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超人氣日劇《校對女王》原著小說★
時尚雜誌編輯、校對部同事、文藝編輯、大牌作家……「校對女王」身邊的人也很辛苦的!
景凡社職員們的幕前幕後大公開。
【à la mode】法文的形容詞
①最新流行的、現代風格的。
②放在名詞之後,即是指在食物上添加冰淇淋。
原本應該成為時尚雜誌編輯的我,
為何被分到校對部!?
最強的工作女孩・河野悅子
讓你對每天的工作產生活力!
在出版社校對部上班的河野悅子,身旁有著許多性格奇特的同事們:
曾在海外生活的前讀者模特兒、與悅子同期的時尚雜誌編輯;
東大畢業不苟言笑的文藝編輯;
灰色無性戀、打扮時尚的校對部男同事;
悅子的天敵(?)行事講求差不多的男編輯;
長得像杏鮑菇的校對部部長;
不知為何很中意悅子的知名作家。
他與她,都有著工作上的煩惱和驚人的過去……
【本書特色】
時尚雜誌編輯、校對部同事、文藝編輯、大牌作家……「校對女王」身邊的人也很辛苦的!
景凡社職員們的幕前幕後大公開。
內文試閱
「咦~森森,妳現在是Editor嗎!」
對方用打從心底感到驚訝的尖銳嗓音這麼問道。
「啊……嗯。」
而我也只能含糊無力地這麼回應。其實應該說是「The.編輯」才對。
在景凡社公司所在大樓的大廳,才走出電梯大廳,準備要外出進行拍攝工作,就被《Lassy》的讀者模特兒田端凱薩琳叫住了。時隔七年不見,居然直到現在還記得我,而且過了七年還認得出我來,真讓我嚇了一跳。但當年的藝名森森也太丟臉了!
「Unbelievable!我還以為森森一定會在國外呢!」
我也這麼以為呢——把這句話吞回肚子裡,硬是堆起笑臉。
既聰明又可愛,還是歸國子女,讀過貴族女子學校,精通英法日三國語言的菁英分子(用社內大叔們的用語來說就是「雙語才女」。少了一個國家啦,不要忽略明擺著的第三國語言好嗎!)——這就是我七年前身上的光環。但現在呢,我變成了既聰明又可愛,卻因為工作量太過龐大,連帶整個人也跟著黯淡無光的出版社職員(用時下年輕人的用語來說就是「社畜」)」。
「是哪一本雜誌?現在要出去採訪嗎?」
「《C.C》。不是採訪,是要準備拍攝。」
「負責拍的嗎~好辛苦喔!」
「負責拍」這種話,想來是經歷過「被拍」的人特有的說法。七年前,我也當過景凡社鎖定女高中生為讀者群的時尚雜誌《E.L.Teen》的讀者模特兒。凱薩琳也是。當時如果有人問到我將來的夢想,我一律回答「我想成為外交官」。因為父親都在海外工作,所以我直到上國中之前,都在各國的日本人學校之間不停轉學,但只對香港和比利時有印象。老家牆上還掛著在雅加達拍的全家福,但那時候我還太小,所以完全沒有記憶。
高中一年級的尾聲,跑到西麻布玩耍時被《E.L.Teen》的專屬寫手叫住,就那麼順水推舟地成了讀者模特兒,一直持續到高中三年級的夏天。當時凱薩琳已是頗有名氣的E.L.女郎(讀者模特兒),就讀國際學校,服裝打扮總是走在流行最尖端。因為大我一歲,活動重疊的時期只有一年,但那時候因為身高和氣質相似,除了拍照以外,我們兩人也經常一起擔任活動的特派員。
她不知道「森森」畢業以後的人生經歷。但是,森森很清楚凱薩琳在高中畢業後過著怎樣的生活。從國際學校畢業後就動身前往美國,畢業於加州的大學,但沒有留在當地工作,因為想念奶奶、爸比、媽咪和弟弟妹妹們就回國了。回國後進入日本的大型唱片公司任職,現在則是面對傳媒擔綱品牌代言人的當紅Lassy讀者模特兒。一連串的人生際遇像作夢一樣美妙而不真實。
——終於還是撞見了嗎?
