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內文試閱
含兒一蹙眉,正要發話,忽聽門外一人大聲道:「七娘有令,大家聽好了!說是陸老六的一個小姑娘走失在我們館裡,七娘叫大家留心些著,快快找著了人,將她送了出去。」一個僕婦接口道:「是了,今夜潘大少宴客,可別擾到了客人。」接著腳步聲響,便有人四處搜尋。
含兒聽了,登時臉色煞白,手足無措。男孩向她做個噤聲的手勢,過去掀開神壇桌帘,往下一指,低聲道:「快躲進去。」含兒趕緊鑽進神壇桌下。不多時,便聽見門呀的一聲開了,一個婦人的聲音道:「咦,阿觀,你獨個兒在這裡做什麼?」
男孩道:「娘讓我來上香點燈,辦完了就坐著吃點東西。洪嬸,外邊吵吵嚷嚷的做什麼呀?」那洪嬸道:「說是走失了一個小姑娘,讓人四處找找。」男孩道:「是麼?我在這兒坐了一頓飯時分了,沒見到什麼小姑娘。」洪嬸道:「我原說小姑娘多半早跑出去了,他們非要搜。搜就搜唄,又何必弄得這般驚天動地?」男孩道:「是啊,可辛苦妳啦。」洪嬸又埋怨了兩句,便出去了。
含兒躲在桌下,屏住氣息,不敢稍動。男孩兒待那洪嬸去遠了,過來掀開桌帘,向她望去,悠哉地笑道:「怎麼,妳叫不叫我好哥哥呀?」
含兒此時無依無靠,這小男孩又助她躲過一時,但她惱怒他不信自己的家世,又憤恨他毫無同情之心,一副趁人之危、幸災樂禍的模樣,心中傲氣頓起,搖頭道: 「我不叫!你送我出去便是了。我死也不要你幫忙!」
男孩望著她,口中嘖嘖兩聲,說道:「好大的脾氣!我還道妳是個軟趴趴的小娘兒,沒點用處,原來竟這麼有骨氣。我娘見到了一定喜歡。好吧!妳想出去,我便送妳出去。」說著從桌上抓起那包點心,吹熄油燈,也往供桌下鑽去,說道:「跟我來。」
含兒奇道:「去哪裡?」男孩兒道:「妳一個逃人,難道想從大門大搖大擺地出去麼?陸老六這老賊手段厲害,一定早讓人守在門口,妳一踏出情風館的門檻,他們立刻便將妳抓住了。我帶妳走邊門,那些混蛋不知道的。」
含兒半信半疑,跟著他向供桌後爬去。但見桌後牆上有扇鬆動的活門,男孩探頭出去看了一會,便領著含兒從活門中鑽出。迎面便是一扇紅色大理石雕屏風,屏風後傳來笙歌笑語之聲,聽來總有十多人在屏風後的廳堂中宴飲。男孩做手勢讓含兒別發出聲響,領著她小心翼翼地沿著屏風走出一段,穿過一道門,經過一段窄窄的迴廊,迴廊盡頭便是一道向下的階梯。兩人走出二十餘階,轉了好幾個彎,左曲右迴地走了一陣,才來到一扇小門前。
男孩道:「就是這兒了。」推開門,往外一指。
含兒遲疑不前,但見外面一片漆黑,也不知是什麼地方,更不敢跨出門去。男孩兒笑道:「妳膽子太小,看到暗處就怕了。好吧,我先出去。」當先往下一跳,原來那門並非直通地面,離地約有五尺來高。男孩跳出去後,回過身來,說道:「妳跳下來,我接住妳。」含兒往下一跳,男孩伸臂接住了她,但腳下不穩,往後退了幾步,兩人一起摔倒在地。
含兒正要站起,男孩卻拉住了她,說道:「噓!」但聽腳步聲響,兩個人快步走近,正大聲爭論。一人粗聲道:「我早懷疑你那結拜兄弟有問題。他在這煙水小弄人情熟透,怎可能讓小姑娘逃跑了?這怎能不是他搞的鬼?」另一人道:「陸老六雖奸詐,對我可不會使出這種手段。再說,賣了小姑娘,他也有好處。」前一人道:「哼,你答應了他什麼好處,我怎麼不知道?」後一人道:「他做人口販子的,自然要抽頭。這頭卻不是向我們抽,而是向買主抽。」前一人道:「抽多少?」後一人道:「聽他說是兩成。」前一人嘿一聲,說道:「這麼多!咱們的一千五百兩可要分幾成給他不要?」後一人道:「這我不清楚。我原想今夜向他問清楚的,誰曉得碰到這等鳥事,到手的銀票竟然飛了!」
