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我們總是不知節制地做著某些事情,魯莽無比,卻也因此而帶著笨拙的稚氣。
我感受到截然不同於以往的絕望滋味,充斥在我心中的並不是不安、也不是隱約察覺到慘澹無路可走的未來無論如何都會來訪,現在,我所面對的是太過於殘酷的現實。
我根本就不希望春天來臨!我放聲大哭,像回到了孩童時代地痛哭!
我不能想像沒有妳們的春天!
我以為春天總是去了又來,反覆得令人生厭,但我已經無法想像下一個春天的來臨。
四名生活在花園內的女高中生,她們所邂逅的四則愛的物語,
雖然苦澀得令人窒息,卻又甜膩得令人憐惜……
【本書特色 】
任誰都有不想失去的樂園,那是個幸福得叫人屏息的安居之所。
但愛得越深,失去時也就越痛,痛得無法忍受。
對所有人都和善溫柔,想討人歡心的江香、愛打扮愛撒嬌,總把漫畫主角跟藝人當成達令的小滿、穿起男裝帥氣又迷人的小津、毒舌冷淡,擁有成熟外貌的阿柴。居住在花園裡的這四名女高中生,發生在她們青春歲月裡那些真實的片段,隨著四季流轉呈現在鮮明的筆觸下。
纖細敏感、一不小心就會受傷的少女,她們在花園裡看見了什麼……
當離開花園的那一刻到來,她們又該如何面對?
以《角鴞與夜之王》獲得電擊小說大賞首獎的紅玉□□□,以校園為背景的全新創作。以時而婉轉細緻、時而尖銳的筆法,鮮活刻劃出四個個性、心思各有不同,卻擁有相同夢想及心情的「花園中的少女們」。描繪出這個即使充滿苦澀、煎熬,仍透著青春所特有的甘甜美好的獨特作品。
序跋
【作者後記】
住在花園裡的女孩
有一些主題會讓人寫上無數次,一遍又一遍,每一次下筆時總會更動設定、改變故事的樣貌,可是有一件事卻是永遠不會變。那便是身穿白衣藍裙的「女孩們」。
因為失去,所以更美。因為取不回來,因而更令人眷戀。
這部故事與我向來所追求的「充滿希望與夢想的故事」截然不同,我無法說這部苦澀、煎熬、歪曲的作品是我所擅長的「愛的故事」。在完成本書的此刻,我仍舊沒有自信這部作品能為誰帶來幫助、能傳遞到誰的心湖。
但我想把這本書擺在昔日仍穿著藍裙的自己所使用的桌上。
今後,我也會持續以這些女孩們為目標族群,繼續寫作小說。
只是女孩們總是忙著沉醉在自己的花園之中,根本就不聽我說話呢。內文試閱
第一章
春之繭
我撿到了朋友。
國二時。在附近的超商前。一張熟悉的臉。在春天的夜晚。
「妳在這裡做什麼?」
超商發出了白色跟藍色的光,打亮了深夜。停車場的擋車水泥塊此時應該已經相當冰冷了,可是我的朋友居然蹲在水泥塊的旁邊。這個人到現在為止是我的朋友,今後應該也還會是,所以我沒辦法假裝沒看見她就回家。店內牆上的鐘正指著一點多的方向,在這種時間跑來外頭遊蕩的我雖然很不像話,可是她蹲在這裡應該比我更奇怪吧,於是我跑到她身旁去一起蹲著。
「圓圓。」
我知道她正在看著我,但我背對著超商的燈光,不蹲下來就看不清楚她的臉。
「小江江⋯⋯」
她含混不清地叫了我的名字。我從那聲調之中,聽得出她也把我當成她的朋友,當然這可能不過是我的幻想、一廂情願或傲慢,不過綽號叫「圓圓」的這個人是我的一個普通朋友,普通的特別的朋友。
「妳怎麼會蹲在這裡?」
我又問了一次。空氣中香香甜甜的,所以我記得那是個春天的夜晚。雖然我已經想不起來她那天的服裝了,可是我清楚記得看見了她的鎖骨。那白皙柔軟的軀體上、骨節溫潤的鎖骨。藍色燈光映照在圓圓身上,讓她看來比平常虛弱。
尤其是她那張臉,糟透了。不,其實圓圓的臉連我這個女孩子也覺得很可愛。那時候圓圓的臉比現在還更稚氣,也不太會化妝,白皙的臉龐上平時就泛著一抹淺桃紅,只是那時候實在紅得太離譜、太不自然了,看起來好像是被人揍過。我心底很不安,所以我盡量輕輕地伸出手去,以免驚嚇到她。
「怎麼了?」
「小江江⋯⋯」
圓圓再次喊了我的名字,接著她眼眶便嘩—地一下湧上了淚水。雖然那只不過是平凡無奇的生理食鹽水而已,但她的淚珠比梅雨時的雨滴還要剔透,斗大的淚珠汪汪地盈在她那對大眼珠裡,像葡萄那麼大顆、簡直能紓解夏季水荒的淚珠,豐盈得令人感到可惜。
圓圓向我伸出了手來,我一握住手便覺得好冰冷,這對於體溫一向偏高的圓圓來講實在太怪異了。這麼冷的手,恐怕會結凍吧?明明是個春夜,明明流動在身旁的空氣是這麼地溫柔,怎麼會這樣呢?
