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的完成
- 作者:櫻木紫乃(桜木紫乃 Sakuragi Shino)
- 出版社:時報出版
- 出版日期:2023-01-03
- 定價:420元
- 優惠價:79折 332元
- 優惠截止日:2024年11月26日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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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家族,究竟是以什麼為單位來組成的呢?
直木獎《皇家賓館》作者櫻木紫乃最新長篇小說
日本第十五屆中央公論文藝獎得獎作!
「媽媽她好像癡呆了——」
得了失智症的母親,與不時對妻子暴力相向的父親;以及彷彿把搬家當工作,愈搬離故鄉愈遠的姐姐一家;自己家裡也有兩個正值叛逆期的孩子。今年過年決定不回老家團聚,而是各自度過的一家人,還能算是「家族」嗎?
凝視父母的衰老
家族的去向為何――。
《皇家賓館》、《二人生活》直木奬得主櫻木紫乃最刻劃人心的動人書寫
中年心境的家族完成式。充滿成年人諦觀與慈愛的傑作小說。
「家族」是如何開始,又是如何畫下「完成」的句點?
冰天雪地的北海道,難以破冰的心靈疆界。
繼吉田修一《國寶》、山本文緒《自轉公轉》後,最新中央公論文藝獎得獎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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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收錄∣作者櫻木紫乃 台灣版序
「我寫的『家族』,幾乎都是身邊可能出現的人物。不管寫什麼,對寫作者而言都是尋常可見的事。明明是憑想像在寫作,有時卻不免驚訝竟和現實分毫不差,有時現實甚至更壯烈。」――櫻木紫乃 台灣版序,全文收錄書中
父母如何為死亡做準備,三代同堂,老人照護老人……以兩人為單位開始的「家族」,生下孩子,之後小孩離巢獨立,又恢復兩人世界。某天只剩一人,記憶也就此零落。年紀大了以後,光是照顧自己都忙不過來了,很多事情都有心無力。互相迴避根本問題的日子過久了,不知不覺那就成了生活——順其自然嗎?這麼多年沒見,還是乾脆斷絕關係?人人都活在自己選擇的自我。「家」,就像心底一根肉刺。家族,究竟是以什麼為單位來組成的呢?
人世就像忽伸忽縮的蛇腹。
今日的五十歲是嶄新的三十歲。
來到人生中段,才切身體悟「家族」的真義。作者以此心境所寫出的傑作。
直木獎得主櫻木紫乃擅長以細膩筆鋒刻劃樸實日常。她筆下的人物從來不是城市女性,而是來自她北海道故鄉,那些為了生存而生活著的人們,甚至保有動物性的一面。書中五個不同年紀的女人,面對分崩離析的家庭關係,她們渴望逃離,卻又無法放下。縱然網路科技與交通更加發達,家族成員間的隔閡仍舊存在,不知不覺,所有人都被那滾落一地的苦衷絆著,舉步維艱。看著月台上年邁的雙親手拉著手,一家人有何約定?或許,所有人都在找尋能夠向彼此跨出一步的藉口。
「自己如果停在原地就等於在胸前抱著汙水而活……」
令人讚嘆「該怎樣才能寫出這樣一行」的文章,俯拾皆是,渾然天成。這是名符其實的「文藝」。小說的精彩就是像這樣嗎?我深受激勵,心口發熱。――村山由佳(作家)
「大概是得了燃盡症候群吧。
無論是自然熄滅,或是人為熄滅火焰,看起來都是同樣的結局。」
「家族」,也會有燃盡的一天嗎?
