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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國際驚悚作家協會」評為2014年年度驚悚平裝小說獎第一名。
◆《別告訴任何人》作者最新精采懸疑力作!
版權已售出數十國,紐約時報、洛杉磯時報、出版人週刊等媒體一致推薦——
◆連續十三週登上誠品書店排行榜TOP10,博客來網路書店、金石堂網路書店暢銷榜推薦!
奈普頓懸案首先由一隻斷手揭開序幕。
每次都是右手,從手腕整齊鋸斷……
一九八五年夏天,在康乃狄克州布萊頓佛小鎮裡,一位名叫奈普頓的連續殺人魔綁架女性,將她們的手鋸斷並放在警局門口的臺階上,相隔四天之後將屍體隨意棄置在小鎮裡——每具屍體都一絲不掛,只裹著繃帶。被害人之間毫無共同點,無論警方、被害人家屬或所有鎮民,大家通通滿心疑惑:為何要鋸斷被害人的右手?為何要讓被害人多活四天?奈普頓是偶然路過此地,還是住在他們四周的鄰居?
十三歲的蕾吉出身自單親家庭,她的母親費拉當過模特兒,「男友」眾多,愛喝琴酒。就在蕾吉最需要她的時候,費拉的手掌也出現於警局門口,然而到了第五天,屍體卻不見蹤影,奈普頓也從此消失無蹤。她成了最後一位、也是唯一一位找不到屍體的被害人……
這起事件改變蕾吉的一生,她離鄉背井,成為一名成功的建築師,卻仍無法信任他人,絕少與人來往。如今噩夢回來了,先是應該已死的母親被人目睹在某收容中心出沒、童年玩伴失蹤之前告訴她殺人凶手還活在鎮上……蕾吉才逐漸發現,當年的一切都圍繞著自己發生——
真相令人不寒而慄,卻又大呼過癮!「國際驚悚作家協會」評為年度第一名!
紐約時報暢銷排行榜作家 珍妮佛.麥瑪洪 再次獻上驚人傑作!
【名家推薦】
「妳迷失在冰冷陰暗的大宅…被迫面對不敢想起的童年回憶,夢魘殺人魔重現眼前,告訴妳無法置信的震撼真相……本作就是美式王道系驚悚犯罪小說的代表樣貌,無愧年度最佳美譽!」
——喬齊安(推理評論家,臺灣推理作家協會成員)
「這本小說不僅懸疑驚悚,可以讓你讀到毛骨悚然,還是一則深刻描繪『家』的辛酸故事:包括我們出生的家庭,還有自己建立的家園。」
——梅根.阿伯特(Megan Abbott)暢銷小說《我敢》(Dare Me)的作者
「珍妮佛.麥瑪洪的作品如同完美的冬季黑松露:黑暗、豐厚、貼近底層,帶來一種極致頹唐的樂趣。」
——喬絲琳.傑克森(Joshilyn Jackson)紐約時報暢銷小說《阿拉巴馬的神與後座聖徒》(Gods in Alabama and Backseat Saints)作者
「麥瑪洪懂得如何把情節寫得峰迴路轉,令讀者意外連連,你會忍不住邊讀邊猜測劇情,讀到寒毛直豎。」
——《時人》雜誌
內文試閱
奈普頓懸案首先由一隻斷手揭開序幕。每次都是右手,從手腕整齊鋸斷,裝進紅白色的牛奶盒,擺在警局門口的花崗岩臺階上,牛奶盒的頂端用釘書針釘住,後面有失蹤兒童的照片,統統靠包肉用的棕色紙張裝在一起,由細繩整齊綁住,外觀像是一盒餅乾。
法醫叫警方留意屠夫與外科醫生,亦即了解人體筋骨構造的人物。法醫似乎對兇手的技術大為激賞,認為鋸得乾淨俐落十分漂亮,幾乎無法想像這些斷手以前曾連接其他部位。換言之,一隻隻斷手可謂渾然天成。
兇手把女性被害人的手鋸斷之後會讓她們多活四天,照顧她們,替她們消毒並包紮傷口,打嗎啡止痛,當成珍貴的蘭花悉心呵護。
在第五天早上,他會把她們勒死,屍體棄置在公共場所,像是綠地、公園或圖書館前面的草坪。每具屍體都一絲不掛,只裹著繃帶——雪白耀眼的繃帶,綁得完美無瑕,像小小的繭包住手臂末端。
最後一名被害人
她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檢查雙手還在不在。她不知道自己在外頭多久了。好幾個小時了?好幾天了?她躺在地上,雙眼遭蒙住,雙手被牛皮膠帶往上綁在一根金屬管上,姿態像是在跳水。兩個手腕綁在一起——但雙手都還在。
謝謝,謝謝,感謝耶穌,感謝聖母,她的兩隻手都還在。她前後動著手指,回想起她母親會唱的一首歌:
大拇哥在哪裡?大拇哥在哪裡?
