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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沒有在拍照的時候,我身處在人群之中,
看見了他們眼中#不是老街 #也不是景點的台北
朱宥勳│作家
何經泰│攝影家
林君燁│傻瓜書日 Fotobook DUMMIES Day 共同主持人
林運鴻│文字工作者
阿潑│文字工作者
紀金慶│國立臺灣師範大學助理教授
張亦絢│作家
黃亞紀│亞紀畫廊創辦人
黃哲斌│新聞工作者
黃崇凱│小說家
黃麗群│《新活水》總編輯
溫若涵│《BIOS monthly》總編輯
廖偉棠│詩人、攝影師、評論家
鄧九雲│演員/作家
鄭弘敬│攝影師
鍾宜杰│國立政治大學廣播電視學系 助理教授
顧玉玲│國立臺北藝術大學人文學院 助理教授
——一致推薦
做為一名攝影師貌似浪漫,彷彿時時都與生活中美好的那一面為伍,能捕捉到一般人所不能見的世界。
然而在這影像環繞、美照充斥的時代,做為一名攝影師也代表要交出客戶滿意的照片,就必須永遠在主流所謂的「好照片」及自身主觀的感性間奮力一搏,在銳利畫素、修圖app、橡膠玩偶似的皮膚中,要不趨於麻木,要不就獻身努力去迎合各種攝影類型對一張好照片的要求。
本書為台灣攝影師汪正翔,繼《My Scenery Only for You:那些不美的台灣風景》後,又一本以攝影師之眼觀察台灣攝影文化熱熱鬧鬧又奇異的各種現象,思考影像如何改變現代人的行為與思維,也分析台灣社會如何定義什麼是「美」——
│自拍的盛行,如何深刻影響著人們的旅遊模式?
│從明星小卡、無名小站到IG,
我們對「美照」的想像有什麼改變?
│如果小學生也能拍攝出百萬畫素的昆蟲照片,
攝影師跟一根只會按快門的手指又有什麼不同?
│一場在網路上看似歡樂的典禮,會不會只是攝影師很會主持活動?
作者同時也以肉身搏鬥,穿梭於公關活動、記者會、婚禮攝影各式需要「攝影大哥」的活動現場。一邊思考構圖、卡位、光線與視角,一邊還要負責控制活動現場的秩序、擺位,一切行禮如儀,只為用影像印證一場活動的美好。
看一名攝影師/藝術創作者如何在傳統攝影與數位影像的交界,在社會大眾對「美」的既定印象與創作自主之間,保有思考的可能及感性的靈光,以文字及影像記錄下那些繽紛多元、眾聲喧嘩的台灣風景。
本書特色——
●草根版《東京漂流》
●台灣數位時代攝影文化點評
國內讚譽——
◎《旁觀的方式》不只是一本自由攝影師的當代浮生錄,此書是一頂霍格華茲的分類帽,以略顯怪誕的歌聲吟唱、碎念、解析,逐一掃描我們的時代裡,各種由影像衍生出的,光怪陸離的行為與現象。每日起床滑開手機,影像分秒交叉繁殖,一張照片的意義日漸稀薄,如何觀看、如何思考、如何自我解嘲——腦袋清空,戴上這頂《旁觀的方式》分類帽。
——林君燁│傻瓜書日 Fotobook DUMMIES Day 共同主持人
◎說起攝影家、評論者汪正翔,他還有個祕密身分,就是台灣視覺藝術界 的「蜘蛛人」彼得帕克——不知道的人,可能誤會他只是普通攝影大哥(外觀酷似被火車輕輕擦撞的彭于晏),然而在那些用單眼相機去捕捉「實在」 的夜晚,這位自由攝影師,就變身為又編織又解構概念迷宮的圖像哲學家, 而且,講話還很好笑!
《旁觀的方式》是一本充滿思想史趣味的攝影文集,是人類製造出影像? 還是影像決定了文明樣貌?攝影是窺淫般消費弱勢?還是獵奇地再現少數? 如果我們拿起相機,就自信可以「留住」真實或瞬間,這種情感恐怕是邪惡「現代攝影」統治地球的黑暗陰謀。要如何在從事攝影藝術的同時,能夠免疫思想貧弱?絕不唬爛,本書可謂「腦洞式攝影」最佳讀本!
