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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全系列日本累積銷售破120萬冊!
★半身之謎╳信仰騷亂╳真相浮出
★動畫上映後好評如潮的中華幻想綺譚!
★獨一無二系列珍藏‧單集【烏妃宮裝卡】
★同名動畫熱播中!
「烏漣娘娘斬半身,伏翅山上半身逃,
半身化黑羽刈刀,刀身沒海無蹤影……」
烏漣娘娘沉入海底的半身倘若甦醒,
身為容器的壽雪將何去何從?
「鼇神裂海興浪潮,烏漣娘娘愁波瀾……」
仰賴烏妃的追隨者與日俱增,上門委託的事件亦如受命運指引般,
朝著沉睡中的歷史深淵越加邁進:鶴妃晚霞在父親朝陽與好友壽雪之間做出艱難抉擇,
而獨屬沙那賣家的珍貴蠶繭遭竊,更使沙那賣一族與當今皇帝的關係陷入危機;
夜明宮遭受勒房子包圍,起因是一名宦官被殺,且房中金杯不知所蹤,
眾人竟一口咬定是淡海所為,並透過金杯揭開了淡海的身世過往;
徘徊於書架間的經生幽鬼蒙受冤罪而遭處刑,
而他無意間抄錄下來的重大祕辛,正是解開烏漣娘娘半身
沉睡於何處的至要關鍵?
與此同時,一直藏身暗處的白雷終於現身,從遙遠神明時代就結下的不解之緣,
迫使背負著「烏」與「鼇」宿命的兩人,展開了一場互不相讓的巫術對峙……
歷經種種掙扎,高峻仍獨排眾議,一心一意地尋找著拯救壽雪的道路,
致力於將初代烏妃香薔所鑄下的錯誤導回正軌。
香薔在城牆四周以「詛戶」為祭品,設下困住烏妃的陰毒結界,
然而只要滿足某項條件,結界就有破除的可能,
為了掙脫牢籠,壽雪又將付出什麼代價?
//日本讀者盛讚//
.烏漣娘娘和鼇神的戰爭不只影響了歷史,信仰背後的思想衝突也分割了人類。
人類正與貪慾相鄰,就算是壽雪,也懷有不願再度孤獨一人的貪慾。
這個神話所帶來的恐懼,也許正暗示一場神與人之間的戰爭可能即將發生。——(33歲,男性)
.烏妃身聚集了越來越多同伴,但在不久的將來,這種溫情就會釀成大災難。
難道她連一點幸福都不能擁有嗎?不知何時壽雪才能從將烏漣娘娘的束縛中解放?
故事越來越緊湊,既想趕快看下一頁,卻又捨不得一次看完。——(18歲,女性)
.後宮中仰慕烏妃的群眾逐漸增多了,從這篇故事完全體會到了盲目崇拜的可怕之處。
上集曾提到要想破解束縛烏漣娘娘的結界,需要三名優秀的巫師。
最後兩名難道會是烏漣娘娘的半身嗎?——(25歲,男性)
.這集揭示了烏漣娘娘和鼇神的過去,故事相當真實。
高峻的確是盡到了身為皇帝的責任,沒有比「解放烏漣娘娘」要更好的做法了,
但這樣他和壽雪之間又該如何?故事中時常安排這般無法輕易做出抉擇的兩難困境,
比少女漫畫更加真實,又比輕小說更沉重,在設定上十分自然,
且每名角色的心境都令人感同身受。——(29歲,女性)
.故事發展已逐漸不再侷限於後宮,朝著更宏偉的歷史謎團走去,
壽雪和高峻無疑是相似的,同樣不理解心中對彼此波濤洶涌的情感、
明知危險卻仍捨不得放棄這份心意而心慌意亂。我不希望這兩個人不幸。
身為容器的壽雪下場將會如何,實在令人擔憂。——(30歲,女性)
//全系列‧5~7冊預定出版//
第5冊 2023/01/06
第6冊 2023/03/10
第7冊 2023/04/14
☉隨書珍藏──【烏妃宮裝卡】
隨著烏漣娘娘半身謎團被解開,敵人身影也逐漸從暗處浮現?