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先生,你今天好嗎
很好啊,謝謝你
我走啦,我走啦
她的雙腳腳踝也遭牛皮膠帶緊緊綁住,雙腳感覺很麻。
她聽見奈普頓刺耳的呼吸聲,規律得像是機械:吸氣,吐氣,吸氣,吐氣。我辦得到,我辦得到。
奈普頓鬆開那條遮住她眼睛的布,她感到一陣刺眼。她只看到上頭有一個黑色剪影,但不是奈普頓的臉,而是各式各樣的臉:她母親的臉,她父親的臉,甜甜圈店老板路克的臉,還有她高中男友的臉,那男友從來不曾碰過她的身體,卻喜歡當著她的面打手槍。她也看見耶穌在彩繪玻璃上的臉,看見一個女乞丐的眼神,那個乞丐沒有雙腳,每天早餐時間會在丹尼斯連鎖快餐店外頭乞討。一張張臉孔在奈普頓的頭上旋轉翻滾,她只好閉上眼睛,否則會看到頭暈眼花,開始嘔吐。
奈普頓低頭朝她微笑,白皙的牙齒像是一彎新月。
她想轉過頭去,但先前她在抵抗時弄傷了脖子,現在她才轉頭幾公分就痛得尖叫,不得不停下來。他們似乎是在某種倉庫裡。水泥地板十分冰冷,鐵皮牆面有點弧度,牆上拉著管線。到處堆放紙箱,還看得到老舊機器。空氣中飄散鄉下市集的味道——腐爛水果的氣味,油味,焦糖味,還有乾草的味道。
「本來還不必搞成這個樣子。」奈普頓搖一搖頭,發出咋舌聲責怪她。
奈普頓吹著口哨,在她身邊兜圈子, 幾乎像是在跳舞,每個腳步微微帶有蹦跳的感覺。奈普頓穿著人造皮革做的便宜鞋子,表面刮損得非常嚴重,磨平的鞋底滑過地面。突然間,奈普頓停住腳步,看著她,然後不再吹口哨並轉身走開。腳步聲在水泥地板上迴盪。門砰地一聲猛然關上。門栓扣住,門鎖啪噠一聲鎖上。
他走了。暫時不在了。
工具都擺在旁邊的盤子上:鉗子、鐵鏟、手術刀、小型鋸子、丙烷噴槍、好幾捲紗布、橡皮止血帶、厚式手術墊與白色膠帶。奈普頓把大小工具留在她看得見的地方,這也是遊戲的一部分。
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
別再罵了,她告訴自己。不要驚慌。要思考才對。
明天早上會有另一個牛奶盒裝著斷手出現在警局的臺階上。只是這一次是她自己的手。她望著鋸子,使勁嚥下口水,闔上雙眼。
靠,快思考啊。
她想鬆開手腕上的膠帶但徒勞無功。
她睜開眼睛,再度看著大小工具,看著繃帶,看著鋸子上面銀亮的小鋸齒。
她聽到左邊傳來呻吟聲。她緩緩轉頭,像是罹患關節炎的阿婆,讓左臉頰靠在冰涼潮溼的地板上。
「喂!」她說。她既驚訝又覺得鬆了一口氣。
那個女子被綁在倉庫另一頭的一根鐵管上。「我有辦法讓我們逃出這裡。」蕾吉向她保證。那女子抬起頭,睜開紅腫的雙眼。