「我跟妳說唷。」
圓圓站起身後,似乎願意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那時我們的身體已經差不多發育完全,我用跟現在相同的視線俯視著嬌小的圓圓。
「不可以笑我喔!小江江,聽完之後絕對不可以笑我唷。」
看她這麼認真地問我,不禁讓人有種奇怪的感覺。
「嗯。」
我不曉得該怎麼回答,只好點了點頭。
「其實⋯⋯」
圓圓也不整理已經皺掉的裙子,像無助的小動物一般,又怯慌慌地湧起了淚水,連聲音都打著顫,告訴我她紅著一張臉蹲在這裡的理由。
「我失戀了⋯⋯」
「妳白癡啊!」
下意識地、本能地,我吼了出來,那叫聲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當然也震撼了圓圓的耳膜,她的雙肩開始顫抖。
「可是⋯⋯」
「妳白癡啊!」
我覺得不夠,又罵了一次。
一點都不好笑!
說什麼失戀!只因為這樣,就在半夜一點頂著像被甩了一巴掌的臉,蜷縮在超商停車場的擋車水泥塊上嗎?如果是因為這種笨理由,那妳不是白癡是什麼?
我當然會怒不可遏。我想就算過了五年或十年,假使再發生同樣的事,我還是會吼出來吧。
對了,俗諺不是說如果右臉被人打了,就把左臉也遞過去?
「讓我甩妳一巴掌?」
「不要啦!」
圓圓嚶嚶啜泣了一會兒後笑了出來。她那模樣更讓我看得怒火中燒,但我盡量把怒氣給壓抑住。一邊壓抑,一邊牽起了她的手。對,我就是那麼喜歡她。
「我們回家吧?」
「如果小江江要回家,我就回家。我好累。」
「我才是,被妳嚇死了,這種時間看見妳蹲在這裡。嚇得我好累。」
「對不起啦。」
「那就別做這種事啊!」
「對不起。」圓圓又道了一次歉,接著笑了,她那笑臉看起來似乎稍微感覺到了幸福。順著我們牽著的手,圓圓靠了過來。最後,一直到家門口前我都沒問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要是問了的話我一定會更生氣吧,我心想反正以後還有時間,再慢慢聽她怎麼說好了。
沒錯,那時候我覺得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在那個春天的夜晚,我有種一切將會這麼持續下去的預感。那時我心想,還好沒騎腳踏車來,還好,能夠空出手來跟圓圓手牽手。
留在我腦海中的盡是當時的回憶,我反而記不得回程的路上我們聊了什麼。也許在我的心底已經把這段過去修飾跟美化過了吧。可是,回憶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嗎?
