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醫、動物與我:菜鳥獸醫又怪異又美好的非洲另類行醫之旅
- 作者:赫伯特.瑞博漢(瑞博醫師)(Herbert Rebhan(Dr. Reb))
- 出版社:春光出版
- 出版日期:2017-10-03
- 定價:32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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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賀!本書入選中小學生優良課外讀物★
This is Africa!
在非洲這塊神奇大陸,什麼事都可能發生,而且通常會發生。
比如,你救治的小狗不只排解你的寂寞,也將幫助你的靈魂成長,
而牠原本的主人是神祕的巫醫……
◆亞馬遜網路書店、GOODREADS網站讀者5顆星滿分評價
◆科普作家張東君、動物醫院助理「工作日誌daily-logbook粉絲團」團長 感動推薦
瑞博醫師,拯救動物、照顧動物的獸醫,認為世界上沒有比這更好的工作,
跟著美國和平工作團到馬拉威當志工更覺深具意義——略去整整兩星期沒有動物上門不論的話。
目前為止,他能磨練的技能是喝酒、請當地人喝酒,好處是認識的人逐漸增多。
好不容易,第一名病患上門求診了,那位據說是巫醫的狗主人卻突然握住他的手仔細端詳,
正當他感覺有一陣怪異的刺痛時,巫醫笑容滿面地說:
「我已經等了你十六年。」
「當你決定要來的時候,我見到你了。」
——他能反駁什麼?這裡可是神奇非洲大陸啊!
而這句話彷彿某種奇怪的開關,他怪異又美妙的非洲獸醫生涯正式展開。
不同於前人在辦公室坐等病患上門,他騎著摩托車四處巡迴義診,
被牛踢、被土狼追、為了閃避豬而摔車是家常便飯,偶爾感染一下瘧疾當鍛鍊;
不然就是指導酒吧女郎下西洋棋,被誆去幫「人」接生,跟手拿刀具的不合法肉販對抗,
跟巫醫探討人生、幫忙驅魔,在炮火隆隆的邊界醫治動物……
來非洲之前,他以為是來幫助動物,閒暇之餘來個一兩次小冒險,
但沒料到「人」更是他在非洲的生活重心,讓他的心靈震盪,看待生命的角度全然反轉與提升……
書中故事皆是瑞博醫師在非洲的真實體驗,
在其幽默詼諧的筆觸中,你會看見非洲人們生活的艱難,看見疾病與砲火橫行;
你也會看見人性的光輝,看見小小善舉如何讓很多難關因此迎刃而解,
於是,你笑中帶淚,同時醒悟:只要有愛,生命的難關最終會找到出路。
【各界好評推薦】
.在非洲行醫已經困難重重,何況是獸醫。這本書描寫的是作者參加和平志工當獸醫的苦哈哈兼玄妙日子,但卻讓我們有極大的閱讀樂趣。我們的快樂,完全建立在他的血汗之中啊!
——科普作家張東君
.治療人的醫療資源都缺乏的土地上,你要如何成為一名動物醫生? 這是一本非洲大陸版本的哈利波特,只是魔杖與獨角獸,被貧窮與戰火所取代。 誠摯推薦你,與瑞德醫師一起踏上這片黑暗大陸,從年輕的美國獸醫師,成為受人尊敬的「白人瘋子」。
——動物醫院助理工作日誌daily-logbook粉絲團團長
.幽默風趣同時發人深省……這本書帶出一個世界,有會變形的土狼靈魂、酒吧裡的飲酒作樂、貓頭鷹的預兆、乾燥高溫的天氣和當地人對咒術的信仰,成功改變了一個初次探索世界的年輕獸醫。
——瓦特.梅森(Walton Mason),旅遊作家
.讀者絕對能透過本書體會不同國家文化差異、人類意志的堅韌,並藉此提醒自己,只要一點點小善舉,就有機會改變其他人的生命! ——讀者Marn F.
*瑞博醫生親身經歷的故事就和非洲本身一樣光怪陸離卻又非常美好。這本書富含啟發性、娛樂性和教育性,非常值得一讀!