——林運鴻│文字工作者
◎當我還是學生的時候,我的一位前輩跟我說,高手的境界是可以將哲學悄無聲息地化於生活的每一寸肌膚之中,直到你的所見、所思、所言無一不是哲學。
那個時候的我,根本聽不進去。在我還是學生的那個時代,追求的是另一種哲學,也就是做為學術體制的哲學。那時,我們追逐的是一種思想菁英的形象,我們自傲於自己說著俗人聽不懂的語言,在想像裡,那種桀驁的姿態是漫漫長夜裡遙遠天際中的一顆寒星,獨自璀璨。
直到我畢業後走進了社會,成了一名哲學教授,才知道,生活才是最艱難的試煉。
當學術氛圍的結界在生活世界裡被剝得一乾二淨,你才發現,別人不會等你擺開陣仗大談理論,相反的,會以委婉而不失禮的方式盡速全身而退。 課堂裡情形也一樣。
尷尬的局面有點像是一個想當俠士而跑去鑽研潛修武功的孩子,一出山門,才發現外面的世界其實並不存在江湖。
一切都被打回原形,最終你遭遇的還是生活。
我們的生活裡有很多的專業,哲學也好,攝影也好,都只是千百種專業的其中之一。別人不會因為你是某個領域的專家,就非得停下來聽你說說你對世界的看法,除非,你是個有意思的人。除非,從你的視角看出去,原先平淡無奇的世界開始變得有趣深邃。
閱讀《旁觀的方式》給我感覺汪正翔就是那種大隱隱於市的高手。
在閱讀的過程中,你眼看他好像只是聊聊手機攝影和私攝影的微妙區 別,可其實他早已不動聲色地將拉岡的鏡象理論化於其中。你讀他輕描淡寫地聊著手機攝影的潤飾功能和美圖秀秀軟體,可是筆鋒一轉,他其實已經將布希亞的擬象概念分析布置其中。你聽他談外拍文化,靈光一現,隨即已經調度上桑塔格對於觀看與權力關係的犀利見解。
當出版社將原稿寄給我時,我原先以為自己閱讀的是攝影,可是除了攝影,其實更多的觸動來自於哲學,來自於生活,來自於汪正翔巧妙地揉合這一切。
我自己天天的日常就是講授哲學,唯有深受其苦,才會知道能做到這些會有多難。只有那種理論思想早已化作內力,因此出手可以完全不拘泥於招 式、套路的人才能做到這種看似雲淡風輕卻又韻味跌宕的境界。
汪正翔曾對我說,自己是一個哲學系的逃兵,現在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個哲學發燒友。在反覆閱讀《旁觀的方式》過後,我想,我是再也不會相信他這個說法,下次在他面前講哲學一定要小心,免得被他看出什麼破綻、一招斃命。
「我就是棲身在這個環境的人,只是想說出我看到的世界。」
汪正翔的新書《旁觀的方式》就以這樣平淡質樸的方式開場,然而,我覺得他看出去的風景真的不一樣,很不一樣。
那看似簡單、看似清爽的一切,實則內蘊深邃。
——紀金慶│國立臺灣師範大學助理教授
◎汪正翔除了會寫,也很敢寫。在這本偽裝成自白體的對話錄中,有散文最根本的真情流露,評論最有趣的一針見血,見聞錄最珍貴的險中求勝。或許,我們正迎接一個攝影與當代藝術的藤森照信的到來吧!雖然某種「攝影者的歷史反身性」是他的強項,但我覺得閱讀這本書的體驗,也像「跟著聰明人聰明,跟著好玩的人好玩」,而有什麼比這更美的嗎?關於藝術倫理、台灣性或階級敏感度,《旁觀的方式》都讓我想到八爪章魚,絕不僵化與教條,總是非常靈動、有力與多向度。
——張亦絢│作家
◎超級好看的攝影論,因為汪大不只是評論家、觀察家、社會學家,更從藝術家的靈魂,寫出帶著情感的攝影思考——他使攝影更迷人了。
——黃亞紀│亞紀畫廊創辦人
◎在每個人都是攝影師的時代當攝影,和在每個人都是寫作者的時代當編輯,誰比較廢?我想我愛看汪正翔的廢文,他思考圖像爆炸時代裡身為攝影的意義,有時也像我被問到寫字能當飯吃嗎?我們以為自己朝著靈光走去,卻成為了一個作業員。
可悲的是,這也是我們僅擁有的。會不斷思索書裡的這些問題,意念也很簡單:想拍一張很好的照片。想寫一篇很好的文章。但當「好」的定義逐漸遠離人的本質,人該如何理解自己存在的意義?例如不完美,例如獨一無二。
如果未來人們可以心電感應,不需文字傳達意念,不需圖像呈現畫面,我希望那時的博物館裡還有一本《旁觀的方式》,這記錄了我們最後的掙扎。
末代武士改拿相機,那就是攝影大哥。
——溫若涵 │《BIOS monthly》總編輯
◎汪正翔的文字讓我們驚覺藝術家的理性也可以成為他們的創造,他常常給藝術和藝術圈袪魅,三言兩語戳破皇帝的新衣,犀利如同他攝影中不知從何而來的光。
——廖偉棠│詩人、攝影師、評論家
◎我喜歡給正翔拍照,因為他鏡頭底下的我最像自己。讀他的攝影文章, 總是奇妙地給我許多創作的靈感,可以關於文學關於電影。或許因為攝影的凝結,打破了約定俗成的「時間」,又或許正翔的存在(如同他的視覺),在模糊的曖昧裡透見我們忽略的那些最純粹的事物。
——鄧九雲│演員/作家
◎大部分的人喜歡把看似複雜的事情簡化成白話,甚至歸納分類。
而汪正翔卻是擅長讓事情擴展開來,讓它們肆意膨大,最後再撿一些漂浮在空中的塵埃來討論。
因此我跟汪的討論永遠不會到達目的地,不過我們卻都在過程中獲得意想不到的想法。
