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不過是一場即興演出,用行為心理學揭開深層心智的迷思
- 作者:尼克.查特(Nick Chater)
- 出版社:商周出版
- 出版日期:2018-10-02
- 定價:4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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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知覺是片斷的,心智是淺薄的,所謂的內心世界只是大腦拼湊出來的騙局!
★英國國家學術院院士帶你走進一場最精采的心智之旅
☆ 華威商學院超高人氣開放課程,顛覆對心智運作的想像,讓你重新認識你自己!
★《衛報》、《新科學人》、《旁觀者》各大權威媒體一致盛讚
☆ 喬治.羅文斯坦|知名行為心理學家、喬許.特寧堡|麻省理工學院認知科學與計算教授、
提姆.哈福特|《誰賺走了你的咖啡錢》作者、焦傳金|清華大學系統神經科學研究所特聘教授、
黃貞祥|國立清華大學生命科學系助理教授/泛科學專欄作者、
鄭國威|泛科知識公司知識長 國際學界大力推崇
★謝伯讓|腦科學家/《大腦簡史》作者 專文推薦
「這本書太出色了。心智相關的書要不是解釋為什麼我們這麼笨,要不就是解釋我們會什麼這麼聰明。
查特只用一個理論就優雅地解釋了這兩者:
何以大腦經常達不到我們的期望、讓我們一頭霧水,同時卻又遠遠超過目前人工智慧的成果。」
——喬許.特寧堡|麻省理工學院認知科學教授
「自我只是一束知覺。」
——大衛.休姆(David Hume)
每個人都覺得內心深處藏著一個世界,只要知道怎麼接觸這個潛意識,就能了解自己的信念及欲望從何而來,以及為什麼看似堅定的政治信仰、個人喜好、浪漫愛情,往往反覆無常。百年來,無數的心理學家與精神科醫師不斷探索心智表層下的祕密。
英國國家學術院院士尼克.查特用腦神經科學、行為心理學、知覺心理學等實驗與視錯覺圖形,證明這個想法大錯特錯:我們的思考、選擇和行動都是大腦當下的即興發揮,所根據的只是過去的經驗,毫無深層的動機可循。
如此一來,藉由大腦對知覺的不斷重新詮釋,人類的想像力得以衝破過去的框架,讓我們能隨時應付未知的變化,文明和智慧皆得以進展。
★各界讚譽
「太了不起了,尼克.查特這本作品讓我眼界大開,讓我相信腦子運作的方式完全和我想的不一樣,我一直忍不住要和別人討論這本書裡的觀念。」
——提姆.哈福特(Tim Harford)|《轉角遇見經濟學》、《誰賺走了你的咖啡錢》作者
「非常精妙地闡述各種科學發現。」
——史提芬.波爾(Steven Poole),《衛報》(Guardian)
「這本書太出色了。心智相關的書要不是解釋為什麼我們這麼笨,要不就是解釋我們會什麼這麼聰明。查特只用一個理論就優雅地解釋了這兩者:何以大腦經常達不到我們的期望、讓我們一頭霧水,同時卻又遠遠超過目前人工智慧的成果。」
——喬許.特寧堡(Josh Tenenbaum)|麻省理工學院認知科學教授
「本書的前言堪稱是非虛構作品中最出色的開頭,帶領讀者進入一場精采的智慧之旅。作者首先讓我們放下成見,了解大多數人接受的深層內心其實是假象,思考也不是根植在深層的無意識中,且本書並未因此抹煞心靈迷人的魔力與意義,使之生命力就此消失,而是提供新的觀點,讓我們欣賞大腦理解經驗的習性與能力。大腦沒有深層的無意識思想,以這個角度來看心智是平的,但讀本書卻能帶來更為深刻、耳目一新的看法,讓人更了解自己的想法、感覺,以及我們如何理解自己身處的這個絕不平坦的世界。」
——喬治.羅文斯坦(George Loewenstein)|知名行為經濟學家
「心智或許是淺薄的,本書卻以別開生面的方式,全方位地解釋我們思考與行動的方式,對理解人類決策有深遠的影響。喜歡《快思慢想》的讀者千萬不可錯過。」
——葛斯.歐唐奈(Gus O'Donnell)|英國前內閣秘書長暨行為研究小組首席顧問
「本書對精神醫學與精神分析念念不忘的深層心智看法予以迎頭痛擊。對作者查特來說,表象就是一切。……引燃了導火線,然後退一步觀戰。」
——《新科學人》(New Scientist)
「查特這本書寫得像驚悚小說一樣引人入勝,這本身就是個成就。此外,如果能以聊天時提到的次數來評斷書的價值,本書絕對是我讀過數一數二的好書」
——湯馬斯.哈金森(Thomas Hodgkinson),《旁觀者》(Spectator)
目錄
【專文推薦】存在就是被覺知|謝伯讓
前言:深厚的文學,淺薄的心靈
第一部 心靈深度是種錯覺
第一章 創造的力量
人工智慧與「內心的靈媒」
深層解釋的錯覺
內心靈媒的忠實信徒
心理學:藝術還是科學?