那女子笑了起來,她的嘴唇被割開,整個下巴鮮血淋漓。「杜凡恩,我們都死定了。」她氣若游絲地說。
這是一九八五年。每部收音機都在播放瑪丹娜的〈宛若處女〉,小孩子排隊搶著看米高.福克斯主演的《回到未來》,而在康乃狄克州平靜祥和的布萊頓佛鎮上,奈普頓正在殺害一個個女性。
布萊頓佛鎮位於康乃狄克州首府哈福特市的西北方,就在機場南邊,原先住著一群農民,後來迅速吸引那些喜歡郊區的人搬來這裡。在哈福特市從事保險業的白領人士喜歡舉家搬到布萊頓佛鎮這樣的地方,這裡有好學校,空氣乾淨,治安十分良好。
最主要的商家都位於梅恩主街上,像是路克甜甜圈店、萊特藥局、佛拉羅超市、帕森五金行和女爵餐館。在這些商家後面的街道上,有灰色花崗岩建造的警察局與消防局,還有玩偶店、喬安娜堅果鋪、起司專賣店、兩家書店(其中一家主打二手言情小說)、三間教堂、塔伯斯服飾店、克瑞基高級家具店、卡維爾冰店、巴斯坦乾洗店和安麗琪寵物店。
布萊頓佛鎮幾乎處處洋溢田園風光,但如果你驅車過河,離開瀑布與老磨坊拆掉後改建成的公寓,沿機場路往北開,穿越搭有布棚的菸草田與傾斜的穀倉,雙線道會變成四線道,周圍出現購物商場、木板工廠、空蕩的停車場、速食店、按週或按小時計費的汽車旅館、專播限制級電影的戲院、二手車場和酒吧。保險業主管們認為這裡不是人待的地方,週末開休旅車外出郊遊時會小心翼翼地避開這塊地區。大型機場害得這裡吵雜混亂,魔爪還往外延伸。
除了偶爾到機場路的酒吧逮捕鬧事的醉漢之外,最近幾年當地警方碰到最大的案子就是追捕鎮長的兒子,他在畢業那天喝得爛醉,亂闖紅燈,警方只得驅車追捕,最後他開的賓士車衝進某家鄉村俱樂部的游泳池裡。自從一九四六年以來,這裡不曾發生謀殺案,當年那起案子也很簡單明白,就只是有一名男子當場發現他弟在和他老婆上床,憤而開槍射殺了他。
奈普頓的案子則毫不簡單明白。
奈普頓案的被害人似乎毫無共同點:她們分別是育有二子的會計師,在銀湯匙餐廳上小夜班的女服務生,衛斯理大學的電影系學生,還有常泡酒吧的前模特兒。警方簡直嚇傻了眼。
最後,無論警方、被害人家屬或布萊頓佛鎮鎮民,大家統統滿心疑惑。為什麼奈普頓要鋸斷被害人的右手?為什麼把斷手放進牛奶盒擺在警局門外之後,還要讓被害人多活四天?他的最後一名被害人,也就是美麗迷人的費拉.杜凡恩,跟其他人有何不同?為什麼怎麼也找不到她的屍首?
也許最大的疑問在於:奈普頓是偶然路過此地,或者依然住在他們四周?為何他從此收手?布萊頓佛鎮鎮民每天晚上鎖門之際,都想知道他會不會哪天再度大開殺戒?
第一章
二○一○年十月十六日
佛蒙特州洛克蘭鎮
想像一下妳家失火了,妳只剩下一分鐘能帶走家裡的東西,妳會帶走什麼?