——鄭弘敬│攝影師
◎如同曾經爭論一時的現代與後現代議題,數位攝影究竟與底片攝影是不是同一件事,在這世代交替的節骨眼,也成為爭論的顯學。在生活逐漸被數位化全面覆蓋的當代,我們既想擺脫傳統以證成現在與過去的不同,卻又不願徹底與傳統切斷以解釋自己來自於何方。這是當代人的矛盾與含混,是 我們與過去的自我所存在的曖昧關係。汪正翔透過了多年的實務經驗與深刻的經典閱讀,為這個議題提出了深刻卻不燒腦的反思;他既說明了攝影是什麼,也說明了攝影不是什麼;他說明了當代攝影活動的社會性,也道出了這項技術或藝術在當代的文化與政治性。
——鍾宜杰│國立政治大學廣播電視學系 助理教授
◎敘事有詩意,議論有機鋒,有獨到的勞動視角與批判視野,這一系列有主題的、富知識含量的抒情筆記,緊扣當下的台灣社會現實,既在地,又及時。汪正翔充滿好奇,聯想不斷,既往內挖掘,也向外展延:他帶著困惑, 不做定義,使明確的評論顯得可疑;他自我挖苦,從外部視角檢視自身的攝 影專業,同時也以內部考查評估擺盪在藝術與技術之間的攝影角色,對創作 與現成指涉的質疑,拋出未解的謎團,邀請讀者共同思索。
——顧玉玲│國立臺北藝術大學人文學院 助理教授
目錄
序
一個發了那麼多廢文的攝影師,的寂寞難耐 陳亭聿(文字工作者、《妖姬.特務.梅花鹿:白虹的影海人生》作者)
我看到的世界
輯一:當我(不)在現場
永不泛黃的記憶
出門以前,旅遊就已經完成
當我做為攝影師,參加一百場活動
美照小史:從明星小卡到無名小站到網站評測到IG到
有了iPhone與修圖app,我們還需要攝影師嗎?
大家關心記者會,我只聽到攝影大哥開罵
做為一種補償心態的外拍文化
輯二:那些(不)美麗的風景
要拍一張好看的照片,還是單純講一個故事
攝影比賽要比什麼?怎麼比?
在城市中尋找奇觀
如何拍攝一個人
凝聚一種時間
拍攝受難
郭婞淳的兩種照片
如何在影像中呈現「亞洲」
怪異的女攝影師、大師一般的男攝影師
輯三:如何(不)被影像馴服
看不見的城市:劇照師筆記
每一張藝術品照片背後都有一位展場攝影
參加藝術比賽紀實
當人們有一百張臉
華國美學
複製畫,複製的中產階級生活
我喜歡走在路上
內文試閱
永不泛黃的記憶
有一天我打開電腦,點開一張十多年前我家出去旅遊的照片,那個當下我忽然一陣暈眩、快要呼吸不過來,因為眼前的照片「看起來」跟我昨天po出來的臉書照片一模一樣。
一張相片紙必定會隨著時間而衰老,譬如色彩褪色、紙質泛黃,於是觀者一方面覺得裡面的人好像歷歷在目,另一方面也感受到畫質的衰退,這兩個經驗合在一起,好似告訴我們,一切都過去了。我們都有觀看照片感慨回憶恍如昨日的經驗,但這件事在數位時代的意義不一樣了。
一張在二○○○年左右拍攝的數位照片,並不會帶給我們相對應的時間感。由於當時數位相機的畫素快速進步,所以一張一九九五年的照片跟一張一九九九年的照片,即使一樣在電腦中播放,畫質也會有極大的差距。但到了二○○○年左右,兩百萬畫素的數位相機已經開始普及(我第一台數位相機就是這時候買的),而這樣的畫素在電腦螢幕中看起來已經相當精細,如果不仔細放大觀察,其實很難跟後來兩千萬畫素的數位相片有所區隔。換言之,照片將不會因為更精細的畫質而顯得衰退,回憶永遠不會泛黄。
時間感的消失也與電腦螢幕的解析度有關。解析度愈高、品質愈好的螢幕,理論上愈能夠讓觀看者辨別不同畫素數位照片的差異。但是當數位相機的畫素遠遠超越螢幕解析度時,由畫素進步所帶來的時間線索也愈來愈隱微。與此相似的狀況是網路,我們都知道大多數的網路照片畫質都會壓縮,所以如果習慣在網站上觀看數位照片,這些時間帶來的畫質變化就會很不明顯。舉例而言,很多無名小站的照片現在看來跟臉書上的照片好像也沒有什麼不一樣,即使使用的相機畫素有著天壤之別。
這種時間感的消失,並不只是我個人的經驗,我們可以合理推測,不出幾年,當數位相機的畫素進步到螢幕或是人眼所難以企及的地步,對於所有人類而言,數位照片的時間將會完全消失。一個活到二○七○年的人觀 看二○二○年的數位照片當然還是會覺得惆悵,因為相片資訊會告訴他已經過了五十年,照片之外的時間仍在持續。但是在視覺上他卻沒有辦法感受到差異,就好像一個整容手術將所有的皺紋都拉平了,我們的臉確實看起來年輕,可是我們知道自己終究是老了。
靈光的再次消逝
數位照片在攝影史上的意義是讓靈光徹底消失了。班雅明(Walter Benjamin)曾形容古典藝術有一種「靈光」,他以畫意攝影為例,說明靈光包含幾個核心的概念:「本真性」(authenticity),意指照片將真實帶到觀眾眼前,無論真實的風景,或是一個人的本質;「稀缺性」,意指藝術品在特定的時間、空間之中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如古代的神劇必須在特定時間與地點演出;「連續性」,譬如畫意的照片之中從亮到暗有一種連續的狀態,人物表情也因為長時間曝光綜合為一種平靜的神情;還有「隨機性」,如照片拍攝時的晃動所形成的暈影。