令人讚嘆「該怎樣才能寫出這樣一行」的文章,俯拾皆是,渾然天成。這是名符其實的「文藝」。小說的精彩就是像這樣嗎?我深受激勵,心口發熱。 ――村山由佳(作家)
櫻木小姐的創作風格,特別擅長以平凡但無法逃避的日常為舞台,因此對讀者來說是非常有親和力的現實題材。作者描繪的每位角色的心理都非常細膩,文筆絲毫沒有不足或是誇大之處,登場人物們各自的人生和生活躍然紙上,猶如真實。……懷著平靜且真誠的心閱畢,我認為她是延續著日本文學的正統的作家。――中央公論文藝獎選評 淺田次郎〈在地與滋味〉
猶如迴旋曲一般的作品。本書包含著各式各樣的短篇,通過再平凡不過的主角們的視角,所描繪的日常細節反而充斥著緊張感。假如有幸能夠編纂日本名作短篇選的話,本書是無論多少篇被收錄進去,都不讓人意外的口碑之作。櫻木紫乃身為小說家的層級更上一層,或許她已經完成了其生涯的代表作也說不定。――中央公論文藝獎選評 鹿島茂〈核心家庭內的問題〉
衰老的悲哀,與家族的不幸命運,都藉由故事中的女性展示出來。好幾位女性角色陸續登場,猶如拼圖玩具一樣一塊塊集結,驚人地吻合。這個創作手法非常高明!――中央公論文藝獎選評 林真理子〈高明的創作手法〉
讀完作品後,只有閱讀到如此優秀的小說才能產生的幸福感,滿載著我的心。明明沒有絲毫漂亮之物,拯救也並非必要之務,展現出如此超然的態度,是櫻木小姐作品的真貌。更何況是個人非常喜愛的作家獲獎,我不知道還有什麼能比此還更加讓人欣喜的事。――中央公論文藝獎選評 村山由佳〈一面嫉妒一面舉起白旗〉
每個人的家族都有不同的面孔。試著從「家族」這個關係性中脫離看看。這部小說向我們展示了「家族的完成」的方法。毫無悲壯感,只要這樣做的話就能夠順利跨越。――朝日新聞2020年12月19日
充滿臨場感,書中有好多情節數度擊中我的胸口,在末章有光芒照入、充滿力道的傑作!――日本光文社官方網站「喜歡這本書」
這個故事的結局並非喜劇,也不是悲劇。只不過是將自己與家族的關係整一番而已。即使是抱持著「只要這樣就好了」的想法,《家族的完成》還是給了我們一絲希望。因為是家族,關係良好並非必要。即使沒有切斷緣分的儀式,自然而然疏離,也沒有關係。將要遺忘彼此之際,再相遇是適合的嗎?如果是與家族維持著彆扭關係的讀者,一定會發現自己與本書中的人物簡直一模一樣! ――日本note網站知名書評 宿木雪樹
我本能的覺得這是必須要端正坐姿、專心閱讀的作品。從里美的失智症,到家族各種各樣的事情,利用不同女性的視角來描繪,反倒讓我意猶未盡,一口氣讀完了全部。看著親人失智,真的非常哀傷而痛苦。本書的「家族的完成」是由里美與她姐姐登美子來連結而成的。真的是讓人印象深刻的作品,我認為故事的結局是好的。――日本最大書評讀書meter網站
以居住在釧路的前理髮師跟失智的妻子為中心,並擴及周圍的人的觀點的小說。看似非常黑暗,但其實不僅是黑暗,而是呈現出拾起希望之光的人們。我喜歡嫁給與母親同年的男人的陽紅,也喜歡薩克斯風演奏者紀和的故事,也許是因為都是年輕人的故事的緣故吧。智代、乃理都與自己差不多年紀,總帶給我莫名的感傷。――日本最大書評讀書meter網站
