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媛媛（瑞典觀察作者） 記得幾年前瑞典中央數據局慶祝150歲生日，出版了一套統計數據集，包含了能反映國內民生、經濟、政治各領域現狀和變遷的重要數據，並透過生動的視覺化方式呈現，供民眾和教育單位索取。這本數據集封面上寫著：「知識就是力量，我們把力量交給你。」這句話讓我至今印象深刻。 數據的力量有多大？曾經，會施展神力，或流著「尊貴血統」，或擁有「偉大人格」的人們有著左右人心的強大力量。而現在，穿著白袍，擁有學術頭銜，時時引用研究數據的人們，成了一種新的指標。 的確，科學論證就是力量，琳瑯滿目的研究和統計結果，給予了人們更多知識，但是在同時，利用數據混淆視聽，為自身利益服務的「鬼扯」，也成為一股同等強勁的反作用力。 在不實或誤導資訊充斥的今日，加強防禦力是當務之急。 本書兩位作者在清晰的架構下，使用深入淺出的例子，手把手為我們說明如何識別出數據資訊當中的「鬼扯」元素，打下抵抗數據假象的基礎。 ◎文／雷浩斯（價值投資者／財經作家） 這是一本有關鬼扯的書，教你如何看出鬼扯，如何應對鬼扯。 鬼扯的範圍可大可小，大至國家社會資訊，例如針對各種疫情、疫苗或者防疫物資的矛盾消息讓你眼花撩亂。小至有心人士對你的人際關係挑撥離間，例如針對部分敘述斷章取義，用來破壞你和摯友的友情。 善於製造假象的假投資達人，會對著上漲的股票宣稱自己已經買入，下跌的股票則謊稱賣出，倘若你有所質疑，他就大發脾氣以轉移大眾對他投資方面的注意力，大打烏賊戰術。 老派鬼扯靠花言巧語，新派鬼扯則加上數據，不管老派或者新派，靠的都是資訊不對稱。 在我們這個時代，瞎扯也用於造假新聞、不實資訊，以及網路戰。通訊軟體上隨時會收到的各種消息以淹沒你的注意力，這些事情在在以行動告訴我們：這是一個鬼扯不斷奪取你注意力的時代。 所以我們確確實實的需要這本「面對虛假數據的求生指南」。 ◎文／羅世宏 （中正大學傳播系教授） 《數據的假象》是繼哲學家哈里．法蘭克福（Harry Frankfurt）的《鬼扯》一書之後，最直言不諱描述時代病症的佳作。本書不只點出「後真相」或「後事實」時代的荒謬情境，也提供澄明理路與批判思考的工具箱，帶領讀者穿透「鬼扯」橫行的虛假資訊洪流，登上不受人惑、獨立思維的彼岸。 身處眾聲喧嘩的「後真相」或「後事實」時代，哲學家哈里．法蘭克福在2005年曾著書立說，直指「有太多的人在鬼扯（bullshit）」。他認為，鬼扯和單純的謊言不同，卻是真相最大的敵人：因為說謊的人還知道什麼是真相，而扯淡的人則無所顧忌，只要敢講就有人願聽願信，言者與聽者都完全不在乎真假，只關注是否符合自身利益。哈里認為，當今社會之所以充斥扯淡現象，其根本原因在於當代民主政治的崩壞和市場經濟的扭曲，導致不負責任的鬼扯大行其道，再加上政治、道德和宗教等範疇往往難有真偽立判的標準，更助長了指鹿為馬，積非成是的公共言說，甚至從中獲取政治或商業利益。「川普現象」，無疑是近年來最顯著的案例。 然而，撰寫《宣傳如何奏效？》一書的耶魯大學教授傑森．史坦利（Jason Stanley）2016年在《紐約時報》撰文指出，用哈里．法蘭克福的說法來描述「川普現象」，其實並不完全準確。史坦利認為，川普現象代表的是翻轉大眾傳播的邏輯。過去，出於政治或商業目的，各式宣傳或話術在取悅一部份人的同時，也需盡量避免冒犯或引起另一部份人的反感，但川普則無所顧忌，敢於放言鬼扯。他不僅公開表露厭女傾向，也將美國社會諸般問題歸咎於有色人種和外來移民，並且公然以粗野、武斷的態度誇誇其談，不管他的言論是如何地違反事實、常識與主流價值規範。除了將各種國際與社會問題簡單化，更以狂人之姿，強調自己有效解決這些國際和社會問題的能耐，抨擊政治菁英與既有體制，並訴諸「讓美國再度偉大」的民族主義情感。 為了洞察與揭穿這個鬼扯世界的各種荒唐鬼扯、瞎扯與煽惑話術，本書兩位任教於華盛頓大學的作者，分別是演化生物學家卡爾．