第二章 真實的感覺
從字彙到圖像
零落的感官經驗
第三章 剖析騙局
拼拼湊湊
第四章 反覆無常的想像
失落的世界
知覺與想像
赫伯特.葛拉夫故事的啟示
第五章 創造感覺
理解模稜兩可的自己
詮釋感覺
吊橋上的愛情
尋找生命的意義
第六章 編造選擇
其實你也不懂自己的心
說法塑造觀點
選擇與排除
第二部 大腦擅長即興發揮
第七章 思考的週期
窺探意識大腦
思考週期的四大原則
第八章 意識的關卡
不受注意的「下場」
劃分大腦
第九章 無意識思考的迷思
一次只做一件事
一次回想一件事
第十章 意識的分野
知覺中的意識
意識再探
內在自我的意識?
意識分野再思
無意識心靈──誤會一場
從狼牙球體到生活的意義
第十一章 依循先例,而非原則
西洋棋奇案
知覺與記憶的共鳴
人即慣例
依循先例,而非法則
第十二章 智慧的祕密
無所不在的隱喻
想像力與智力
智慧機器路迢迢
結語:改造自己
註釋
序跋
【作者的話】深厚的文學,淺薄的心靈
「……我們自認能觀察內心,其實只是在做某種即興推論;而且因為可茲「觀察」的太少,必須不顧矛盾、大膽臆斷的太多,導致我們極易妄下推測。」——丹尼爾.丹尼特(Daniel Dennett)
在托爾斯泰(Leo Tolstoy)的小說《安娜.卡列尼娜》(Anna Karenina)情節高潮,女主人翁安娜.卡列尼娜在莫斯科外圍地區的車站,於火車即將駛出時縱身躍下月台。不過,她真的想尋死嗎?對小說的這個關鍵情節有很多種解釋。也許她厭倦了俄羅斯貴族生活,又害怕失去心上人佛倫斯基(Alexei Kirillovich Vronsky),心力交瘁,死亡似乎是唯一的解脫?或者她只是突然起意,用誇張的舉止表現絕望,機會來臨前根本不曾細想?
這種種問題真會有解答嗎?如果托爾斯泰說安娜是黑髮,她就是黑髮。如果托爾斯泰不解釋安娜為何跳下月台尋死,安娜的動機就是空白一片。我們可以想辦法自己解釋來填補這片空白,爭論哪些解釋比較可信,但是關於安娜真正要什麼,並沒有隱匿在背後的事實。這當然,因為安娜不是真人,是小說虛構的。
但是,假設安娜不是虛構人物,是歷史上真實存在過的人;假設托爾斯泰寫的不是小說,是對真實事件的新聞報導呢?這樣一來安娜的動機就是歷史問題,不是文學詮釋了。但追尋答案的方法依然不變:還是看同樣一段文字,只是現在文字提供的不再是虛構人物心理狀態的線索(也許是不可靠的線索),而是真實人物的線索。提出不同解釋互相辯駁的,不再是文評、學者,而是律師、記者、歷史學家。
現在,想像一下我們問問安娜本人。假設托爾斯泰寫的不是小說,是真實事件的紀錄,不過火車即時煞車,安娜身受重傷,被匿名送往莫斯科的醫院。安娜克服許多困難康復後,決定消聲匿跡,逃避過去。我們好不容易找到她,發現她在瑞士的療養院休養。安娜可能像其他人一樣,不確定自己當初尋死真正的動機是什麼。說到底,她也需要詮釋自己的行為,也就是根據自己的記憶(而非托爾斯泰的手稿),想辦法拼湊出一個說法。即便安娜想辦法給出明確的說法,我們可能會覺得她的詮釋也沒比其他人的說法更有說服力。當然,安娜有些其他人沒有的「資料」,例如她可能記得,邁向決定命運的月台邊緣時,腦海裡迴盪著令人絕望的字句「佛倫斯基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由於人對自我的知覺難免偏頗,這些回憶也許算不上什麼優勢。我們詮釋自己的行為時,似乎都會把自己想得更有智慧、更高貴,但客觀的旁觀者可能不這麼認為。所以讀自傳時還是有所保留比較好。
如果不是在事後,而是在事情發生當下詢問安娜,得到的答案會更接近真正的動機嗎?假設有位莫斯科八卦報的記者,因為發現有故事可寫,暗地監視安娜的一舉一動。這位記者跳下月台救了安娜一命,然後忙不迭掏出記事本、揮著筆桿問:「好了,安娜小姐,請告訴我你為什麼要輕生?」說得委婉些,這方法似乎不太可能問出答案。即使小心翼翼地改問:「安娜小姐,我發現你好像想跳下月台自殺。能不能耽誤妳一點時間,填寫這份簡短的問卷?」八成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由此可以產生兩種對立的推論,一個是人心幽暗、深不可測。從這個觀點來看,很難期望人可以探索內心,對自己的信念與動機,給出完整真確的解釋。無論旁觀者或當事人,不管是在事前、當下或事後,對自身行為的解釋往往既不完整也不可靠。