內文試閱
第二章 陽紅
我說妳啊――聖子的嘴巴張得老大。
「對方的條件不是很好嗎?八十幾歲的父母,五十五歲的初婚。」
陽紅吃的牛肉,就是那個八十幾歲的母親專程送到農會櫃檯來的。奢侈地吃著十勝牛肉壽喜燒的同時,陽紅向母親報告那個老太太每隔三天就低姿態來求親一次的經過。牛肉雖美味驚人,這樁婚事卻苦鹹得難以下嚥。
「五十五歲,那不是和媽妳同年嗎?」
片野歌子聲稱很中意她在農會櫃檯的服務態度,每次來都勸陽紅做她的兒媳婦。歌子的下半身因長年種田和清理牛舍的過度勞動已經變形,如今放棄務農後,她說用小型保溫棚種菜和散步是唯一的愛好。
「她兒子應該長得沒那麼醜吧?」
「去加油站加油時見過。感覺上,就是人很好的大叔。大帥哥我已經受夠了――至於五十五歲的――」
她正想說免談,聖子卻追來一句「可以考慮耶」。
陽紅第一次結婚是二十二歲時。她高中畢業就在札幌的麵包店上班,那個男人每天慢跑後一定會來買法國麵包回去。是個工作容許他大白天還能悠哉慢跑的帥哥,也因此不知道從哪冒出他八成是「牛郎」的傳言,麵包店所有女員工都瀰漫一種放棄的氛圍。男人其實並非牛郎,不過他在狸小路商店街開店賣進口皮包和雜貨,客人多半是特種行業的男男女女。陽紅勇敢踏出一步接近他,她的年輕主動讓他們步入結婚禮堂,但很快就有新的女人出現,結婚一年就離婚了。
那時也是聖子鼓勵女兒,「妳會喜歡的長相自然附帶妳會喜歡的個性。職業不分貴賤。」對於在帶廣的繁華鬧區經營酒廊的母親,陽紅從來不曾引以為恥。不在乎世人眼光,是聖子的生存之道。積極進取就像是為聖子這種人準備的字眼。
「如果可以的話,結多少次婚都行喔。這樣可以見識到很多東西不是很有趣嗎?基本上妳離婚後單身長達四年,等於把花樣年華都扔到水溝。管他是五十五歲還是八十歲,這次是對方主動看上妳,妳就嫁過去試試看也好。不喜歡就離婚。反正離一次和離兩次也沒有太大差別,這種事從第三次起會變得很輕鬆喔。」
說這種話的聖子,經歷了五次結婚和離婚,第三次的對象和第一次的一樣。把家裡大部分餐具砸碎後憤然離去的陽紅父親現在人在何處,始終沒有消息。五次都正經登記入籍,這點頗有聖子的作風,但最短一年最長也只用了五年的姓氏不時會搞混,有點傷腦筋――結果又得改姓嗎?婚前的麻煩手續閃過陽紅的腦海。
「所以我不是早就說了,我無法像媽一樣一開始就以離婚為前提去結婚。」
聖子聽了陽紅的話大力點頭,又在小碗打了一顆蛋,心情越發愉快地滔滔不絕。
「Pink妳真傻。這世上還有所謂的因禍得福。結婚最重要的不就是條件嗎?我再說一次。那對父母都已經八十幾了,縱使再怎麼健康頂多也只剩十年。他們自己不也說,只要妳肯嫁過去,絕對不會讓妳照顧嗎?」
「媽,拜托妳不要那樣喊我。」
每次被母親喊「Pink」,從背部到側腰都會像冰塊滑過似地冒冷汗。當時聖子每次在自己店裡唱〈粉紅的莫札特〉2據說都有很多客人來聽,於是就把生下來的女兒取名為「陽紅」,讀音為Pink。陽紅是上了小學後才發現這個名字似乎有點可笑。趁著母親第五次結婚時搬離帶廣,她鄭重聲明自己的名字要唸成「Youko」。也告訴母親今後再也別喊她「Pink」,但母親三不五時還是會這樣不經意脫口而出。