我在心裡頭咂嘴,凱薩琳自然沒有發現。
「遇到妳好高興喔!噯,告訴我妳現在的聯絡方式!啊,問我的責任編輯就好了嘛!那我趕時間,下次再見嘍,Bye——!」
用英語滔滔不絕地講完,凱薩琳就旋風般衝進了電梯大廳。現場飄散著比她當年身上要成熟許多的香水味。
怎麼還沒開始工作,就覺得心力交瘁呢——重新揹好肩膀上又重又大的包包,走出自動門,早晨的太陽光耀眼得讓熬了整夜的雙眼刺痛不已,我忍不住皺眉。不行不行,這樣會變老的!
編輯欄上印有我名字的雜誌《C.C》都是提前一個月在一號發售,所以如果是一月號,發售日期就是十二月一號,拍攝工作必須在十月初到十月中旬間完成。雖然一月號感覺是一年的第一期,但向來都提前一個月發售的女性雜誌,一月號清一色是聖誕節特輯。聽說十年前的《C.C》曾推出規模浩大的「聖誕禮物特輯」,雜誌一半以上都是和品牌的合作廣告頁,為了拍攝飾品和手錶等琳瑯滿目的精品,每天都馬不停蹄地拍到了大半夜。而在我還就讀幼稚園的時候,鎖定較高年齡層的雜誌如《Lassy》和《Every》,一月號的雜誌還會推出皮草特輯。當然另外也有禮物特輯,但包包和小巧精品的價格就高達七位數。因為母親曾從國外訂購日本的雜誌來看,所以我有印象。
上午九點,從外拍巴士上拿出服飾和精品,穿著大衣和皮革外套的三名模特兒站在即將開門營業的兩層樓餐廳的大廳裡,遵照著攝影師的指示擺出姿勢。我、造型師和寫手湊在攝影師助理操作著的平板電腦旁邊,檢查照片,看到有滿意的以後,再請模特兒換個新的姿勢。
團體照的第一輪拍攝結束後,接著要獨照的模特兒和造型師移動進餐廳內部,我則帶著另外兩人和造型師的助理回到外拍巴士上。望著換上下一輪拍攝要穿的服裝、造型師正替她整理造型的其中一名模特兒,先在旁待命的模特兒紗希開口問我:
「森尾小姐,這次一月號的封面是誰呀?」
「實里香。」
我回答,於是不只紗希,連正做著造型的艾蓮也啞然失聲,往我瞥來一眼。造型師早就知道了,所以只是安靜地繼續手頭工作。
紗希和艾蓮都是與模特兒經紀公司簽了約的職業模特兒。但是,實里香卻是去年才開始在《C.C》上露面的讀者模特兒,還是編輯部的職員不惜把觸角伸到地方大學的校花選拔,所挖掘到的門外漢。截至目前為止,都是由職業模特兒拍攝封面,這回也是《C.C》首次嘗試讓讀者模特兒擔任封面女郎。我在氣氛凝結的車內直冒冷汗,很怕她們會不會突然開始哭天搶地,害得化妝師把我臭罵一頓。豈料——
「嗯……畢竟實里香很可愛嘛。」
艾蓮只是語帶感慨地這麼說,紗希也回應道:「嗯,是很可愛呢!」我這才放下心頭大石,卻也有點反應不過來。這種時候不是應該要大發脾氣,追問「為什麼!」嗎?但是,後來現場的氣氛也沒有出現任何變化,拍攝順利進行。兩個女孩子甚至只因為拍攝空檔間提供的便當很好吃就歡天喜地,讓人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
餐廳十一點開門營業,所以必須在三十分鐘前撤收完畢。因為主題是女孩子們的聖誕派對,就在眾人十萬火急地收拾著裝飾在四面八方的聖誕樹、蠟燭和進口點心時,其他雜誌的拍攝團隊從二樓走了下來。和我們不一樣,造型師揣在懷裡的服裝全是暗色系,架上還掛著絕不會刊登在《C.C》的雜誌頁面上、閃著銀色亮光的狐毛長大衣。是哪間雜誌的拍攝小組呢?我聚精會神地觀察,造型師助理就湊到我耳邊悄聲說了。
「是Culture Japon旗下的《un jour》。」
Culture Japon是只專注在時尚這塊領域的出版社,旗下只出版兩本時尚雜誌和生活寫真書。我心領神會地點點頭,一名四十歲上下的女性看向我,身上穿著高級時裝,似乎是責任編輯。在她身旁是位北歐系的白人模特兒。編輯不知為何往這邊走來,輕輕點頭致意後,遞來名片。
「妳是責任編輯嗎?」
「啊,是的。您好,我是景凡社《C.C》雜誌部門的森尾。」