伯格斯特姆，以及華盛頓大學知情公眾中心負責人杰文．威斯特，為大學生開設了同名課程，本書是這門課的精華結晶，提供實用技能，幫助讀者在數位時代駕馭數據資料、避免接收不實資訊和鬼扯充斥的「假新聞」。 我自己讀了這本書之後，深感受益匪淺，熱切地想向身邊的師友推薦這本書。有了這本書的思想武裝及技術升級，我相信，人人都可以從容面對這個充斥胡說八道、虛假資訊無所不在的時代，做一個不受人惑的自由人。 ◎文／詹益鑑（Taiwan Global Angels創辦人） 身為台灣人，相信對假訊息或不實資訊早已見怪不怪。無論是各種選舉之前的抹黑戰術，或者無所不在的詐騙案件，活在台灣，彷彿每天都在做智力測驗，稍不留意，厄運隨之而來。 但是造假這件事，既不是資訊時代的發明，更不是人類的專利。自然界中的各種偽裝高手，生物界中的擬態、保護色，或者在爭搶地盤或配偶的過程中使出的手段，無論是虛張聲勢，或演化出來的無用外型，都只是生物個體在群體演化與淘汰的基因長河中，得以延續與繁衍的方法之一。 因此透過文字、語言、數字、圖表所造成的隱藏、誇大、誤導、欺騙，無論有意無意，無論部分或者全部，這些被本書稱為鬼扯的各種行為，其實關鍵不只在欺瞞或誘導的方式本身，更重要的是意圖為何。 相信大家都聽過政治是高明的騙術，但也聽過政治是管理眾人之事。事實上無論企業管理或組織行為，本質上都是在透過溝通與執行，在管理或分配資源的過程中，創造更大的價值。只可惜價值對每一個人來說不是等價的，也因此就會有所謂的利害關係跟資源搶奪，或者形成立場與觀點的差異。 這些差異，也就形成了鬼扯背後的目的，或者說鬼扯的意義。 本書透過大量的案例，從鬼扯的定義到分類，讓讀者理解在這個時代，如何透過對數據、資訊與文字的操弄，來改變或導引閱聽大眾的觀點與情感，而背後被拿來操作或可以分析的因果、數字、圖表與演算法，原本都應具有邏輯意義及價值，卻反而拿來作為反智或盲從的工具。 真正的主因，是群眾的盲從心理，以及對客觀資訊的期待投射。但即便是追求真理的科學與哲學，至今也難以證明其完備性，何況凡事都有觀察與描繪的角度，我們對真實的過度期待，才是讓鬼扯得逞的原因。 作為一個長期接觸新創團隊與聽取簡報的投資人，工作上多數時間都花在聽取創業者提供的數據與資料，以及透過各種方法查證與判斷其真偽的過程中。但是，即使所有資料都是真實的，也無法遽下結論，認為該公司值得投資。畢竟我們要投資的是成長潛力，要迴避的是不確定性。誠實可靠的創業者，未必是值得投資的未來獨角獸。 反過來說，若是鬼扯被識破，那麼投資人將再也不會將時間精力投注其上。損失一個案件的投資金額事小，浪費時間導致未能投資高報酬率的案件，才是創投最大的損失。其實，我們的人生也是相同的道理。 我們之所以要學會辨別與識破鬼扯的能力，不僅在避免浪費時間，更重要的是把心智與注意力放在能夠長期累積與產生複利效應的事情上。也唯有把時間與注意力投資在成為某些領域的專家上，我們才更有機會識破相關領域的造假與鬼扯，避免資源的浪費。 但因為這個世界很大、領域很多，我們不可能成為所有事情的專家。本書在最後章節提供了如何識破假象的各種方法，包括理性層次、技術層次與心理層次的方案。 此外，我自己在多年來的專業工作中，覺得最重要的是建立一個可以信賴的專家網路，這就是破解鬼扯的最佳方法。累積自己熱愛領域的知識與經驗，成為專家並結交許多專家，在交換資訊與破解假象的過程中，打造一個動態而且堅實的腦際網路。這是除了閱讀本書之外，我給讀者們的另一項推薦，保證不是鬼扯。 ◎文／呂昱達（丹尼老師的公民教室創辦人） 身為一名在職教師，我時常可以聽到來自學生的各種鬼扯，例如沒交作業時，鬼扯辛苦撰寫的作業如何被寵物吞下肚；遲到時，鬼扯上學途中怎麼歷經重重險難；又如課堂上使用手機被抓包，卻鬼扯不是在玩手遊，而是在查資料。 不同於學生那些極易識破的謊言，當前帶有惡意的鬼扯如雪片般紛飛，且越來越難以防範。鬼扯有如一門藝術，比的是誰的版本包裝得更縝密、更煽動人心。