「抱歉抱歉。幸好報戶口時不用填寫拼音。雖然對我而言,Pink就是Pink。不過,Youko也不壞啦。」
住民票3上,開始定居札幌時填寫的假名拼音是「Youko」。
驀然又想起這樁婚事的對象與母親同齡,肩頭不禁猛然一抖。她望向電子鐘的溫度顯示。三月已近尾聲,馬路響起的是雪融濺起的水花聲。聖子說八點要去店裡。還笑著說今天吃了上等牛肉,喝了啤酒,應該可以工作得特別愉快。
母親獨居的這間公寓,是單身者專用的小套房。房間附帶床鋪和家電,當天便可入住,遷出時也能輕鬆地說走就走,據說很方便。曾經嫁過豪宅商人和醫生的女人,到了五十五歲獨居的房子卻是狹仄如飛機駕駛艙的小套房。母親對房子和金銀珠寶毫無興趣,唯一的嗜好就是唱卡拉OK。她像停在鳥籠中的棲木那樣當個幾年家庭主婦後,又回到的場所是自己經營的「卡拉OK酒廊」,尋找店面時,也是從卡拉OK設備齊全的店面開始挑選。相較於追求安定生活,任職於從帶廣開車要一小時的小鎮農會的陽紅,人生目的從根本上就不同。
壽喜燒吃到最後,聖子倒入沾有肉汁的生雞蛋和白飯攪拌,看起來永遠洋溢著生命力。被這樣的母親建議「試試看有什麼關係」,本來心情複雜的婚事,好像也變成「事情總要試了才知道」,想想還真不可思議。
因禍得福啊――
聖子聽到她的咕噥,當下反應,「對,因禍得福。不管年輕或年老,男人其實都差不多。只要不討厭就可以生活。」
「那妳幹嘛還結那麼多次婚。」
脫口而出的話,把陽紅自己也嚇了一跳。這些年來她從來不曾問過母親這個問題。聖子因為演唱拿手的卡拉OK時用了太多抖音形成的眉間皺紋,這時皺得更深地嘀咕,「我想得到更多福呀。」那種口吻太可笑,陽紅不禁放聲大笑。
「用不著笑成那樣吧。結婚時和離婚時,我可都是認真的。當我心想『好,今後要開始快樂的每一天』時,男人已經自己先安頓下來,把我晾在一旁。雙方的步調無法一致。那樣不是很無趣嗎?也不知道大家到底對我有什麼期待,老是叫我趕緊安定下來。」
有的男人怕她不開店了會寂寞,於是在家裡替她弄了一個卡拉OK室,也有人勸她不必特地辭去工作。每一個都是疼愛陽紅的好父親,但過個幾年聖子本人就會提出「離婚吧」。面對只肯收錢,牽著小孩就要走的女人,也有男人哭著挽留說「妳或許無所謂,但是陽紅怎麼辦」。但越是這種人,母親越無法相處超過三年。和這樣跳過苦惱的時間直奔下一階段的母親相處久了,陽紅也逃過了叛逆期。
迅速洗完碗盤這一點和以前一樣沒變。聖子匆匆收起桌子,騰出回來後睡覺的空間。聖子全身上下都是Uniqlo平價服飾,一頭及肩的白髮也沒整理就這麼去店裡,說她是酒廊媽媽桑恐怕無人相信。而且不知不覺店內聚集了一群客人,他們就是喜歡這樣的聖子。