班雅明認為攝影術成熟之後,靈光的時代就結束了。首先,照片可快速製造並散播到各地的特性消滅了藝術品的稀缺性。器材的進步,也使得攝影不再需要長時間曝光,自然也沒有晃動的暈影、從暗到亮的連續。但要直到數位時代的來臨,靈光才真的全面消逝。數位影像與真實的關係更加遙遠,也不存在稀缺性的問題。螢幕做為數位照片的載體,也不像展覽或典藏地點充滿限制,藝術不再是特定時空之中獨一無二的顯現。數位照片的銳利畫質更像是對於靈光隨機性的一個反動。
還有一個隱微的線索:數位照片比起實體照片更遠離物理的世界,而物理世界是藝術製造隨機性的一個基礎。在數位照片之中,物理世界的種種現象,譬如風吹、手搖與紙張的凹凸所帶來的隨機性也幾乎不復存在。這是大衛.克拉爾布特(David Claerbout)對於電腦繪圖感到憂慮的原因,因為在虛擬世界之中,人們可輕而易舉地得到自己心中想要的畫面,於是攝影的意外性就消失了。
雖然許多當代的創作者仍然眷戀隨機造成的美感,試圖從時空的限制中挖掘藝術的靈光,所以制定版次、精研控制與隨機的技藝。即使是呈現一種數位影像,藝術家也常常經營「現場」。但廣大的群眾已經遠離了紙張,更迷戀於一種螢幕之中純粹的影像,它沒有地點的限制,更沒有時間的感受。這是一種新時代的銀版攝影法,創造了一個與人無關的異界。如果當所有人幾乎都在螢幕上看照片,攝影創作者是否仍然要以實體照片展覽為主要的發 表途徑?更進一步來說,數位時代人類的心智結構是否發生了變化?
出門以前,旅遊就已經完成
「我們愈是以為接近真實(或真相),就愈遠離它們,因為它們都不存在。 我們愈是迫近事件的即時實況,就愈陷入虛擬的假象之中。」
——尚.布希亞(JeanBaudrillard), 《波灣戰爭不曾發生》(The Gulf War Did Not Take Place)
自拍不是一個新的現象,事實上自拍的歷史很悠久,早在十九世紀攝影術剛剛應用在肖像攝影之時,就常見到攝影師自拍。如果我們把從眼前的事物中看到自己這類表現主義的創作者也放進來,那我們就會得到一大群透過拍照想「看到自己」的照片,不論看到的是具象的自己,還是抽象的自己。然而這些歷史上自拍的先驅,跟當代的自拍有一個關鍵的差別:他們沒有即時地看見自己。以十九世紀的肖像攝影師自拍為例,他們必須架好設備,站在鏡頭前,然後等待照片的沖洗。所以等到他看照片的時候,他離那個當下已經比較遠了,彷彿他拍的是另一個人。
而數位時代的自拍不同,我們所拍下的自己,可以在不到一秒的時間之內顯現。這讓自拍更適合成為拉岡鏡像理論的一個註腳,人們將相機中的影像當作自己,然後時時陷入一種焦慮。我們都有一個經驗,就是理完頭髮要用手機拍一下,明明眼前就有鏡子。這意味著我們不僅是要看此時此刻的狀態,同時也想要看在網路上被別人看到的時候的狀態。而這兩者是不一樣的。
自我與社會的糾纏
就即刻檢視自己而言,自拍是一種自我本真的確認,但是就自拍在網路上分享、編輯與再流通而言,自拍讓人成為一種遠離本真的擬像。事實上兩者有可能是循環的——自拍是一種即時確認自我是否符合社會形象的活動。如同走過車子的時候看車窗的倒影,我們並不是真的想看自己(因為出門前已經照過鏡子了),而是確認自己有沒有符合社會想要的樣子。而相機的即刻性,讓我們時時刻刻都有車窗,於是我們被社會所監看的焦慮不斷放大,就像在一個布滿鏡子的迷宮當中,被無數自我的鏡像所迷惑,然後忘了出口在哪。
其中,旅遊攝影的自拍最能夠反映自我與社會之間這種奇異的糾纏。一方面旅遊強調的是「我」在現場,拍照僅僅是確認這一事實的輔助手段。可是另一方面,我們在旅遊中的自拍又不僅僅是為了存在於現場,而是為了把照片傳到另一個現場。有時候人們在乎後者甚至遠遠超過前者。我曾經看過有一對母女在一個號稱花海的地方拍照。說是花海,其實眼前只有稀稀落落幾朵杭菊。但是媽媽完全不覺得掃興,興沖沖地帶著女兒站在一個勉強看起來比較澎湃的花叢前面,然後叫女兒擺好姿勢。 「一二三,漂不漂亮?」母親對著女兒大喊。女兒雖說不漂亮,但是鏡頭裡面的母女看起來是在笑的,花海是滿的。所以這張照片被po在網路上時,應該也會是漂亮的。
自拍改變了風景
這種為社交網路而存在的旅遊自拍不僅改變了旅遊的行為——譬如大家都不看風景本身,而是在想風景能不能變成一張好照片——更改變了旅遊景點的面貌。近幾年設置在旅遊景點的卡通公仔、背板與裝置藝術,這些東西的美學通常令人不敢恭維,常常是國外卡通人物的廉價複製。可是就是有滿滿的遊客聚集在那邊自拍或是拍人,彷彿這是完成整個旅遊儀式當中最重要的一個環節。如果這些公仔與背板能夠陪襯旅遊景點也就算了,可是以我擔任旅遊攝影師的經驗,許多自拍點的設計根本與當地毫無連結。於是在華山打卡自拍的人與在嘉義打卡自拍的人,其實都可能拍出一張與櫻桃小丸子公仔合影的照片。那我們為什麼還要出門呢?
