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分
這天,正在客廳和姊姊玩樂高玩具的肥栗突然轉頭告訴我:
「把鼻,今天數學我只考了26分喔~」
「哇靠!這麼高啊,有沒有被老師罵?XD」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沒有被罵。題目好難,反正就是這個分數啦。」她笑著摸摸自己的頭。
「26分,妳有什麼打算?」我問。
「沒什麼打算啊,下次努力一點就好了。」她的回答非常官腔,接著繼續轉頭回去和姊姊玩樂高。
「妳不怕我或馬迷生氣喔?」我又問。
「你們才不會為了這種事情生氣咧。」她很有把握的回答。
「當然,考26分的人是妳,我們幹嘛生氣懲罰自己。」我轉頭繼續看我的新聞。
晚上開車去接葳姊時,我們在車上提起了這件事,葳姊說:「26分?哇噢……我好像沒考過這樣的分數耶!」說完她自己也笑了。
「沒關係啦~又不是永遠都只會考26分,你們說是不是呀?是不是嘛是不是嘛~?」肥栗很輕鬆的替自己打著圓場。
「哇靠!這傢伙好敢講。」我和葳姊對看了一眼,佩服了一下……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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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一定有些人會覺得奇怪……
26分,真的是「非常不高」的一個分數耶!我們為什麼不生氣?甚至連警告或勸誡都沒有?這樣小孩會不會養成不在乎的習慣?
1.如同上面有提過,我們不想因為孩子的分數,而懲罰自己的情緒。
萬一她這輩子就是很擅長考這種分數,那我跟葳姊不是光生氣就可以氣到中風癱瘓?
再仔細想想,我們小時候有哪一次因為成績而被老師或父母責備、警告、勸誡時,是真心的感覺很內疚?有沒有在心裡面大喊:「孩兒知錯!孩兒不孝!孩兒即刻起一定洗心革面、奮發向上於課業,將來光宗耀祖,無負於您們的養育之恩!爹~~~娘~~~~(哭倒)」
別鬧了,至少我個人一次都沒有!
我只希望趕快讓師長們噴完口水,船過水無痕,朋友還在等我去打電動咧……
我心裡吶喊的是:「TMD快點~~~罵完沒~~~~」
2.其實肥栗的26分,離她親愛的爹爹,也就是在下我的小學數學成績歷史紀錄6分,還足足多了20分……
為什麼會考出6分這麼厲害的分數?
我的答案跟肥栗一樣:題目很難啊……就考出這個分數囉!
後來的題目比較不難,所以我就有了很長足的進步,我陸續考過18分、22分、35分、40多分……不等的分數。
「人生就親像海波浪,有時起有時落」,我從小學就很清楚的體悟了這個道理XD。
3.我見過很多小時候數學功力跟我差不多高強的各路高手,雖然在小時候受過不少數學的創傷和陰影,但長大之後沒有一個人因此買東西會特別容易找錯錢。
沒有人因為小時候加減乘除搞不定,就在成長過程中直接或間接被毀滅的,一個都沒有。
生活中,有很多東西我們會漸漸的熟練,自然的融會貫通,這是環境自然會教導我們的,只是有人早學會,有人晚學會,只要有切身需要,大家早晚都會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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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也有人抱持著「小時候基礎沒打好,後面就難上加難」的想法,覺得寧可小時候辛苦一點,也不要將來後悔。
