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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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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山系法醫女神 X 毒舌派美男命理學家
也許,他們的心裡都有一座結界,
只有彼此能輕易踏入。
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已經學會了不哭。
因為無論她怎麼哭泣,都沒有誰會聽見……
「有沒有一種人,生來就注定會為別人帶來災難?」
「有啊,不然妳以為我為何說妳是我的業障?」
對袁日霏來說,這世上是沒有神的。
若世上有神,她又怎會從未分得垂憐,一出生便被拋棄在育幼院?
所以,她從不信那些怪力亂神,更不信命運,
身為法醫的她只相信數字和科學根據,直到有天遇見了鳳簫。
鳳簫是古老神祕的命理世家——鳳家的傳人,
除了為世人相命堪輿、消災解厄,甚至曾暗中協助警方偵破懸案。
然而在袁日霏看來,鳳簫只是個滿口胡言的神棍,
初次見面就對她上下其手,還口口聲聲說是從半妖手中救下了她!
更令人髮指的是,這男人簡直是隻自戀的孔雀,
找他理論可以被曲解成告白,要他幫忙硬是被說成暗戀,
即使長得好看又如何?光和這傢伙相處三分鐘就可以折壽三年!
她壓根不想和鳳簫有更多接觸,卻在認識他之後遭遇一連串怪事,
解剖時看見死者靈體、只有她能踏入的房間、從符咒中竄出的墨虎……
種種異狀令袁日霏漸漸動搖,也不得不仰賴鳳簫的能力,
卻在一次又一次的遇險中,越來越摸不清自己對他的感覺……
內文試閱
Case 01
西元一九九〇年。歲次庚午。夜。
大雨滂沱的夜裡,屋內一對男女爭執不下。
「這是我懷胎十月生下的女兒,怎麼可以說扔就扔?她是一個活生生的孩子,是你的女兒啊!你怎麼能這麼狠心?」婦人緊緊摟著懷中絲毫沒被爭執聲驚擾的熟睡女嬰,淚漣漣地控訴。
「我沒有要扔她。」男人深深嘆了口氣,他已經不知是第幾回勸誘妻子,伸手欲抱女嬰。
「我只是請育幼院暫時照顧她罷了,現在的育幼院環境都不錯,妳若不放心,我們多捐點錢給那家育幼院就是了,有空時也可以去看看女兒,又不是把她丟路邊,讓她自生自——」
「這就是讓她自生自滅!」婦人摟著女嬰,說什麼也不肯交給丈夫,哀戚地不斷哭泣。「我不要、我不要……她才剛滿月,這麼小、這麼可愛……我絕不把女兒給你。」
「雅淑……」男人摟住婦人發顫的肩頭,柔聲勸哄。「我也不願意這樣,只是……妳要為我們的未來著想。」
「著想?不就是一張說女兒命不好的紅紙而已嗎?」婦人抱著女嬰別過臉,對丈夫始終如一的說詞早已倒背如流,義憤填膺。「說什麼女兒命盤中沒有主星,會剋煞我們。誰知道主星是什麼東西?誰又知道對方是不是只想騙我們的錢,叫我們掏錢消災?還不都是江湖術士在那怪力亂神……」
「江湖術士?怪力亂神?」男人蹙眉苦笑,口吻略帶無奈。「我們這些年來不就是靠著江湖術士和怪力亂神,才能一路飛黃騰達、升官發財的嗎?」
「這……」婦人聞言一愕,一時間竟找不到話語反駁。
「再說,女兒出世的這一個月來,接二連三發生了不少麻煩事,我被降職不談,就連身子一向硬朗的爸也病倒了,我們不也是因為這樣,才拿著女兒的八字去給人批命嗎?」
婦人眉心深鎖,念及近來種種,神情為難。她吞嚥口水的動作看來有些心虛,抱著女嬰的手略微抖顫,緊抿雙唇。
「雅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句話當初還是妳先提的。將來若真因為這個孩子,讓我們截至目前的努力全部化為烏有,妳要爸媽怎麼辦?我跟妳又怎麼辦?」見婦人態度鬆動,男人繼續安撫遊說。
