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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他會去砍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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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人生總在不經意的時分,以一種叫人嘖嘖稱奇的方式感動自己 從前的他擁有健康的身體,卻不知道感激,失去之後,反而是埋天怨地! 他必須改變,他要健康,期待找回快樂!肝癌既苦且樂地改變他的人生! 他被判定罹患肝癌二期,歷經四次復發、五度手術後有了新的體悟── 「原來我的腫瘤比別人的小,比別人多了一次機會與生命!」 過去想追求的名利,現在都擁有了; 過去擁有的健康,現在卻失去了。 能夠活著就有機會! 他笑了,一股幸福感自他的心田油然而生,他眼前有一片綠,現在的他,擁有了一種新的人生,他比以前更快樂。 他和身體對話、和肝臟約定:『明天我們一起去砍草,我不再讓你太累……』 *************************** 陳章南,一個台灣東岸的孩子,國中畢業時為了掙脫了家裡那些農忙、父親失神的憤怒、還有往他身上招呼的拳腳,選擇躲到外地就讀補校,自力更生、半工半讀。高工畢業時雖奮發苦讀,但仍高分落榜後,陳章南流浪過幾家電子公司,擺過地攤,曾經為了錢幾度走投無路,最後走上創業一途。 初始的創業並不如想像的順利,但他仍咬牙苦撐了過來,當公司在台灣編制突破百人、海外新工廠將佔地五千坪,事業如日中天之時,卻因一個員工爆發了資安事件,占公司營業額90%業務的客戶抽走所有訂單,而陳章南則與背叛員工展開了訴訟之路。 本以為人生即將跟隨公司垮台的陳章南,開始了一段鎮日泡在酒杯裡的日子;在這兩年之間,對人性頓失信心的他,開始嚴格控管公司裡的資訊系統,並且發了瘋似地申請專利。雖然他的內在瀕臨崩潰,歇斯底里,並且帶有報復的恨意,進行著公司的制度升級,但沒想到後來大陸廠一批員工出走,打算完全複製公司產品未果。陳章南才發現,事後回首,公司內賊作亂、客戶抽單等等事件時,以為是死前的最後掙扎,卻將公司做了一次轉型,危機變成契機,他的事業又再創高峰,人生也走上了最順遂的日子。 可是人生總是禍福相倚,在事業愛情終於又一帆風順的時刻,陳章南發現了他罹患肝癌,健康檢查報告書顯示他的肝臟裡面住著一顆腫瘤,他不相信,他才49歲,他的身體是強壯的,他是強人,禁得起一次的誤診。可是腫瘤不是沒趣的人,沒人理就會自己離開。半個月後,第二次超音波檢查,證實他的肝臟裡住著兩顆腫瘤!他在也笑不出來,公司的上櫃業務悄悄的暫停,他的人生,又走上新的難關。癌症的恐懼與打擊好不容易在手術切除腫瘤後平復,不料重生的希望又在手術後三個月破滅,醫生宣布他的腫瘤又復發了...... 當一個人太過專注於自己的傷痛時,會忽略他所擁有的美好,而選擇變成一個不快樂的人。歷經四次復發、五度手術、在大病一場,洗盡鉛華後,陳章南也獲得一個重生的機會,住在有癌的身體裡,是一個全新的生活體驗,一種尋找平衡點的微妙練習。在南庄病後新購的土地上,他發動除草機重整這片土地,也重建他自己。 生命是什麼?陳章南用他的人生故事,娓娓道來,向您訴說~

目錄

《明天他會去砍草》 .推薦序1 分享是人生最大的快樂 ◎盧明光 .推薦序2 勇於挑戰自我,並堅持到底 ◎楊啟宏 .自序——浮出水面 ◎陳章南 .不放棄的孩子 .離家 .有牠的陪伴 .鬥雞 .三張一千元 .身體的語言 .迎向改變 .身心靈平衡的生活 .明天他會去砍草 .歸鄉 .亮泰二號

序跋


浮出水面

◎文/陳章南

  有時候回顧過去這一生,總會覺得自己好像就這麼一直沉在水底裡。

  在俗世的定義之中,我或許是一個小有成就的商業人士,這些眼光就像一層甜蜜的糖衣,我也曾經一度沉溺在別人的羨慕之情裡。當時,始終明白的是「即便我能夠呼喚風雨,我仍然不是一個快樂的人。」因為在我生命之中,有著許多不快樂的事,曾經放任自己沉緬在傷痛之中,如此的深陷不拔,讓自己做為一個受害者,以黑暗的情緒傷害著自己。

  我自認是一個感性的人,胸懷之中有許多波濤,但是我也封閉,所有的讓我感到自卑、無助的低落⋯⋯都鎖在心裡,偽裝著堅強,直到心裡慢慢腐爛。這是我的過去,鮮為人知,有時候說起來都會讓自己感到難堪。

  直到二〇〇七年,參加「圓桌教育基金會」改變的力量課程後,開啟了生命回顧,而一年後(二〇〇八年),卻發現自己罹患了肝癌,也才體會到生命的無常.重生的契機。

  令我想起小時候——小學三年級時,和大哥在秀姑巒溪邊戲水,當時大哥已經蹤躍下了水,還有很多童年玩伴⋯⋯河面清澈,閃爍著金黃色的光,而水裡有很多魚在游,大哥很快抓住一條魚,我在岸上羨慕著、興急著,不顧一切地就跟著跳了下水,卻忘記根本不會游水。