雖然並非刻意模仿母親,但陽紅也對流行服飾和化妝、金銀珠寶沒興趣。長相應該也算是姿色平平。她雖有自覺,但這些年從未想過改變。目前為止若說後悔,大概就是後悔當初沒有繼續留在札幌那家麵包店工作,否則現在可能已經成為手藝不錯的麵包師傅了。在結婚、離婚接踵而至的分岔口上,她選擇再次回到母親附近,歷經打工生活,在母親當時交往的男人的安排下,找到農會櫃員的工作。
「距離昔日夢想的麵包店師傅,好像越來越遠了。」
「妳怎麼還在說那個。如果真的想做麵包師傅,當初就該拒絕農會的工作。明明是妳自己說想找一份安定的工作,一口就答應的。」
對結婚要求條件的母親,也斷言工作只分喜歡和討厭。這種清爽明快的理性態度讓母親變得更強大。陽紅嘆出一口氣時,聖子豎起食指,「我想到好主意了,」她高聲說。
「對方那邊,除非有重大意外否則生活可保安泰。而且那家的兒子在加油站領月薪。又保證絕對不會讓妳給兩個老人把屎把尿,甚至分開住都行,對吧?」
「她三天就來櫃檯一次,講的都是這些。害我在工作單位快要待不下去了。」
櫃臺業務已開始受到影響。最近對同事說的「拿喬吊著人家很有趣嗎」這種酸話也懶得再聽。直屬上司似乎也不知何時決定要促成這樁婚事。陽紅隱約可以看出上司正在找一個比較體面的方式趕走她。不管答應結婚還是拒絕,光是被人看中就讓她在職場待不下去,這點倒是出乎意料。
「被人求著嫁過去也是一種體驗。如果到時候妳還是覺得過不下去,拿到該拿的錢就離婚走人嘛。妳還年輕。趁著還能重來,隨便是要結婚還是幹嘛儘管去做。」
被聖子這麼鼓勵,一瞬間,她覺得那樣也好。但自己不是聖子。她能夠毫不心痛地斷然拋棄一對老夫婦和年紀足以當她父親的男人嗎?歸根究柢,她真的能夠以「有一天會拋棄對方」為前提去結婚嗎?
這時候,如果告訴母親對方甚至開出生活費之外每月另給十萬零用錢的條件,母親八成會叫她明天就嫁過去。雖然為了金錢和條件而結婚的對象是五十五歲的初婚男子,但是如果視為頂著正妻頭銜的情婦生活,凹凸不平的拼圖反而會完美嵌合。
對於一個一直把生活用品縮減至最低限度的女人而言,有什麼好怕的呢?若是聖子,即使生意失敗了也會繼續找下一個店面。過了五十歲後她常說,「這個年紀也有這個年紀的需要。」那聽來並非逞強嘴硬,而是她堅強之處。說好聽一點是柔韌,總之某種打不死的強悍讓她離不開夜晚的歡場人生。
「總而言之,對方提出雙方家長見面時,一定要按照規矩來喔。我隨時都可以。接下來只看妳自己的覺悟了。哎喲好期待喔。」
讓準備開店的聖子從輕型小汽車的副駕座下車,陽紅沿著夜路奔向車程一小時、人口約三千人的鄰鎮。月光照亮柏油路面。防風林的葉子有月光灑落,看似閃閃發亮。十勝的直線道路,就算不開車燈大概也能照樣行駛。覆蓋遼闊平野的天空過於廣袤,反而令人心生無助。
她思忖春天的月亮應該更朦朧才對,一邊聽著車內流淌的曲子。歌吟著悲傷盡頭的聲音,很像前夫。帶一點沙啞,不時會顯得異樣性感。當初結婚和離婚,都是陽紅決定的。男人對那種程度的傷痕似乎不以為意。狸小路那間店好像還在繼續經營,兼作宣傳之用的部落格有沖繩旅行和去台灣、首爾觀光的照片,男人在畫面中央微笑。
――無所謂,要離婚也行。反正我大概永遠都是這個調調。
――你就沒想過自己已經結婚或者有家庭了?