隨著每一集推出,限定收藏烏妃各款神態。
使用紋理細緻的安格紙印刷,讓烏妃的神態衣著皆能更細緻地呈現。
◆紙材:厚磅安格紙/尺寸:5.5*8.5 cm
內文試閱
(一)
墜月燈海分雙神,一神為陰二神熒,
瓜分海隅八千夜,一神幽處黝御舍,
二神樂居月御舍,一曰幽宮二樂宮。
幽宮水門化大鼇,大鼇之神獲罪愆,
身斬八段流宮外,首為界島腕八荒,
腳為骨碌甲峽谿,血流成河眼為沼,
口吐渦流喚潮汐,腐肉生稻穗墜地,
生桑生蠶生萬民,又一骨化白龜神,
白龜之神曰鼇神,定海平瀾守舟船,
其神血脈傳八代,化為白王始稱帝……
──錄自鵐幫祭文
在晚霞的面前,擺著一只父親朝陽差人送來的木盒,盒中裝滿了生絲。那有如朝靄一般的乳白色生絲泛著油亮的光澤,正是最上等的賀州生絲。
賀州的生絲堪稱霄國一絕。原本賀州的絲業源自於沙那賣一族自卡卡密帶來的桑蠶,朝陽投注心力進行品種改良,讓賀州的生絲就此聲名大噪,就連晚霞自己,從小也在朝陽的命令下學習養蠶技術。桑蠶還可分為春蠶、夏蠶、秋蠶、晚秋蠶等等,每天都必須摘取桑葉以供蠶食,並且清掃蠶盒。進入結繭期之後,就要將蠶移至蠶蔟,化繭之後要進行清除蓬絲及篩選的步驟,如此周而復始。
晚霞很喜歡聽蠶兒吃桑葉的聲音,經常坐在蠶室的角落,凝神傾聽此起彼落的食葉聲,那種感覺就像是置身在絲絲細雨之中,心中的煙塵都彷彿受到洗滌。
若說食葉聲是生命之聲,那麼煮繭聲便是死亡之聲。將篩選出來的良繭以熱水燙死裡頭的蛹,再抽取其絲的過程,總是讓晚霞看得內心發涼。那熱水的沸騰之聲,就像是吸取生命能量的聲音,雖然令人目不忍睹,但如此抽取出來的生絲卻是冷豔華美,世所罕見。
每當以生絲所織成的絲綢在肌膚上輕輕撫過,晚霞總是會感受到一股玄陰幽黯的寒意,宛如在寒冬中置身於日蔭之處。
晚霞從盒中取出了一把生絲,絲結處正以紙片裹住常有不肖商人在販賣生絲的時候,為了增加生絲的重量,而在紙片內側黏貼鉛塊或鐵片。當然父親寄生絲給女兒,沒有必要在重量上動手腳,然而這捆生絲卻也藏著一個祕密。
晚霞將手指伸進了紙片的內側,小心翼翼地抽出暗藏在裡頭的一枚小紙條,每當父親有什麼話不便在家書中明說,便會像這樣在送給女兒的禮物之中暗藏紙條。晚霞慎重地攤開了那紙條。那狹長的紙條上只寫了寥寥數字,正是父親的親筆字跡。
──勿近烏妃
晚霞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
──為什麼?