「我……」婦人緊摟著女嬰,再度無聲地痛哭起來。
雖然言之鑿鑿,但望著妻子難受的模樣與女嬰安穩可愛的睡顏,男人的內心同樣充滿不捨。他緊緊摟抱妻女,落下一聲長長的嘆息。
是夜,傾瀉而下的暴雨轉為陰霏細雨,雨聲漸弱,育幼院門口的啼哭聲卻越發嘹亮。
稍早,有輛轎車在靜夜中緩緩駛近,又慢慢駛離。一名小小的、孤零零的嬰兒,形單影隻地被留置在育幼院門口,因為驟失母親溫暖懷抱而放聲大哭。
女嬰胸前觸目驚心的豔色紅紙上寫著——
命無正曜,夭折孤貧;二姓方可延生,離祖方能成家。
幼年多病多難,雙親緣薄,刑剋雙親。
*
西元二〇一七年。歲次丁酉。晨。
台灣北部某間知名的廟宇內,爐煙裊裊,香火鼎盛,趁著年節期間來參拜祈福的信眾絡繹不絕,熱鬧非凡。
「喀答」一聲,一對紅色的筊杯劃出漂亮的弧線落地,一陽一陰,聖筊。
擲筊的長髮女子拾起筊杯,唇角隱隱流露笑意,可塵埃尚未落定,她不敢張揚太過,因此小心翼翼地起身走到籤筒旁,閉眸凝神,專注地攏搖著筒內的木籤。
唰木籤碰撞出聲,長髮女子模樣虔誠,立於她身旁的那名短髮女子卻是眸光清冷,百無聊賴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
短髮女子的墨色軟髮俐落服貼,單邊勾至耳後,身著白色上衣與條紋西裝寬襬褲,衣著簡約知性,沒有佩戴任何首飾配件,氣質清爽。她的右眼眼皮上有顆小小的圓潤紅痣,每回掀動眼睫都令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她沒有宗教信仰,對民俗傳統更沒有研究,雖不至於對入廟隨行這件事感到嫌惡,但確實提不起太大興致。若不是好友找她作陪,她不會踏進廟裡,任何廟宇都一樣。
「簡霓大小姐,妳抽籤還要抽多久?後面有人在排隊。」見好友身後排了幾名信徒,短髮女子輕拍好友的手臂,出言提醒。
「唉呀!日霏,噓,別催,就快好了。」簡霓搖籤多時,舉棋不定,最後終於從籤筒中撈出一枝籤。望了望木籤上的數字,她心中一喜,再度露出非常高興、又不敢太過張揚的表情,置籤入筒,又拿起筊杯擲筊。
怎麼還要擲筊?到底有幾個步驟啊?袁日霏睞著興高采烈的簡霓,默默嘆了口氣,眉心擰得更深了。
終於,一陽一陰,簡霓再度擲出聖筊。
「好了好了,這不是結束了嗎?」簡霓樂不可支,興沖沖地拉著袁日霏走到置放籤紙的木製籤詩櫃前,小心翼翼地尋到寫著數字1的那格抽屜,取出其中的籤紙,越瞧眼神越燦亮。
第一籤
日出便見風雲散 光明清淨照世間
一向前途通大道 萬事清吉保平安
「是上上籤,大吉耶!日霏,我就知道第一籤肯定是大吉!」簡霓盯著紙上的籤詩,喜不自勝。
「恭喜。」袁日霏的語氣依舊淡得聽不出情緒。
「恭喜什麼呀?這是幫妳求的籤。」簡霓不由分說地將籤詩塞進袁日霏手裡。
「能夠幫人求籤?」袁日霏皺起眉頭。她並不清楚廟宇的規矩與參拜的細節。
「有人說可以,有人說不行,總之我問過神明了,是神明允了我才求的。」簡霓笑得開心,說得理直氣壯。
好吧,就算可以幫人求籤好了,但……
「幫我求做什麼?」袁日霏望著手中那張薄薄的白紙,滿心莫名。她真搞不懂簡霓為何要為了一張紙高興成這樣。
「當然要幫妳求呀,妳現在進了刑警局,當的還是法醫師,往後得時常解剖屍體,不幫妳求要幫誰求?而且為了避免神明不知道妳是誰,我還千方百計把妳哄來了。」
原來是為了這樁……莫怪簡霓千叮嚀萬交代,要她一定得空出時間陪她來廟裡。
是這樣的,歷經幾次重大變革,目前國內的法醫單位已成為刑事警察局編制中的一部分,法醫需要前往案件現場相驗或勘驗,具備與刑事警察一同出隊查案的職權;而解剖也不再是於殯儀館進行,各地分局旁就有設備先進豪華的解剖與鑑識中心。約莫是因為如此,簡霓才會更加擔憂她的安危吧?