塔拉把裝著粉紅細沙的小沙漏倒轉過來。她的指甲呈青紫色,邊緣參差不平。她臉色蒼白,淡紅色的嘴唇露出微笑,出聲說:開始。
蕾吉衝過前廳,在樓梯口的轉角腳步打滑,然後衝上狹窄的橡木樓梯,一隻手抓著彎曲如蛇的扶手,另一隻手扶著冷冰冰的石砌牆壁。
「妳的肺裡都是濃煙!」塔拉從底下大喊。「妳的眼睛泛淚。」
蕾吉大口喘氣,猛然打開她房間的門,視線掃過塞得很滿的書櫃,擺滿草圖的書桌,還有整整齊齊的床鋪,床上蓋著她祖母縫的棉被。她對這些視而不見,直接走向櫥櫃,以慢動作走過去,想像面前全是濃煙,燻得她眼睛刺痛只得閉上雙眼。她摸到櫥櫃的滑門,一把拉開,門底下的小金屬輪嘎嘎作響。蕾吉往前靠,摸到衣架上的衣服,往上摸索著架子。
「快啊。」塔拉低聲說。現在塔拉就在她身後,溼熱的氣息吹上蕾吉的脖子。「妳快沒時間了。」
蕾吉睜開雙眼,呼吸一口冷冽新鮮的十月空氣。她身在佛蒙特州的家裡,不是在莫妮可之苑。而且她現在是三十九歲,不是十三歲。
「可惡。」她說,嘴裡吐出一團白氣。她先前又忘記關窗戶了。
她用棉被裹住身子像披著披風,下床直接走向窗戶,把窗關上。外頭的樹木在上星期還色彩鮮明,或橘或黃或紅,如今顏色漸漸變得黯淡,這三天又寒冷又颳風,許多樹葉紛紛飄落。一群加拿大野雁排成V字形,往南飛過湖面。
「你們並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蕾吉跟牠們說。在吸完下一口氣之後,她喃喃地說:「一群膽小鬼。」她瞇眼望著湖面,想像三個月以後湖面結冰,一片白雪靄靄,像是白色的月球表面。這裡跟洛克蘭湖相差不大。當年母親在洛克蘭湖教她怎麼溜冰。當時的情景依然歷歷在目:母親身穿綠色天鵝絨外套,包著金色雪紡頭巾,一圈一圈優雅迅速地溜著冰,蕾吉則搖搖晃晃,跌跌撞撞,腳下的冰啪喀作響。「妳確定不會有危險嗎?」她每次聽到結冰發出聲響就詢問母親,母親聽得哈哈大笑。「傻孩子。」她一邊逗著她說,一邊溜到湖中央結冰最後的地方,朝蕾吉伸出雙手。「過來這邊吧,讓我見識一下妳的本事。」
蕾吉拋開這段記憶,也甩掉厚重的棉被。她迅速穿上牛仔褲和毛衣,下樓走向廚房,赤腳踩過冷冰冰的木頭地板。
她建這棟房子的目標是讓自己能從各個絕佳位置欣賞湖景。她走下樓梯之際,面對著屋子南側的一大片窗戶,可以往外看到她家的庭院與草坪,還能望見箭湖。從她家到湖畔大概距離八百多公尺,但在下樓之際,她覺得自己彷彿可以走上空中,漂過客廳,穿過窗戶,穿過庭院與田野來到湖邊。有時候她發覺自己似乎真想放手一試——她身子會有些過於前傾,腳伸得太遠,差點沒踩到下一級樓梯。這種時刻證明她確實是個成功的建築師:重要的不是獎座或表揚,也不是同事的敬意,而是在下樓時她有一瞬間覺得自己能化為蒲公英的種子,往下飄到湖邊。
成功的建築能跟當地景物結合得天衣無縫,不能像是天花飛來一棟建築,而是一個土生土長的有機體,在風雨中塑形,隨山勢而改變,一個個房間不只彼此相配,也與外頭的天地相契。
《四牆雜誌》剛把蕾吉評選為美國東北地區數一數二的綠色建築師,稱讚她在史托鎮設計的房子是:「建築與自然的完美結合,使人屏息驚嘆,不僅讓溪水流過客廳,還讓一棵一百二十歲的橡樹穿過整棟建築的三個樓層。杜凡恩創造了一棟永續的建築,模糊了房屋內外的界線。」
蕾吉就是擅長模糊界線,有辦法融合室內與室外,老舊與新穎,機能與裝飾。她天賦異稟,可以結合南轅北轍的想法與實物,創造出「兩者皆是又兩者皆非」的獨特結晶,發揮一加一大於二的精采效果。