父親在下達指令的時候,從來不會告知理由,除了遵照指示去做之外,晚霞沒有第二個選擇。過去自己在父親的指示之下,總是將後宮所發生的大小事情逐一向父親回報,其中當然也包含了她親眼所見的皇帝近況。晚霞知道自己這麼做不僅能幫助父親,更能幫助整個沙那賣一族。
就連壽雪的祕密,晚霞也沒有隱瞞父親。如今父親已得知烏妃的黑髮並非原生髮色。壽雪是晚霞的救命恩人,如果可以的話,晚霞多麼希望能夠與她成為好朋友。即便如此,她還是對父親據實告知了壽雪的祕密。
歷經了內心的掙扎與糾葛,晚霞最後還是選擇了父親。
父親在得知了壽雪的祕密之後,得出的結論竟是「勿近烏妃」。到底理由是什麼,晚霞並不清楚。但就算父親沒有這麼下令,她也已自覺沒有臉再見到壽雪。想要當朋友的夢想,畢竟無法實現。
晚霞輕輕撫摸著生絲,生絲的表面明明觸手冰涼,卻又隱隱透著一股令人忍不住想要縮手的灼熱感。那是生命的熱流,生命有如稻穗般遭到收割後散發出的熱流。
──自己的生命肯定沒有辦法如此灼熱。
晚霞回想起了蠶繭的篩選作業,那是將繭區分出上等及劣等的作業。最劣等的蠶繭,稱作「死繭」。繭中之蛹早已死了,整顆繭已呈腐臭狀態,因為腐敗的關係,裡頭的蛹變得又濕又軟。
──自己就像是一顆死繭。
沒有人知道自己的內在早已有如屍骸,正在逐漸腐臭……
(二)
殿舍外有人。不僅人數眾多,而且是過去從來不曾到過夜明宮的人。溫螢與淡海聽見那腳步聲,各自臉色一變,不約而同地起身奔向門口。
兩人一踏出殿外,驟然停下了腳步。即使從他們的背影,也可以清楚感受出他們心中的驚愕。
「何事喧鬧?」
壽雪走向兩人。溫螢迅速往旁邊退了一步,讓她能夠通過。壽雪向外望去,只見臺階下方的鵝卵石地面有一群人,正朝著夜明宮步步逼近。
所見人數約十人前後,全部都是宦官,身穿藍鼠色長袍,腰間掛著刀。
那是勒房子,是直屬於皇帝的組織,由於職責是取締後宮內的犯罪事件,因此可以攜帶刀械。
後宮基本上受皇后管轄,但如今高峻並無立后,管轄權目前落在位階最高的鴦妃花娘手中。然而花娘所擁有的權責,並不包含調查發生在後宮內的重大犯罪。而且自從有了皇太后擅權干政的前例後,高峻大幅縮小了皇后的權力,並建立起了直屬於皇帝的勒房子組織。簡單來說,就是皇帝讓一部分的皇后權責回歸到自己的手上。
──這些勒房子,怎麼會跑到夜明宮來?
一群勒房子宦官在臺階前停下腳步,仰望壽雪。其中一名貌似帶頭者的人物往前站出了一步,這個人雖然五官端正,卻是目光如鷹,一看就知道身手不凡。但他的神情帶著一絲疲累,眼中布滿血絲。他朝壽雪跪下行禮,身後的宦官們也跟著跪下。
「烏妃娘娘,請原諒我們的無禮。」
他口中所說的無禮,指的是未經通報就來到夜明宮外。一般來說宦官有公務要面詣后妃,必定要事先通報,然而勒房子身為皇帝直屬組織,不受這項規定限制。因此對方這麼說,只是單純的場面話而已。
「汝等勒房子,至此何為?」
剛剛說話的那名宦官站了起來,抬頭答道:
「烏妃娘娘,今天早上有一名內侍省的宦官在宿舍遭到殺害,此事不知您是否有所耳聞?」宦官的口氣極為冰冷。
──內侍省的宦官遭到殺害?
壽雪當然不知道這件事。如果是其他宮的妃嬪,或許還會聽到風聲,但夜明宮距離內侍省頗遠,而且沒有任何交集。九九等人也都走出來了,神情緊張地站在壽雪身後,不曉得發生了什麼。
「不知。」壽雪回答得簡單扼要。
那宦官面不改色:「我們懷疑夜明宮宦官淡海涉嫌重大,請娘娘將他交給我們處置。」
──淡海?