因此,根據這個「深層內心」的觀點,想知道人類行為背後真正的動機,不能只是莽撞地直接開口問,而必須敏銳、巧妙地用某種方式,潛入藏在心靈深處的世界,設法直接測量那些控制我們一舉一動,卻只能隱約察覺的力量,包括潛藏的信念、欲求、動機、恐懼、疑惑、希望。至於什麼方法最能探查人心深處的動機,心理學家、精神分析師、神經科學家長期以來一直爭論不休。字彙聯想測驗、夢境解析、數小時密集的心理治療、行為學試驗、生理紀錄、腦部造影,在過去一百多年來,都是頗熱門的方式。不管是哪一種方法,目標都很明確,就是要找出在意識的心智「表層」之下,潛伏的感覺、動機、信念,簡單來說,就是要記錄深層的內心世界。然而,深奧的內心世界似乎一直難以捉摸。佛洛伊德學派的精神分析師會揣測潛藏的恐懼與欲望;心理學家與神經科學家則希望根據行為、心跳、膚電反應,瞳孔放大、腦血流速度,歸納出模糊且十分迂迴的結論。但實際上,從沒有人真正觀測到潛藏的信念、欲求、希望、恐懼。也許我們內心潛藏的宇宙,就和外太空的宇宙一樣神祕,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要探索內心的宇宙,需要更多細緻精巧的分析工具與方法。從這個「深層內心世界」的觀點,雖然我們目前還無法揭開人心潛藏的奧祕,但應該鍥而不捨努力下去。
然而我在本書想提出一個截然不同的觀點:想描繪深藏內心的一切,不僅實際上很難做到,而且這個想法本身就有問題;認為我們的心中潛藏著幽深的世界,這觀念本身就大錯特錯。思考安娜.卡列尼娜自盡的行為後,我們應該領會出截然不同的寓意:詮釋真實人物的內心動機,就像詮釋虛構人物的內心動機一樣,兩者並無二致。虛構人物當然不會有內心世界,因為他們根本不曾存在於世界上。說虛構的安娜.卡列尼娜潛意識裡怕狗、懷疑沙皇政權不穩、喜歡巴哈勝過莫扎特,就像說她出生在星期二一樣,都不是客觀真相。虛構人物並沒有深層內心,在頁面文字的「表象」之下,其實什麼也沒有。
但是即使托爾斯泰寫的不是小說而是報導文學,即使安娜.卡列尼娜是會呼吸、活生生的十九世紀俄國貴族,情況也差不多。當然,這樣一來,安娜是不是在星期二出生就是可以證明的客觀真相(無論我們能否得知)。但是我認為,即使安娜是真人,她的行為動機還是像虛構的安娜一樣,沒有真確的事實。不管做了多少心理治療、夢境解析、詞彙聯想、心理試驗、腦部掃描,都無法找出一個人「真正的動機」。不是因為真正的動機很難探求,而是因為根本沒有所謂真正的動機。深層內心難以探索,並非由於我們內心幽深陰微,而是因為我們根本沒有深層的內心。
人的內在心靈世界,以及其中的信念、動機和恐懼,本身就是想像力的產物。我們從一連串的經驗中創造出對自己和他人的解讀,正如同從連篇文字中編造出對虛構人物的解讀。不管怎麼解讀,永遠有另一種說法。也許安娜走投無路是因社會地位一落千丈、擔心兒子的未來、覺得貴族生活毫無意義,而不是因為愛情而心力交瘁。儘管有些詮釋比較有說服力、比較符合托爾斯泰的描述,但我們無法確定這些詮釋是否就是事實。即便托爾斯泰寫的是真人實事,他對真人安娜行為的解釋也只不過是一種詮釋;而安娜不論在行為當下,或在事後幾個月回顧,也只能試著對自己的行為提出另一種詮釋。我們在解釋自身行為時從來無法下定論——我們對自身行為的詮釋就和其他人的詮釋一樣片面、混亂、有待商榷。
托爾斯泰的小說行文讀起來像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簡略敘述。托爾斯泰原本也可以描寫安娜的童年,安娜去世對她兒子造成的打擊,或佛倫斯基(可能)就此遁隱、出家為僧,這些都得靠托爾斯泰執筆創造。托爾斯泰揮灑筆墨時,並非在探索安娜與周遭人的人生,而是在創造這些人的人生。
然而,人生的推展與小說的推展,其實並無太大的不同。我們的信念、價值、行動是在當下產生,而非事前計算、預先「寫入」某個龐大無比的記憶體裡,以備不時之需。這表示我們心中並未事先存在一個思想世界,從中生出各種想法。想法就像小說,創造出來的那一刻才成立,在此之前並不存在。
「探索」自己心靈的想法本身有個問題:這樣說好像我們具有某種構造,可以用來內省、審視自己的內在世界,就像可以透過知覺構造來了解外在世界 。但內省的過程並不是知覺,而是創造:即時提出詮釋或解讀,好讓自己說的話、做的事有道理。內在世界是一座海市蜃樓。
在小說裡,有些角色很「平板」,有些則似乎很立體、很有「深度」,能激起栩栩如生的想像,感覺像我們認識的人一樣真實,甚至更加真實,我們可能還會賦予這些角色一些文字沒提到的態度或信念。然而,這種深層內涵看起來真實,卻只存在「讀者的想像」中:除了托爾斯泰筆下所寫,安娜的生平沒有一項是真的,沒有潛藏在字裡行間的動機。小說人物如此,真實人物亦然。有人覺得行為只是表面,表層之下是深不可測、廣袤無邊的海洋,蘊藏了各種動機、信念、欲求,只能隱約感受到它們的力量。然而這種感覺只是大腦玩的騙人把戲;事實上,我們不是內心空洞,也不是膚淺,而是表層就是我們所有的一切。
人日常會根據常識,從信念、欲求、希望、恐懼的角度來解釋自己和他人的行為,我們總忍不住覺得這些想法儘管細節可能有誤,但整體精神是對的,這種觀點對心理學家特別有吸引力。我們可能認為安娜是因為某些信念、欲求、希望、恐懼才輕生,雖然安娜自己也說不清楚,這是因為她的內省做得不夠徹底,不然就是不太可靠。但是這種對心智的常見觀點問題很大。要說人類歷史上哪個人曾經受內在信念或欲望趨使,就像說這個人曾被邪靈附身或由守護天使保護一樣。「內在世界」的信念、動機,以及其他想像力的產物,完全都是向壁虛構,這些用來解釋自己和別人行為的說法不單只是細節有誤,而且徹頭徹尾都是憑空編造。