當大家關心記者會,我只聽到攝影大哥開罵
一次我去拍一場非常嚴肅的典禮,現場有十幾位資深的大法官即將榮退,剛踏進會場時就看到一群攝影大哥,頓時覺得不妙。果然切蛋糕的時候,主辦單位角度沒喬好,有好幾個來賓的臉被單眼相機遮住。這時候攝影大哥們開始罵髒話,但他們講什麼我完全沒有心思去聽,因為在那個一兩秒之間,我必須決定是要去跟來賓溝通然後被主辦單位嫌棄,還是要衝到前面被其他攝影大哥罵,抑或就這有限的角度拍幾張照片回去被案主罵?我以為那天最悲劇的莫過於此,殊不知最後的大合照一夥人卡上來。我想這不是辦法,就跟各位大哥說等下輪流照,可是真的拍攝的時候,居然有拿蛋糕的人在後面走來走去。為了保證有拍到可用的畫面,我也只能硬著頭皮多拍幾張,然後後面的大哥就很不爽。總之整整兩個小時,不斷聽見攝影大哥的髒話,然後卡位,然後罵髒話。每個人彷彿都變成一頭野獸,焦急地要獵取眼前轉瞬即逝的獵物。
有一天我看到翁立友反駁雞排妹指控其性騷擾的記者會,當大家關注雞排妹、孕婦與翁立友媽媽的時候,我又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攝影大哥又在現場開罵了。我不禁開始想,為何攝影大哥常常在現場爆炸呢?
影像所賦予的權力
曾經在一個未除魅的時代,圖像不只是圖像,而被視為具有神奇的力量。譬如有藝術史學者認為繪製在庇里牛斯山脈尼奧(Niaux)岩穴當中的牛壁畫,一開始並不是被當成一種美學對象,而是一個有神奇魔力的媒介,可以讓原始的人類真正捕捉到牛,抑或是在某種致幻藥草的輔助下,看到活生生的圖像。即便到了文藝復興時代,這種思維也依然強大。據說米開朗基羅畫西斯汀教堂的時候,一次宮廷裡面的禮儀師看見裸體繪畫非常生氣,說怎麼可以這樣敗德。結果等到《最後的審判》完工之後,畫面中有一個人物的生殖器被遮住了,但是是被一隻蛇的頭給咬住,而這個人的臉就是那位禮儀師。這件事最好笑的地方是這個宮廷人員其實也知道,但是他沒有辦法,因為把人畫進繪畫是一個神聖的、不可改易的事情。
時至今日,對於圖像這種神祕的想像已經消失了,只有偶爾在拿原子筆戳照片,或是對一個人的臉打一個X這類的行為中還殘留一點。但是攝影師在現場的霸氣,彷彿影像在現代社會之中仍然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神祕力量。與米開朗基羅的故事一樣,攝影師不是本身就具有權力,而是透過工具與一個有更高地位的媒介有所連結。在米開朗基羅時代是《聖經》,在攝影大哥的時代就是媒體或是網路上的一組照片。這就是為什麼當攝影大哥在典禮中狂罵,而現場的人都能夠接受,因為現場的尷尬比起影像上的完美根本微不足道,是這樣的思維賦予了攝影大哥一種權力。
成為攝影大哥
還有一個導致攝影大哥要出面的原因,是他們通常被認為比較豪邁沒形象。譬如我以文字工作者這個身分去工作,大家跟我講話就會比較拘謹。如果我以攝影師的身分去工作,大家講話就會比較海派。這種現象不知不覺也會影響攝影大哥自己的人設。事實上,「攝影大哥」這個詞就隱含了一種不羈、豪邁、粗魯的形象,具體表現在攝影師的穿著之上。且看一場典禮當中,幾乎所有人都要穿著體面的服裝,只有攝影師常常一件T恤搭配一件多口袋背心。那並不表示攝影師隨便,而是要符合我們自己的形象。難道攝影師真的需要那麼多口袋嗎?人最終都是根據別人眼中的自己來設定形象,然後不知不覺間就變成人設所設定的那樣。就像現在,即使我在拍攝典禮時看到一堆攝影大哥還是會心中一凜,但是也學會同時默默用腳架卡好位置。
一次在一場活動攝影,我早早站在前排,而後面的人就像以前的我,開始抱怨都沒有角度。觀景窗後面的我,不由得露出了個得意的微笑。這時忽 然有一個人想要鑽到我的前面,我拍拍他的肩,然後比了個往下的動作,示意他蹲低,一句話都沒說。在那個瞬間,我覺得我長大了,我為自己占了一個位置、擁有一點權力而感到高興,我成為了攝影大哥。
延伸內容
一個發了那麼多廢文的攝影師,的寂寞難耐
◎文/陳亭聿(文字工作者、《妖姬.特務.梅花鹿》作者)
要為正翔的書寫一篇側記啊,這件事情特別的難,何以難呢?每次一起出去訪問,他總是在我身後拍照。我是阻隔他和受訪對象,要繞道的,最好越過的,比前景還之前的景。