袁日霏聳聳肩,輕描淡寫道:「我的工作很單純。」
「查案很單純?解剖屍體很單純?」
「是很單純沒錯。」
「真搞不懂妳究竟哪裡有問題?好好待在醫院當醫生不好嗎?跑去當什麼法醫……」簡霓嘀嘀咕咕。
「法醫有什麼問題了?妳求籤才有問題。」袁日霏戳了下簡霓的額頭。
「求籤哪裡有問題?」簡霓不服氣。
「當今社會講求科學與證據,當法醫很普通,而妳求籤只是尋求心靈支持而已,現在早就不是求神問卜的年代了。」
「哪裡不是?只是妳沒興趣而已。妳都不知道唐立淇……不對,她都改名叫唐綺陽了,唐綺陽的直播有多少人看呀?還有,那個鳳家不也混得風生水起?前陣子還幫警方破了一件無名屍案,名號響亮的呢!」
鳳家?
袁日霏微微瞇細了眼,從腦海中撈出與鳳家相關的資料——
百年鳳家,據聞已有超過百年歷史的神祕家族。
她確實聽說過這個鳳家。
傳說中鳳氏眼觀陰陽、足踏生死,無論是相命堪輿、驅鬼除厄、消災祈福、奇門遁甲,皆有涉獵;除了為元首占卜國運,為企業執掌風水,也替一般民眾命名改運。
袁日霏不知道鳳家是如何發展起來的,只知道鳳氏家大業大,在政法軍警、工商黑白等領域皆頗負聲望,傳承至今已是第六代。每代主事者的名字皆以數字代稱,如今的主事者喚作「鳳六」,上一代則是「鳳五」,以此類推。至於各個主事者的本名為何,她並不清楚。
以數字代稱或許只是為了增添神祕感,更浮誇一點的,甚至有人稱鳳氏為國師。
國師?在袁日霏心裡,所謂的命理學只是統計學、心理學,加上巧妙的話術,被稱作國師絕對是言過其實。
「噢……那個鳳家。」袁日霏淡淡地應。
「欸,日霏,那個鳳家真的有那麼神奇嗎?」簡霓的眸光瞬間亮了起來,充滿探聽八卦的興致。既然袁日霏進了刑警局,想必能耳聞更多關於鳳家的神祕軼事。
「沒有合作過,我不知道。」她也不希望有朝一日必須合作,對此一點興趣也沒有。
「日霏——」簡霓還想說些什麼,袁日霏的手機鈴聲卻倏然響起。
袁日霏低頭一看,是局裡打來的電話。
「喂?袁日霏。」袁日霏給了簡霓一個略帶歉意的眼神,接起電話專注聆聽,接著看了看手錶,答覆道:「好,我在附近,相驗包放在車上,我直接開車過去,大約十五分鐘……等等見。」
「怎麼了?」袁日霏掛斷電話後,簡霓發問。但其實不用問都知道,絕對是工作來了。
「有案件。」袁日霏簡單交代。
「有人死了?」簡霓皺起眉頭。
「嗯。」
「真是的,大過年的……」簡霓低喃,也不知是在遺憾有人不幸過世,還是在遺憾與好友的相聚時光匆匆結束,抑或兩者皆是。
「日霏妳忙吧,我們有空再約。」簡霓朝袁日霏擺擺手。
「回程小心。」
「妳也是。」
袁日霏也向簡霓揮手,臨走前,她望著簡霓身後的廟宇及神像,短暫出神。
神?