圓圓嬌小圓潤、柔若無骨的冰冷小手就這麼一點一滴地在我掌心中融化,不知不覺間,又回到了春夜裡的常溫。
那一晚過後,我時常回想起這件事,反反覆覆,毫不厭倦。
藍色拖鞋啪嗒啪嗒地踩在綠色的走廊上。
午休時間的空氣讓人感覺胸口沉悶,我覺得應該不是因為剛吃飽飯的關係。我試著深呼吸了幾口氣,手中把玩著剛從合作社買回來的紙包優格。
我從走廊上往窗外一看,中庭池邊已經添染上些許色彩,接下來就是花季了。這所高中被人形容為擁有「古風傳統」的校舍,也就是那種常見的老校舍,中庭裡恣意地長滿了亂草。儘管如此,一升上三年級後,我居然也莫名地對中庭感到留戀。
跟一些裙擺褶痕都還筆挺的新生擦身而過後,我一股勁地打開了位於ㄈ字型校舍接廊部分的某扇沉重大門。門上塑膠牌的黑色字體已有些斑駁脫落,寫著「廣播室」。
一打開門,就傳來了「唧—」的一陣刺耳聲響,隨即看到有如箱子似的小隔音室。
沒有窗戶的小房間裡,飄散著令人熟悉的氣息。
「我回來囉。」
我打了招呼。雖然這種說法聽起來有點怪,但對我來說,這個小房間就是屬於我們的空間,是我們的所有物,所以,除了早晨見面時的第一句招呼是「早安」,接下來就總覺得該說「我回來了。」
「哦,妳回來啦?」
聽!這回答就是證據。
這個揮舞著小手在半空中擺了幾下,回應我的人是暱稱「圓圓」的加藤滿。她正坐在隔音室中塞滿了長桌長椅的地方,讀著這一期的漫畫週刊。她今天把天生髮色柔和的頭髮紮成兩辮鬆鬆的馬尾。我跟大家都叫她「圓圓」,這暱稱是從她名字加藤滿裡的「滿」字聯想來的,和她可愛的形象也很符合。她啊,真是個嬌憨可愛的女孩子,不過認識久了,已經熟到不會一天到晚說出這種感想的程度了。
「小津跟阿柴呢?」
圓圓看漫畫正看得入迷,我問起了今天還不見蹤影的其他社團成員。
「她們剛來一下又走了,好像下一節課要上體育吧。」
「哦。」
我們這個社團只有四個成員,其中兩人是同班同學,好像正準備上第五節課。
瞥著來這裡之前老師交給我的紙條,我一邊用腳拽過了疊椅,一邊打開播音器材的開關。圓圓察覺我的動靜,懶懶緩緩地靠了過來。
「那是什麼?」
「蝦老要我幫忙的。」
「咿。」
圓圓發出了她獨有的、像小動物似的可愛回應,她那反應每次都讓我覺得很狡猾噁心,可是問題是,圓圓也沒做錯什麼,反而是我太小心眼了。畢竟她的反應是真的很可愛,而且對一個每天都會見面的人這樣挑三揀四也不行。
我把當成了午休時間背景音樂的古典音樂聲量調低,打開麥克風,扭開音量鈕,小心翼翼地不讓喇叭聲干擾到麥克風。接著我輕巧地按了一下廣播鍵,開始傳喚:「某年某班某某同學,請到教師辦公室找蝦夷老師報到。」
隨著音量指針左左右右搖晃,我很清楚自己的聲音此刻正迴盪在校園中。
雖然我們幾個人同屬廣播社,可是真正知道怎麼播音的,只有我跟另一名同時跨足戲劇社的小津而已。圓圓跟阿柴根本連器材要怎麼用都不知道,兩個人也就這麼一路待了下來,是名副其實的人頭社員。
我再一次把傳達內容複述一遍後,按下了結束鍵,結束廣播。接著再把背景音量調高後,我回到了長桌前。這時圓圓馬上尖著嗓子鬼叫了起來。
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呢,原來是她正在看的漫畫。
「小江江!小江江!妳看妳看!圓圓的達令耶!圓圓的達令帥斃了!」
明明是在叫我,可是用她那酣甜的聲音連喊好幾次後,聽起來好像是什麼動物的叫聲一樣。
圓圓暱稱我為「小江江」、暱稱阿柴為「阿柴柴」,小津則被她喚作「小津」。每個聽起來都好像以前流行過的養成遊戲裡的小動物一樣,這個女孩子不管做什麼都讓人覺得好氣又好笑。
圓圓用那保養得漂漂亮亮的手指著她的達令,雖然指腹被油墨給弄黑了,不過她並不在乎。