在訪問時刻,我向來是一面刻意忽略他,也求受訪對象淡忘他,好和受訪者進入某種神祕的兩人世界;另一方面,我則是毫無意圖地掩護他,讓他順利於照相機背後隱遁自己,以冗長訪問拖遲,無意間剛好換取對他而言,恐怕仍顯得短暫的構圖時間。說好聽是這樣的:我為他掙得按快門機會,撩動對方情緒讓畫面有譜。但最好的時候,我們兩相忘於彼此。所以說寫攝影師側記的難,是他們始終專業地位在你的視野之外。在那些時刻,我不知道,也不該知道,拍照是什麼樣的形象輪廓,如何的邏輯理路。當然,也未有能耐分神留意,岔心覺察,這位身後的攝影者既想隱沒自己,又怕隱沒自己的種種身分焦慮。 不過,正翔不是那種取得畫面後,便跟你一拍兩散的攝影師,也並非他老愛調侃自己的,那種好像無時不刻氣噗噗地請你「借過」的攝影大哥(事實是我從未知覺到正翔是一位攝影大哥)。只是忘記從哪一次開始的後來,訪問結束,正翔會請我拿著他小小的打光器具從他後方、側身探照受訪者,請我權充他的打光師(從他輕輕交付的動作手勢,便知他無意濫用職權,卻更像在忙亂中不忘遞給夥伴以微幅的信任與親暱)。
我終於得到機會,看正翔施展他的隔玻璃,或借縫隙偷光云云,他所謂找無門路時還能使出必殺的「大絕」、「大法」。我遁後打亮,以及打量,攝影師腦內可能的運轉軌跡,並且詫異於,他如何在我對文章尚未有一點頭緒時,已能從容凝鍊與落定對象的氣神於一紙。
又忘記是哪一次,他也請過我擔任光替,事先讓他試試現場亮暗光影,從而叫我體察受訪者暴露在鏡頭下的種種羞赧和赤裸。正翔以許多有趣的移形換位,鬆動了向來固定的,受訪者—訪問者—攝影師三點一線的相對關係。從這些時刻,他開始悄悄地挪動至我的前景。一如臉書上,一如此書裡, 他總是會用他的方式,讓人開始正視,所謂攝影。
——
所謂攝影,或者所謂攝影師,在人手一機,人盡可拍的年代,還有誰沒些身分地位,膽敢妄談所謂攝影?或因如此,訪問過為數不多的攝影師,有的確實帶著我或不能全然明白的精神焦慮,他們往往愈急著要說明,說法常常是:「要知道這是從我開始系列性拍攝的。」筆記:前無古人。「你看這張,沒有其他人曉得要這麼拍的。」筆記:後亦無來者。「你看過我的那本沒有? 居然沒有。」筆記:還差一本沒看。
後來依稀感覺有的攝影師不談攝影,談的都是在人盡可拍的年代之前 「我早做過」、「你別忘了」云云。至於正翔,從認識他以來,我感覺他的攝影與藝術家身分焦慮也異常濃厚,從他臉書上大量的「廢文」創作,便可見他釋壓緩解的大小動作頻頻。我不懂這種焦慮何來,因此便開口問了,欸,你為什麼那麼愛發文啊? 「不知道,好像已經是慣性了,身體和頭腦有東西需要排出來。」那為什麼你要做這樣的人設(愛開玩笑)?「一方面是社交平台性質是這樣,談得很嚴肅沒人看啊。」不過正翔的深層焦慮,似乎不真正在自己是否被當作攝影大哥,在現場又被遺忘或反過頭被教該怎麼拍,你知不知道台灣攝影我也榜上有名,亦或者四十歲男人中年危機一類而已。
老是不懂,直到後來。又或可說真的直到看了這本書整理集結的文章,我才慢慢懂得此二種攝影師焦慮的差異。正翔的焦慮更準確來說,應該是:我們怎麼再也不,或愈來愈少有人再這樣,既嚴肅(但也搞笑地)一起談談,所謂創作,所謂攝影。
我遂明白,身為一個攝影師,一個發了那麼多廢文的攝影師,自然有一個攝影師,一個發了廢文的攝影師的寂寞難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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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說到我們輕微熟絡起來,幾乎是從每次訪問末了,一同乘車至捷運站、高鐵的時刻開始。比方說,在計程車上坐在彼此身側,正翔會朝自己不設防地拋丟一些問題過來,像是他想換成做訪問的試試看似的。有時候與工作有關,「你聽到他/她剛剛那樣講,感覺怎麼樣?」「你不覺得他講話很好笑嗎?」大部分時候與工作無關,「你喜歡看什麼小說?」「欸欸,那你看了他出的那本小說了嗎?」或者是,「你們有看《愛的迫降》嗎?」