從Covid-19觀之，疫情影響了人類社會的各個層面，從生活習慣、旅遊安排到上課方式，若想要回到過去，不外乎施打疫苗預防，或服用能應對症狀的藥物。疫苗對於預防疾病的功效，在醫學界是無庸置疑的，差別僅在不同品牌研發的原理不同、副作用，以及保護力略有落差。然而，回想國內開放疫苗施打之初，無論是社群平台或新聞媒體，總充斥著「疫苗接種恐導致免疫風暴、改變基因」、「病毒沒那麼毒，疫苗更毒」、「疫苗含有高致癌物SM-102」、「打完疫苗後平均活2~3年」、「AZ恐引起癌症」、「群體免疫已存在，接種會導致自體免疫攻擊」等錯誤且引發民眾恐慌的資訊。更令人難受的是，新聞媒體為了吸引流量，不惜刻意營造「施打疫苗」與「重症、死亡」之間的關聯性，連長者吃肉粽噎死，都硬要扣上「阿公剛施打完疫苗」的帽子。此類操作，任何稍有醫學常識者都知道是鬼扯，但身陷同溫層中的閱聽人可不那麼認為。當我國第三劑疫苗覆蓋率已超過六成，卻仍有不少信徒深信疫苗比病毒更容易遭致死亡。 無獨有偶，此書作者提到，曾有一位英國醫師魏可非（Andrew Wakefield）在醫學期刊上發表一篇證據極其薄弱的研究，旨在宣稱一種自閉症伴隨發炎性腸道疾病症候群，可能與麻疹疫苗有關。魏可非的研究在當時刺激了「反疫苗」運動，極長時間助長了美國人民對麻疹疫苗的恐懼。即便之後眾多科學家推翻該研究結論，魏可非也被英國醫學總會判定專業行為不當，而被吊銷醫師執照，但令人擔心的是，迄今仍有一部分群眾深信疫苗與自閉症存有關聯，而選擇將自己的孩子暴露在極高的染疫風險之中。 上述案例揭露鬼扯的一項重要技術，即「運用學術詞彙」和「操弄數字」。近年各種公投案中，皆充斥而混淆民眾認知、難辨真偽。念過研究所的人都知道，在科學界要證明事物與現象之間是否相互影響，多半採取量化取徑，而理想的量化研究，變因之間要有嚴謹且可驗證的因果關係，否則縱使相關係數極高，也存有極高的鬼扯可能。例如，國內某電視台曾經為了替「中國欲贈高雄市熊貓」抬轎而繪製一張折線圖，圖中僅標示三個點，分別是「2008團團圓圓來台」、「2009團團圓圓亮相」、「2014圓仔出生」，並利用這三點連接起來的折線趨勢，指稱熊貓經濟使木柵動物園6年來入園人數增加近百萬，但如果你有心到木柵動物園官網下載入園人次數據表，即可發現該媒體完全忽略08年之前、09～14年之間和14年之後的入園人次皆不若這三個年份高漲。上述數據充其量只能影射國人愛跟風的習慣，實際上難以替熊貓經濟背書，但透過操弄、隱藏數據，便能先射箭再畫靶，混淆視聽達到宣傳的目的。 科技蓬勃發展的當下，鬼扯訊息還不只是透過賣弄學術詞藻跟操弄數字達成，科技技術更能輕易偽造權威性的發言。前陣子，在學生間紅極一時的網紅，因為利用深度偽造技術，用極為仿真的方式，將情色片主角的臉替換為女星、網美，甚至是總統容貌。然而，我們所應該要擔心的，不只是這項技術會被如此運用，更應擔心它會使假訊息更難以識別。如同本書作者所提到，知名喜劇演員喬丹．皮爾（Jordan Peele）曾用這項技術拍攝關於假新聞的公益廣告，影片中看似歐巴馬侃侃而談的畫面，其實鏡頭前站著的正是喬丹．皮爾本人。當「有圖不一定有真相」的時代正式到來時，操縱民意便易如反掌，更可能成為興戰的工具。 我在高中教導學生媒體識讀，在課堂上陳述理論、羅列案例，不時帶點新聞實作與辨識假訊息的學習活動，但也常常受限於社會領域而單打獨鬥，並自我懷疑所做的努力，是否真的能涵養下一代批判思考的能力。本書作為一盞明燈，提點了第一線的教育工作者，假訊息澄清總是緩不濟急，培養識讀能力使謠言止於智者，才是唯一正解。此外，本書透過跨領域間的合作，由華盛頓大學生物學家伯格斯特姆和知情公眾中心負責人威斯特主筆，提供了豐富的自然與社會科學的案例，並利用不同辨識的法則與工具，一步步帶領讀者揭露古今中外的各種鬼扯。作者幽默風趣的筆觸，更能讓讀者在閱讀過程一邊破解鬼扯，一邊開懷大笑。誠摯推薦給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