我們的思緒,包括對自己和別人行為的解釋,非但不是對一連串內心活動的如實陳述,甚至連推測都稱不上,而是當下即時的創作。心智會不斷詮釋、證明、解釋自己的行為,就像我們解釋周遭人或小說人物的行為。如果你盤問我或其他讀者安娜的動機(問:「她知道跳下火車月台一定會死?」答:「知道。」問:「她覺得兒子沒有她會更好?」答:「有可能,但她這樣想就大錯特錯了」,等等),我很快就可以回答。所以我們顯然有能力編造合理的說法,但當然不能用這些說法來推測安娜的心理狀態,因為安娜是虛構人物,根本不可能有心理狀態。
如果安娜是真實人物,而且大難不死,我們可以去瑞士療養院裡用同樣的問題盤問她,她也可以答得很快。而且,同樣地,如果你問我日常生活中一般的問題(例如,我為什麼搭火車去倫敦,不開車去),我可以給你一串解釋(減少碳排放、避免交通擁堵、停車問題等等)。我們的大腦編造功力一流,這表示真人安娜或許能運用創造力,回顧過去,詮釋、合理化自己的想法與行為,她這種創造力就和我們(根據托爾斯泰的創作)進一步想像小說人物安娜時運用的創造力一樣,沒什麼不同。這表示我們對自己或別人解釋日常生活時,或許也運用了一樣的創造力。
在本書中,我想說服讀者心智是平的,認為我們有深層內心(mental depth,心智深度)是一種錯覺。心智其實很擅長即興表演,先創造出行為,再創造出信念與欲求來解釋這些行為,而且做起來行雲流水。然而,這些當下的創造其實相當薄弱、片段,又自相矛盾,就像電影的場景,透過攝影機看起來很像一回事,但其實都是紙板搭起來的。
如果心智是即興發揮,又沒有穩定的信念與欲求約束,似乎不免會陷入混亂。但我認為情況正好相反:心智即興發揮就是為了讓思考和行為盡可能一以貫之,符合我們的個性。因此,大腦必須不斷努力讓當下的想法與行為與過去一致。我們就像法官,參考不斷增加的過去案例,再重新詮釋,為新的案件下判決。所以心智的祕密不在於所謂深層的內在,而在於非常善於運用創意,參考過去的主旋律,即興揮灑出當下。
本書論點分為兩部分。首先,我想消除大眾對心智運作方式的基本誤解,然後提出各種支持的論據,說明大腦如何不斷隨機應變。具體來說,第一部將探討心理學方面的證據,說明信念、欲求、希望、恐懼這些說法純屬虛構,只是因為很有說服力,而且大腦能輕而易舉、毫不費力地編造出來,讓人誤以為真。我們以為了解自己的心智,但這些了解幾乎都是錯的,心智並不是心理學教科書講的那樣,說日常看法大方向沒錯,只需要稍加修改、調整、填補。實際上這些修改與調整似乎一點用也沒有。對心智的日常看法,似乎與實驗發現的心智對不起來。這種日常看法根本不該修補,應該完全拋棄。
雖然教科書沒有採取這種極端的作法,但是愈來愈多哲學家、心理學家、神經科學家已經改弦易轍。我會在本書第一部指出,日常看法的問題根源就是:心智深度是一種錯覺。
我們以為對應於外在的人群、萬物、星辰、喧囂,自己有個感覺經驗(對人群、萬物、星辰、喧囂的主觀經驗)豐富的內在世界,當然還有各式各樣的情緒、喜好、動機、希望、恐懼、回憶、信念。我們很有可能探索這個內在世界 ,只要密切注意自己的所見所聞、身體狀態,似乎就能發現內在的知覺世界無比豐饒;只要跨出直接的感覺經驗,似乎就能走入夢境、冥想、催眠應許的想像王國。或者,我們可以探索龐大的記憶,也許可以重拾童年或學生生活的片段,或無止盡地和自己的信念與價值觀對話。
還有很多人認為內在世界不僅如此,應該再加入不知不覺進入腦海的無意識知覺;而且還有無意識的信念、動機、欲求,甚至無意識的內在自我(佛洛伊德〔Sigmund Freud〕說的本我、自我、超我,榮格〔C. G. Jung〕說的集體無意識)。也許還有一個、甚至多個自我概念,或者還有靈魂。許多人認為透過正確的冥想練習、心理治療,甚至幻覺藥物,就能打開無意識豐富內心世界的大門。神經科學方面,科學家很自然地想像有一天我們可以在大腦掃描儀上觀察到內在世界,用儀器「讀取」自己意識及無意識層面的信念、動機、感受。
然而,這些有待探索,深奧、豐饒、無盡廣袤的內在世界,完全是假象。根本就沒有內在世界。我們不停流動的瞬息意識經驗不是思維之海熠熠發光的表面——意識經驗就是思維的一切。我們之後也會談到,每個瞬息的經驗都極其簡略——我們每一刻都只能認出一張臉,讀出一個詞,辨識一件物體。就像想像中的安娜在瑞士療養時描述自己自盡的動機一樣,我們在描述自己的感受或解釋行為時,並不是在探索原本就存在的思維、感覺內在世界,只是在一步步編造故事。同樣的,「內心世界」荒誕古怪的夢境、神祕的精神狀態、藥物引發的幻覺,也不是踏上的探索內在之旅,只是想像力的產物。對夢境的解讀,也完全不是對心靈的深入解析,而只是一連串的創作。
本書第一部希望重新詮釋我們對心智本質的直覺看法,並消除哲學、心理學、精神分析、人工智慧、神經科學等領域一再重複甚至強化的錯誤觀念。但如果對心智的這種直覺看法大錯特錯(內在是一片深邃豐饒的海洋,意識思維只是這片海洋閃耀的海面),接下來當然就要問:對人類的思想與行為是否有其他的解釋?