含兒此時已然看清楚,自己處身於一條極窄的小巷之中,說話的二人正是吳剛和尤駿。二人一邊說著,一邊向著男孩和含兒走來。含兒心中怦怦亂跳,他們再走幾步,便要踩到二人身上。男孩抱著她伏在地下不動,心中念頭急轉:「這兩個混蛋,想來就是那兩個京城侍衛了。怎地如此倒楣,恰好碰上他們?卻要怎樣騙走他們才好?」伸手在地下亂摸,摸了一手泥巴,擦在自己臉上,又擦在含兒臉上,接著將含兒的頭髮亂撥一氣。含兒不知他在做什麼,忍不住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吳尤二人聽到聲音,快步奔上前來,吳剛喝道:「什麼人?」
男孩已拉著含兒,一跛一拐地迎上前去,嘶啞著聲音叫道:「大老爺,行行好!我和我小弟已經兩天沒吃飯了,請你施捨幾錢銀子吧!」說著伸手去扯吳剛的衣袖,直將他衣袖抹得都是泥巴。
吳剛罵道:「小乞丐,快滾一邊去!」揮手打去,正打在男孩臉上。男孩撲地倒了,滾得滿身泥塵,狼狽萬狀地爬起身,將含兒拉在自己身後,說道:「小弟,這兩位爺好狠的心,不但不肯施捨,還出手打人。我們快走吧!」說著推著含兒直往窄巷的另一端走去。
吳尤二人在暗中未能看清含兒的容貌,但聽那男孩口口聲聲叫他小弟,一時也未起疑,只道是兩個無家可歸的小乞丐,躲在這陋巷中過夜。兩人舉步又往前走,尤駿忽然想起一事,回頭叫道:「喂,小乞丐,你回來。」
男孩一驚,停步回頭,含含糊糊地道:「幹麼?」尤駿走上前來,男孩生怕含兒被他認出,忙推了含兒一把,讓她先走,自己擋在巷子中間。尤駿走上前來,問道:「你是本地人吧?你可知道這情風館除了前後門之外,還有沒有其他出口?」
男孩裝傻道:「情風館,什麼情風館?你是說差館麼?」尤駿指著巷子旁邊的高牆道:「就是這間妓院了。」男孩道:「這是間妓院麼?我可不知道。妓院是做什麼的?」
吳剛走上前道:「這是個傻子,問他也沒用的。走吧。」尤駿正要回頭,忽然注意到男孩的衣著雖骯髒,卻並不破爛,絕不像個小乞丐,心中起疑,伸手去抓他的肩頭,喝道:「你不是乞丐!你是做什麼的?快說!」
小男孩身手卻甚滑溜,一矮身便逃了開去,腳下用力一踩,地上一塊木板陡然彈起,正打在尤駿的胯下。尤駿慘叫一聲,怒罵道:「混小子,你找死!」男孩早已轉身快奔,追上含兒,叫道:「快走!」推著含兒往前急奔。
尤吳二人一邊喝罵,一邊快步追上。來到巷口時,兩個小孩卻已失去影蹤。吳尤二人左右張望,但見左首通向河道,右首通向大街。尤駿眼尖,隱約看到河岸上有人影移動,叫道:「在那裡!」二人連忙追上前去。奔到岸邊,卻見一艘小舟正往河道上游駛去,一個瘦小的身影站在船頭,手中拿著篙子撐船。這時月明星稀,吳尤二人看清撐船的正是窄巷中遇見的男孩,船上另坐著一個孩子,瞧模樣就是含兒。吳剛大叫:「女娃在船上!快追!」