  河床比想像中的要深,在入水的一個刻,突然發現腳底無所接觸,那種踩在液體裡無窮盡的恐懼感,瞬間慌了,我用手腳在水中胡亂地用力、掙扎著、拼命往上,卻發現自己卻不斷地往下沉,我的嘴裡散出氣泡,而隔著水的日頭越來越遠⋯⋯就在那短短的幾秒鐘,感受到心裡那一片熾烈的求生欲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只是為了浮出水面。

  當一個人太過專注於自己的傷痛時,會忽略他所擁有的美好,而選擇變成一個不快樂的人;而這幾年的時光,是我的轉換期,是我自水底慢慢浮出水面的過程,這一路走來,真的很辛苦⋯⋯。

  我另一個重要的領悟是,改變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首先,必須學會對自己仁慈,這些年,學會以另外一種眼光看待人生的種種,也開始明白所有的事件都有它發生的原因,而人生是所有事件的串連,是一樁又一樁彼此串聯的因果,那些好與壞,在事過境遷之後,也才逐漸明白它們的背後隱藏著人生裡的智慧。

  而現在的我願意接受並且承擔這一切。

  人生是不能從頭來過的,但如果說我有什麼後悔、可惜的地方,那可能就是在年輕時,沒人告訴我,我不是一個被父母、師長放棄的孩子。也許就在這樣的一個場景之中,我開始轉念思考,並且逆轉心裡的做為一個小孩子,藉由一個如此靠近死亡的時刻,才學會游泳的;而我想,在我做為一個成人的許久、許久、許久之後,因為大病一場,藉由另外一個與死亡接近的時刻,也才終於學會「人生」。

  方向,為人生換上一片新的風景,而過去的我也能夠擁有更多快樂的時間。雖然,這不容易,但是我希望,透過這些故事,能讓那些在人生的絕境裡坐困愁城的辛苦人們,也能知道悲傷的不必要。

  「境隨心轉」,當一個人能夠保持正面思考,就能風吹不驚,船過無痕,心持安樂;正面思考並非天方夜譚,只是需要不經斷的練習、練習⋯⋯。

  隨著本書在著作的過程中,我又再一次經歷了過往所有的喜、怒、哀、樂,老實說,曾一度想要暫停!然而,當我再一次與過往的心緒連結時,這也是我近年的最大突破。

  這本書讓我感覺又重新活過了一次,有些忘記的事,曾經以為雲淡風輕,但化為文字之後,依然是讓我看得心揪;那些愛過的、恨過的,惆悵過的心緒,還有傷害過的往事,壯著膽子,睜大眼睛,狠狠地又看過一次又一次,我知道是時候該好好放下。

  我已經選擇了過去的道路,並且成為了現在的自己,而這一條路將會領我走向未來。

  感謝我的過去,感謝所有的美,同時,也感謝所有的難,我是一塊由過去所打造的鐵,成就現在的一切,我能擁有的眼光,我能擁有的快樂,都是所有的過去所成就。

  謝謝過去,感謝我能有這樣的歸屬。

  謝謝這一路走來,我所遇見的每一個貴人,謝謝你們,尤其是亮泰的夥伴們。

  謝謝自己,也謝謝我的妻子,感謝妳的不離不棄,以及妳所給予我此生最嚴苛、溫馨的照顧。

  僅將此書獻給我的家鄉——花蓮,我的歸屬,我的父母。

內文試閱


身體的語言
  母親不是章南家族裡的肝癌第一人。舅舅在六十歲時肝臟裡的腫瘤首先被發現,而姨丈也是這麼走的。母親的家族血液裡有B型肝炎病毒,代代相傳,章南和幾個兄弟姊妹都沒能躲過。他們是垂直感染的帶原者,身體的弱點與生俱來。

  章南知道,他雖有安排定時抽血健檢,但矛盾的是,他從來都沒有把這件事情認真看待。

  隻身在台北打拚的那三十年,他仗著自己農家子弟體魄強健,加諸當兵三年的操演鍛鍊,拿著身體作為本錢,沒日沒夜的工作打拚,每天只睡四個小時。

  創業艱辛,而他人生裡的曲折也是不遑多讓:亮泰的第一年大賠錢,大哥本是負責人,卻因彼此理念、財務各自分飛;他和前妻因為錢,吵得不可開交,於是他在KTV裡唱悲苦狗血的歌,喝得爛醉。離婚幾年後,公司的首席業務,和他情如兄弟,卻在私底下,架設了伺服器,盜走了他的信件⋯⋯損失在他的腦海裡難以估量,背叛的苦和龐然的失敗感,嘲笑著他的天真他的蠢。每天他醒來,嘴裡有臭味,枕頭邊都是空的啤酒罐,啤酒太苦並不好喝,只是那些年,沒有啤酒他便不能成眠。