這邏輯基本上沒問題,但我更相信每個人都有慧根,只是大根小根不一樣,開花結果的時間點也不同,在目前台灣這種教育制度下,所謂的基礎通常是被定義在「分數」這個狹隘的範圍內。
但對我來說,基礎的定義應該是:「想像力」。
小時候有良好的想像力,長大以後,更有機會去理解這個世界上的人事物,看見表象背後所蘊藏的意義,會更願意去思考,而不是只會一臉癡呆,流著口水,單向的接收所有的資訊,只能精準的複製,難以做出更盛大的創造。
所以我們更相信:有想像力,才會有魔力,生活才不會失了情趣。
笨馨跟肥栗兩個小鬼從小就沒上過一天安親班,回家作業寫完之後就一路玩到睡覺,連書都不曾拿出來溫習,甚至我們家裡連書桌都沒有。
有人說我們很荒唐。
兩個人在個性想法、觀察生活的方式、學習成績上都有著很明顯的差別,我們並沒有覺得誰落後誰,或想過要讓誰跟上誰。
有人說我們很怠惰。
但跟笨馨肥栗見過、相處過的人都知道,她們兩個絕對是自動自發的小孩,凡事不需要人家幫忙,不吵不鬧好相處,是可以談天說地,絕不無聊的好咖。
因為我們每天花很多時間陪她們講話,陪她們一起吃飯,陪她們親親抱抱,回答一些永遠回答不完的問題,想像一些根本不合理的想像……
這一點,卻是很多人都難以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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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栗說:「考26分,我真的覺得沒關係啊。」
嗯,我完全同意。
跑七圈
笨馨一回家就在喊腳痛,說是因為今天跑太多步的關係。
看她在那邊揉腳踝,我還不忘記虧她說:「嘿嘿,就跟妳說平常要運動吧!」
這傻妞也笑著說:「哈哈!就學校跑了七圈啊~」
「七圈?哇嗚!真的是不少。」我吐了吐舌頭說。
出門去接賤內回家的路上,賤內突然跟我說:「今天梁馨很了不起,你要不要贊助她一點東西?」
「贊助什麼?今天不是兒童節,大家都帶玩具去學校玩?她還跑步跑到腳痛咧!不是玩得開心的很?」我笑著回答。
賤內看著我問:「你知道她為什麼要跑步嗎?」
「不就是跟同學玩?」我說。
賤內接著告訴我:「不!是因為參加跑步活動,學校有提供摸彩獎品,有蛇板、腳踏車……等等。繞學校跑三圈可以得到一張,跑五圈兩張,跑七圈則有三張。」
「哈哈!原來是為了獎品,不過這些東西她不是都有?」我狐疑的問。
「所以她原先只打算跑個三圈換一張摸彩券玩玩就好,但我告訴她如果摸到獎品,就可以捐給天主教約納家園的那些家庭有狀況而被安置的小朋友,幫助到那些小朋友,所以梁馨最後決定拚了!要跑七圈來多拿兩張摸彩券,最後就跑到腳痛囉~結果,三張摸彩券竟然統統槓龜……你說,你這爸爸要不要贊助一點呢?」賤內接著解釋。
「天哪~」瞬間我整個說不出話來。
笨馨這個不折不扣的阿呆,跑了學校七圈,腳痛一整晚,就為了換三張不一定會中的摸彩券。
萬一中了,就是要把東西捐出去給需要的陌生小朋友。
萬一沒中,就是換來一場疲勞而已。
笨馨的這分心意,讓我這個爸爸今晚的心感覺很滿很滿、很暖很暖。
我告訴笨馨:「雖然今天沒有摸到獎品可以捐,但下週把鼻贊助妳捐五十條土司給約納家園的小朋友,他們的早餐就可以多一個選擇囉!好不好?」
賤內接著說:「明天乾脆再去好市多買一些起司跟火腿給他們配著吃吧。」
笨馨笑著說:「好啊好啊~~」
笨馨的腳,絕對不會白痛這一場。
妳都這麼盡力了,爸爸當然要幫忙!
咱們全家一起來!