我也急忙從口袋裡掏出名片,與對方交換。Ena Yatsurugi這行名字上方,印著「rédactrice en chef adjointe」這行字。
「我們在二樓拍攝,希望沒有吵到妳們。」
「不會,完全沒有。不過,Culture Japon的副總編居然會親自到拍攝現場,真讓人驚訝呢。」
看了名片,我老實地說出自己的感想,對方顯得有絲驚訝,但馬上回答:「是啊,重要的拍攝我一定會到。」然後看向我們這邊與白人模特兒相比下,明顯矮上許多又沒有完美比例的模特兒們,露出了菩薩般和藹的微笑。看見她的表情,我才驚覺其實根本是在一樓拍照的我們吵到了她們。剛才是反諷。真的很對不起——正想要低頭道歉時,對方已經帶著模特兒走出了餐廳大門。
好像是時尚業界裡出了名的編輯,紗希和艾蓮還開心地發出了尖叫聲:「第一次看到本人耶!」但是,明明《C.C》的銷量是《un jour》的三倍,歷史也比對方悠久,早在三十年前就創刊了。雜誌上的商品也都落在讀者只要努力一下就能買到的價格範圍內,而且非常實用。然而綜觀整個時尚業界,刊登的商品都是日常生活中根本穿不到、價格也昂貴到一般人買不起的《un jour》,卻在時尚雜誌之間有著高人一等的地位。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噯,紗希,妳以後也會想登上那本雜誌嗎?」
望著魚貫走上外拍巴士的《un jour》攝影小組,我問向抱著擺設用禮物盒的模特兒。
「不會,反而我也不可能嘛。可是,好嚮往喔~那邊也不用幫忙收東西吧。」
「不好意思喔,因為人手不足,每次都要麻煩妳們。」
「已經習慣了啦,這樣也很好玩啊。好像文化祭一樣。」
在巴士司機的催促下,紗希和我手忙腳亂把東西搬出來。接下來要在棚內拍照,前往攝影棚期間,三名模特兒看著寫手畫的草圖和實際上要穿的衣服照片,像群女高中生一樣興奮得吱吱喳喳。短版狐毛毛衣和立體的傘狀中長圓裙非常有女人味,卻刻意搭上了陽剛的雙扣式孟克平底皮鞋,別出新裁的搭配讓三個人為之瘋狂,討論著每個人都要各買一套。
「噯,森尾小姐,今天會有便當嗎?」
「有喔。還是大手筆的三河屋。」
「好耶——!」
真是群好孩子。雖然有些多管閒事,但好像太乖了,反而讓人擔心。妳們到底把在這社會上生存所需的「競爭意識」和「好勝心」丟去哪裡了呢?
結束了為期兩天緊鑼密鼓的拍攝工作,就要面對十二月號的終校。這次因為多了前往韓國取材寫成的單元,所以整整三天都得校對到三更半夜。終校結束的週末還要參加時裝展,收到一月號的照片時已經是星期一了。
「咦?妳認識凱薩琳嗎!」
不出所料,在感覺可以稱作The.居酒屋的店家裡,挑著竹筴魚乾骨頭的悅子聽了這件事後反應十分激動。
「認識是認識啦……嗯。」
但是,我的回答還是含糊無力。這位散發著異於常人的氣勢一心想成為《Lassy》編輯的校對部同期,想當然對凱薩琳了解得比我還詳細。正確地說,是她已經把《Lassy》所有專屬模特兒的個人資料都記在腦海裡了。雖然很羨慕她驚人的記憶力,但她的記性卻只能發揮在流行趨勢與時尚雜誌上,讓人感到非常遺憾。
被悅子追問認識的過程,我就一五一十道來。一邊還心想著,之前沒說過嗎?但如果說過,悅子一定會記得,所以是真的沒說過吧。
「東京的女高中生真好~都可以有這種緣分~」
悅子臉上帶著無比羨慕的表情用力嘆氣。
「不,我是橫濱人喔。」
「都一樣啦!」
「才不一樣!就通勤時間長到必須自己一個人在都內生活這點來看,根本就跟妳一樣好嗎!」
「才一個小時而已就嫌長,少瞧不起栃木了!」
「栃木?那是縣還是市啊?」
「是縣!Prefecture!妳這個歸國子女給我記好了!栃木還是日本揚名國際的乾葫蘆絲的名產地喔!」