「咦?」
遭到指名的淡海發出了摸不著頭腦的輕呼聲。
因為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壽雪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淡海何故見疑?」
「遭殺害的宦官名叫牧憲……淡海,你應該記得這個名字。」
那勒房子以銳利的眼神望向淡海,而淡海一聽到這名字,表情瞬間變得僵硬。
「汝識得此人?」壽雪朝淡海問道。
淡海緊閉雙唇,默不作聲,反倒是勒房子的宦官代為他回答。
「牧憲是淡海家裡的『知家事』。」
「知家事……」
「知家事的意思,就像是家裡的總管。」
這意味著淡海的出身之家必定頗為富裕,才有能力雇用總管。
「娘娘,您對淡海的底細一無所知?」
那勒房子宦官揚起嘴角,眼神流露三分同情。淡海不久前也是勒房子的一員,但那宦官似乎對淡海沒有半分同僚情分。
壽雪冷冷地看著那宦官說道:「豈止淡海,吾對汝亦一無所知。」
「請恕下官失禮。下官是勒房子勒上,姓漆雕,名坤。」
「漆雕坤……那牧憲便曾是淡海家中知家事,何以知此人為淡海所殺?」
「娘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漆雕坤不假辭色地說道:
「這淡海的出身之家,原本乃是在于州擁有領地的名門望族。但是到了他祖父那一代,家門開始失勢;到了父親那一代,更是徹底家道中落。最大的原因,就在於他父親連續數次應考貢舉落榜,從此與高官無緣。隨著財產日漸減少,僕人與婢女也一個接著一個離開……在如今這個時代,就算是累世公卿的名門世家,也有可能從此沒落。淡海這個人頗有才幹,如果能夠撐到由他當家,或許還有中興之望。可惜他的父親明明沒有經商之才卻硬要經商,將家產賠得一乾二淨。」
壽雪見漆雕坤說得眉飛色舞,心裡不禁佩服他竟然能把這些事調查得這麼清楚。漆雕坤似乎沒有察覺面前之人已經皺起了眉頭,繼續滔滔不絕地說道:「如果是忠心護主的婢僕,這種時候應該會全力輔佐主人重振家業,可惜淡家的婢僕沒有一個抱持忠義之心。他們不僅一個個離開,而且還把家裡的值錢東西都偷走了。說起來令人感慨。娘娘,您說是嗎?」
漆雕坤說到這裡,朝淡海瞥了一眼。淡海只是靜靜地望著前方,臉上不見絲毫表情。
「淡家有一只傳家的金杯,據說是無價之寶。就連這只金杯,也被知家事牧憲盜走了。失卻金杯,對淡家來說是最大的憾事,淡海的父親憂憤成疾,就此抑鬱而終,母親自縊而死,就連獨生子淡海也被賣給了人口販子。自從他家沒落之後,整個家族也跟著四分五裂,境遇大體相同,一整個名門望族就這麼徹底煙消雲散。淡海落入人口販子的手中之後,又遇上了些什麼事,我們並不清楚,只知道他後來加入了盜賊集團。」
漆雕坤說完了這些話,重重嘆了口氣。
「如何,烏妃娘娘?偷走了傳家之寶的人物,就在這後宮之中,這不就是最大的鐵證嗎?若說這是命運的安排,那倒也不見得。誤入歧途者的下場,不是處死就是當宦官,他們兩人會在這後宮裡相遇,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如果不是走投無路,有誰會願意當宦官?」
漆雕坤明明自己也是宦官,卻把宦官說得一文不值。事實上他這幾句話說得也有幾分道理。會當宦官的人,通常都是在外頭已沒有謀生能力,或是死刑囚獲得寬赦。當了宦官之後,如果沒有過人的容貌或才幹,一輩子就只能當個打雜的低階宦官。
「淡海殺牧憲報仇,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壽雪嗤嗤一笑,說道:
「此話於理不通,汝既言淡海有才幹,豈會於後宮殺人而不知避嫌?汝無憑無據,如何拘拿吾宮宦官?」