  這些家族、婚姻裡難言的紛擾,越演越烈,恩怨糾纏似乎沒有終點。他的胸口彷彿掛著一塊烏雲,面積大過他黯淡的天,一直下雨,連綿好幾個世紀,落在他的心田。血管如溝渠,憂傷的水流進了身體,變成了細胞裡反覆播送的回憶。啤酒和憂鬱成了他的習慣,和源自他童年與父親的自卑感,相互呼應,彼此滋長。

  苦了二十年,他的悲慘似有補償。亮泰在資安事件發生之後,後勢漸長,貴人無數,訂單塞滿了章南的信箱,國際傳真接不完,營運據點遍及海內外,蓬勃似朝陽,章南那脫貧的心願終於得以完成,可賣命卻從來都不曾停止。那些訂單燃起他的鬥志,每一筆交易對他來說都是鼓勵,刺激著他要更投入。二〇〇八年,元大證券正在輔導他們上市櫃,一切業務都已經宣告接近完成,公司上下彌漫著一股歡欣的氣氛,員工們私底下在討論一張股票會多少錢,勢如破竹的章南計畫了往後二十年,準備超越再超越。白手起家的他,必須不斷不斷,沒有終點的證明自己,來消減心中的自卑感。

  二〇〇八年下半年,一份健康檢查報告書卻在同時送抵了他的辦公桌。他扯開信封,眼神落在報告書裡面GOT與GPT,這兩個數值像孿生兄弟一起用血紅色標示著,像閃光燈在黑暗中警告來人。他的肝,出現了狀況,他以為只是疲態。他在教學醫院進行了腹部超音波檢查,醫檢師在他右上腹部,發現了一顆腫瘤,一公分,像一顆啤酒樹的種子,脫殼冒頭,往肝臟裡扎根。

  章南猛然想起了病榻前滿腹腹水的母親。最後的日子她時常抱怨,每日醒來時胸口下方壅塞濁灼,好像埋了一塊燒紅的木炭,而那麼一瞬間,他彷彿可以聞到母親體內的焦味。

  只是他不相信,他想他才四十九歲,他和mini EMBA的同學一起嘻嘻哈哈地走出檢查室,大笑,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宛如剛才只是聽到一個無稽的軼聞;行天宮裡面怎麼可能住著女鬼。他只願意相信自己還年輕,他的生活繼續,上他的班,賺他的錢,苦他的悶。當他又拿起酒杯時,他告訴自己,他的身體是強壯的,是幸運的,當兵那三年,他身體的操練至少足以抵擋百年的歲月,他是強人,他的心神禁得起一次的誤診。

  可是腫瘤不是沒趣的人,沒人理就會自己離開。半個月後,第二次超音波檢查,證實了啤酒樹,喝了酒,長大了。半個月之間,它進行了分裂,現在章南的肝臟裡腫瘤計有兩顆,彼此相依,很像兩個小孩正坐在馬路中央噘著嘴,因為被忽視而在抗議。

  他再也笑不出來,他被自己扯了後腿。公司的上櫃業務悄悄暫停,變成一個沒有人敢探尋的秘密。章南希望全部的人都可以走開,他甚至希望整個世界都消失,每一通電話都是痛,每一個表情都在推測,而每一個字眼都會提醒他,體內的癌細胞,正在分裂長大,他已經蹉跎了一個月,縱容其繁衍。所有健康的人都會提醒他是不健康的事實;他試著不去想,但恐懼就像潮汐,才退了又漲,有時一片突如其來的海嘯,就把整個防風林一口吃掉。

  有時他會故作堅強,告訴自己他很好,眼前這一切只是噩夢一場,待他醒來就會奇蹟似地煙消雲散。 可是宇宙心想事成的法則在此失靈,肝癌在他心中逐漸明朗,變成一個鐵錚錚的事實:他是他母親的兒子。命中注定。

  他開始和網路上所有的相關訊息對抗搏鬥;他和肝癌的嚴重抗戰,自此展開。他一個人躲在電腦前,故作冷靜地讀著網路上一條又一條關於肝癌的資訊。因B型肝炎導致的肝癌,初次診斷的平均年齡為五十三歲,佔所有肝癌患者的百分之六十,他是天生的高危險族群。肝癌早期沒有症狀,到晚期才有症狀,他能跑,能跳,能上班出差,並不能代表什麼。喝酒會提高B型肝炎與C型肝炎罹患肝癌的風險,他開始感覺自己步步皆錯,全盤皆輸,而這些年他一直在火上加油。衛生福利部公布二〇〇四年至二〇〇八年,台灣的肝癌患者第一年復發率百分之二十,累記術後五年的復發率則為為百分之七十⋯⋯

  他越害怕,就想知道得越多,直到這行字像戰鬥機在他的王朝上空投擲了原子彈。他的公司,他的家園,他的妻女,他帳戶裡的金錢,這許多年來所累積的榮耀,一顆接著一顆連環爆炸,巨大的蕈狀雲自地表拔將而起,天空在搖動,地面在碎裂,火舌舔試著樹葉,日曆被燒毀,化成空氣中的濃灰。斷垣底下,是零碎的四肢和將息的呻吟,他一手打造出來的江山,可比泰姬瑪哈陵壯闊雄美,如今卻像實木的骨牌被推毀。他在斑駁,就快要看不見自己的臉,他要消失了,每一個巨大的意義都在粉碎,它們再也沒有棲息的空間。他就要死了,他變成一片輻射汙染的焦土,瀰漫的粉塵,幾個世紀都不散。