――沒有。如果想過,那就不是我了。
陽紅問他既然如此當初幹嘛要結婚,男人一臉困惑回答,「不是妳說想結婚的嗎?」與其沒完沒了地這樣雞同鴨講,她決定斷然拋棄這個有俊美的臉蛋和自己喜歡的聲音的男人。男人如果對陽紅說的話流露了一絲憤怒,至少還有遲疑的餘地。
她試著想像十年後拿到一筆財產。在小鎮開了一間手工麵包小店的自己,是任勞任怨照顧公婆的孝順媳婦,從加油站退休的丈夫,負責把妻子烤好的麵包送去給客人。美好家族的終點,前方又是另一個家族的故事。家族故事,這麼定位之後,她搖頭想「不對不對」。她絕對不是想和那個「丈夫」結婚。現在自己只是想用青春去買「條件」。
走在筆直得幾乎令人沮喪的道路,她試著思考,這樁婚事對誰有損失――越想越覺得誰都沒損失,這個念頭如大雨落下。利害關係這個字眼浮現。如願獲得理想兒媳的老夫婦,妻子年輕得足以當女兒的五十幾歲兒子――硬要說損失的話,陽紅如果不是這家兒子的理想類型,或許會變成悲慘的故事。
這樁婚事有一陣子可能會成為小鎮津津樂道的八卦話題,但很快也會退燒。從農會櫃檯看到的鎮民,每天都蠢蠢欲動地巴望著下一個話題。除非真的是很嚴重的大事,否則人們馬上就會厭倦。不苦也不酸的話題立刻被驅趕到角落。八卦話題這玩意,光靠甜味或鹹味都難以持續。
很像虛線的白線,把路面一分為二。去時的路和回來的路都在同一處。老夫少妻的婚事,只要保持安靜,人們想必也會立刻厭倦吧。
隨時都能回頭……嗎――
歸結出這個想法時,鎮上燈火已遙遙在望。拜輾轉男人之間的母親所賜,她沒有所謂的故鄉,也幾乎不和親戚往來。陽紅選擇的場所,是去程和回程都無人能夠指責,單調乏味的筆直道路。
隨時可以回頭的想法,不知不覺變成「試試看吧」。從公寓停車場走到家門口這段路,仍然冷颼颼的十勝寒風似乎也在陽紅背後推她前行。
註腳
2:粉紅的莫札特,一九八〇年代日本偶像松田聖子的暢銷金曲。
3編註:無論是日本本國人,或長期居留在日本的外國人,都必須向當地區公所申請住民票,才能合法居住。類似台灣的戶籍謄本。
(待續)
延伸內容
【型男老總私讀小碎念】家族的完成,是形式還是情感在意?
◎文/城邦書虫總經理 林福益
逢年過節返鄉與家人團聚聯繫感情,很多年輕人最怕這種時候遇到長輩掛在嘴上的「問候」: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這看似關心的一句話,背後夾帶著殷切期盼的意涵常常是,趕快結婚生孩子,才能延續咱家的香火啊。
兩個人結婚,成立了家庭,是有情人終成眷屬,更是家族的結合。只是現代人多半是小家庭,家族之間的情誼牽絆,似乎早已不若以往。如果說結婚就是為了讓家族得以繼續完成,從現代人的眼光來看,恐怕未必能理所當然地接受。
我家的父執輩,大概從我國中時期開始,每年會輪流舉辦二次的「族親會」聚餐,席開十來桌。當時依稀記得是希望藉由這樣的聚會,傳承手足與後輩們的情感,以免大家在忙碌與生活形態下疏離而陌生。但這象徵家族血脈連結的傳統卻在父執輩相繼離世後,畫上句點。家族的完成,是送往迎來的形式還是存乎彼此心中的在意?或許這一切就是答案。作者資料
櫻木紫乃(桜木紫乃 Sakuragi Shino)
1965年生於北海道釧路市。 2002年以〈雪蟲〉獲得第82屆ALL讀物新人獎。 2007年第一本單行本《冰平線》備受注目。 2012年以《愛的荒蕪地帶》獲得第1屆「突然想傳達愛的書大獎」。 2013年以 同作獲得第19屆島清戀愛文學獎。 2013年以《皇家賓館》獲得第149回直木獎。 2016年以《蛇行之月》獲得第1屆北海道書店大獎。 2020年以《家族的完成》獲得第15屆中央公論文藝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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