壽雪瞪著漆雕坤,接著說道:「汝可速去。淡海是吾宮之人,休得擅動。」
漆雕坤微微皺起了眉頭。這個人有著圓弧狀的臉型輪廓及端正的五官,臉色卻是異常蒼白,不知是天生的膚色還是過度操勞。
「……這件事,下官將會稟報衛內常侍。不久之後,相信也會傳入大家的耳中。」
漆雕坤丟下這句話,便轉身離開殿舍。走了幾步,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轉頭說道:
「烏妃娘娘,您可能不知道淡海是怎樣的人物。當初他會被捕,是因他擅闖民
宅,殺害家婢。打從一開始,他就是個殺人魔頭。您若要將他留在身邊,請務必再三提防。」
──殺人魔頭……
漆雕坤見壽雪等人臉上都露出了些許驚愕之色,得意洋洋地帶著一眾宦官轉身離去。
九九見那群人走得一個也不剩,才終於大大吁了口氣。
「好可怕……勒房子果然都是一群可怕的人。」
「腰懸利刃,令人生懼。」
就算是壽雪,剛剛也相當緊張。
「但是娘娘實在很了不起。光憑那樣的理由,就要把人押走,實在是太蠻橫了。而且那個叫漆雕坤的人,也讓人看了很討厭。」
九九氣呼呼地說道。她雖平日愛與淡海鬥嘴,但是當聽見他人數落淡海的罪狀時,她並沒有因此而害怕,反而憤怒於漆雕坤所表現出來的態度。壽雪不禁心想,九九正是這樣的一個女孩。
「聽說漆雕勒上是個相當固執又嚴厲的人。」溫螢說道:「而且他做事一板一眼,絕不草率行事……這次為什麼會如此武斷地認定淡海就是凶手?淡海……他是不是對你有什麼不滿?」
淡海難得皺起了眉頭,沒好氣地說道:「我怎麼會知道?」他很少會露出這種不耐煩的表情。
「淡……」
溫螢正想譴責他幾句,他卻不再理會溫螢,走到壽雪面前,說道:
「娘娘,妳為什麼要迴護我?這可是會讓妳惹上麻煩。」
「夜明宮內事,由吾一意而決。後宮規矩萬千,於吾皆不適用。」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牧憲真的是我殺的,妳要怎麼辦?難道妳心中不曾有一絲懷疑?」
「不曾。」
淡海錯愕地看著壽雪說道:「那是因為妳對我一無所知。」
「知亦可,不知亦可。吾之識人,但憑吾心。勒房子欲擒汝,吾必阻之。」
淡海目不轉睛地看著壽雪。
「就算我是個殺人魔頭嗎?」
「然也。」
壽雪想也不想地回答。漆雕坤說淡海曾殺害家婢,壽雪並不清楚那是不是事實,壽雪只知道眼前這個人是自己所認識的淡海。
淡海緊緊咬著牙齒,不再說一句話,轉身走下臺階。溫螢喊了他一聲,但他仍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三)
──詛咒!
壽雪感覺有東西纏上了自己的腳踝。雖然肉眼看不見,但感覺似乎是一隻冰冷而枯瘦的手掌,將自己的腳踝緊緊抓住了。她想要掙脫,卻說什麼也掙脫不開,那一根根手指陷入了肉裡,令自己痛得發出呻吟,感覺小腿骨隨時可能會被捏斷。壽雪定眼往四下一看,這才發現周圍的地面到處都有挖掘過的痕跡,一般的園丁絕對不會做這種事。壽雪心裡不禁暗罵自己太過大意,只注意著那男人的奇妙裝扮,竟然沒有察覺男人已在周圍布下陷阱。
「汝於地下暗埋何物?」
「妳猜不出來嗎?當然是『詛戶』。」
男人的嗓音驟然變得完全不同了。「來此的路上,剛好看見一具路倒屍,我順手借了一點東西。」
所謂「詛戶」,不外乎是屍體的指甲、頭髮、牙齒之類。將這些「詛戶」埋在地下,引誘想要詛咒的對象踩在上頭,是詛咒的慣用伎倆。
「汝……原來是……」
這種在背脊上亂竄的寒意……這種邪惡的詛咒氛圍……這種陰毒冷酷的恨意……沒錯,
壽雪想起來了。自己雖然沒有見過眼前這個男人,卻對這樣的詛咒相當熟悉。
──那正是當初令晚霞吃盡苦頭的蛤蟆咒法!