  而這一切都是他的錯。他想要後悔,卻沒有機會,他問自己怎麼辦,但是心海裡沒有回音,沒有答案。他什麼都沒有了,沒有身體,沒有明天。

  他換家醫院做了第三次檢查,那兩顆腫瘤其一在超音波顯示屏上,攀附了半顆新的腫瘤,樣子像一個懷胎九月的婦人。當主治醫師和他說明的時候,其實章南什麼都聽不進去,對於這個友人打聽來的醫師,他沒有心思去注意。彼時的他鬱結且憤怒,從沒住過院的他,在這一輩子即將苦盡甘來的時刻,被活生生擺了一道。老天爺是最惡劣的賊,他是個好人,他捐錢助人,他安分守己,他問心無愧,從來沒有對不起誰,為什麼這種倒楣事會發生在他身上?為什麼命運無情地將他左右,為什麼老天爺這麼不公平。

  回到家後,他悽悽地問妻子說怎麼辦。Lilly說割掉。語氣果決明快。

  她是一把溫柔的刀,當機立斷,斬斷了章南所有無的放矢的恐慌,和所有遼闊的天方臆想。她認識他二十年,她知道他習慣活在最貧困的想像,最危險的範圍,他已經失控。而她習慣活在眼前的難關,她知道黑色思緒是銳利的兇殘陷阱,咬著人的腳,任他在原地慢慢死掉。他還只是「第二期」,還沒有擴散,開刀再苦再難,也只是身體的痛,腫瘤不過一根意外扎進身體裡的大頭針,拔掉就好,簡簡單單,吃點藥,明天就會有太陽。

  感染了Lilly的冷靜,章南暫獲清明,他知道他不願意步上母親的後塵。


  二〇〇八年二月,章南被推往開刀房,妻子在他的身邊。外科醫師在章南的腹部劃了兩刀,這L型的傷口在往後將會日日夜夜伴著章南,像一道胎記。首先醫師切除了右側的懸吊韌帶,讓肝臟進入他的視野,以超音波確認了腫瘤的位置,並且決定了切割範圍,以血管鉗控制肝臟的血流,減低手術中大量出血的機率,從早上七點,到下午三點,醫師摘除了膽囊,挖除了腫瘤。

  手術順利,麻藥逐漸自章南的血管裡蒸發,他慢慢尋回自己的意識,發現自己正在往普通病房的路上時,激動地流下了男兒淚。

  只是這激動之情很快就被身體的痛所沖刷殆盡,當時他身上插著無數塑膠管,接著點滴還有儀器。那些管子的作用他沒有心神與體力去好好了解,醫師前來告知割除了多少面積,清得很乾淨,毋須化療,章南都聽不進去。他只記得那些游移在體表鬼魅般的痛楚,還有縫合傷口底下那一處折磨人的撕裂,面積大如地表披覆的海。病床因他的身高而顯得窄小,床軟得像流砂;那幾晚,似乎所有的冤親債主都來找他,恍惚之中,有細碎的聲音在他耳邊,時而呢喃,時而誑語,時而魅惑,時而呼嘯,那些畫面一直在他眼前的大銀幕重演,發生過的,忘記了的,甚至不曾出現過的,無數個世界,失去了規律,自他的眉心竄出如暴流,在此刻交錯重疊。他看見了家鄉的水,看見兒時的土角厝,看見祖先,看見死去的母親和自殺的父親,甚至看見自己和他們一起站在田邊。絲瓜架下他們都還那麼年輕,還有很多許久不見的親人,他們一個接著一個來到他的身邊,給他看他不願回憶的過去。他擺脫不了這些畫面,那麼虛幻,又那麼真切。狂亂之中,他自己腦海裡有個聲音,一直怯生生地在問自己:我們的時間是不是到了,我是不是要走了?

  Lilly徹夜守在章南的身旁,看他渾身迷亂抖顫,發著囈語,宛如置身地獄。她為他擦去汗水,毛巾撫過的地方,旋即又鑽出冷汗。她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麼,不知道是誰還在折磨著他。她把窗戶和門都打開,在他全身上下掛滿佛珠、塞滿佛經。她為他禱告,反覆誦念著「大慈大悲南無大勢至菩薩救苦救難救救陳章南。」

  那七天,飽受病痛和精神折磨的章南,元神渙散,瘦了一大圈,彷彿滄海已經桑田,他也老了好幾歲。當護士拔去他身上最後一根引流管,只有心裡有力氣可以歡呼。他想回家,想花蓮;當他整裝走出院的那一刻,每一個步伐都在發光。

  只是老天爺不容他喘息,這次開刀只不過是這一切的序幕,他沒有想過會復發。他試著練習Lilly的正面思考,他把那兩顆半的腫瘤定義為運氣不佳,狹路相逢,但肝癌復發的消息,宛如人間翻雲覆雨手,攔腰一推,他這三個月裡所建立起來的信心塔,就這麼應聲崩塌了。