黑色洞洞
肥栗昨晚掉了第二顆下門牙,以至於講話有點漏風漏風的,笑起來門牙下也多了一個黑洞。
今天一早在騎機車送笨馨去學校的路上,站在前面的肥栗突然問我……
栗:「把鼻,我少了牙齒看起來是不是很奇怪?」
我:「有點不習慣,但不會奇怪啊。」
栗:「比較不可愛了對不對?」
這時,我一個大轉彎把機車停到路邊,熄火。請肥栗轉過身來,露出各種笑容,我則是邀請笨馨一起花了一分鐘的時間很認真的將肥栗從遠到近、從左至右、從上而下的各種角度看過一遍……
就在人來人往的路邊,我跟笨馨完全不管旁人的眼光。
我:「馨馨,小栗從左邊看可不可愛?」(大聲問)
馨:「可愛~~~~!」(大叫)
我:「右邊呢?」
馨:「可愛~~~~!」(大叫)
我:「上下呢?」
馨:「可愛~~~~!」(大叫)
我:「遠遠看呢?」
馨:「可愛~~~~!」(大叫)
我:「近近看呢?」
馨:「可愛~~~~!」(大叫)
我:「我們有沒有看錯?」
馨:「沒有~~~~!」(大叫)
我:「確定?」
馨:「確定~~~~!」(大叫)
(話說,笨馨真是一個稱職的暗樁啊……XDDDD)
這時,肥栗的臉上早就堆滿笑容。
當然,露出了那個即將陪伴她好一陣子的小黑洞。
我:「栗栗,記得一件事,當上帝讓妳發生改變的時候,祂絕對是為了讓妳變得更好更美,祂絕對不會故意把妳變成醜八怪。
「至於這個洞洞,如果妳把它當成一個有趣的東西,別人也會覺得它很有趣。如果別人笑妳,那妳跟他一起笑,它就會變成有趣的洞洞,而不是奇怪的洞洞了!懂嗎?」
肥栗看著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又笑了。當然又露出那個黑色洞洞。
於是我們再度發動機車,開開心心的往笨馨校門口騎去。
我想肥栗並不完全明白我想表達的意義,但她應該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我很認真的在對待、回應她提出的困擾;再加上笨馨這個稱職的幫腔。
感謝主,肥栗的今天,從快樂開始。
退讓
笨馨肥栗昨晚因為一個共同玩具的優先使用權吵架。笨馨吵到整個人氣呼呼的,肥栗則是維持一貫的犀利言詞繼續戳著笨馨的敏感神經。
笨馨終於受不了了,跑過來要我主持公道!
我請她們倆一起到我身邊,問她們:「誰要先退讓?」
馨:「我不要!」
栗:「我也不要!」
我:「妳們不肯先退讓的原因是什麼?」
馨:「我又沒有錯!為什麼要退讓?」
栗:「我不知道,我就是不要!」
我:「所以……退讓感覺是認輸,很丟臉對不對?」
(兩人不約而同點了點頭。)
我:「如果我告訴妳們……願意先退讓的人,其實是比較有愛心、比較勇敢的人,有沒有誰要先試試看變成這樣的人?」
(兩個阿呆這時開始爭先恐後……)
結局是:一分鐘後,兩個人把那玩具丟在一旁,一起快樂的去玩其他的玩具。我繼續我的工作。
有一種極大的勇敢叫做「退讓」,不是因著恐懼,而是來自寬容。
敬每一個勇敢的靈魂。
人無恥,就無敵
笨馨正全神貫注的做著串珠手環,肥栗無所事事的在一旁瞎晃、飄蕩,三不五時就飄到笨馨身邊逗她,摸一下屁股,戳一下腰,拿走一顆珠子,無預警的吼叫。
就聽見笨馨不斷的警告肥栗:「不要弄我喔!走開一點啦!吼!!」
但肥栗充耳不聞,還是不斷的進行騷擾……
最後終於惹毛了笨馨,抓狂的對肥栗大叫:
「妳幹嘛一直騷擾我??我已經跟妳說過我不喜歡了!妳還繼續弄!真的很過分耶!妳聽不懂人話嗎??妳是動物喔?」
這時空氣整個凝結,笨馨看著肥栗,肥栗看著笨馨,兩人動也不動的僵持著。
至於我這個慈祥的父親在幹嘛?