蕾吉依然覺得昏沉,非常渴望咖啡因。她清空小小的不銹鋼咖啡壺,倒進水跟咖啡粉,擺在瓦斯爐上並轉開爐火。她擁有廚師夢寐以求的廚房。(不過老實說,蕾吉不常下廚,通常只吃生菜、起司與餅乾,搭配義式濃縮咖啡。)她的流理臺很大,圍著一部咖啡機,但她只在宴客時才會讓咖啡機派上用場,平時寧可使用她從大學時代用到現在的小咖啡壺。這個咖啡壺簡單好用,安靜優雅,屬於良好設計的成果。
水煮沸了,咖啡開始冒泡,整個廚房瀰漫濃郁的咖啡香。
蕾吉察看手表。現在是七點十五分。她得進辦公間替新案子腦力激盪一番,環湖慢跑,沖個澡,再多畫幾張草圖。她再看一眼手表,時間切換到七點十六分。
想像一下妳家失火了,妳只剩下一分鐘能帶走家裡的東西,妳會帶走什麼?
蕾吉環顧四周,心頭湧起昔日的驚恐。她吸了一口氣,大聲回答她的老友。「什麼都不帶走。塔拉,我什麼都不用帶走。」她的胸口不再緊繃,肌肉變得放鬆。塔拉不再有力量影響她了。
蕾吉不再是十三歲小女生了。她明白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況且她家也沒什麼東西。如果失去這棟房子,她會感覺晴天霹靂,但反正房子毀了能再重建。她的家具非常少,衣櫃只用了一半。有時會充當她男友的連恩曾開玩笑說:「很少成功人士的東西少到靠一輛小卡車就裝得完。」他這麼說的時候,雙手緊緊插在破舊的外套口袋裡,臉上帶著孩子氣的傻笑,一個小小的酒窩出現在右臉頰上。連恩獨自住在一棟亂糟糟的老農舍,每個房間擺滿書本、家具和藝術品,彼此毫不搭調。
「我心裡住著一個吉普賽人。」她告訴他,然後湊過去親他的臉頰。
「天啊,什麼吉普賽人。」他開玩笑地說,「妳根本像是逃亡中的逃犯。」
蕾吉拿著三倍濃縮咖啡走回樓上,穿上木屐,打開門,門外有一座橋通往她的樹屋辦公間。她呼進冷冽空氣,聞著木頭與潮溼落葉的氣味,也聞著從她家東邊那座廢棄果園飄來的腐爛蘋果味。這是十月中旬的完美天氣。她起初腳步很慢,但這條四公尺半的吊橋仍輕微搖晃,下方是庭院與車道,箭湖則在遠方。查理橋,這是她取的橋名,雖然查理甚至根本不知道有這一座橋。她從來不曾把橋的祕密名字及背後故事告訴別人。她該說什麼呢?當初有個小男生說不可能造得出這種橋,後來我就拿他的名字來替橋取名。
辦公間裡的電話在響。她匆匆走過剩下的兩、三公尺,濃縮咖啡差點灑到外頭。
她打開從來沒上鎖的門——進房只有兩個方法,要不就是從她家過橋,要不就是攀爬七公尺半,爬上樹屋所在的那棵橡樹。辦公間長三公尺半,呈圓形,中間是樹幹,四周都是窗戶,連恩說這裡是「塔臺」。
她有一張電腦桌跟木製繪圖桌。一小塊布告欄上釘著有關新案子的筆記,釘著寫有客戶電話的備忘紙條,連恩畫給她的星座命盤也釘在上面。她不喜歡混亂,也不愛保留無關緊要的物品,因此書架上只有她會一再翻閱的書,那些影響過她的書:《空間詩學》、《建築模式語言》、《建築的永恆之道》、《自然與建築》、《形式綜合論》,還有幾本自然指南。在書本四周還擺著有助激發靈感的小玩意兒,像是鳥巢、貝殼、松果、橡實、乳草的豆莢、山毛櫸的果實、圓形的胡蜂巢跟奇形怪狀的石頭。
蕾吉走去接桌上的電話,不小心跌了一跤,把咖啡灑到手上。
靠!她到底在急什麼?她以為會是誰打來的?查理嗎?不太可能。他們上次說話是兩人在雜貨店偶遇的時候,那時他們正要從不同的高中畢業。或者也許是塔拉打來鬧她說,她只剩六十秒去搶救她在乎的東西?