——喬(Dr. Joe),獸醫
.真的很棒!作者帶著我們領略非洲的神祕和習俗,打開我們的視界;這段冒險之旅牽動著我們的情感,讓心情隨之起伏。
——Eric Jon
目錄
PART1我來,我看,我被震撼
1.我已經等了你十六年
2.迎接新生命,是消滅低落情緒最好的方式
3.明日復明日,這裡「明日」特別多
4.受人尊敬的「白人瘋子」
5. 三碗菜的啟示
6. 紙的儲藏與運用,驚險程度有如躲子彈
7.美麗的時間錯誤,換來無價的收穫
PART2 那些人,那些事,怪異又奇妙的非洲溫暖之心
8.學西洋棋的酒吧女郎
9.醫生,你的名字是「惡名昭彰」
10.接生日:小牛和小嬰兒
11.在邊界砲火中救治動物
12.再度與死神拔河的小狗們
13.保險套推行之困難
14.棋賽、賭金與勝利
15.只需要寫「I」,我就能打勝仗
PART3 非洲教我的人生智慧與課題
16.與巫醫的哲學思辨:敵人、朋友與快樂
17.轉角不會遇到愛,只會撞到豬
18.瘧疾啊瘧疾,讓我差點歸西
19.被邀請參加成年禮,但得先證明自己是個男人
20.巫醫與快樂寡婦們
21.不著調的救援物資計畫
22.生病會影響名聲?
23.參與驅魔儀式
24.一、二、三,腕力比賽開始!
25.打著黃領帶的男人
26.要震懾任何事,請找艾納巴達威醫師
PART4生離,死別,而我將回
27.短暫的皇后
28.她的告別式
29.灑在水面上的麵包
30.黑色皇后的臨別禮物
31.別了,姆津巴大夫與非洲
尾聲
內文試閱
~1~我已經等了你十六年
「不好意思,瑞博醫師,有個掛號的病人在等了。」傑夫.卑瓦說,他是我的得力助手。
掛號?有人掛號耶!我滿心雀躍。自來到這裡的那一刻起,我等這句話已經等了整整兩個星期。馬拉威這個地方燃料短缺,當然也沒有車輛。想像一下整個國家都沒有燃料,這裡就是非洲。
因為只能靠兩條腿移動,我這個獸醫的作用就相當有限了。兩個星期下來,我唯一能磨練的技能就是喝酒。我每晚都會前往不同的村莊,要找到當地酒吧並不難,通常就是村裡最熱鬧的那間小屋。這裡沒有冰箱,你唯一的選擇,就是從兩百公升的大桶子裡舀出常溫、還冒著泡的自釀啤酒。喝酒可以讓一個人變得相當平易近人。
第一次登場的場景都一樣。想像一下畫面是黑白的西部電影裡,一個陌生人騎馬進入小鎮,跳下馬,一手推開酒吧門,眼睛掃視人群,就見鋼琴師停止演奏,打牌的人抬起頭,眾人屏住氣息,視線一路跟著陌生人來到吧檯前,他大吼:「威士忌!連酒瓶一起……」同樣的,一個白人踉蹌走進敞開的大門,來到吧檯,溫文有禮且笑容滿面地要了啤酒。所有人像看到鬼一樣盯著他的每一步,沒人問:「沒在這附近看過你,你是打算住下來,或者只是經過?」酒保送上冒泡的啤酒,詢問我是否迷路了。「沒有,這裡就是我要來的地方。我請全屋子的人喝一杯,如何?」我回答。
當地的村落酒吧罕見陌生人,一個白人請所有人喝酒更是前所未聞。美國和平工作團可能不認同我這個志工的行銷策略,但我這兩個星期遇到的人,加起來比多數志工在兩年服務期裡遇到的還要多。
城裡來了名新獸醫的消息傳了出去,證據就是——有人掛號了!「好的,今天總算可以做些獸醫的事了。」我對傑夫說,一邊攪拌液體,一邊用小火煮沸。
「你在煮什麼?」傑夫聞了一下鍋子。
「硼葡萄糖酸鈣。一種液狀鈣劑,可以用來治療乳牛的產乳熱,不知道會不會有派上用場的一天,不過有備無患。」
我一邊攪拌溶劑,一邊看著傑夫翻動我桌上的文件。「是化學嗎?」
