie,第二個是pi jiu。」
「xiao jie和pi jiu?」
「嗯。很標準。第三個是fa piao。很簡單吧。」
「fa piao?xiao jie、pi jiu和fa piao?」
見倉津認真地一個音一個音模仿,高井十分滿意。
「好極了。及格。這三個字好好記住,到那邊一定要用到。」
高井露出有點促狹的眼光。
「知道了。但是這三個字是什麼意思呢?」
「意思啊。你只要知道這三個字,在那邊的生活就幾乎沒問題了。簡單來說,Xiao jie就是小姐;pi jiu是啤酒。」
「喂喂喂……,那fa piao呢?」
「那還用說,當然是收據囉。」
「少胡扯了,我就知道跟你一起準沒好事……」
說著便旁若無人地縱聲大笑起來。這樣與老友開懷暢談,對現在的倉津來說無疑是顆最大的救命丸。
4
「你開的是什麼樣的公司?」
倉津一臉真誠地提出問題。
「說起來真是一言難盡。反正,簡單來說就是一家活動企畫公司。很多大型的廣告代理商會把案子委託給我們,但我們自己有時也相當於廣告代理商。只要是企業需要宣傳促銷,就會把所有活動統包給我們,從設計到執行我們樣樣都來。」
為了讓倉津更容易了解,高井具體舉出了三、四個顧客的名單。其中不乏日本龍頭汽車製造商、家電製造商,還有手機或通訊相關產業的大企業。雖然他並無炫耀之意,但光是聽到那些名字,就可以想像得出高井現在的成功絕非偶然。
「真了不起呢。雖然當初是吃了點苦頭,但這些辛苦都是值得的。況且,你現在又在上海和北京開了分公司,應該可以再擴展新的商機。」
倉津的眼光裡透著少許羨慕和尊敬。
「沒有你說的那麼厲害啦。在國外開分公司的念頭,以前想都沒想過。不過,怎麼說呢,我覺得可能是那個國家的引力吧。把世界各地的一切,都用它的引力吸到自己身邊來。除了現在的中國之外,其他再沒有這麼強力的國家了。」
「引力啊……」
他看到倉津重重地點了點頭。
這個男人也是被那引力吸引而來。他正要縱身躍入那個國家的強大磁場當中,就像自己三年前一樣。無限的野心和欲望反映在血紅的眼中,心底按捺著令他想要吶喊的激情……。
而現在,真相揭曉。就在他大膽撲向獵物,終於快要到手的瞬間,其實卻已經踏入一個無與倫比的巨大陷阱中。 5
看倉津正經八百地聽自己說話,高井實在忍俊不禁。
「不過,老實說,我從一開始就跌了一大跤。雖然現在聽起來像是個笑話。」
高井說得好像是別人的事。然而他此言不假,在上海開展的事業,從創立之初就波折不斷。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再多說一點,讓我當個參考吧。」
倉津露出憂慮神色。
「我們在上海的法人,設立至今已經是第三年了,但現在,開設當初我們公司所用的員工和發包工廠,整個大洗牌全換掉了。」
「全換掉?」
「是啊。我把公司開張時的員工全部開除,換了新人。發包的工廠和其他合作對象也是,全部斷絕關係。」
「全體開除?有什麼原因嗎?」
「若要歸咎原因,其實可能就是公司開在中國吧。接下來或許你也會經過一次這種洗禮。」
「洗禮?」
倉津又問了一次,但頓時好像恍然大悟的表情說道:「是賄賂嗎?」
高井有點自嘲地,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我曾聽別人提過,但那邊的情形果然這麼嚴重啊?聽說連公務員也有『看錢辦事』的傾向?」
倉津突然傾身向前,想要追問下去。
「我告訴你,你只要跟他們見一次面,問問他們賄賂的情形就知道了。最近雖然狀況較有改善,但當時,連表態說『我絕對不收紅包』的人,事實上都在背後收受紅包。至少在我認識的人當中,百發百中。」
「怎麼會這樣?那麼,當面坦白自己收賄的人,反而比較正直囉?怎麼會貪污這麼嚴重?」
倉津一臉驚訝,再次坐正了姿勢。
「就是這樣啊。你最好明白在那個社會,是不講仁義道德這一套的。」
他回想起當初的事,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那裡可是上海中的上海呀,倉津。」
「上海中的上海?」
「簡單來說,日本人常掛在嘴上的各種常識,在那裡都行不通啦。他們既無情也無義。如果你沒在一開始時便做好心理建設,到時候肯定會失敗。」
「你知道那邊當會計的人當中,怎樣才算是優秀了不起嗎?」高井又補了一句。
「要說優秀的會計,那一定是正確或敏捷?」
「哎!錯了,最優秀、最了不起的會計,是不用多付他錢就能把事情辦好的人。」