本書第二部就要討論這個問題。如果心智是平的,那麼我們的精神活動必定完全存在於「心智的表層」。大腦會即興發揮,而且以過去的即興創作為基礎,進行當下的即興創作。大腦並非依賴隱藏在內心的知識、信念、動機,而是仰賴過去片刻的想法與經驗留下的記憶痕跡,來創造新的片刻想法與經驗。
與小說類比也有助理解。托爾斯泰寫小說時創造出安娜的一言一行,同時盡可能讓這些言行前後一致,以符合角色人物的個性,或者隨著小說的推展,逐漸「發展」出個性。我們解釋他人與自己的行為時,目標也一樣,好的解釋不僅要在當下合理,而且還要與過去的行為、話語、解釋相聯繫。大腦並非借助深層的內心做出詮釋,而是藉由連結過去與現在,在當下有意識地做出解讀,就像寫小說並非創造出整個世界,而是讓前後文有條理地貫串在一起。
因此,意識經驗是思考週期的一連串輸出結果,關注知覺世界的各個面向,也對知覺世界的各個面向賦予意義。也就是說,我們對大腦所創造的世界,有意識地感受到具有意義的解讀(看到文字、物體、臉孔,聽到聲音、曲調、警笛)。但是,我們無法意識到思考步驟的資訊輸入,或思考在內心如何運作,所以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麼會把突出的岩石看成一群狗,從稍縱即逝的表情中解讀出高傲或仁慈,讓一行詩喚起人生苦短的感覺或回憶起自己的童年。思考週期讓人有意識地感受到這些解讀,但卻不知道這些解讀從何而來。
我在全書中會透過視知覺的例子說明論點。知覺的例子生動而具體,而且是心理學和神經科學迄今了解最透徹的領域。我之所以特別關注知覺領域,除了相關證據最清楚、最容易解釋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人的整體思維,不管是下棋、抽象數學推理、藝術文學創作,實際上都只不過是知覺的延伸。
我們會看到思考週期如何運作,並點出重要的支持證據。我們以為人有穩定的個性、信念與動機,但如果詳加分析,這種想法肯定是錯的。相較之下,一旦我們了解大腦非常擅長即興創造,會自動自發尋找最適合當下的意義、選擇最適合的行動,那麼人的古怪難解、反覆無常、見異思遷就說得通了。因此,現在的思想和行動,是建立在過去思想行為豐富的傳統上,大腦會改造過去的思想和行動並加以運用,以應付當下的挑戰。而且,正如同今天的思想會依循昨天的先例,今天的思想也會成為明天的先例,賦予行動、言語、生活一致的面貌。所以,人之所以與眾不同,主要是因為個人過去的想法與經驗都是獨一無二的。換句話說,每個人都承襲了自己獨特的過去,並繼續不斷創造。
隨著討論推展,我們會看到人確確實實是自己創造的角色,而不是無意識的玩物。而且,儘管每個新的知覺、動作、思想都建立在過去個人獨特的知覺、動作、思想上,我們依然能以無拘無束、充滿創意的方式,從舊有的思想中創新。當下的想法可能囿於過去的思考模式,但這並非必然——人的智慧賦予我們奧妙的能力,能將思想由舊中翻新。這種自由與創造力並不需要罕見的天賦,也不仰賴偶爾的靈光乍現;這就是大腦基本運作的基礎,就是我們感知、作夢、說話的方式。
當然,我們的隨心所欲有其限度,吹薩克斯風當興趣的人不能「隨心所欲地」像大師查理.帕克(Charlie Parker)那樣演奏,剛學英文的人無法自然而然模仿女詩人雪維亞.普拉絲(Sylvia Plath),物理系學生也沒辦法自然而然像愛因斯坦那樣思考。有過去深厚的心智資產,才可能發展出新的行動、技巧或思想;也唯有投入數千個小時的雕鑿才能培育專業,無法取巧。每個人過去的資產都是獨一無二的,透過數千個小時的雕鑿,每個人刻劃出的思想與行動路徑都各不相同,新的想法和行動也從中誕生。所以每個人演奏、寫作、思考都有自己的方式,儘管有時有很大的彈性(音樂家和詩人可以互相模仿,物理系學生也會學習照牛頓的方式去推論)。日常生活也一樣——我們會恐懼、憂慮,和其他人來往有時不太順利。我們無法彈指間就神奇地改頭換面,但可以一步步重塑自己的思想和行為:目前的想法和行動會慢慢不斷地改造心靈。
本書取材廣泛,從認知、社會、臨床心理學,到哲學和神經科學,不一而足。對我而言,最根本的靈感或許來自於將大腦看成一種生物計算機。自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科學家一直在思考龐大的生物神經元網路如何組成強大的計算機器。這種「聯結論」模型(connectionist model)或稱大腦型的計算模型,運作方式與徹底改變了人類生活的傳統數位電腦非常不同,但是這種聯結論的計算模型,早在用以發展會學習的智慧機器之前,就已經以「深層神經網路」的形式席捲了各個領域。