我坐在一旁吃著繼光香香雞,準備來個隔山觀虎鬥。
經過了大約三十秒,兩個人繼續僵持不下,我心裡也開始沙盤推演──究竟是笨馨會首先扯開嗓門破口大罵?還是肥栗會先崩潰衝過來淚眼婆娑的告狀呢??
嘿嘿……讓我們繼續看下去!
在完全出其不意的狀況下,肥栗首先打破僵局!
「ㄍㄡˊㄍㄡˊ~ㄍㄡˊㄍㄡˊ~」
肥栗竟然發出了響亮的豬鳴!!!!!
馨:「妳在幹嘛?」
栗:「我是聽不懂人話的動物……我是豬啊!」(燦笑)
馨:「……」(楞住)
我:「……」(傻住)
俗話說得好:人只要無恥,就無敵了!Confirmed.
馨:「小栗,妳為什麼老是要唬我?」
栗:「姊姊,我從來沒有唬過妳啊。」
一個不長眼,一個睜眼說瞎話……
大於1
今天出貨的狀況很多,人不太舒服,雜事很煩,一度情緒十分不佳。
但剛剛打開賤內的照片看了她的笑容幾眼……就什麼都釋懷了。
我從不相信結婚是1+1大於2這種美好邏輯,畢竟兩個人都有各自的懶惰與偏見,永遠都會有大大小小的摩擦,光是何時該進該退就已經一身大汗了。
再加上孩子和現實生活的消耗,戀愛無敵的夢幻早已逐漸褪去,剩下更多的只有忍讓與包容,且不見得總是心甘情願。
所以,我們這十年來的婚姻裡的1+1永遠小於2。
但每當我在困難之中,最能讓我有力氣再奮起的卻總是這個經常在折磨我的伴侶。
也因為她,我可以大於1。
自由
「想請問你們夫妻如何做到給予對方自由的空間?」
很多朋友都問過我相同的問題。
當我突然決定騎機車出發環島時,又有朋友問了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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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之前,我想先把「立場」這個東西講清楚。
請先搞清楚您跟您的伴侶在夫妻關係之間的立場為何?
我常說一件很重要的事──我老婆不是「嫁給」我,她是跟我結婚。
在建立夫妻關係的過程中,我們的地位、立場是平等的。
我的出發點不是找一個老媽子傭人。當然,她也不是那塊料。
她的出發點也不是找一張長期飯票。當然,我也沒那個能耐。
首先,這是心態上的彼此尊重。
所以在立場上,我們是兩個獨立的人,因為彼此相愛,愛到不組個家庭會感覺很痛苦,最後逼不得已只好結婚宴客,公告周知我們在法律上已經給了對方一個很不方便另外發展感情的稱謂。
前提是:我們都心甘情願。
即便我們必須每天共處在一個屋簷下,睡在同一張床上……我們也不可能兩個人一起坐在馬桶上拉同一條屎,不可能兩個人共用一雙碗筷吃同一口飯。
睡在床上,她橫躺我直睡,她流口水我打呼,她說夢話我磨牙。
有沒有發現?我們還是在各做各的事情!
我們仍然是獨立、自由的兩個個體,只是我們會在做很多事情的時候把對方的感受考慮進來。
我這樣說話我老婆會不會聽了刺耳?我這樣做事我老婆看了會不會不順眼?
為了不起無謂的爭執,我會選擇盡可能避開某些可能的地雷區。
我老婆也是如此對我。
如果您連對方的地雷區是什麼都不了解,那您被炸死活該。
如果您知道對方的地雷區在哪裡還硬踩,那還是炸死活該。
簡單來說,結婚是一種情感上的彼此委身認同,身分的改變是一項副產品。
並不代表有任何一方必須要不公平的犧牲掉大部分的自我意識。
請記得,結婚對象只能陪伴您走過人生,無法代替您走過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