  三個月後,二〇〇八年五月,當他再次躺在手術台上,只覺得自己是一塊砧板上的肉,任憑護士刮除他的體毛,讓醫師進行動脈血管栓塞術,準備自他的鼠蹊埋入導管。在亮泰,他是領頭軍,是幾百人的老闆,但是在這裡,他只能傻傻的答應,把自己打開,變成一具任人操弄的病體。往昔多少風光偉業,在此毫無用武之地,也拯救不了他;身不由己,成敗都已經沒有人會在乎。他感覺屈辱,揣揣地等護士的動作結束,好為他蓋上一塊棉布,讓他在照明燈下,眾人之中,可以不要那樣赤裸,那麼卑微。

  有過一次復發經驗之後,讓三個月後的回診變得更難。章南就像是經歷了一次世界大戰的老兵,披上生鏽的戰袍,再次被推往前線,等待被摧毀。肝癌是永恆的威脅了,這是他作為一個倖存者的代價。等候於診療室外的座椅上,所有曾經在他內心搬演過的恐懼又一次再捲土重來,如影隨形,摧人心神。他不安地祈禱,每一句禱詞都是瘋狂,護士叫喚他的名字,他走進門,佯裝鎮靜,聽著醫師的分析診斷,開始懷疑上天是不是已經遺棄了他。

  又一次復發。冰冷的手術台上一根長長的電燒針,瞄準了章南的肝臟,宛如來自遙遠的銀河,是外星人的實驗觸手,穿透大氣層,戳破了鋼筋水泥,鑽進半麻醉的他,在他的肝臟裡張開如傘架。高溫射頻自傘骨的末端發射,意識清楚的章南可以感覺到,他的肝臟正在滾燙,但是他一點掙扎的能力都沒有。

  那一場手術似乎完全沒有結束,接著三個月後,又再一次復發。

  肝臟幾經反覆折騰,章南內心傷痕累累。他是一個沒有明天的人了,他為自己的一生下定了結論。這幾個月他心情的起落,大過他一生的事業;他是一個受害者,上天欠了他一生,他心裡的酸楚足以腐蝕太陽,胸口那一片遺傳自父親的烏雲,飄了出來,沉靄地積壓在他們的頭頂上。

  Lilly陪他,勸他。只是在章南的心中,人的孤寂是絕對的,Lilly並不在他的癌症裡面,她的鼓勵沒有經驗為依歸,變成章南耳膜上的凌虐。「妳又不是我!」多少次章南受夠了Lilly的積極,他狂吼。他是緊繃的弦,一彈就斷裂,語言變成劍。困在疏離之中,章南的抑鬱是雷鳴風暴,把他倆一起捲向驚濤駭浪。而Lilly任由他抱怨攻訐,直到她也瀕臨極限。

  「你兩個小孩這麼漂亮,身高都一百七十。我當你老婆會醜嗎?會醜嗎?會帶不出場嗎!不僅不會給你亂花錢,還會幫你存錢。沒錢吃藥的人一大堆,我們還付得起。你已經這麼幸福了,究竟還要什麼!你告訴我!……」Lilly破口回罵。

  他要健康,要他的人生回來。

  Lilly知道,如果可以,補運、折壽、捐肝她都願意,她的丈夫就這麼一個。

  那些日子以來,公司和丈夫就像兩面自左右逼近的混凝牆,把她卡在夾縫當中;章南不能倒,公司也不能倒,其中一個倒了,另外一個就完了。她一肩擔起亮泰總經理的擔子,統理公司大大小小的事物。很多事情她都不會,但是很多雙眼睛都在等著她作主,公司兵荒馬亂,她壓力極大。有時候她變回一個女人,但她又不知道該如何做才能撫慰罹癌的丈夫;他的情緒一旦陷落,就變成一個無法理喻的無底洞。她不能倒,一倒下,就什麼都毀了。每天下班之後,她在車上打電話給姊姊,一開口就只聽見那些嚎嚎嗚咽,那些崩潰的話語模糊成一片,直到她把車開到社區地下室,熄了火,坐上電梯,掏出鑰匙,在門前確認擦乾最後一顆淚,方才打開門,洗淨了手,開始做飯,露出微笑。萬事太平,人生美好。

  而章南第三次復發時,屬於她自己的煎熬終於也押著她到了一個懸崖,生命似只在拖延,懸而未決。章南將生將死她都甘願了,她只求上天一個明快。

  章南動刀那天,她和親戚驅車直奔嘉義,聽說那裡有個濟公很靈驗。晚上九點,神靈降世,渡化眾生,一排長長的大人小孩排在宮外等著問事,濟公起駕,手持葫蘆,身形搖晃,腳步瘋癲。他側耳傾聽了Lilly的問題,身穿黃色袈裟的羅漢化身,往前走幾步,又往後退了幾步,反反覆覆,踏過火堆,迷濛的眼睛突然神明,彷彿已經有了答案,雙唇歙動,喃喃自語,硃砂畫字。他吞一口酒,符紙上噴吐,空氣中散漫著酒香。濟公示意,要她好好聽個仔細,Lilly緊緊握著大姊的手,聽到濟公說:「會沒代誌,這張紙你拿回去給你夫婿。」