圓圓最愛的達令藏身在少年週刊的漫畫裡,是紙張跟黑墨所構成的存在。她還有其他的達令,全都藏身在電視跟偶像雜誌裡,不過最近最得她歡心的「達令」似乎是這一位。
點和線的集合。一個身在遙遠某處、宛如造物神般的漫畫家賦予了這個男人形體。這當然是正確的說法,可是對於圓圓而言並不只如此,也絕不可能僅只如此。如果她問我要不然「達令」是什麼呢?我恐怕會無言以對。
圓圓的達令正從草紙般粗糙的再生紙上,以一雙銳利眼神看著某處。那神態的確讓人心動。
「滿帥的耶!」
「對呀!」
圓圓心底滿滿的思緒賦予了這個男人生命。她的眼波閃閃流動,所以我了解她的心情,光是坐在她旁邊都聽得見她的胸口撲通撲通地跳著。我能了解圓圓、跟得上她節奏的原因,並不只是因為我們認識很久了。急速湧起的微微熱潮,讓我們感到自己在戀愛。
圓圓的臉頰上泛起了紅暈,要是她能永遠維持這副模樣就好了。
她能永遠像這樣憧憬著戀情就好了⋯⋯可惜這只不過是我的一廂情願,她已經不是三年前那個夜晚的她了。
「我得走了。」
我看了一眼手上的手錶,時間差不多了,雖然距離上課鈴響還有點時間。
「為什麼?」圓圓抬起頭來問道。
「發講義啊,今天早自習的值日生請假。」
「咦,又拜託妳了啊?」
圓圓杏眼圓睜地抬頭看著我,我突然想輕輕戳一下她那開闊的額頭。我壓抑住了這股衝動,說:「對啊,沒關係啦。」
「怎麼會沒關係?人家一個人好無聊。」
就是這種說法!我實在是⋯⋯唉,她這種說話方式實在太可愛又太可惡了!我站起身來用態度表明我是真的要走了,她才闔上雜誌,說了聲:「對了。」
「小江江,小江江!」
她從繡有銀線刺繡的可愛包包裡拿出了某樣東西,說:
「喏,妳的信唷!」
一封紫色的信。
我戀愛了。我思索著這句話的涵義。圓圓的戀愛有點病態,但我的戀愛好像也沒好到哪裡去,我心裡有點無力地懷抱著這份認知。
我的病態戀愛,也正以稍微於眾有別的方式在進行著。
第五節是生物課,我聽夠了自律神經跟賀爾蒙後,拿出一張比課本小一點的活頁紙,夾在教科書跟筆記本之間。
黑色透明檔案夾裡已經夾滿了許多信紙,我從裡頭取出一封來,那是圓圓剛才交給我的信。
淡紫色的橫式長信封跟標準信封的尺寸差不多一樣,信上的收信人寫的不是我,而是「加藤滿小姐」。寄件人是個住在遙遠南方的女孩子,她寫得一手比我漂亮又稍顯纖細的字,名為有里朋子,我叫她由里。取自有里的諧音。因為,她希望我這麼叫她。
我撕撕剝剝地拆開封口,像拿出什麼容易毀損的物品般,小心翼翼地把指尖摸到的幾枚信紙拿出來。每次在這個瞬間,我都幾乎要停止呼吸。感覺像是即將打開籤紙時的那種不安與期待,讓我不由自主地屏氣凝神。就好像是,打開了潘朵拉的盒子。
我跟由里是在國中快畢業時透過雜誌投稿的筆友欄認識的,一直到今天我還是覺得我們兩人的相識肯定是命中註定。我們同年,喜歡的作家也一樣,選擇的語彙相近,彼此才通了不到三封信就已經直呼對方的名字。
「親愛的江香。」
我們會在彼此的名字上,加上「親愛的」三個字。
跟由里通信半年後,可愛的信箋用完了,於是我改用很普通的活頁紙來寫。和考量經濟問題相比,更主要的原因是信箋花十頁才寫得完的內容,改用活頁紙只要三張就寫完了,可以更有效地利用資源,同時還能省下大約十圓的郵資費。俗諺說積沙成塔,少少十圓還是能省則省。
寫下來的這麼多文字讓我們越走越靠近、越靠越親密。當通信量從一個月一封變成一個月兩封時,家裡開始不准我交筆友了。這些幾乎每星期都會寄來、由遙遠某處某個不認識的名字寫來的厚信,看在母親眼裡肯定讓她覺得很不對勁吧。所以她以妨礙功課為由,禁止我們通信。要是說我一點都不想反抗的話,那當然是騙人的,可是我恐怕比我母親還清楚這些信為我的人生帶來了多大的影響,無論是從好的方面來說,或從壞的方面來說。