小舟行駛不快,吳尤二人奔出十多步便追上了。吳剛見那河道甚窄,小舟離岸邊不遠,便提氣一跳,往小舟撲去。那男孩卻早料到他會跳上小舟,手中篙子用力一撐,舟頭一轉,吳剛沒了落腳處,登時撲通一聲跌入水中。他是北方人,不識水性,急得哇哇大叫,頓時喝了好幾口水。
男孩早將小舟撐開,在舟上哈哈大笑,說道:「淹死你這北方佬!」
尤駿也不識水性,不敢跳下相救,危急中在岸邊胡亂摸起一段繩子,拋入水中讓吳剛抓住,手忙腳亂地將他拉了上來。吳剛全身濕淋淋地,上岸後一邊嘔水,一邊咒罵。兩人各自吃了那男孩的苦頭,心中大恨,放眼見男孩的船已去遠了,便一齊大步沿著河岸追趕上去。 吳尤二人奔出數十步後,河道忽然轉為寬闊,河面上停泊了數十艘舟子,燈火閃耀,一時也分不清哪一艘是那小男孩的。此處正是煙水小弄之後的河道,各家院子臨河處都有個小小的塢子,停滿了舟船,有些嫖客便是駕船而來。吳尤二人沒了主意,對望一眼,抽出刀來,沿著河道一艘艘搜去。舟夫船客們見兩人兇神惡煞地揮刀上船搜索,都大呼小叫,有的操起蘇州土話亂罵一通,有的呼爹喚娘地求饒。
兩人搜了一陣,也沒見到那小男孩的船,都是又急又怒。尤駿道:「抓不到小男孩也罷了,女娃兒卻一定要抓回來。」吳剛道:「女娃兒值一千五百兩銀子,怎能不抓回來?那賊小子也不能放過了,不狠打他一頓,老子不能出心頭之氣!」
兩人沿著河道走去,迎面便是一座小拱橋。兩人走到橋上,放眼向河道上游下游張望,都未見到可疑的船隻。吳剛大罵道:「混小子,手腳這般快,卻跑去了哪裡?」尤駿道:「這小賊十分滑溜。他看來像是本地人,一個小小孩童,諒他也跑不出這蘇州城。等天明了,我們在這河道附近好好搜上一搜,總能揪出兩個娃子。」吳剛心中急怒,叫道:「他奶奶的!咱們從京城出來,一路順利,怎知竟在這小小的蘇州城中栽了筋斗,被一個小頑童耍了!」
尤駿嘿了一聲,說道:「那小賊不知是何來頭,為何要帶著女娃娃逃跑?莫非他是受人所僱,要將女娃兒另行賣掉?那姓孫的婆娘奸滑無比,說不定便是她差遣人來幹的。明日咱們捉到了那小賊,可要好好問個清楚。」吳剛大聲道:「誰敢阻止老子財路,老子非幹掉他不可!哼,老子只想早早拿到銀子,讓情風館的青竹姑娘陪老子過夜,他媽的好好享受一番。」
說起青竹,兩人都色心大動,言語便污穢了起來。說了一陣,仍不見兩個孩子的蹤影,兩人別無長策,便決定去找陸老六商量,舉步離開。
卻不知男孩的小舟便正停泊在那小拱橋之下。橋下陰暗,正是最好的躲藏之處。男孩蹲在船頭,伸手輕輕捂著含兒的口,抬頭往上,聆聽二人說話。待得二人腳步聲遠去,男孩才放開含兒,微笑道:「兩個渾蛋走啦。怎麼,好不好玩呀?」
含兒噓了一口氣,一顆心仍怦怦然跳得極快。她見男孩滿臉調皮的神氣,似乎全不著緊,將剛才的驚險當作是在玩兒一般,只覺這男孩處處透著古怪,瞪著他不答。
男孩兒又道:「妳不覺得好玩,那也罷了。我剛才救了妳一次,算不算好人?妳可以告訴我尊姓大名了吧?」
含兒微一遲疑,說道:「我叫含兒。」
男孩兒側頭道:「周含兒麼?這名字也不怎麼好聽。我以為大家小姐都是叫什麼鶯鶯、瑞蘭、少蠻的。」含兒並不知道這些女子乃是當時流行戲曲《西廂記》、《拜月亭》、《芻梅香》中的人物,聽他說自己名字不好聽,便惱道:「你的名字又有什麼好聽了?」男孩兒笑道:「我的名字可好聽了。我姓郝,名叫歌戈。這第一個歌乃是唱歌的歌,第二個戈乃是干戈的戈。」