「比較像是廚房化學,先別太興奮,等成功了再說。大概還要等五分鐘才會沸騰,先說說我們的客人吧。」
「有個男人帶了一窩生病的小狗上門。他年紀很大,從很遠的地方來的。沒有交通工具,真不知道他是怎麼來的。小狗大約八週大,不吃東西——而且上吐下瀉。」傑夫解釋。
「最有趣的是,我聽過那個男人,但從沒見過他。他叫姆津巴,是聲名遠播的巫醫,在喬洛陡崖的某個地方有間醫院。傳說,有意找他的人永遠也找不到,只有需要他的人才找得到。很多人都跑到那裡尋求治療。」
「去量一下每隻狗的體溫,檢查眼睛四周的眼屎和眼結膜,就在這裡。」我拉下左下眼皮,指著眼睛四周的紅色薄膜。「看看是毫無血色,還是淡粉紅色,可以知道牠們是不是貧血。麻煩你給我們的第一位客人一杯茶,告訴他我馬上就到。」
五分鐘後,我認為鈣劑煮得夠久了,於是前往診間。我一走進敞開的房門,便看到一名非洲老人手裡抱著一隻小狗,讓傑夫測量牠的體溫。赤裸的大腳、短小結實的身軀,一頭修剪整齊的頭髮,灰色髮絲均勻參雜其中,添以濃密的鬍鬚,和一身的襤褸衣衫形成強烈對比。他抬起頭,露出前所未見的燦爛笑容,我不發一語,默默等待傑夫做完工作。傑夫從姆津巴大夫手中接過小狗,我伸出手,用馬拉威當地通用的齊切瓦語迎接他。他笑得更開了,兩手抓住我的右手——初識的人不會有這樣親暱的舉動。他握住我雙手的手腕,翻轉過來端詳我的掌心,我感到手一陣刺痛,轉身看著傑夫,挑眉,彷彿在問:「怎麼回事?」傑夫聳聳肩,似乎在說他也一頭霧水。
我來此服務之前上過和平團的跨文化課程,但我不記得有這種歡迎方式。姆津巴大夫打量完我的手後,直視我的眼睛。他用雙手托住我的臉,像爺爺奶奶捧著小孩子的臉想看個仔細一樣,當他凝視我的雙眼,我兩手的刺痛消退了,但臉頰卻像有電流通過一樣。
他笑容滿面地說:「我已經等了你很久,多可塔拉。」dokotala,醫生之意。
「很抱歉,我在隔壁房間調製mankhwala(藥)。你等多久了?」我揉揉臉頰,酥麻感消失了。
「我已經等了你十六年。」他的眉頭高揚。
「十六年?」
「十六年前,當你決定要來的時候,我見到你了。當時你還只是個年輕小夥子,跟其他孩子一起上學。你的村子非常寒冷,寸草不生,白雪覆蓋大地。現在你來了,歡迎你。」他握住我的右手,熱情迎接我。酥麻感又來了。
「我得回村子裡了,等你治療好小狗,我再來接牠們回家。保重,多可塔拉。」語畢,他轉身離去。
「請留步,Abambo(父親)。」我追上去。「你怎麼知道這些事?」
「我看見的。」他理所當然地說。「我也預見了小狗的未來。好好照顧牠們,總有一天,牠們會救你一命。」他轉身走上小路。
我回到診間,傑夫問:「你十六年前就決定來馬拉威?」
「正確來說不是馬拉威。和平團的人是六個月前決定的,不是十六年前。」
「老天,回想一下,瑞博。十六年前發生過什麼事?」傑夫語氣激動。
我回想姆津巴大夫說的日子。我清楚記得那一天,記憶鮮明得彷彿昨天才發生。「十六年前,我才九歲,四年級,住在威斯康辛州的新理士滿,兩名在南非服務過的前和平團志工來我們的社會課演講。當時是冬天,大雪覆蓋萬物。上完課後,我下定決心,總有一天我也要成為和平團志工前往非洲。」我告訴傑夫。
我接著說:「多年過去,我從未忘記那天對自己做出的承諾。在獸醫院求學的最後一年,我認為是時候履行諾言。我向和平團提出前往非洲服務的申請,他們受理了,把我分發到馬拉威,馬拉威政府再派我來到喬洛。你覺得姆津巴大夫在十六年前真的看到了?」