「白雷!」
「現在發現,已經太遲了。第一眼看到時,妳就應該要認出是我。」
白雷緩緩邁步,走向了壽雪。明明頭上罩著布,為什麼他能夠輕而易舉地辨別方位?難道是布上挖了小小的覘孔?由於上頭滿是刺繡圖紋,一時間也沒有辦法看清究竟有無孔洞。
白雷在她面前停下腳步,以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半晌後才說道:
「真沒想到……烏妃竟是這麼一個小女孩。」
白雷舉起雙手,十指在胸前交握。霎時間,壽雪感覺到握住腳踝的力量更大了,痛得皺起了眉頭。
「汝究竟……意欲何為……汝既不識得我,當與我無隙……」
「沒錯,我跟妳沒有嫌隙,但我希望妳死。」白雷說得輕描淡寫,彷彿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壽雪一愣,說道:「既要取我性命,當有深仇大恨?」
「不,我並不恨妳,只是希望烏妃從這世上消失。力量減弱的烏漣娘娘,已經派不上任何用場。明明力量不足,憑什麼在國家中樞享盡尊榮?唯有最強的人,才能站在頂點。」
白雷這幾句話說得雲淡風輕,不帶一絲的情緒,甚至顯得有些意興闌珊。這讓壽雪頓時感到一頭霧水,摸不透男人的心思,明明沒有仇恨,卻要取自己的性命;明明施下了陰狠毒辣的詛咒,卻沒有說出任何憎恨咒罵的字眼。
「……汝欲除烏妃,使鼇神得此尊位?」
白雷哼笑一聲,說道:「那是之後的事,我一點也不放在心上。我只是看不慣烏妃,也看不慣那些信奉烏漣娘娘的人。妳不認為妳在欺騙善良百姓嗎?明知道烏漣娘娘的力量減弱了,還鼓吹大家信奉,妳不認為此行徑比八真教更加惡劣嗎?」
壽雪嚥了一口唾沫,不知該如何回應。明知道默不作聲會增長對方的氣勢,卻依然張口難言。白雷不愧是靠著三寸不爛之舌讓八真教勢力迅速擴張的教主,這幾句話說得刁鑽刻薄,令壽雪啞口無言。
──不能再被他牽著鼻子走!
「汝目之傷,當為詛咒反噬所致。手下敗將,何敢言吾弱?」
壽雪冷冷地說道。
白雷一聽,眼神登時閃過一抹憎恨之色。沒錯,正是這個。當初她在那詛咒中感受到的,正是這股憎恨。
「連反噬也只是這種程度的小丫頭,竟敢大言不慚。」
比起詛咒中的死屍呻吟聲,白雷那陰鷙的聲音更令人背脊發涼。
「反噬只傷了我一隻眼睛,妳該引以為恥。烏漣娘娘接下來只會越來越虛弱,妳遲早會失去一切,死無葬身之地。」
壽雪目不轉睛地看著白雷的臉。他的臉色比剛剛更加慘白,眼眸卻彷彿要噴出火來,那不是熾熱的火焰,而是靜靜燃燒的陰寒之火,彷彿可以讓一切為之凍結。壽雪很熟悉這樣的眼神。凡是心中抱持仇恨之人,一定會流露出這樣的眼神。
作者資料
白川紺子
日本三重縣出身。畢業於同志社大學文學部。 曾獲雜誌Cobalt短篇小說新人賞入圍獎、2012年浪漫大賞。 著有《下鴨骨董》、《開始了契約婚姻》系列(集英社ORANGE文庫)、《布萊迪家的自薦女婿》、 《夜葬師與霧侯爵》(Cobalt文庫)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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