我寫了太多信。我們寫下了太多信,太過於不知輕重。可是我們卻沒辦法戒掉寫信這件事。
就算從彼此都是面臨著即將左右一輩子將來的高三考生的立場來看,情況也一樣。
被禁止通信後,我拜託圓圓讓我用她家的地址,圓圓什麼也沒多說就答應了。她的家長盯得不太緊,所以我從以前就時常拜託她這一類事情。
從攤開在桌上的活頁紙間,傳來了由里居住的城鎮跟房間甚至是學校的氣味,我想起她曾經說過「江香住的地方一定很漂亮」。
「因為,那是江香長大的地方呀。」
這句話讓我的周遭風景跟世界為之一亮。在這個跟大城市相較之下只不過是貧乏無聊的海濱鄉下,我從沒想過自己住的環境究竟是美或醜。
我開始想像起遙遠的九州是什麼樣的風景,由里居住的城市一定也很漂亮吧。
信件起頭從描述春天的景致開始,由里是那種一定會禮貌性地寫上幾句季節問候語的人,這也許跟她喜歡寫小說有點關係吧。她說她們那裡的櫻花已經散落了,現在正盛開著八重櫻,但跟賞櫻比起來,她更期待的是即將綻放的杜鵑花。
明明看一樣的漫畫、聽同樣的曲子,可是我們兩個人的信不曉得為什麼總是圍繞著自己跟生活瑣事打轉。
她寫了關於新班級的事,因為選了理組而不安,不過她並不後悔,因為由里的夢想就是當個醫生。
信件像是摸索一顆心所引發出來的快樂一樣。在我的面前,從沒碰過面的由里漸漸地顯現出了具體的輪廓,我將手緩緩伸進她敞開的內心世界裡,那溫暖濕熱的感覺確實向我傳遞了過來。
我在心底構築起了屬於自己以外的另一個身影。我知道她喜歡我,我也喜歡她,這種確信讓我覺得自己像待在母親的子宮裡一樣,令人感到安心。我覺得就算把從沒跟別人說過的祕密說給她聽也沒關係。
我覺得由里知道所有的一切。就算不是所有,但也比我父母、友人或像圓圓這樣特別的朋友都更了解我的事情。也許是太過清楚了,有時候我會誤以為她所清楚的那個存在並不是我,而是另一個不知名的個體。
而這又是另一種快樂了。
老師的講課聲像沙粒一樣,唰啦啦地從耳際流過。我凝神望向窗外,操場上傳來了體育老師的聲音,廣播社的小津跟阿柴此刻也正在操場上吧?我讓這些意識從腦中慢慢散去,眼神追著那不算晴朗的天空裡流動的雲彩。天空中,飄著細長的白煙。
我們這所高中位在一個小山丘上,繼續往深處走會來到一處火葬場。從那個火葬場的筆直煙囪裡,今天也飄出了細長的白煙。
我望著那道白煙,一邊摸著信紙。手指撫摸著文字的痕跡,觸摸著以水性細字原子筆所寫下的凹痕。
思緒漸漸靜默。不是在思考,也不是要理解什麼,我只是類似祈願似地、像是在祈禱一樣。
如果說,「我」是被形塑出來的存在,那麼由里應該也是吧。我隱約覺得如果我讀由里的信時,感受到那是個創造出來的世界,那麼,創造出那個世界的人也應該就是我。我們活在信紙裡,只藉由思緒來呼吸。
那遙遠的白煙一點也不可能會薰上我的眼睛,但我卻忽然有點想哭。
胸口一陣緊。雖然信紙已經拿了出來,但空心的信封看起來還是鼓鼓的。我輕輕地把由里的信封塞回了檔案夾。
下課後一走進廣播室,立刻就看到了一個挺拔的身影。
「小津,早安。」
今天從早上就沒看到她,所以我習慣性地打了這麼一句招呼,小津輕輕一笑,回了我一句:「早!」她那瘦削的側臉看起來跟平常似乎不太一樣,我愣了一會兒後才發現。
作者資料
紅玉いづき(Kougyoku Iduki)
以《角鴞與夜之王》榮獲第十三屆電擊小說大賞,並且以此作品於電擊文庫出道,並在MEDIA WORKS文庫出版《失落的花園》,擁有十分死忠的書迷。
注意事項
- 本書為非城邦集團出版的書籍,購買可獲得紅利點數,並可使用紅利折抵現金,但不適用「紅利兌換」、「尊閱6折購」、「生日購書優惠」。
- 若有任何購書問題,請參考 F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