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序1．享受歷久彌新的投資寶典 謝劍平（台灣科技大學財務金融所教授） 在接到《商業周刊》邀請我為一位猶太裔投資大師安德烈．科斯托蘭尼寫推薦序時，我的心便神遊到另一位亦為猶太裔、背景相似的管理大師——彼得．杜拉克。杜拉克在哲學、藝術甚至是科學上都有相當程度的涉獵，使他的授課方式異於其他學者。其豐富的知識背景，以及歷久不衰的管理思維，更讓他成為當代不朽的管理思想大師。科斯托蘭尼亦有豐富的人生閱歷，他因緣際會接觸股票後，便開始對變幻莫測的股票市場深深著迷。即使經歷過兩次破產，仍能從經驗中學習並堅守自己獨到的信念。科斯托蘭尼曾說「投機者要提得起、放得下」，我想這就是讓他成為在投資界屹立不搖典範的原因。 雖然科斯托蘭尼將自己比喻為「投機者」，但在我心中他更像一位投資的「哲學家」，將其一生學習到的經驗，用淺顯易懂的比喻，像是說書人一般，帶領投資人進入色彩斑斕的投資世界。書中除了基礎的投資觀念，在第一章科斯托蘭尼便開門見山提出對金錢的看法，我認為這與華人社會較為保守的金錢觀十分不同。他在書中提到「百萬富翁是指不依賴任何人，以自己的資本，能滿足自我需求的人」，這點與拙作《關於人生的七項財務思考》中談到的「獲得財務上的自由」觀念契合，但更重要的一點是在追求財富的過程中，也不應被金錢所奴役，「不應跟在金錢後面跑，而是要面對金錢」。 書中最讓我印象深刻的，便是科斯托蘭尼生動地以牽著狗在街上散步的男子，來比喻經濟活動與證券市場間的關係。男子代表經濟，狗代表證券市場，在散步的過程中，狗時而往前跑領先男子，時而又回到男子身邊，「長遠來看，就像經濟和證券市場的發展方向相同，但在過程中，卻有可能選擇完全不同的方向」。我認為這對於投資人來說是相當重要的觀念，即使長期趨勢相同，在投資時我們仍須考量其他因素，也就是在書中提到的「貨幣＋心理＝趨勢」，當然這當中最難預測的便是心理因素。 科斯托蘭尼也以其豐富的投資經驗，將投資者分成「固執的投資者」及「猶豫的投資者」。他認為一位固執的投資者須具備四種要素——「金錢、想法、耐心、運氣」，這四種要素環環相扣且缺一不可。一位投資者除了有足夠的資本外，在投資時還要有獨立思考能力，耐心等候時機，再加上一點運氣，才能成為固執的投資者。我認為其中最重要的便是「耐心」，因其考驗著投資者的投資信念，當市場與其信念背離時，投資者是否有足夠的心理強度去承受，便是固執的投資者與猶豫的投資者間最大的差異。 另外，我認為書中的「科斯托蘭尼雞蛋理論」也值得讀者細細閱讀咀嚼。科斯托蘭尼將市場劃分成「修正階段、調整或相隨階段、過熱階段」三階段，並將各階段加入市場的投資者心理做精準的分析。即便本書已出版超過二十年，其理論仍可作為投資者在進入市場前，了解市場概況的重要依據。我除了自身多年的投資實務經驗，也從科斯托蘭尼的著作中受益良多。 雖然科斯托蘭尼不像巴菲特擁有豐厚的資本、也不像索羅斯有堅強的研究團隊，但其在投資市場的領導地位，卻也因此顯得更為突出。儘管現今經濟發展與科斯托蘭尼所處的時代背景已有很大的不同，過去人們看重的是百貨業、製造業，而現今人們談論的是大數據、AI；即便又一個二十年過去，此書的投資基礎觀念，仍是投資者在混亂的市場中重要的一盞明燈，歷久而彌新。除此之外，科斯托蘭尼也將自身的人生哲學隱含在其著作中，而這也影響了我的投資理財哲學觀，包含持續學習、不要停止投資自己、審慎運用財務槓桿並且建立分散風險的觀念，所以我非常有信心，讀者閱讀後必能有所收穫。 推薦序2．最有自信的投機者 斯特凡．里瑟（科斯托蘭尼好友，德國著名財經、股市自由作家） 一九九九年二月，安德烈． 