含兒聽了甚奇,說道:「郝歌戈?這名字倒奇怪。」男孩兒道:「有什麼奇怪?妳多唸幾次便順口了。」含兒唸道:「郝歌戈,郝歌戈。」男孩兒拍手大笑道:「乖妹妹!」
含兒這才醒悟,原來他是在消遣自己,不禁又羞又惱,叫道:「好啊,你使詐騙人!」男孩笑道:「妳既然叫了我三聲好哥哥,我該叫還妳三聲好妹妹才是。好妹妹,好妹妹,好妹妹!」含兒怒道:「誰是你的妹妹?不准叫我妹妹。」
男孩笑嘻嘻地道:「很多人想要我叫她妹子,我還不肯呢。那我叫妳含兒妹妹便是。」含兒仍舊不依,說道:「你該叫我周姑娘。」男孩兒哈哈大笑,說道:「妳跟我擺官小姐架子麼?那我可不陪妳玩了,這就回家去啦。」
含兒登時急了,說道:「不,你別走。我……我一個人在這裡怎麼辦?」
男孩抬頭向天,悠哉地道:「我要陪,只陪我的含兒妹子,周大小姐可恕不奉陪了。」含兒只好道:「好吧,隨便你叫我什麼,別走就是。」
男孩拍拍衣服上的泥塵,站起身來,拿起篙子開始撐船,說道:「咱們得快走啦,待會陸老六他們追來,可就沒那麼容易走脫了。」
含兒點了點頭,想起一事,問道:「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男孩笑道:「妳的好哥哥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姓趙名觀的便是。」含兒口中輕輕唸了兩聲趙觀,心想:「這名字倒不難聽。」
正想時,男孩已將船撐到一個河道叉口。卻聽腳步聲響,右首河道上奔來一群人,含兒驚道:「是來追我的麼?」趙觀趕緊將船撐到岸邊,與六七艘小舟泊在一起,做手勢要含兒伏下,自己探頭去看。只見一群黑衣人沿著河道快步奔來,各持刀劍,總有十來人,悄沒聲息地圍住了河道邊上的糧運哨站。
趙觀低聲向含兒道:「不是陸老六的手下。那些渾蛋不會這麼快就到。」
那哨站是間小小的木屋,趙觀知道這等哨站在運河邊上每隔十里便有一個,日夜有官兵駐守。蘇州府一帶的運河向來平靜,在這哨站駐守的五名官兵領的是份閒差,此時全在蒙頭大睡。黑衣人相互做個暗號,忽然一齊破門而入,提刀便砍。官兵們紛紛醒覺,驚喝道:「什麼人?」「大膽賊子!」「啊喲我的媽!」屋內傳來三兩下刀劍相交之聲,官兵們驚慌混亂,如何抵禦得了,不多時便都沒了聲息。
黑衣人中一個蒼老的聲音道:「都解決了麼?」幾個人回答道:「是。」老者道:「脫了他們衣服,屍體裝在袋子裡,沉入江中。照原定計劃,你們幾個穿上了官兵的衣服,在此等候。等下運糧船來了,便混上船去,別露出痕跡,到了揚州府再動手。」接著便見人抬著五只布袋走到岸邊,將布袋一一投入江中,水花濺起,距離趙觀和含兒的小舟不到十丈。趙觀和含兒伏在舟底,大氣不敢透一口。
延伸內容
鄭丰(陳宇慧)的武俠小說《天觀雙俠》是一部令人驚豔之作。作者在故事的構思、情節佈局的設計及人物的描寫各方面都有很好的成就,很難相信是出自一位初試啼聲的女作家之手。
武俠小說之魅力主要來自說故事人豐富、超現實的想像力,但是這種想像力必須透過作者生動的「武俠文字」,深厚的「雜學」根基(對三教九流、歷史典故、民間掌故等的熟悉)、對「俠客氣質」的深刻感受,武林高手「對決氣氛」的營造,再加上懸疑推理的佈局,才能成為一本上乘的武俠作品。而其中最核心的要素乃是「武」與「俠」,否則,武俠小說與一般小說又有何異?