倘若世上有神,又怎會有層出不窮的非自然死亡?
她打開車門,驅動引擎,將那張寫著上上籤的籤紙隨手揉進口袋裡。
Case 02
死!死!死!
女人的手裡拿著口紅,憤恨地不停寫著「死」字。
那個女人有什麼好?為什麼她深愛著的男人就是不願意拋下那個女人?
她比她更美麗、更風情萬種、更聰明,也更不擇手段!
她瞪著紅紙上寫著的姓名與生辰八字,瞪得眼白充血,咬牙切齒,巴不得能將那兩人從紙中揪出來千刀萬剮、折磨凌遲。
沒關係,他們的好日子不會過太久的!她本來就要死,既然都得死,絕不能讓他們好過!即使粉身碎骨、身敗名裂也在所不惜!
死!
*
案件現場在市區近郊的一棟大樓附近。
袁日霏到達時,四周已拉起重重黃色封鎖線。
她提著相驗包,越過圍觀群眾,封鎖線內有一名男人正對她招手。
「檢座、書座。」袁日霏走過去,向今日的外勤檢察官黃立仁與他身旁的書記官打招呼。她到任之後,已經與黃立仁與該位書記官見過幾次面。
「日霏,來。」黃立仁拉高封鎖線,袁日霏矮身進入。
黃立仁領著袁日霏走到一個身形魁梧的男人面前。
「我來介紹一下,日霏,這位是于進,你們刑警局偵查小隊的小隊長。」黃立仁為袁日霏簡單介紹,轉首又對于進道:「于隊,這位是袁日霏袁法醫,上個月剛報到,雖然由我介紹怪怪的,不過袁法醫到職後,你恰好帶傷在家休養,我想這是你們第一次見面,還是讓我多事一下。」
「多謝黃檢,放了一個月長假,真是局裡有什麼人都不認得了。」于進向黃立仁道謝,轉頭朝袁日霏伸手,十分意外她如此年輕。
「袁法醫,妳好,我是于進。」于進展顏,對著袁日霏露出一口白牙,「大家都知道新北地檢署有位女檢察長,現在我們局裡又來了位女法醫,還這麼年輕漂亮,看來我放假的這一個月裡,局裡都暴動了吧?」
「忙都忙死了,哪有力氣暴動啊?而且袁法醫很高冷的,可遠觀不可褻玩焉,你不要調戲人家。」一旁的偵查佐們調侃著回答,這個話題令袁日霏有些不自在,連忙伸手與于進交握。
「哪裡,于隊客氣了。」她面色不改,回應得從容得體,只想趕快結束所有與她的年紀及外貌相關的話題。
根據她過往的經驗,被過分注重性別、年齡與外貌都是不好的。
通常,別人認為她年輕漂亮的下一步,就是質疑她的專業,自她踏入社會以來,已經吃過太多悶虧。
不過,因為外貌而吃虧這件事,于進恐怕也不陌生。注視著于進的臉龐,袁日霏心中暗忖。
于進看起來相當年輕,不知是天生娃娃臉,抑或是真的年紀輕,模樣只有三十歲出頭。他和她從前見過的刑警都不同,留著短短的三分頭,高鼻大眼、笑容颯爽,給人的印象不壞,沒什麼江湖味。
沒有江湖味的年輕刑警和年輕的女法醫,半斤八兩,袁日霏瞬間感到安心不少。
「于隊,今天是什麼情況?」寒暄過後,黃立仁發話。
「稍早前,這棟大樓約僱的清潔人員想去打掃大樓外圍,發現了一隻鞋子,正想拿到垃圾桶丟棄,走過去卻發現一截斷腿,趕緊報了案。我們接到通報,沿著大樓周邊搜尋,在防火巷後找到死者的身體與另一隻腿,懷疑是他殺支解,就報驗了。」于進一邊說明,一邊領著黃立仁與袁日霏邁入第二道封鎖線。
「遺體散落於三處,身體在防火巷內,一條腿在身體旁的十公尺處左右,另一條腿則在大樓東側一樓,發現時明顯已經死亡。」于進繼續說:「死者姓名為顏欣欣,二十八歲,在網路上是小有名氣的平面模特兒,住在這棟大樓的九樓。她的家屬居住在外地,趕來需要一點時間。」
「好。」黃立仁頷首。