也有幾次從正翔的展覽或聚餐離開,或是一同參加工作坊後去買午餐,他小快步追上來,「欸,我最近在想,如果人記得很清楚,會不會其實只是記得了一個目錄,卻無法真的回去?」「欸你覺得非虛構寫作是什麼?我最近在想攝影的非虛構跟文字的非虛構有何不同。」 與正翔的談天時光,多關於他最近在想的問題,不僅於此,好玩的是, 他也好奇你怎麼想這個問題。對我來說,那些時刻是日漸產業化、專業化、世俗化的世界裡所寡少的時刻,成為日後讓我反覆琢磨,進入有意思辯證遊戲的觸媒與邀請。
雖然,免不了有時覺得正翔都幾歲了,怎麼老帶著念藝術史時所熟習,好像藝術家必備,但或於當今藝術家也有些過時的,對主流世界或既有現成觀念的挑釁(當然有時候反過來肯定商業性也是某種反思高度或反叛的極致體現)。若沒事有人在忙亂之餘扯著你聊攝影,談創作,說觀念,也難免覺得此人吃飽太閒。可我雖不曾正面對他承認,實際卻暗暗珍惜,覺得與他相處,有種即使已在藝文產業工作,仍和人聊天多在工作或現實框範內打轉不同的,能讓車的後座,散步同走的一段,充滿罕聞難覓的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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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正翔的發問,我有的時候會忽然產生「好多想法終於有人能言說」的興奮,並因此頭腦轉個數日數月不停;有時摸不透他問這個想幹嘛,隨便膝跳式應兩句敷衍了事,便覷見他有點失望或果真多數人皆如此的神情;有時當下愣住無法現場應聲,事後或丟messenger,或以剛好在寫的文章裡,胡亂夾帶一些也不算是認真整理過的想法,頗慢半拍或揮空拳式地隔空喊話;又或者也有換我拿疑惑去煩他,但當下他似乎未能答好答滿的時候。
不知是否我多心,偶爾我好像也會在正翔的臉書、雜誌文章或網路專欄裡,猛然見到他對某個曾互相刺激的論題,以文章做出更長串且完整的回答與思索。譬如我曾經歷一次令我挫敗的訪問,當時正翔也在場,自尊打擊之後情緒高張的我,不小心就把不能直接對受訪對象問的問題,通通轉移與拋砸到他身上,開地圖炮似地霹哩啪拉質問:為什麼那些知名導演,或攝影大師,或是有現代主義傾向的創作者,都長那個樣子?
或許是這類訪問的刺激,又或者是長久以來在藝術領域,或生活中碰見一些人事物常有種莫名的教育姿態,常讓我費解到底其優越感何來?很長時間裡,我對始終自帶高度的人,或假客觀距離的評論姿態很是反感。外加時 逢公投加大選等台灣政情激昂而我亦然,一反淡然常態認為坐壁上觀者不可理喻而恕難認同,彼時對創作探索未知或入世或接地氣與否,我展開其實拙劣且陳腔的,輕微的攻防姿態。而多數攝影師置身事外的抽離姿態,未納入自己於景框的位置,加上正翔更有評論者的身分,又頻繁在社交平台上發言的慣性,剛好處於易挑起我敏感神經的位置。我把臉書關了,交際量裁減了,加上後來轉做更多口述歷史或研究工作,雜誌採訪數量下降,一路退到淡水住處,又逢疫情三級警戒開啟,遂名正言順與這紛擾世界、可畏人言隔著社交安全距離,跟正翔之間的聯繫也就跟著斷了。然而,在沒和正翔合作,也隻字未能交談,更無讀看他臉書廢文的這段日子,我卻在網路平台上偶然看到正翔談《薩爾加多的凝視》這部電影的文章,主題是「為何攝影大師都是那個樣?」我熊熊想起當時那篇讓我尊嚴挫傷的專訪,以及夾帶情緒的文章刊出後,有另一位資深攝影師為受訪者説話,指責為文者像一位怨婦,咒罵作者不懂訪問倫理,那時正是被我無辜拋丟「為何攝影大師都是那個樣?」提問的正翔,率先鍵打出理性冷靜的戰文來為我發聲,我想起當時的正翔説,訪問與受訪者各有各的堅持,作者如實呈現這樣的差異,我們應該正面觀之云云。