極力主張著乾葫蘆絲是一種能夠提升女性魅力的少女食物的悅子,是從外縣市來到東京,沒有任何門路,只靠「對女性時尚雜誌的熱情」就進入景凡社的稀有女職員。不光景凡社,出版社和電視台等傳媒產業的女職員很多都是靠關係走後門。我的情況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走後門,是「參加面試的時候,擔任面試官的編輯湊巧在我當讀者模特兒時很欣賞我」。至於另一位同時期進景凡社的女職員藤岩,則是完全靠著實力與學歷進入公司,但整體而言,業界內多的是有親戚當靠山的女性員工。
幸好悅子習慣「閱讀比自己的年齡層再上一級的女性雜誌」。如果她看的是鎖定同世代為目標的雜誌,也就是依自己的年紀看《E.L.Teen》,就會被她發現當年的「森森」。那個當年故意把森尾登代子這麼老氣橫秋的名字藏起來,裝模作樣地取了像外國人的名字,還一臉不可一世,丟臉丟到了家的自己。雖然這麼說是過分了點,但「悅子」也是很老氣的名字。明明我們那個年代的女孩子都取了可愛的名字,為什麼我和悅子的父母卻為我們取了這麼過時的名字呢?就連另一位同期,文藝編輯部那位宛如鋼鐵處女的藤岩,名字也叫作「梨音」。藤岩梨音。好不搭。
十點過後和悅子揮手道別,十一點前抵達所住的公寓。難得可以這麼早下班,卻只找得到悅子一起吃飯,我對這樣的自己有些失望。但是,大學時期的朋友也幾乎都在傳媒產業上班,不然就在國外,當天才約他們根本不會有空。
沖了澡,換上居家服,也沒有心情察看SNS,隨手從書架上抽出幾本當時的《E.L.Teen》雜誌,坐在沙發上攤開來看。成為社會人士以後,我才開始獨自一個人生活,但那時候說不上來為什麼,就把自己出現過的雜誌也一併搬來新家。
低頭一看,七年前的我把染成了深棕色的頭髮燙成大波浪捲,穿著旨在主張「受歡迎前先要被愛」的可愛衣服,潛入引領女高中生時尚風潮的朋友在六本木俱樂部舉辦的聖誕節派對,假裝自己是在現場報導實況的記者。和凱薩琳兩個人。
看照片上的表情,當年的我想必很快樂吧。高中畢業以後,現在也很少去六本木那一帶了。那時候玩在一起的女孩子們,現在肯定也都成為了優秀的社會人士(社畜)。
我對現在的生活並沒有不滿。不,不滿當然很多,但薪水已經比同齡人的平均所得要高,工作也很開心。可是,要是當年考上東大,而不是W大。然後要是當上了外交官。假設考上了外交官——
現在的自己又會身在哪裡,有著什麼樣的表情呢?
高中三年級的夏天,父親在工作途中因為蛛網膜下腔出血倒下,就此撒手人寰。看在孩子眼裡,也覺得父親的工作量異常龐大,所以死因多半是過勞吧。
觀察駐妻(駐外員工的妻子)時代的母親和她身邊的女性,身為貿易公司職員的配偶,她們都不具有自己要工作的概念。因為幾乎所有公司都禁止外派時陪同前往的配偶在當地工作。所以父親過世之後,我的母親成天寢食難安地擔心日子過不下去。但其實不只領到了判定職業災害的保險金,再加上父親孜孜矻矻存下的積蓄,那些錢都足夠母親一個人一輩子生活無虞。況且母親生來就是家境富裕的千金大小姐,只要回頭向父母哭訴,根本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然而,母親卻選擇了最難走的一條路:不向父母哭訴,也不工作。
——登代子不會拋棄媽媽吧?妳會留在我的身邊吧?
作者資料
宮木あや子
1976年出生於神奈川縣。在2006年第五屆「女性獻給女性的R-18文學獎」中,以出道作品《花宵道中》同時摘下大獎和讀者獎。著有《雨の塔》、《群青》、《泥ぞつもりて》、《野良女》、《憧れ☆カトマンズ》、《学園大奥》、《官能と少女》、《婚外恋愛に似たもの》、《砂子のなかより青き草》、《帝国の女》、《喉の奥なら傷ついてもばれない》等作品。亦參加了眾多女性作家以支援震災重建為目的而出版的同人誌《文芸あねもね》。2013年以《セレモニー黒真珠》奪得第九屆品酒書店店員大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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