「遺體在前面。」于進伸指往前比劃,話音才落便見袁日霏戴上手套,聽見是疑似遭支解的案件,連眼皮也沒動一下。
「謝謝于隊,我明白了。」袁日霏提著相驗包邁步,她沒有刻意等候于進與黃立仁,逕自疾行向前。
「她?」趁著袁日霏已經前行一段,聽不到這頭談話,于進推了推黃立仁的手肘,向這位合作過多次的檢察官打探袁日霏是否可靠。
熟悉于進性情的黃立仁當然明白他在問什麼。
「據說是高材生,求學時連跳了幾級,畢業後在醫學中心擔任病理科住院醫師,之後不知為何跑來當法醫。她的話很少,目前感覺挺不錯。」黃立仁實話實說,于進頷首,跟在袁日霏身後。
袁日霏走到遺體旁,向一旁的鑑識人員確認已拍過照後,便蹲下來查看屍體的僵硬程度,接著打開相驗包,拿出手電筒檢查死者的瞳孔。
「起跳點在哪?」袁日霏一邊動作,一邊問于進。
「頂樓。」于進指了指上方。
袁日霏抬頭望去,又問:「樓高多少?」
「四十五公尺。」一位偵查佐回話。
「水平距離量了嗎?」袁日霏再問。
「什麼?」偵查佐一時間沒聽懂袁日霏指的是哪裡的水平距離。
「遺體與建築物之間的水平距離。」
「我去問。」偵查佐跑開,袁日霏繼續相驗。
角膜微濁,袁日霏滴了滴縮瞳劑進去,瞳孔仍有反應;屍斑融合成大片,她伸指按壓,屍斑略略消退。她在黃立仁的同意下翻動遺體,查看屍表。
「顱骨破裂,臟器損傷,當場死亡。根據屍斑的分布位置來看,這裡就是第一現場,遺體沒有被搬動過,不是死後才被扔下來的。」袁日霏說著,垂眸睞錶,「死亡時間約莫在五至六小時之前,現在是十點,也就是凌晨四、五點左右。」
「去問問附近的住戶,昨晚有沒有聽見什麼不尋常的聲響。」于進交代。
「是,小隊長。」另一名偵查佐離開,而剛剛去問話的那名偵查佐恰好回來。
「袁法醫,這是妳剛剛要的水平距離。」
「謝謝。」袁日霏看了看數字,起身,脫下一只手套,單手掏出手機開啟計算機功能,輕點幾下按出一道算式,然後將手機舉高朝向黃立仁、書記官與于進三人。
「對於墜落死亡的事件,我們可以根據墜落動力學,從墜落高度、移行距離、動力總和來推算,假若死者的起跳速度大於每秒3.77公尺……」袁日霏說到一半,發現眼前三名男人都陷入靜默,表情茫然,這才意識到沒有人聽得懂她在說什麼,於是抿唇稍頓。
是她的錯,她對數字有莫名的執著與熱愛,簡霓老要她說人話——正常人聽得懂的話。於是,她決定換個說法。
「墜落死亡事件區分為很多種,有可能是他殺墜落、意外墜落與自殺墜落。自殺墜落案件通常是腳朝下墜落、立定跳遠式的墜落,不過死意很堅決的話,也有可能是助跑式的自殺。」
「助跑?」于進終於聽懂了。
「對,助跑。」袁日霏點點頭。
「助跑式的自殺死亡在亞洲國家較為常見,因為我們的市容比較雜亂,為了越過下方的鐵窗、遮雨棚及雜物,確保死亡,死意堅決的死者通常會選擇助跑。簡單地說,就是在跳下去之前,還有個跑的動作。」
袁日霏蹲到死者顏欣欣身旁,指著她腋下的裂傷。
「看,腋下這個S型的裂傷,是躍下時,雙手用力上舉,加上重力加速度造成的撕裂傷。一般被推落或是意外墜樓,並不會高舉雙手造成這樣的裂傷,若是被攻擊,也不會有兇手特地攻擊腋下。」
于進不禁做了個助跑躍下的動作模擬,而後點頭。
「如果是有人逼死者助跑跳下呢?」黃立仁琢磨了會兒,問。
「那麼兇兇手就要離開死者一段距離,這樣能放心嗎?」袁日霏反問。
「……不。」于進忖度了下,搖頭。