事實是無論我如何試圖封閉自己,不時地在這裡、那裡,還是會瞥見正翔的文字從短小凌亂的臉書奇想連綴成章,有時候幾乎不必看攝影是誰,就大概猜到那是出自他眼下與手筆時,我會感到莫名的熟悉與溫暖,也從此知道正翔對世界的觀點與思考還在閃爍,還在漫溢,在收束,也在擴張。慶幸自己多少能夠通過這些側漏的訊息,見證了這些想法的混沌,碰撞,偏誤與校準,慶幸自己還能追蹤到它們來時的軌跡與通向的未知,更慶幸自己認識了這樣一個,長得不像攝影大師都長的那個樣的,攝影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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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見面的時刻,已經時隔一年,若以《愛的迫降》起算或已兩年有餘。轉眼間來到正翔已經改看韓劇《以吾之名》,也準備出書,將所謂的「廢文」 回收再編整成冊的這一刻。從他書中我重溫,也認識不少錯身的正翔,原來他不僅還在拍肖像照,還在發廢文,辦展覽,也去電影劇組裡走踏過,在眾多商展和婚宴中穿梭過,並因此刺激出了這樣厚厚一落的東西。
為寫側記,翻看那些他仍浮動著,沒有打算定論,但仍稍微落定於紙上的思路。為寫側記,我又該訪問我覺得最難訪問的類型:老想把自己的作品跟自己的生平一刀切的創作者,想置身事外、位在最外圍那層的攝影師與評論者。於是乎,我和正翔去了他最常去的咖啡廳海邊的卡夫卡,如今的他還是那個老樣子,只見他每逢話題乾涸或太嚴肅,又召喚陽台上抽根菸並湊近問自己:「欸,你有看《華燈初上》嗎?」「欸,那個誰的第二本小說你看了嗎?」他還是那個老樣子,話題會隨最近的出版事件更新。
說是要做些訪問,但還沒問上任何問題,正翔更逕自對我沒頭沒腦地自我分析起來,「欸,我後來覺得我不是什麼現代主義的攝影師,我以前也曾經以為我是。」喔?此話怎講?「我發現我好像不太去拍攝對象,這樣看起來好像很在意形式,可是後來我發現,我對形式一直都沒有那麼講究。」嗯 嗯似乎是……。「我發現我一直在做的,和感興趣的都是去探查事情背後的那個運作機制……。」
直到這裡,我終於聽出正翔是在澄清和試圖讓我理解他攝影的意圖,以及輕柔地修正我對攝影師混亂的分類,還有或許回應關於良久以前,我曾經朝他拋砸的那個,關於「現代主義創作者,或是你們攝影師為什麼都那個樣?」的疑惑。我想起正翔厚厚一落的新書文稿,他無日如貓吐毛球般連發 的「廢文」,想起原來他想過將此書名為「以攝影之名」,終於懂了這除了刻 意和他的愛劇《以吾之名》有關之外,還有一層影像與文字互為表裡的深意。
我突然驚覺,當我以為我用文字工作者的身分掩護攝影師時,有的攝影師拍照,或許其實同時也正在用攝影掩護他文字工作者的身分。不過,跟正翔的友誼好玩的點不在於真正的解謎與永恆的定論,值得期待的,大概仍會是兩個,或數個寂寞難耐的好問者,對彼此的困惑和思考都上了心,後續展開一系列「以攝影之名」啟動的思想更新遊戲。編輯推薦
【編輯推薦】這樣看攝影,不美嗎?——《旁觀的方式》
◎文/臉譜編輯 綠編
做為一名不善於拍照與被拍,但始終喜愛攝影書的讀者,自然關注過班雅明、羅蘭.巴特、蘇珊.桑塔格等知名西方大師的攝影論著。不過看來看去卻很難真正看得進去的原因,在於身處相機早已被手機取代的數位時代,我們又能怎樣理解溢出於西方經典之外的攝影,如何看待自拍、外拍、手機攝影與IG?
《旁觀的方式》從書名就看得出作者既野心勃勃向《旁觀他人的痛苦》與《觀看的方式》致敬,也娓娓道出一名在台灣斜槓評論者/攝影師/藝術家於一身的接案工作者,如何在「美照」與「濾鏡」,液化與銳利化之間苦苦掙扎,就為了保有一點攝影師身而為人(而非機器或修圖軟體)的偶然與想像。
透過這本書,讀者或能對攝影理解得更深,或能偶在活動現場遭逢攝影大哥暴怒、油條、愛正妹、甚或沉默不語的種種人設了然於心,在攝影機背後的或許是一顆善感又脆弱的心。更多編輯推薦收錄在城邦讀饗報,立即訂閱!GO
作者資料
汪正翔
台灣大學歷史研究所碩士,波士頓美術館藝術創作碩士(肄業),接案維生,也從事攝影評論與創作。著有《My Scenery Only for You:那些不美的台灣風景》、合著《認同的例外:他們的飛行紀事》、《攝影泡沫紅茶》。目前看得見,會按快門。注意事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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