根據聯結論模型,大腦運作是透過大量神經元之間的「合作」,拼湊、調整訊息片段,就像同時把許多片拼圖一起拼接到位。但這種大腦機制的觀點,與平常認為心智運作由信念與欲求引導的直觀看法非常不同,要調和這兩種觀點非常困難。日常心理學會徵召信念、動機、希望和恐懼來解釋行為,試圖安排出一個合理的論點。因此,為什麼我會走去店裡想買報紙,但結果沒買成,平常的解釋可能涉及信念(店有開、這家店賣我喜歡的報紙、我身上帶了錢)與欲求(想讀這家報紙、喜歡讀紙本報紙不喜歡讀網路報)。因為這樣的解釋讓我的行為感覺滿合理的,可以說明我的行為儘管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不過是有道理可循的,因此這解釋聽起來也就言之成理了。論點就像數學證明題一樣逐步形成(我想買一份《西方軍號》〔The Western Bugle〕;我可以在網路上看,但不想一直盯著螢幕;轉角那家店應該有賣吧;現在那家店應該開了;喔,我需要一些現金,還好我剛剛去了銀行……如此這般)。我們帶入假設,得出結論,加入更多的假設,得出進一步的結論……如此這般。但是這種循序漸進的思考方式,和辨認人臉、物體、音樂風格時可能需要同時合作處理多項條件的運作方式,很難互相調和。事實上,為什麼我看到一個卡通人物會認為畫的是邱吉爾(Winston Churchill),從一段旋律聽出摩城音樂風格,瞥見水中的形體就覺得是海豹或尼斯湖水怪,也無法提出令人信服的「解釋」。簡而言之,日常心理學認為我們基於推理而產生想法與行為,但許多人類智慧行為的重點似乎是看出複雜的模式。
合作聯結計算論似乎不僅與日常心理學基於推理的解釋衝突,也很難與其他涉及人類思想的科學理論調和,包括人工智慧,認知、發展、臨床心理學、語言學、行為經濟學等等,這些理論都從對心智的日常看法出發,認為心智中腦中包含了信念、欲求等等。因此,認為大腦是以計算方式運作,可能嚴重影響、破壞這些日常看法。然而,我研究心智的計算與數學模型三十年,測量、收集了許多實驗數據後,不得不承認我們對自己心智的直觀概念,以及建立在這個概念之上的許多心智科學理論,有根本的缺陷。
把眼界放寬,也許這點並不令人意外。科學史上驚奇的發現向來迭出不窮,像是地球繞著太陽轉動、組成地球的化學元素來自垂死的恆星、物質可以變成能源、生命密碼寫在化學物質的雙股螺旋中,以及我們的遠祖是單細胞生物等等。思想是數千億神經細胞電子化學活動的產物,這個想法本身就非常特別,值得探討。我會在本書提出證據,我們對心智運作自以為所知的一切,那些不假思索的內省、合理化、解釋,幾乎都應該徹底拋棄。
懷疑一般人對心智的日常看法,已有豐富的傳統。從史金納(B. F. Skinner)到丹尼爾.丹尼特,許多心理學家和哲學家對人省思內在想法或知覺的能力,向來抱持懷疑;許多人認為,我們用來合理化自己想法與行為的信念、動機、希望、欲求,其真實程度或許與伊甸園、希波克拉底的人體四種體液、占星術原則等相去不遠
過去這些懷疑心智日常看法的人當中,有些抱持一種非常不同的考量,例如認為大腦不可能是計算機 。對此我一直非常疑惑,大腦的功能無疑是從知覺及記憶中整合資訊,了解現實狀況,並決定如何行動。簡言之,大腦必須處理非常複雜的訊息,而「訊息處理」實際上只是計算的另一個名稱。我在本書中會將大腦視為一台生物計算機,不另行爭議。
相較之下,把大腦計算相當直接地與信念、欲求等日常心理學解釋劃上等號,這種觀點才有爭議。這個觀點自一九五○年代早期的心智計算模型出現時,就十分流行。如果我們腦中真的有個資料庫,裡頭包含了日常生活討論的各種信念、欲求、希望和恐懼,那事情就簡單了。如果我們可以直接問人知道些什麼,然後把這些知識直接寫到電腦資料庫中,打造智慧機器就可以一帆風順了。如果這個論點正確,如果我們對自己如何思考的想法大致沒錯,那認知科學和人工智慧的發展可就容易了。
問題是日常心理學看法並不正確。我們會看到,心理學實驗、大腦的「神經線路分布」,以及由大腦合作計算模型啟發的現代機器學習與人工智慧處理機制,透露出的情況迥然不同。我們體內的「計算構造」不是一片激盪著有意識或無意識經驗、感覺、信念、欲求、希望、恐懼的汪洋。大腦自己編造理由,解釋思考如何運作:由動機、信念、道德規範、宗教戒律所驅動。這些解釋非常有說服力,讓人信以為真,或覺得起碼部分是真的,再不濟至少大方向是對的。