「武俠文字」是一種特別的文筆和語法。半文半白、簡練、「有力」而帶些「江湖氣」。其中「有力」及「江湖氣」是重點;不足則軟弱,太過則粗痞。刀光劍影、俠骨柔情的筆端總帶幾分瀟灑的豪氣,寫這種文字,只可意會,不易言傳。
「雜學」則是提供武俠小說多元趣味的必備資料,它能讓讀者興起更多浪漫的憧憬及另類的嚮往―如醫、毒、詩、書、畫、巫、奇門、花草蟲魚、卜、賭、酒、食……的奇藝絕學等。如果這些雜學和武藝結合,則又產生各色各樣另類的精彩,饒富趣味。至於武俠小說中「順便」出現的歷史人物、掌故佚史,則更為武俠的背景提供了一種獨特的歷史感。
武俠人物「俠客氣質」的塑造及表達是一個成功的武俠作家最重要的touch。少了這一份「俠氣」,郭靖只是一個忠厚老實、運氣超好的傻小子,喬峰也只是一個武功高強、命運悲情的苦幫主,絕對不能令讀者心移神馳,為他們的一言一行或喝采或悲歎,而不能自己。我深信武俠小說的作家對這「俠客氣質」的感受愈深刻,他(她)筆下的人物愈能感動讀者的心弦。
武俠小說絕少不了武打場面的描寫,這也是武俠小說有別於一般小說的特色之一。然而武打的場面很容易變成千篇一律、一串串不知所云的招式看得讀者心煩。但上乘的武俠小說最精彩的地方,也常是一些經典的武打場面的描述,其中的差異主要來自高手對決氣氛營造手段的高低。只要看過電影「宮本武藏」中三船敏郎與鶴田浩二的決戰的觀眾,對那一場水濱決鬥的氣氛一定永難忘記。高手對決,是武俠小說讀者「過癮」的源泉。
鄭丰的《天觀雙俠》共四冊,凡八十多萬言,筆者為此序時只看完第一冊,然對作者的故事、佈局、人物已有大致的瞭解,也處處看出作者寫武俠小說的才華與慧根。鄭丰的文筆流暢而有武俠味,氣勢磅礡,頗有金庸之風。其佈局及人物也看得出受到金庸的影響,唯多有正面可喜之處,無礙其原創力。
《天觀雙俠》書中的情節、掌故十分豐富,顯示作者自幼博覽群書,「雜學」頗有根底,這些雜學能與武學作巧妙的結合,當可產生更有趣的情節。不過這種結合不能勉強為之,否則必會落於匠氣。
從《天觀雙俠》的第一冊看來作者在主要人物的「俠客氣質」及高手對決的氣氛營造方面,還可以再加體會;不過以作者的才華,也許在後面的三冊中這兩方面都有更精彩的表現,可惜筆者沒能在網路上讀完全文;一則時間不允許,再則對從小喜歡擁被讀武俠的LKK而言,面對螢光幕的閃爍,坐看武林俠士是一個個從左至右「橫行」而出,只覺「俠氣」又遜了幾分。
在傳統武俠小說式微的天際,鄭丰的《天觀雙俠》是一顆慧星。
劉兆玄
二○○七年七月五日
當內人告訴我宇慧得了武俠小說大賽首獎時,我和天下父母一樣,頓時感到心情一亮,不但由衷歡喜,更覺得十分貼心。宇慧從小在學校成績優異,時常拿各類各樣的獎狀回家,我們也熟知她鍾情寫作,所以我對她得了首獎、寫武俠小說都並不覺得太過驚訝,但聽說竟然是在網路上的武俠小說大賽中得到首獎,並足足寫了八十多萬字的書,那確實是沒想到過,頗出意料之外,又覺得十分有趣,便立刻上網一睹為快。
我很多年沒有看武俠小說了。回想在美國讀大學時,功課壓力極重,只能以看金庸的武俠小說來調劑一下,放鬆心情。那時是看報上的連載,尚未有成書,複印機也未發明,同學們便以手抄本傳閱,想想那也是四五十年前的事了。今日武俠小說竟然可以在網上看到,雖然對著電腦看小說很傷眼很累人,但當然比用手抄傳閱方便多了。我很快的在網上看了幾十章後,就忍不住開始問宇慧一些關於情節人物的問題,同時發現有很多網友在網上表示看法,向宇慧提出各種建議和疑問。我那時心想,在網上發表作品真不容易,書還沒寫完就得每天回覆網友的來函。尤其有趣的是,當網友發現著者鄭丰居然是女性,又發現是銀行董事,還有四個孩子(而且整理最後書稿時還在坐月子)之後,反應是那麼的有人情味,很令人感動。