  自此,濟公的符紙,是一座高台,把她對章南的信心舉升到一個高點,讓她看見為通往未來的生路。自此她的方向確立,她要讓章南好好活下去。


  他們採取的方式是多管齊下,按時服藥,飲食清淡,準時睡覺。他們在南庄買了一塊地,供他靜養,另外也去練功學心法。

  Lilly每天為他做菜。她的料理簡單,只需要一個步驟,即把食材弄熱;所有的調味料都被摒棄在他的味覺之外。Lilly蒐集了大量的健康書籍,天天為他打有機蔬果汁,蘋果、紅蘿蔔加馬鈴薯,要他空腹喝盡。初時章南可以忍住第一口,卻憋不住第二口,整嘴果汁都吐了出來,而Lilly軟硬併施,想盡辦法,加了蜂蜜、香蕉,企圖改變味道,無論如何就是要章南喝下肚。她誓死要改善他的體質。

  而初時要章南早點就寢並非易事。他習慣了酒精作為安眠藥,他的思緒像農曆七月的孤魂野鬼,在他的腦海裡猖狂地盤旋。

  Lilly陪他去練長生功。課堂上,師父指示,輕鬆自然站立,中指擠壓肚臍七次,一手頂天,一手捧肝,想像頭頂上有一團正氣,引導團氣自百會灌下,心中默念,一切雜氣、病氣,請你歸入地底。摸著摸著,章南的肝臟熱了起來,他無法說明確切的療效,這是氣的領域,最後師父告訴他:「持之以恆,腫瘤會變小,記得,要和身體說話。」

  失去速食店、垃圾飲料和酒精的章南,必須學著忍受化療藥物引發的副作用,這是最困難的部分。他所服用的標靶藥物「蕾莎瓦」(sorafenib),副作用包括手腳皮膚敏感性增加、腫脹、乾裂起泡,及皮疹、腹瀉、無力倦怠。

  每日服藥之後,他的腸道蠕動如雷鳴,一天跑十幾次廁所是常態。好幾個清晨,當他醒來之後,發現自己全身無力,雙眼模糊,看不見時鐘上的指針,只能像一具屍體躺在那裡,移動不能,力不從心。他感覺自己就像怒犯天條的普羅米修斯,被宙斯以鐵鍊綑縛在峭壁上,每天天外都會飛來一隻禿鷹,把利喙啄入他的身體,撕掉他一片肝臟。

  疾病從來都不是一則甜美的寓言,人生並非立下決心就能一帆風順,章南在名為疾病的深淵之中,有時候爬了出來,有時候掉了進去。

  蕾莎瓦燒啞了他的喉嚨,也點燃他的肝火,他惱怒自己的身體不聽使喚,再也不能服侍他的理想。他的憤怒好寂寞,寂寞到已經無法忍受,每一天他的心裡都有新的寂寞,每一天他都在死掉。他在心裡對這些沒日沒夜,沒有終點的拖磨大聲咆哮,而身體始終沒有回音;他像是一個少年,手持藤條,鞭笞著大海。他受夠了,他只希望這一切趕快結束。

  生死之間擺盪的他決定停藥。只是待幾天過去,副作用離開了他,他又回到那個擔心自己身體的自己,這才又歉歉地剝開膠殼,把藥錠吞下去,然後在抱著馬桶時,即使他不相信,也還是勉強告訴自己:「痛苦到最終都只會是過程,一次又一次的考驗,縱然艱苦,我能夠活著已經比別人幸運,感謝老天爺能夠給我機會。」然後回到床上,靜靜地等待下一場力不從心。

  Lilly在一旁心裡不忍,卻仍要繼續勉勵:「態度樂觀,改變飲食,調整作息。」她心中縱有愛意,也只能日日夜夜這樣叨叨念念,至於章南的心理,她不得其門。

  一日在南庄,病症將起,章南想起長生功師父說的話:「要和自己的身體說話。」這九字無比神秘,聽起來像一門早已失傳的技藝。章南半信半疑,死馬當活馬醫。他把雙手交疊,有點不確定的貼在肚子上,心裡很多狐疑,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開始。他不會通靈,不知道從何說起,於是他說:「對不起」。

  對不起,我知道是我不好,以前我為了追逐,不惜一切代價,應酬喝酒沒有節制,請你原諒我,我太悲觀,我不會照顧你,是我讓你太累,我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謝謝你,伴我走過這麼許多辛苦的日子,加油,我知道你會幫助我,我愛你,從今以後,我會保護你,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們還要努力。

  初時他雙手底下沒有回音,一片孤寂,但不知怎麼的,這變成了章南的習慣。對著身體自言自語,他讓身體聽見他的懊悔,也讓身體知道他意識到他忽略了它這許多年,如今他知道它的重要性。如果這些症狀,就是身體的語言,他願意臣服,臣服於這些症狀,他會停止一切傷害,換得一條還原的珍貴咒語。

  也許身體有所回應,只是章南恍若置身異域,不明所以。他明瞭市場,深諳憂鬱,但身體向來是他不熟悉的領域,它只是一項工具;他只會使用,就像班長操練他們,他也是如此地在操練身體。在南庄他除草,一整個上午不暫停,破碎的草葉飛濺滿天,彷彿那是一筆三小時候後要結案的生意。結束之後他癱倒在地,起身不行,正準備埋怨時,他才恍然大悟:他沒有變,他仍然是拚命三郎,仍然在虐待自己的身體。他一心貪快,以為親近自然、除草運動,有益健康。實情是他的方式,徒然把自己的身體再一次累壞。