「瑞博,這裡可是非洲啊!」
「老天,嚇死人了。」我全身一陣顫抖。
傑夫和我逐一檢查小狗,我趁機說明綜合身體檢查的步驟,解說檢查的結果。我把最後兩隻小狗交給傑夫,要他向我回報結果。傑夫學得很快,在徹底檢查過後,抓到了所有的重點。小病患的症狀是發燒、脫水、抑鬱、輕微貧血、嘔吐和腹瀉;處方是抗生素、退燒藥、消炎藥、止痛藥、止吐藥、驅蟲藥,以及輸液補充水分。
「要上哪去找到這些藥?」傑夫問道。
「我自己有一小袋藥物,在得到馬拉威政府的官方協助之前,應該可以撐一下。每種藥都有,只缺補充液。」
「那怎麼辦?」
「自己做吧,你知道的,廚房化學。」
我把藥擺出來讓傑夫去治療每隻小狗,然後走到自己的桌子,計算製作等滲透壓補充液需要的材料,這花不了多少時間,我隨即回到診療室。
「情況如何了?」我問傑夫。
「這隻快好了,還剩三隻。」
「好極了,我要去市場一趟,買些製作補充液需要的材料,馬上回來。」
我回來後,傑夫和我替每隻小狗在頸靜脈裝上導管,根據我計算出來的輸液總量和速度,密集地每三十分鐘給予十毫升。傑夫把辦公室的打字員吉兒和文書人員湯姆都叫來幫忙。下班之後,我把小狗們帶回家整晚照顧,到了就寢時間,小傢伙的體內補足了水分,可以在睡眠中慢慢吸收。我躺在床上,小狗們就在我身旁的盒子裡。
小狗的模樣狼狽,最大的問題是嚴重的腹瀉,味道難聞得要死,得用稀釋過後的漂白水才洗得掉。沒多久,我的辦公室和住家聞起來都像游泳池。
日復一日,我們持續投藥,盡我們所能,但小狗的病情遲遲不見好轉。第三天早上醒來,我發現第三隻小狗在昨晚死了。我把牠埋在後院,跟前天死掉的兩隻同窩小狗葬在一起。
僅存的三隻小狗骨瘦嶙峋、無精打采、弱不經風。我把牠們帶回辦公室,深怕我的頭號病患會就這樣沒了。先行抵達的吉兒、湯姆和傑夫滿心期待,在樓梯上等著聽我帶來好消息。大家瞄了盒內一眼後大失所望,每一個人都對小狗產生了深厚的感情,但眼前的狀況相當棘手。
那天早上,第四隻小狗在吉兒的手中死了。她輕輕搖晃牠良久,那隻淡金色小狗是她最愛的一隻。她淚流滿面,喃喃說著Pepani(對不起),把牠交到我的手中後躲到隔壁房間。
第六個晚上,我安頓倖存的兩隻小狗,模樣奄奄一息,我擔心牠們的奮鬥已走到終點,我幾乎可以想像明早就得將牠們與其兄弟姊妹合葬在一塊了。
微弱的呻吟聲吵醒了我,有東西在咬我的手指頭。小狗自己跳出盒子跑來舔我的手,看起來生氣勃勃,最重要的是,快樂。即便不是學醫的人也看得出牠們已經好多了。牠們戰勝病魔了。我來到辦公室,員工一看到我的笑臉,立刻知道我帶來了好消息。我把嬌小的倖存者放在地上給大家看,依然骨瘦如柴,但都在康復之中。我們立刻頻繁地少量餵食,牠們的食量很快就變大了,吃起東西狼吞虎嚥,沒多久就變得肥肥胖胖。
小狗如影隨形跟著我,早上一起悠哉走路上班,晚上一起回家。牠們在我家東奔西跑,和我一起窩在床上。每天早上在我床邊輕聲嗚鳴,溫柔地咬醒我。
我開始懷疑姆津巴大夫會來接回牠們,但願不會。然而,在小狗康復的第十天,他出現了,看到兩隻活蹦亂跳且生龍活虎的小狗,他簡直欣喜若狂。
小狗已經好幾個星期沒見到姆津巴大夫,以牠們短暫的生命來說,算是很長一段時間,但牠們見到姆津巴大夫就像見到母親一樣。老人溫柔地抱著小狗,任由小狗又親又舔。看著他們歡喜的重逢,我卻感到有點傷心,我已經愛上這兩隻小毛球了。