武俠小說的「武」字,乃是「止戈」二字的合成。武的最高境界是「不戰而屈人之兵」,真正的高人是能以無招來化解對方敵意,達到止戈和諧的境界。俠客英雄更是大家心目中欽佩和嚮往的豪傑之士,他們是扶弱濟貧、打抱不平、主持正義、捨己為人、向邪惡挑戰的人。大家心中也都知道那些趨炎附勢、仗勢欺人、自私自利、好窺隱私、落井下石者,絕對不是俠客英雄。武俠小說之所以吸引人,正是因為大家難得有這些共識,加上故事中主角豪氣干雲、瀟灑爽快,惡人即使猖狂一時,畢竟邪不勝正,讓人讀時覺得輕鬆,讀後覺得痛快。
宇慧在大學讀書時,暑期時曾回台灣幫忙校對我推起出版的《大般若經》,或許因此在描寫人物的內心世界時較為細膩。她對江湖人物的格局和壯志豪情都有詳細的描寫,對俠客的定義也十分清楚。兩個主角趙觀和凌昊天不但具有俠客之風,更有拿得起、放得下的胸襟。他們能通力合作,在短時間內創辦規模龐大的事業,轉眼間風流雲散卻能不當一回事,最後更挺身而出抵禦外侮、衛國衛民,心胸和眼界都極為寬廣,格局宏大,具備英雄豪傑的豪情壯志。
此外,書中人物往往具有反觀自照、覺知煩惱生起並立刻反省的自覺。如當凌昊天因青梅竹馬的心上人將與他人定親,一時禁不起打擊,跑到酒館自斟自飲、借酒澆愁,他卻能在念頭不停正負流轉之間,明白過來這是嫉妒在作祟。書中接下去寫他想明白後,便能立即反省自己為何器量如此狹窄,並試圖自我寬慰。在情緒激動時仍能反觀自省,這是很不容易的。 凌昊天的另一特色,是能平等待人,不以勢力眼取人 ,並能對人生起自然的同情心。當他在酒館中為情而傷心痛哭時,忽然來了一個瞎眼的老乞丐。那時凌昊天正自傷心,卻能跳出一己的情思,招呼老丐喝酒吃菜,顯示出他先人後己、不以貴賤取人的氣度。
書中對仇恨也有闡述:兩個主角經過百般波折後才找出仇人,終能得報大仇,但在見到仇人情狀悲慘時,卻有所反思,頓悟仇恨的可怖和毀滅力量,點出以仇恨為出發點,最終只會害慘了自己。
感情是故事的一個主軸,各個人物之間的親情、友情、愛情等都寫得十分細膩動人。書中有不少感人至深的關於情感的描述,讓人回味不已。
穿插在故事中的一些思想,如百花婆婆和千葉神俠棺木上的祝語:「有情無情,皆歸塵土」,「一世情仇,盡付東流」,都含藏着超脫俗世的覺悟。儘管書中人物並不見得能完全理解這些境界,卻都心嚮往之,從自身的經歷中感受追求這樣的境界。
看到趙觀和凌昊天的成長過程,不妨回顧一下自己走過的路。要知道那些讓人歡喜的、煩惱的,認為是錯誤的、遺憾的一切經驗,都是今生必要的學習。當我們用寬廣的心來看自己走過的路,用愛和關懷的心來看、用光明的心來看、用正面的心來看、用慈愛的心來看,就會發覺那一路上的狼狽、羞澀、眼淚、悲歡離合,正正累積成了一個成熟的我。
作家和藝術創作者往往從他們生活過的時空中擷取資料和靈感,因此有些作家能寫出令人驚奇的情節,卻陷入自己虛幻的故事中不能自拔。宇慧沒有這類問題,她性格平和,自自然然的寫出了她對人生人性的看法,寫作對她來講確是一種享受。我希望她能以平常心,再寫出更有啓發性、娛樂性的書。也希望大家能多去逛書店選書買書,豐富了自己,又支持了作家們。