  於是章南看出了重點,發現縱使他的急快在商場上所向披靡,但在疾病裡卻是施展不開,這才終於,他發展出耐性,開始了牙牙學語,學身體的語言。原來身體的疲倦、嘴破的出現,都是工作過度的肝臟在呼喊著疲憊。肝臟並非啞巴媳婦,只是她的語言是一門失傳的方言,不為他所了解。

  章南逐漸學會以身體的反應,來為這些健康改善措施理出結論:每個身體都是獨一無二,有它的脾性,需要順勢而為,適性生長。縱使有機蔬果好,只是對於像他這樣的肝病患者而言,菜葉表面太多微生物,生吃反而傷肝,而他吃素會吃到昏倒。

  幾個月下來,他發現他的體質逐漸在改變,由酸變鹼,嘴破頻率大減,蚊蟲不近身。他的肝癌停止復發,走進診間,醫師恭喜他,他鬆了一口氣,兩人愉快地聊天。

  當章南看到日本許多療癒系節目,亦談到相同的溝通概念,於是擴大了習慣,開始對家裡的三條狗說話,對南庄的草木說話,對水池裡的錦鯉說話。他也時常在南庄樹屋上冥想,捧著肝,像抱著出生的女兒,和她繼續對話。

  日子一天天過去,他在南庄觀察日升月落、四季消長。如同他和身體培養出默契,他和草木之間的獨語逐漸發展出對話。他和自然彼此互有感應,這才發現原來就連每一顆小草都蘊含著古老的智慧。和身體一樣,它們內在豐富的質地、色彩、氣味,與每一天細微的改變,啟發著他的五感六覺,喚醒了他對於外在環境的察覺,淨化了他的煩惱。

  他可以在南庄庭園裡消磨一整天,都不會感到疲累,修剪花木、池塘裡玩水,他和肝臟互相了解,彼此約定:「現在我們要砍草,你要幫我做這個工作,我不會讓你太累,一個半小時之後,我們就可以好好休息。」那九十分鐘,章南精神抖擻,心中感謝。放下是一門藝術,同樣在工作上,章南也學會,時間一到,拋開工作,回家休息。至於每日睡前那些纏人的粘膩思緒,開始不見,三分鐘之內,他可以沉沉入睡。

  他開始感覺健康,病了三年,肝臟再也沒有復發的消息,身體給了他彌補的機會,從一開始的發現、不予理會、拒絕承認,轉而與之對抗,憤怒、挫折,到尋求協議,嘗試種種可能,卻一次又一次探測絕望的深度,直到他臣服。是身體教會了他一種愛的語言。

  大病一場,洗盡鉛華,這也許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體驗到放鬆與其所帶來的喜悅,他笑了,有一股幸福感,自他的心田油然而生,驅走了那一片灰。他眼前有一片綠,流轉在天光之間,現在的他,擁有了一種新的人生。他比以前快樂。