姆津巴大夫向我致謝。我心知小狗能夠康復,功勞不在我一人,因此介紹吉兒、湯姆和傑夫給他認識,少了他們,我一個人是辦不到的。姆津巴大夫不愧是紳士,逐一慎重向每個人問候和致謝。離開前,他請我為小狗取名。
「黑色那隻我叫牠笨笨,有斑點的那隻是跳跳,是我以前養的小狗的名字,牠們都是很棒的狗。」
「笨笨和跳跳,我喜歡。請常來看牠們,多可塔拉。小狗們現在視你為父母,牠們不會忘了你,總有一天,牠們會回報你的恩德。」
姆津巴大夫和我握手道別。我望著小狗跟在他後頭離去,他身上彷彿有一股神奇魔力,不用繩子或皮帶拴著,小狗自然乖乖跟著走,就像把他當成家人。
外面的世界對嬌弱的小狗來說過於廣大,牠們此生將嘗盡苦難,但願能夠克服並活下去。我舉手對著遠去的三個背影揮舞,沒想到小狗居然停下來轉頭看著我,我開心得彷彿站在世界頂端。
我是獸醫,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好的工作了。
~15~只需要寫個「I」,我就能打勝仗
三個月前,我開始到市場實施肉品檢測計畫,過程不是很順利。我站在市場中央,被十幾個手拿利刃的肉販團團包圍,每五具屍體就有三具檢查出染上肺結核。來做這份工作的人,如果不是太勇敢,就是太笨。我有好幾次發現自己渾身是汗,暗中祈禱下一隻動物會過關。
每當我檢測出有問題的動物時,肉販會毫不客氣表達他們的情緒,大部分的人會氣得跳腳,扯著嗓子大聲嚷嚷,揮舞刀子激動狂罵。我已經學會面對這種狀況最好的方法就是保持冷靜,並隨身攜帶一把大刀。我設法壓抑怒火,但總有被逼到崩潰的時候,這時大家才發現,我揮舞刀子抓狂大罵的本事一點也不輸任何人。
肉販知道威脅不了我,轉而尋求魔法。他們湊了一筆錢,用抽稻草的方式決定誰去找艾納巴達威醫師——可憐的法蘭克.菲爾抽到最短的稻草。我事後得知,艾納巴達威醫師聽到他們希望置我於死地,氣得對法蘭克.菲爾下了咒。法蘭克和另外三名肉販必須設法活過這個星期,沒人敢再提起魔法。
想靠魔法卻偷雞不著蝕把米,肉販改而賄賂我。真是太侮辱人了!說是賄賂,拿出來的東西也太少了。我不怕威脅,因為好友的關係還可以閃過咒術,但想便宜收買我就大錯特錯了,那只會加強我的好勝心。
戰爭又持續了三星期,肉販不停把染病的動物送進市場,我則不斷檢驗沒收。沒收的動物愈多,大家的怒火愈旺,我也不遑多讓。在每週一次的市場裡,唯一的改變似乎就是觀眾了,愈來愈多人跑來看火冒三丈、揮舞大刀的男人。
在市場肉品檢測的前一天早上,我有種奇怪的預感,內心有道聲音要我去找丹.艾納巴達威醫師。因此吃過午餐後,我出發前往他家,沒有事先告知,但他已經等在那裡迎接我。
「你來晚了。」他握著我的手說。
「你又不知道我要來,怎麼說我晚了?」
「我整個早上一直在呼喚你,你沒聽見嗎?過來坐,喝杯茶,我再來解釋。」他領我來到一棵大芒果樹下,桌椅已經擺設好,茶也準備就緒。「明天市場會有麻煩。」說著,他遞給我一杯茶。
「怎樣的麻煩?」我問道。
「嚴重的大麻煩,讓我不得不事先警告你。我擔心兄弟的安危。」
我喝了口茶,腦中閃過一些討厭的畫面。「有什麼建議嗎?」
「事實上,我有個計畫。有一定的風險,但我反覆思量,這是你最好的選擇了。」
我洗耳恭聽丹.艾納巴達威醫師的點子,他問:「你覺得如何?」
「好是好,但如果出了岔錯,有補救措施嗎?」
「一個聰明的跛子會撐在牆上跳舞。多練習拿刀幹架吧。」他提議。