但實際上,我們以為自己不時「造訪」的豐富內心世界,是自己一點一滴創造出來的。安娜.卡列尼娜如果是真人,她的內心世界也不會比小說虛構的安娜.卡列尼娜更真實。如此一來,想探索真人安娜的大腦,找出她「內心的感受」、「深層的信念」或「真實的天性」,就像對托爾斯泰手稿的筆墨紙張進行科學分析,希望找出虛構安娜的內心世界一樣,都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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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幾個原因,我掙扎了很久,很難接受這個令人不安的真相。首先是一些心理學方面的數據太不尋常,令人難以置信。例如,心理學數據表明我的大腦一次只能認出一個詞;但我看著面前的文字,強烈感覺即使有點模糊,但還是可以同時看到整個段落的文字。實驗數據表明我大致上一次可以辨認出一個物體,但我環顧四周,覺得自己看到滿房間的沙發、靠墊、書本、眼鏡、植物、紙張。各種違反直覺的實驗結果與大腦的怪現象顯示出,這背後的解釋實在太奇特,讓人很容易覺得應該是哪裡搞錯了。我們對心智本身與心智運作方式會有這麼離譜的直覺看法,表示我們很可能受制於一種鋪天蓋地、無所不在的錯覺。如今,我儘管遲疑,還是不得不下這樣的結論:我們對心智的所有看法,幾乎都是大腦設下的騙局。我們之後會討論這個騙局怎麼設,又為什麼讓人這麼容易上當。
我過去一直抗拒本書極端觀點的第二個原因,是因為這個觀點不僅與常識衝突,而且也和知覺、推理、分類、決策等理論衝突,這些都是心理學、認知科學、人工智慧、語言學、行為經濟學中的核心概念。這些學門中有太多精密複雜的理論,都來自延伸、調整、發揚前述的心智直覺觀念——而這套直覺觀念卻是建立在錯覺的基礎上。我投入這些學科甚深,要揚棄這麼大一部分的觀念,感覺太糟蹋了。
我抱持心智日常看法不放這麼久,最後一個原因就是缺乏其他可信的解釋。然而,看到模仿人腦的計算與機器學習取得廣泛的進展,我認為可信解釋的輪廓正逐漸浮現 。研究人員逐漸發現,要讓電腦展現智慧行為,最好的方法不是嘗試擷取人類自以為仰賴的知識及信念;設計可以從經驗中學習的電腦其實更有效。舉例來說,想編寫電腦程式下出一流的雙陸棋、西洋棋或圍棋,把人類高手自認運用的知識、策略、獨到的想法編寫到程式裡其實毫無幫助;反而是由下而上、透過大量實戰再從經驗中學習,成果要好得多。而且實際上,在這些棋戲及許多其他遊戲方面,機器學習程式現在已經能擊敗頂尖的人類好手。
寫這本書的經驗儘管有點令人不安,但很愉快。我目前在華威商學院(Warwick Business School)的行為科學小組做研究,主要探討心智的幾種特定面向,從推理到決策,從知覺到語言,同時也在決策科技公司(Decision Technology Ltd)和同事一起從事各種實務取向的行為科學研究。不管在學術界和實務界,小心謹慎、不要往陌生領域走太遠總是有好處。但這本書的做法徹底相反:我把謹慎拋在腦後,想告訴你關於心智運作最引人入勝的故事。其實,我不只想告訴諸位讀者這個故事,也想告訴自己這個故事:把眼界從日常生活中的觀察、數據和理論拼湊中拉高,問一問「這一切有什麼涵義?」我需要連結零散的觀察,從特殊案例外推到普遍的概念,還得加入一些大膽的推斷。綜合了心理學、哲學、神經科學一百多年來的資料與深刻見解,所得的景象古怪、大膽,卻也能解開束縛、讓人自由。儘管許多領域仍然「以不變應萬變」,但我認為這個觀點過去數十年來已在許多認知與腦科學的領域中聚集起來。以不變應萬變是行不通的,如果認真看待心智與大腦的科學發現,就不得不重新思考我們自以為所知的一切。我們必須全面省思心理學、神經科學與社會科學的大部分內容,也需要徹底改變對自己和周遭人的看法。
我寫作本書時得到許多幫助。我的想法得力於數十年來與麥克.奧克斯弗(Mike Oaksford)、莫騰.克思琛(Morten Christiansen)的對話,及多年來與約翰.安德森(John Anderson)、戈登.布朗(Gordon Brown)、烏里克.哈恩(Ulrike Hahn)、傑夫.辛頓 (Geoff Hinton)、李查.霍頓(Richard Holton)、喬治.羅文斯坦(George Loewenstein)、傑伊.麥克蘭德(Jay McClelland)、亞當.桑伯(Adam Sanborn)、傑瑞.塞利格曼(Jerry Seligman)、尼爾.斯圖爾特(Neil Stewart)、喬許.坦能邦(Josh Tenenbaum)、詹姆斯.