延伸內容

誠心推薦(依姓氏筆畫排序) 何飛鵬(城邦出版集團首席執行長) 苦苓(自由作家) 楊啟宏(博拓商務法律事務所所長) 盧明光(中美矽晶製品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 自 序 浮出水面/陳章南 有時候回顧過去這一生,總會覺得自己好像就這麼一直沉在水底裡。 在俗世的定義之中,我或許是一個小有成就的商業人士,這些眼光就像一層甜蜜的糖衣,我也曾經一度沉溺在別人的羨慕之情裡。當時,始終明白的是「即便我能夠呼喚風雨,我仍然不是一個快樂的人。」因為在我生命之中,有著許多不快樂的事,曾經放任自己沉緬在傷痛之中,如此的深陷不拔,讓自己做為一個受害者,以黑暗的情緒傷害著自己。 我自認是一個感性的人,胸懷之中有許多波濤,但是我也封閉,所有的讓我感到自卑、無助的低落⋯⋯都鎖在心裡,偽裝著堅強,直到心裡慢慢腐爛。這是我的過去,鮮為人知,有時候說起來都會讓自己感到難堪。 直到二〇〇七年,參加「圓桌教育基金會」改變的力量課程後,開啟了生命回顧,而一年後(二〇〇八年),卻發現自己罹患了肝癌,也才體會到生命的無常.重生的契機。 令我想起小時候——小學三年級時,和大哥在秀姑巒溪邊戲水,當時大哥已經蹤躍下了水,還有很多童年玩伴⋯⋯河面清澈,閃爍著金黃色的光,而水裡有很多魚在游,大哥很快抓住一條魚,我在岸上羨慕著、興急著,不顧一切地就跟著跳了下水,卻忘記根本不會游水。 河床比想像中的要深,在入水的一個刻,突然發現腳底無所接觸,那種踩在液體裡無窮盡的恐懼感,瞬間慌了,我用手腳在水中胡亂地用力、掙扎著、拼命往上,卻發現自己卻不斷地往下沉,我的嘴裡散出氣泡,而隔著水的日頭越來越遠⋯⋯就在那短短的幾秒鐘,感受到心裡那一片熾烈的求生欲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只是為了浮出水面。 當一個人太過專注於自己的傷痛時,會忽略他所擁有的美好,而選擇變成一個不快樂的人;而這幾年的時光,是我的轉換期,是我自水底慢慢浮出水面的過程,這一路走來,真的很辛苦⋯⋯。 我另一個重要的領悟是,改變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首先,必須學會對自己仁慈,這些年,學會以另外一種眼光看待人生的種種,也開始明白所有的事件都有它發生的原因,而人生是所有事件的串連,是一樁又一樁彼此串聯的因果,那些好與壞,在事過境遷之後,也才逐漸明白它們的背後隱藏著人生裡的智慧。 而現在的我願意接受並且承擔這一切。 人生是不能從頭來過的,但如果說我有什麼後悔、可惜的地方,那可能就是在年輕時,沒人告訴我,我不是一個被父母、師長放棄的孩子。也許就在這樣的一個場景之中,我開始轉念思考,並且逆轉心裡的做為一個小孩子,藉由一個如此靠近死亡的時刻,才學會游泳的;而我想,在我做為一個成人的許久、許久、許久之後,因為大病一場,藉由另外一個與死亡接近的時刻,也才終於學會「人生」。 方向,為人生換上一片新的風景,而過去的我也能夠擁有更多快樂的時間。雖然,這不容易,但是我希望,透過這些故事,能讓那些在人生的絕境裡坐困愁城的辛苦人們,也能知道悲傷的不必要。 「境隨心轉」,當一個人能夠保持正面思考,就能風吹不驚,船過無痕,心持安樂;正面思考並非天方夜譚,只是需要不經斷的練習、練習⋯⋯。 隨著本書在著作的過程中,我又再一次經歷了過往所有的喜、怒、哀、樂,老實說,曾一度想要暫停!然而,當我再一次與過往的心緒連結時,這也是我近年的最大突破。 這本書讓我感覺又重新活過了一次,有些忘記的事,曾經以為雲淡風輕,但化為文字之後,依然是讓我看得心揪;那些愛過的、恨過的,惆悵過的心緒,還有傷害過的往事,壯著膽子,睜大眼睛,狠狠地又看過一次又一次,我知道是時候該好好放下。 我已經選擇了過去的道路,並且成為了現在的自己,而這一條路將會領我走向未來。 感謝我的過去,感謝所有的美,同時,也感謝所有的難,我是一塊由過去所打造的鐵,成就現在的一切,我能擁有的眼光,我能擁有的快樂,都是所有的過去所成就。 謝謝過去,感謝我能有這樣的歸屬。 謝謝這一路走來,我所遇見的每一個貴人,謝謝你們,尤其是亮泰的夥伴們。 謝謝自己,也謝謝我的妻子,感謝妳的不離不棄,以及妳所給予我此生最嚴苛、溫馨的照顧。 僅將此書獻給我的家鄉——花蓮,我的歸屬,我的父母。

作者資料

陳章南◎口述 陳柏舟◎執筆 陳章南

陳章南 1959年出生於花蓮縣玉里鎮,19歲隻身到台北創業,1993年創立亮泰企業股份有限公司,曾經年度營業額只有一百九十萬元,至年營業額增長到十億餘元,2007年卻被診斷「肝癌」第二期,歷經四次復發、五次手術,而每一次肝癌復發都像在索命……藉由與死亡接近的時刻,他才學會「人生」這門功課! 在俗世的定義之中,他或許是一個小有成就的商業人士,從鬼門關走一遭的他,希望搶救更多生命,2008年起迄今捐贈15輛救護車、1台復康巴士、2台社區關懷車、1台巡邏車……。 既然人生是不能從頭來過的,他開始轉念思考,並且逆轉心裡的方向,為人生換上一片新的風景,也因此擁有更多快樂的時間。雖然這過程並不容易,癌後重生的他希望藉由這本書分享他的新生活清單,幫助和他一樣的癌症病友開啟新生活運動。 學歷: 國立花蓮高級工業職業學校(進修班) 國立台北科技大學(台北工專進修專校.電機系) 中華民國企經會第十屆min EMBA ※1993年與友人合夥創辦亮泰企業股份有限公司,為專心抗癌,瑜2010年獲利最穩定時賣給跨國集團美商Amphenol公司。然而退休生活反倒讓他失去生活重心,更加焦躁不安。2011年憑著對產業的敏銳度一頭栽進冷門的防爆產業,再創立久鑫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迄今。 曾獲獎項: 經濟部創新研究獎(2007年)、 卓越SBIR研發成果獎(2008年)、 小巨人獎(2008年)、 台灣精品獎(2008年)、 台灣優良品牌獎(2009年)、 國家磐石獎(2009年)、 花蓮高工傑出校友(2010年)、 台北科技大學傑出校友(2010年)、 台北科技大學百大傑出企業校友(2011年)

基本資料

作者:陳章南/口述陳柏舟/執筆 出版社:原水文化 書系:悅讀健康系列-身心靈書房 出版日期:2013-11-21 ISBN:9789865853242 城邦書號:HD3097 規格:膠裝 / 單色 / 256頁 / 14.8cm×21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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