三次市集下來,我和肉販之間的衝突白熱化,隔天早上,市場擠滿了一群等著看好戲的群眾。肉販接連把小牛送來檢查,我逐一檢查活牛,接續肉品檢測,結果出乎意料,每隻都健康良好,通過了檢測。雙方互動有禮,專業以對,圍觀群眾大失所望。我的苦口婆心沒有白費,這段日子的辛苦總算有了回報。
正當我懷疑丹.艾納巴達威醫師的預言不會成真,最後三名肉販把一隻瘦弱的牛帶到我眼前,我的心為之一沉。
「男士們,你們的牛看起來不太好,通過檢測的機率很低,建議你們不要送進市場賣。」
三個男人鐵青著臉,打死不退,執意要我檢查,現場氣氛一片僵滯。屠宰過的牛準備就緒,我逐一查看,如我預料,在檢查完最後一具牛的軀體後,我宣告全都得丟進坑裡。
「不是今天,多可塔拉,這是你最後一次沒收我們的牛,今天得丟進坑裡的是你。」泰勒.恩柯馬口沫橫飛地大吼,一旁的兩名肉販雙手把玩著大刀,刀在他們手上彷彿是活的。
丹.艾納巴達威醫師預言的一刻來了。群眾退避三舍,三名肉販和我宛如競技場上的戰士針鋒相對,大家一動也不動,空氣彷彿為之凝結。
丹.艾納巴達威醫師擬定計畫,經過反覆練習,我已做好準備,雖然是有備而來,但我仍有選擇。我站在原地,兩手緩緩把玩著自己的刀。情況很明顯了,我的左上唇開始顫抖。
我心中冒出人類最原始的直覺:打或跑。類似的情況,我生平遭遇過三次,每次都只能訴諸暴力,看來今天也免不了了。
「笨蛋!」我大叫,把刀瞄準每一個男人。「你們以為可以傷得了我嗎?」我趾高氣昂地走向裝滿廢棄動物血液的木桶。該是使出絕招的時候了。我轉身背對肉販,脫掉上衣,傾身從木桶舀起凝結的血液淋到手臂上,血液飛濺到我的肩膀和胸膛,感覺得到血從背後滑落。我轉身站起,挺起胸膛當眾展示,現場驚呼連連,我往前一步,大夥兒直直往後退。我的胸膛中央有一個以血紅色圓圈圍住的I,這是丹.艾納巴達威醫師的記號。
「來啊,把我丟進坑裡啊!」我嘲弄道。「把我扔進坑裡之後,我以丹.艾納巴達威醫師的記號為誓,我會成為你的夢魘,等你醒來,在坑裡的人會是你,陷在你帶進市場賣的腐爛肉堆裡,嘴裡塞滿蛆,讓你想叫也叫不出來。來啊,笨蛋,來打啊!」我狂笑,走向前迎戰,腎上腺素飆升,心跳血壓上升,隨時準備砍人。我驚人的演出帶來好醫師預期的效果,肉販夾著尾巴跑了,圍觀的人爭先恐後逃離市場,現場陷入混亂,但混亂得好。丹.艾納巴達威醫師拯救了這一天。
我衝進科帕卡巴納賣酒店,傑夫已經帶著肥皂、水和換洗衣物等著我。幾分鐘後,我回復原本模樣,隨即走為上策,留下傑夫收集情報。
三小時後,傑夫回到辦公室。「事情怎麼樣了?」我問道,口吻比想像中輕鬆。
「天翻地覆!你嚇壞所有人,大家議論紛紛,覺得你真的瘋了。你也知道我們非洲人是怎麼對待瘋子的,我們會躲開他們,不看他們、不跟他們說話、不跟他們扯上關係。他們是碰不得的。」
傑夫接著說:「要是被農夫聽到且當真的話,你休想再踏進農場一步了。大家都在說市場被詛咒了,得關掉才行,話傳到村長和酋長那裡去了,事情還沒結束。」傑夫抓狂了。
「傑夫,放輕鬆,冷靜一下。你仔細想想,首先,沒有人受傷。第二,我們再也不用擔心泰勒.恩柯馬那夥人來找麻煩,或是想把生病的動物送到市場上賣。第三,丹.艾納巴達威醫師站在我們這邊,他預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情,要我們別擔心。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保持冷靜,耐心等候,問題自然會迎刃而解。」