「這太離譜了。」
「但事實就是如此。所以,第二優秀的,是可以延期給錢的會計。一開口要,你就得馬上給錢的會計,是大家心目中最爛的會計。」
「你在開玩笑吧。」
「所以,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在那邊,日本的邏輯觀念是行不通的。」
幾年來經歷的大小場面,現在都隨著懷念一併在心中甦醒。同時,腦海中也浮現出數個偶爾讓高井感到驚訝,卻難以憎恨的臉龐。不知不覺間,他已學會一條鐵律,那就是雖然工作結束,但只要錢還沒入帳,就不能掉以輕心。
「我們的交易對象,因為是日本龍頭車廠與中國的合資公司,所以總覺得不可能出狀況才對。但是付款期限過了之後,還是不見款項入帳。再次向對方請款時,對方卻絲毫沒有付錢的打算。我們態度強硬起來,你知道後來怎麼樣嗎?」
「他們在日本母公司的督促下,結果就付錢了?」
「才沒呢。會計主任把他的銀行匯款帳號交給我們。」
「什麼?自己的銀行帳號,要幹什麼?難道,是要你們把回扣匯到他的帳戶去?」
「沒錯,就是這個『難道』。而且還不是偷偷摸摸的要,而是明目張膽地把帳號列給我們,真是服了他們。」
「可是,用匯款的方式,對方那裡豈不也會留下證據?高井,你後來給了嗎?」
「哪有辦法不給?我這裡也要做生意啊。如果資金不能回收的話,就等於全部做白工了。」
「那後來,對方付款了嗎?」
「簡直快得驚人。付款之前無論怎麼催都沒下文,但我們按照對方指定的數目,把錢匯入負責人的戶頭後,款項馬上就入帳了。」
「指定的數目?」
「那些傢伙很有技巧,他們要求的金額相當微妙。最多大約是百分之一,再多也不會超過百分之三。那時候我們公司接案的規模,每件大約是三千萬日幣的程度,所以我們給的佣金大多是三十萬圓左右。」
「果然這金額要求得相當有道理。」
「對吧。那邊的情勢,對方也都仔細精算過了。要說他們是完全抓住我們的弱點,還是把我們的底摸透了都行。這一點點錢不至於大到讓我們心疼的地步。他們巧妙地把數字壓在會影響到本業的金額以下,所謂的賄賂,是以不影響本體的範圍為最佳,對他們來說,若對方出不起這個錢也就沒有意義了。」
倉津一改厭惡之色,反而露出欽佩神情。
「這個檯面下的世界真是了不起。這些人壞雖壞,但都不是大奸大惡之徒。」
「從日本人的角度來看,每件事都有它的正道,有了正道才有暗路可走啊。可是,那邊全部都是暗路。除了暗路沒別的了。」
「全部都是暗路啊……」
「是的。所以這很難說明得清楚。總而言之,只就一件事的現象來概括說明整體,肯定會出錯。首先,那邊是沒有平均或概略這種基本概念。所有的事都沒個準。」
「這話怎麼說?」
「比方說,就他們的所得階層而言,一個勞工每月領五千圓日幣算是常態。普通一個大學畢業生,大約是四到五萬圓的程度。但是,能說流利日語,有專門知識的人,月薪也可能高達數十萬圓。光是薪水的階級,就有五千到五十萬圓的幅度。」
「在日本的話,每個月薪水再怎麼低,也不可能只有五千圓。」
「但是,月薪五千圓也是可以過得下去。如果打定主意要生活得便宜點,還是找得到生活的方法。不管是吃還是住,多用點心思,再便宜的物件都找得到。」
「貧富的差距很大。」 「跟日本是不能比的啦。總之,不論什麼都有這麼大的差距。所以,很難解釋得清楚。在日本,如果要說明什麼的時候,一定會先有個準則,然後,再舉出例外的情形。但是在那邊,全部都是例外。所以,你首先就要丟掉用平均來看事情的觀念。」
「喂,高井,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倉津突然有些顧慮似地欲言又止。高井見他如此,又再度微笑起來。
「你是要問我,幹嘛要在那種國家做生意?」
「你怎麼知道?」
「已經寫在你臉上啦。」
這次換成是倉津笑了。
「那我就不客氣地問了。既然大家都這麼明白,為什麼還要往中國大陸去呢?為什麼大家都會被那個國家的引力吸引住?在那個國家從商的魅力到底是什麼?」
高井認真地看著倉津好一會兒,才又徐徐地開了口。
「吶,倉津,你覺得,做生意最有意思的地方在哪?」
「有意思?」
「我換個問題好了。我們公司,有一天接到某大汽車廠商在上海合資公司的委託,要我們幫他們設計展示中心。從企畫到促銷的策畫一概全包。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們對設置展示中心的態度,十分認真。」
「然後呢?」