科斯托蘭尼（André Kostolany）和我開始寫作本書時，我們兩人都知道，這也許是他的最後一部作品。但我的前言竟然成為他的悼詞，卻是我始料未及的。 九月十四日，科斯托蘭尼在巴黎逝世，享年九十三歲。他日漸衰弱的身體已經承受不起腿部骨折所引起的併發症。 但科斯托蘭尼在作品中永垂不朽。包括本書在內，他一生共寫了十三本書，在全世界銷售約三百萬冊。他為《資本》（Capital）雜誌撰寫的專欄共刊出四百一十四次，第一次刊登在一九六五年三月號，標題為〈一個投機者的告白〉；最後一次則登在一九九九年十月出刊的雜誌上。他最大的願望是為二○○○年一月號寫專欄。「《資本》雜誌已經保證由我來寫，但是誰又能為《資本》雜誌作保呢？」他以特有的幽默說著。 過去三十五年，他做過無數次專題演講，頻繁出現在電視節目中。但是，不管科斯托蘭尼出現在哪裡，無論是在達沃斯（Davos）經濟論壇，還是在傑威爾人民銀行（Volksbank Jever），在《電子股市》（Telebörse）雜誌中，還是在電視節目《史密特秀》（Harald Schmidt Show），他總是充滿幽默，見解獨到，是一位孜孜不倦追求理想資本主義的鬥士。 科斯托蘭尼是證券交易所的教父。可是，如果誰希望這位證券教父提供建議，一定會失望的。「不要指望任何建議，」每次演講他都如此開場；沒有建議，建議永遠都是銀行或其他利益團體向大眾兜售股票的手段。在他影響新聞界三十五年的生涯中，最著名的建議，就是告訴讀者到藥局買安眠藥吃，然後買各種國際標準股，睡上幾年。誰若真的聽從，就能體驗他之前預測的驚喜。 他給年輕父母的建議最明智：「把錢投資在子女教育上！」這句話若從別人嘴裡說出，會像可憐巴巴的陳腔濫調，但是由科斯托蘭尼說出，卻有了分量。科斯托蘭尼十八歲時，父母送他到巴黎，在一位私交甚篤的證券經紀人處當學徒。多虧這段學徒生活，安德烈的父母才能在因戰爭和共產主義失去一切後，在瑞士安享晚年。 科斯托蘭尼坐在飛馳過布達佩斯的奧迪A8型轎車裡，建議大家「享受生活」。他始終牢記這一原則，並奉行到生命終點。科斯托蘭尼熱愛古典音樂，欣賞華格納的歌劇《紐倫堡的名歌手》和理查． 史特勞斯的歌劇《玫瑰騎士》上百次，他十分高興能認識史特勞斯。欣賞古典音樂，抽上好的雪茄，思索著證券交易，便是他最大的享受。不過後來基於健康的理由，他戒掉雪茄。 我們朋友都叫他「科斯托」，他不僅享受著美好的生活，也享受著他的「工作」。正如觀眾需要他一樣，他也需要觀眾。這讓他安心，並讓他保持年輕。在採訪和討論中，總有人問他怎能這麼有活力，他的回答是做了「心智體操」。但他知道，隨著年齡增長，聽音樂和思考已經不足以對抗老化。他挑戰自我，在一九九八年演講了三十多場，出現在各種電視節目，也接受各種採訪。儘管搭飛機、火車或汽車的旅程，包括最後走到講台的一段路變得愈來愈困難，但科斯托蘭尼「教授」直到最後都沒有坐上主辦人提供的舒適扶手椅。一旦他用雙手牢牢抓住講台，就會光芒四射，接著是一個到一個半小時鼓舞人心、令人興奮和又妙趣橫生的演講，隨後是愈來愈多人起立鼓掌。 在德國，科斯托蘭尼成為兩代股票族崇拜的對象，儘管如此，他卻一直沒什麼名人架子。遇到年輕人索取簽名，他依他們所願，在各種入場券、紙幣或T恤上簽字。作為證券交易所中的巡迴傳教士（他如此稱呼自己），如果不外出奔波，他會和妻子一起住在巴黎或第二故鄉慕尼黑。在慕尼黑，科斯托蘭尼中午會去希波長廊（Hypo- Passage）的咖啡廳，晚上則去馬克西米連大街（Maximilianstrasse）的義大利餐廳「羅馬」（ROMA），或是「牡蠣地下室」（Austernkeller）。