崔西連(James Tresilian)及諸多好友同事的討論。本書撰寫蒙歐盟研究理事會(ERC,專案編號295917,獲獎研究縮寫為RATIONALITY),英國經濟與社會研究委員會(ESRC)整合行為科學網路(獎金編號ES/K002201/1)、萊佛休基金會(Leverhulme Trust,獎金編號RP2012-V-022)慷慨財務支持。行為科學小組和華威商學院的同事為這樣一本東拉西扯、充滿臆測的作品創造絕佳的腦力激盪環境,華威大學的跨學科與創新精神也帶給我啟發。菲莉西特.布萊恩公司(Felicity Bryan Associates)的經紀人凱瑟琳.克拉克(Catherine Clarke)和企鵝出版社編輯艾歷西.克什邦(Alexis Kirshbaum)與蘿拉.思蒂妮(Laura Stickney)給我許多獨到的見解、建議、鼓勵,使本書受益匪淺。感謝我的妻子露薏.福克斯(Louie Fooks)和女兒瑪雅(Maya Fooks)、凱特琳(Caitlin Fooks),在本書令人不安、漫長的醞釀期間慨然支持,對本書論點的批判討論,以及最重要的,一起快樂共度人生。最後,感謝我的父母羅伯特(Robert Chater)與多蘿西.查特(Dorothy Chater)。沒有他們的信任、持續不斷的愛與支持,我可能無法在研究路上堅持下去,遑論寫這本書。
尼克.查特(Nick Chater),二○一七年於英國考文垂(Coventry)延伸內容
【推薦文】存在就是被覺知
◎文/謝伯讓(腦科學家/《大腦簡史》作者)
「存在就是被覺知。」對哲學家柏克萊(George Berkeley)而言,這句話是他對外在世界是否存在的見地。對本書的作者查特(Nick Chater)來說,這句話恰好也是對深層內心世界是否存在的描述。
查特認為,心智淺薄而平坦,我們自以為深刻存在的知覺、情緒、自我、思考、選擇與行動,全都是實不存在的假象。
首先,知覺是平的,因為我們只有當下局部片段的知覺,而大腦幫我們填補拼湊出一幅廣大深刻的假象。
情緒也是平的,因為我們只有簡單的生理激動,而大腦幫我們依據周遭環境的資訊詮釋出喜怒哀樂。
自我亦是平的,因為我們只有記憶,而大腦幫我們串聯起過去與現在,建構出一個看似連續的概念自我。
思考、選擇與行動更是平的,因為我們行動時只會依循先例,而不遵守任何抽象法則。
由此可知,心智是平的,因為構成心智的上述一切成分,全部都毫無深度。
由於心智是平的,人類的想法充滿矛盾、理念互相衝突、行為前後不一。
由於心智是平的,棋藝大師無法說出自己怎麼下棋,運動競技高手無法解釋自己如何獲勝,科學家也無法闡述自己的靈感想法從何而來。
由於心智是平的,試圖抽取人類心智深度規則來建立傳統人工智慧一切努力,全都一敗塗地。
由於心智是平的,不管是市場調查、催眠、精神治療、腦造影等任何方法,都無法找出人類內心深層中一致的動機、欲求、或偏好。這些心智成分絕非深不可測,而是根本並不存在。
在這本書中,查特透過各種實驗結果和推論告訴我們,心靈深度只是錯覺:「我們精神『表面』中那些構成意識的瞬間想法、解釋、與感覺經驗,就是精神世界的一切。」我們的心智,就是當下知覺的記憶,剩下的,就只是大腦即興演出的一場詮釋大戲。
哲學家休姆(David Hume)曾說:「除了知覺,我觀察不到任何其他事物。」
讀過此書後,你將能以一種全新的視角看待人類心智。作者資料
尼克.查特(Nick Chater)
原任教於英國華威大學(The University of Warwick)和倫敦大學學院(UCL)的心理學系,二○一○年開始擔任華威商學院(WBS)行為科學教授,研究領域除了認知與行為科學,更專精於推論、決策分析和語言,並涉及基本心智程序的實驗、計算和數學研究,公共政策及私領域的應用。 發表論文逾兩百篇,曾四次獲得心理學研究國家級獎項,擔任許多科學期刊的協力編輯,例如《認知科學》(Cognitive Science)、《心理學評論》(Psychological Review)、《心理科學》(Psychological Science)等期刊。 二○一○年獲選為認知科學學會(Cognitive Science Society)的會員,二○一二年獲選為英國國家學術院的院士(Fellow of the British Academy, F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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