陳履安
二○○七年七月五日
作者資料
鄭丰
「我知道武俠小說創作也許是個不大合潮流的夢想了,但我仍願做此一夢,為武俠創作付出時間心血,盼能為世間多寫出一部可讀性高的傳統武俠小說。」 鄭丰,本名陳宇慧,生長於台北,大學就讀美國麻省理工學院,畢業後曾在香港任職投資銀行十三年。現已離開投資銀行業,定居香港,是五個子女的母親。 自一九九八年開始創作武俠小說,二〇〇七年首部作品《天觀雙俠》獲全球華文新武俠大賽首獎,網路高達四百萬人次的超人氣點閱率,出版後隨即轟動港台大陸三地書市,讀者好評如潮,寫作風格被認為集金庸的大氣、古龍的佈局、梁羽生的典雅,具新世紀武俠大師接班人之姿,甚至被譽為「女版金庸」;作品以經典古武俠風格磅礡呈現,情節驚心動魄,環環相扣,令人欲罷不能,無法釋手。 武俠作品全系列累計至今已突破六十萬冊銷售。 著作:《天觀雙俠》(全四冊)、《靈劍》(全三冊)、《神偷天下》(全三冊)、《奇峰異石傳》(全三冊)、《生死谷》(全三冊)、《巫王志》(全五冊)、《杏花渡傳說》 相關著作:《綾羅歌.卷一》《綾羅歌.卷二》《奇峰異石傳.卷一(亂世英雄書衣版)》《奇峰異石傳.卷三(亂世英雄書衣版)》《奇峰異石傳.卷二(亂世英雄書衣版)》《神偷天下.卷一(風起雲湧書衣版)》《神偷天下.卷三(風起雲湧書衣版)》《神偷天下.卷二(風起雲湧書衣版)》《天觀雙俠.卷一(俠意縱橫書衣版)》《天觀雙俠.卷三(俠意縱橫書衣版)》《天觀雙俠.卷二(俠意縱橫書衣版)》《天觀雙俠.卷四(俠意縱橫書衣版)》《靈劍.卷一(劍氣奔騰書衣版)》《靈劍.卷三(劍氣奔騰書衣版)》《靈劍.卷二(劍氣奔騰書衣版)》《巫王志.卷五(最終卷)》《巫王志.卷四》《杏花渡傳說》《巫王志.卷一》《巫王志.卷三》《巫王志.卷二》《生死谷.卷一》《生死谷.卷一(彩紋墨韻書衣版)》《生死谷.卷三(彩紋墨韻書衣版)》《生死谷.卷三(最終卷)》《生死谷.卷二》《生死谷.卷二(彩紋墨韻書衣版)》《(文庫版)靈劍.卷一》《(文庫版)靈劍.卷三》《(文庫版)靈劍.卷二》《(文庫版)靈劍.卷五》《(文庫版)靈劍.卷六(完)》《(文庫版)靈劍.卷四》《奇峰異石傳.卷一》《奇峰異石傳.卷三(最終卷)》《奇峰異石傳.卷二》《(文庫版)天觀雙俠.卷一》《(文庫版)天觀雙俠.卷七》《(文庫版)天觀雙俠.卷三》《(文庫版)天觀雙俠.卷二》《(文庫版)天觀雙俠.卷五》《(文庫版)天觀雙俠.卷八(完)》《(文庫版)天觀雙俠.卷六》《(文庫版)天觀雙俠.卷四》《(文庫版)奇峰異石傳.卷一》《(文庫版)奇峰異石傳.卷三》《(文庫版)奇峰異石傳.卷二》《(文庫版)奇峰異石傳.卷五》《(文庫版)奇峰異石傳.卷六(完)》《(文庫版)奇峰異石傳.卷四》《神偷天下.卷一》《神偷天下.卷三(最終卷)》《神偷天下.卷二》《(文庫版)神偷天下.卷一》《(文庫版)神偷天下.卷三》《(文庫版)神偷天下.卷二》《(文庫版)神偷天下.卷五》《(文庫版)神偷天下.卷六(完)》《(文庫版)神偷天下.卷四》《靈劍.卷一》《靈劍.卷三(最終卷)》《靈劍.卷二》
- 若有任何購書問題,請參考 F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