「所以,被推下樓、意外墜樓,和自願式的跳樓造成的傷害與水平距離的位移是絕對不同的,從這個案件來看,死者的起跳速度和水平位移都遠遠超過意外和被推落的範圍,確實是自己跳下來的沒有錯。」袁日霏做出結論。
「是自殺?」于進有些不確定地問。
「初步推測是這樣。」袁日霏頷首。
「頂樓有打鬥痕跡,或是第三者的鞋印嗎?」黃立仁發問。身為檢察官,他必須多方考量。
「目前沒有發現。」于進向偵查佐問了幾句。「而且,到剛才為止問過的住戶,都說昨晚沒有聽見什麼不尋常的聲響。」
「那死者的腿……」于進指向遺體。
「傷口切面平整,但不像刀傷,上面有灰紅色的附著物。」袁日霏一邊回話,一邊抬眸探看四周,「那片水泥磚牆上有血跡嗎?」
「小隊長,水泥磚牆上確實有血跡。檢座、法醫,你們要一起過來看看嗎?」鑑識人員聽見了這頭的交談,俐落回話。
于進和黃立仁上前,袁日霏跟著,她和鑑識人員一同查看磚牆附近的血液濺射分布,越看越覺得胸有成竹。
「死者傷口上的附著物和磚牆上的粉塵很相似,若有必要,可以進一步化驗。依我的猜測,死者落下時,有可能正好落在磚牆上,磚牆寬度接近雙腿膝蓋,由於重力加速度的關係,讓磚牆像一片刀子一樣,整齊地將兩腿切斷,而磚牆上的血跡與雙腿散落的位置看來也和這個推測十分相符。」
「所以,真的是自殺?」于進又問了一遍,疑惑地看看袁日霏,再看看黃立仁。
「暫時推測是這樣,詳細情況得等確認過死者住處有無遺書、死者進入頂樓的路徑,並詢問過家屬死者的病史後,才能判斷。」袁日霏公式化地平板回應,語氣中沒有任何情緒。
她不想深思對方究竟是對於案件本身的死因或死亡方式感到離奇不解,還是對於她的專業是否可靠感到離奇不解,總之,她把該做的事做完,盡到她的本分,這就夠了。
她對遺體與數字向來比對活生生的人要來得好奇,也更有耐性。
「要真是自殺就好了,省了很多麻煩……不對,呸呸呸!自殺也不好,對不起!」于進話說到一半,驚覺不對,連忙雙手合十朝顏欣欣的遺體處拜了拜。
他從來不是那種想靠大案子立功的性格,只想諸事太平養生到退休而已,因此得知應該並非他殺支解案,便下意識鬆了一口氣。
「無論如何,盡量多方考量勘驗吧,假使最終確認不是分屍案件,我們再作討論。」黃立仁對袁日霏道。檢調要找出真相,得思慮周全才行。
「知道了,黃檢。」袁日霏頷首。
「好,那麼——」黃立仁正欲進一步動作,一名偵查佐卻跑過來,神情驚恐。
「小隊長、檢座,你們要不要來看看死者的住處,屋子裡有點……」
作者資料
宋亞樹
2010年以筆名橙諾出道,曾出版數十本言情小說。 2015更名為宋亞樹,轉戰網路平臺,已出版《神都聽見了嗎?》,亦曾為影集《通靈少女》擔任戲劇小說文字協力。 亞樹aki是日文秋天之意,秋日是豐收時節,但願能夠字字如穗,殷勤收割。 喜歡文字,喜歡說故事,喜歡任何有溫度的人、筆和紙,最喜歡的是女兒和男朋友。 寫稿就是最理想的工作,沒有之一。 FB粉絲團:www.facebook.com/aki2015 IG:@akisung_ig 相關著作:《雙子.上冊》《雙子.下冊》《1/2的女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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