「但願你是對的。如果這一帶只剩我跟碰不得的azungu(白人)瘋子是朋友,傳出去可不好聽。」
一個小時後,我跟酋長一起喝茶。一番寒暄後,他開口道:「我有個大問題,多可塔拉,我需要你的協助。聽說市場被詛咒了。我擔心的是市場的位置,現在沒有別的適合點,市場需要原地經營。我該怎麼做到這點?」
「相信你也知道我今天早上被威脅了。」他點頭。「如果要讓市場繼續營業,就得一勞永逸解決肉販和我之間的緊繃關係。幾個星期前,我請你命令肉販遵守我的要求,不然就將他們從市場趕出去,為了你們族人的健康著想,我懇求你採取行動,但你拒絕了。現在做的話,市場就能一如往常地運作。」
「明天中午我會在市場召開會議。」酋長說。
「我會到的。」
「Zikomo(謝謝),多可塔拉。你可以同意我一個小小的要求嗎?」他問道。
「當然。」我回答。
「可以掀開衣服讓我看看你的胸口嗎?」
我緩緩掀開上衣,酋長後仰著身,斜過頭瞇起眼,彷彿我的胸口會射出一道閃電,直到看見我光滑無瑕的胸膛,他才鬆了口氣。
隔天中午,我依約前往市場。除了肉販,還聚集了一大群人。酋長要我自掏腰包買一桶兩百升的自釀啤酒請眾人暢飲,沒想到這招還真的有用。酋長一看到我,便催促我站到人群中央,遞給我一大瓢啤酒,示意群眾安靜。「任何肉販皆不得違背多可塔拉的命令,否則將被禁止出入市場販售肉品。」他宣告,會議結束,問題解決。不一會兒,肉販跑來跟我握手,彷彿跟我是久違的好友。
之後,市集日的不合格率大幅降低,趨近於零。隨著時間流逝,我小心翼翼推動另一個改善:公共衛生是我的下一個目標。
「如果掉到地上就洗一洗。把蒼蠅趕走,客人才能看出那是塊肉。蛆是很營養,但也很不衛生。肥皂使用前要先拆掉外包裝才有用。要洗手、洗桌子、洗刀子,然後再洗手。洗、洗、洗!」
成果不彰得令人沮喪,就在我心灰意冷之際,我經過葛洛佛.卡帕尼的攤位,停下了腳步。他的肉乾淨地躺在桌上,看不到任何一隻蒼蠅。
「太感動了,你是怎麼趕走肉上的蒼蠅?」
「你一直說蒼蠅會帶來疾病,我就找到一個趕走牠們的方法,看好。」他得意地從桌下拿出一罐殺蟲劑,噴灑桌面、肉和整個區域。
「怎麼樣啊,多可塔拉?」他喜孜孜地說。
「我覺得啊……」我從他手裡拿過罐子,研究了一下,大部分是已開發世界禁用的成分。「很聰明,但省點錢,別拿來噴肉,就讓蒼蠅去吃吧,建議每個客人徹底煮熟就好。chabwino(好嗎)?」
「chabwino(好),多可塔拉。」他難掩失望。
我搖著頭離去,腦中首先浮出那句pongono pongono(慢慢來),接著是pepani(對不起)和mawa(明天)。作者資料
赫伯特.瑞博漢(瑞博醫師)(Herbert Rebhan(Dr. Reb))
出生於美國,於當地接受教育。 在非洲行醫期間遇見現在的妻子凱倫,兩人回到美國之後,生育兩名子女。 在接下來的二十年,瑞博醫師治療了無數的家畜和大型動物,之後全家返回非洲。 他和妻子如今定居西澳,在澳洲聯邦政府的農業部門工作,指導澳洲農夫,讓農作物行銷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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