「然後啊,他們來看了我們的文宣,叫我們提出估價單和設計圖。那時候,你知道他們總共要設置幾間店鋪嗎?」
「嗯……那個世界的想法我是不清楚啦,但應該不少吧。比如說十間還是二十間?」
高井聽著倉津的回答,默默地搖了搖頭。
「不,是六千間。」
「哇……」
倉津的眼中散發出精光,整個臉也都明亮起來。
「現在說的不是六千枝原子筆,也不是製作六千張椅子,而是展示中心呢。你想想看,展示中心就要設置六千家哩!」
高井不覺地越說越起勁,當時的興奮感全回來了。
「假設一間店的費用控制在一百萬圓以內好了,光是那樣,加起來也要六十億圓呀。」
倉津喃喃說著,他的聲音也和之前有了變化。兩人交談了這麼久,這是他反應最敏銳的一次。那是一個曾是外匯交易員的人才擁有的才能。對數字意義的理解和反應非比尋常。
說到做生意,它的規模越大,風險也就跟著膨脹。因此隨之而來的緊張感也就會等比增加。然而相對於不斷擴大的猶豫與不安,達成時的喜悅與自信也是無法計量的。倉津長年在外匯市場中打滾,對於商場中的數字魔力,可說已到了爛熟的地步。像他這樣的人不可能感受不到現在上海的魅力。高井再次領悟到倉津的變化。
「我當然不可能以為我能把整個案子全部吃下來。況且,那又是個日本道理說不通的社會。這一點我已經是深深體會了。不過,六千家店這個數字,他們竟可以面不改色地說出口,這就是現在的中國。」
「一個巨大的市場,你說的這個例子真有象徵意義。」
「如果,他們說的話打個五折好了,不對,就算打個一折都無所謂。你不覺得一個男人應該去那個世界闖一下嗎?那個國家會往什麼方向去?我想跟他們在同一個時空中參與那個當下。這種想法是不是就是個生意人的感覺?」
「越是不容易到手的東西,越是想要。就像釣魚,釣旗魚要比沙丁魚來得興奮吧。」
「不對,如果就尺寸來說的話,恐怕是鯨魚。」
「還真是用釣竿來釣鯨魚哩。」
倉津帶著悠遠的眼光說道。
「拚了老命釣上來的鯨魚,搞不好是紙糊的。」
「喂,別這麼說嘛。」
「對了,另外還有一個,雖然很想要,可是也不太容易釣上手……」
高井一副意在言外的口吻。
「你別告訴我是上海姑娘。」
這次倉津搶在高井之前。
「咦,你怎麼知道?」
「已經寫在你臉上啦。」
兩個人像是又回到高中時代。
「你如果到上海來,我一定介紹你認識。我們公司辦的活動中,有請一個模特兒公司來負責我們的展示女郎,經營那個公司的社長可是個大美女。」
「高井,你這老毛病還是沒改啊。你的意思是說,這個女人才色兼備嘍。從以前你就喜歡這種類型。」
倉津誇張地表現出不屑。從高中的時候,他們就喜歡對女同學品頭論足。
「不,這個女人很特別。你一定會對她感興趣的。她的名字叫胡夏琳。因為是夏天生的,所以叫夏琳。才二十九歲就精明幹練。而且,她除了模特兒公司外,另外還擁有一間投資公司。」
高井得意之餘繼續補充,她住在君悅酒店的最高樓層,還有一部超豪華的房車,由司機負責接送她在上海市區到處跑。
「哇,這麼厲害。」
「在金融那方面,她絕對跟你談得來。因為她的投資公司做的是類似避險基金的東西。」
「避險基金?才二十九歲的上海姑娘?」
倉津眼中再次放射出深不可測的光芒。
作者資料
幸田真音(Kohda Main)
1951年生於滋賀縣。曾在美商銀行和美商證券公司擔任外匯交易員、外國債券業務員等職務,熟悉國際金融市場。1995年以《小說-避險基金》登上文壇,其他經濟小說作品還有《金錢駭客》、《傷─銀行崩壞》、《日本國債》、《理財專員有利子》、《偽造證券》、《藍色新興企業》、《凜冽的天空》、《代行返上》、《周極星》、《避稅天堂》等,另有多本隨筆、對談式作品。她可說是繼高杉良之後,近十年來日本經濟小說的代表性作家。 2004年起擔任滋賀大學經濟學部風險研究中心的客座教授。目前還擔任政府稅制調查會委員、財務省財政制度審議會委員、國土交通省交通政策審議會委員。她也擔任出版社鑽石社(Diamond Inc.)經濟小說大賞的選考委員。她的網站:http://www.kt.rim.or.jp/~maink/
基本資料
作者:幸田真音(Kohda Main)
出版社:經濟新潮社
書系:經濟趨勢
出版日期:2009-01-08
ISBN:9789867889775
城邦書號:QC1030
規格:膠裝 / 單色 / 416頁 / 17cm×23cm
注意事項
- 若有任何購書問題,請參考 F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