但他認為最好的餐飲在巴黎；除了巴黎，還能是哪裡呢？中午他到馬伯夫路（Rue Marboeuf）的「安德烈之家」（Chez André），這家小酒館有全城最好的牡蠣，餐後甜點是巧克力蛋糕或酥餅。隨後，他去香榭麗舍大道著名的富奎咖啡廳（Café Fouquet’s）。從一九二四年起他就是這家咖啡廳的常客。科斯托蘭尼特別喜歡蒙帕納斯區（Montparnasse）的「穹頂」（La Coupole），這是經歷過三○年代熱鬧日子的餐廳。 自一九一七年以來，科斯托蘭尼就和貨幣及證券交易打交道，從未中斷，但他卻不是唯物主義者，讓他高興的不是在投機中獲利，而是證明自己的觀點是對的。他自信地稱自己為投機者，對他來說，投機是對智力的挑戰。他和金錢保持適當的距離，照他看來，這是成功投機者必備的基本條件。 科斯托蘭尼既不吝嗇，也不揮霍，更不炫耀自己的財富，錢只是達到目的的手段。當他為躲避納粹，不得不逃離巴黎時，錢幫他擺脫危難；金錢還讓他得到最好的醫療，在他生命的最後幾個月裡，他更體會到其中的價值；金錢也令他過上舒適安逸的生活。 如果科斯托蘭尼對某部歌劇或音樂會特別感興趣，他會立刻飛往米蘭，前往史卡拉（Scala）歌劇院，哪怕只是一個晚上。如果能省錢，他也不落人後，他經常把各種主辦單位寄來的頭等艙機票換成兩張經濟艙機票，如此，就多出一張機票。他常說他那麼瘦，占不了那麼寬的座位。 最重要的是，科斯托蘭尼這位世界公民享受到的，就是金錢賦予的經濟獨立性。除了健康，經濟獨立是科斯托蘭尼最重要的財富和最大的奢侈。這種獨立性意味著，只要他願意，就可以做（幾乎）任何事情，說任何話。只要不願意，也可以什麼事都不做，什麼話都不說。 科斯托蘭尼這位專欄作家熱愛他的獨立性，不論是在七○年代極力反對IOS的詐騙基金中、八○年代和黃金遊說集團抗爭，還是九○年代抗拒聯邦銀行和新市場。任何像我如此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即使在談話中，他也會像在自己的專欄和演講中那樣，用同樣激烈的言辭為自己的信念而戰。當有記者問他是否願意再回到二十歲時，他回答道：「二十歲？才不，我想回到八十歲，那樣我就有十年時間，可以和聯邦銀行鬥下去。」 早在前社民黨主席奧斯卡．拉封丹（Oskar Lafontaine）之前，科斯托蘭尼就承認：「我的心在左邊跳。」但他又說：「然而，我的腦袋在右邊，我的錢包卻早已在美國了。」幾十年的證券交易經驗告訴科斯托蘭尼，在經濟生活中，實踐和理論的距離相當遙遠。 本書是科斯托蘭尼的遺作。從一九九九年初，直到去世為止，撰寫本書成了他的工作重心。他在巴黎的寓所裡，全力以赴創作本書，他只欠讀者這篇前言。真是奇怪，為什麼所有作家都在寫作結束後才寫前言。 德國電信公司（Deutsche Telekom）上市時造就的新一代股票族讓科斯托蘭尼特別感興趣。他樂見德國投資人逐漸接受股票，但同時，日益嚴重的賭博狂熱又令他憂慮。科斯托蘭尼希望透過本書來宣揚他對投資和投機的看法，對他來說，這絕不只局限於短線交易、即時交易或停損。 在《結算未來》一書的序言中，他承認近幾年來已經不去證券交易所了，因為害怕上帝發現他，並想著：「什麼？老科斯托還在那裡。他應該上來了，我這裡也等著用他。他的同事已經在等他了，一旁還有專為他留著的座位呢。」但假如有一天，上帝真的把他拉到身邊，同時聽到朋友、學生和讀者說：「科斯托當然是對的！」他會心滿意足。 親愛的安德烈，我希望你已經坐下來，看看最近的股市。你會看到，儘管有些人很悲觀，但是證券交易所仍然繼續證明你的樂觀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