也不對。她真正想的是那個人又打來了。
數年來她一直接到這種電話,起初是打到家裡,之後是打到大學,然後是打到每一間她住過的公寓與房子。他總是不吭一聲,但她能聽見他的呼吸聲,聽見他在吸氣吐氣,幾乎感覺得到他溼熱發臭的口氣吹上她的耳朵,每一聲呼吸都在嘲笑她說:我就是有辦法找到妳。由於某種原因,她知道他是奈普頓,她就是知道。也許有一天他會真正開口說話。她想像她的聲音像水一樣從話筒流出來,流上她的身體,穿過她。也許他會說出她一直想知道的事情:他對她母親做了什麼,為什麼她是唯一找不到屍體的被害人。其他屍體都棄置在大庭廣眾的地方,但他們只找到她的右手而已。
母親跟其他被害人有什麼不同?
「喂?」蕾吉結結巴巴地說。
講點話啊,真該死,她心想,這次不要再只是呼吸而已。
「蕾吉?我是洛倫阿姨。」
「噢,早安。」蕾吉咬著牙說。她放下手裡的小瓷杯,搖一搖發疼的頭,氣自己竟然為了急著接洛倫阿姨的電話而燙到手。洛倫阿姨阿姨幹嘛在這種鬼時候打來?她通常在星期天的五點打來,蕾吉多半會故意不在家。(或者至少會假裝不在家。她會悄悄走到角落,手裡拿著黑比諾葡萄酒,小孩子似地躲起來,彷彿電話答錄機的小紅燈會看到。
作者資料
珍妮佛.麥瑪洪(JENNIFER McMAHON)
出生於一九六八年,在康乃迪克州郊區的外婆家度過童年,當時她相信閣樓上住著一位叫做魏基耳的鬼魂。小學三年級,寫下人生中的第一個短篇故事。一九九一年,從高達爾德學院取得大學學位,隨後進入佛蒙特大學的碩士班就讀一年,學習如何寫詩——這段時間她將自己寫的一首詩改編為故事,再把故事改編為小說,然後決定花些時間仔細思考,到底自己比較想寫詩還是寫小說。 她在美國四處搬家,最後回到佛蒙特州,跟伴侶卓伊住在一棟小木屋,屋裡沒有水,沒有電,也沒有電話。那些年來,她做過油漆工人、牧場工人、披薩外送員,還替印刷品設計版面,扮成復活節兔子玩偶打工,在流浪漢收容處上班,甚至擔任心理疾病患者的輔導員——直到二○○○年,她辭掉最後一份工作,全心全意投入寫作。 珍妮佛的第一本小說《Promise Not to Tell》在二○○七年出版。隔年出版的《Island of Lost Girls》,這本書讓她一舉成為紐約時報暢銷書榜的常客。《別告訴任何人》是她最新一本懸疑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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