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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我幫你 畫畫你 幫我 找出真相
──成 交?
「……你覺得我有選擇權嗎?合約都簽了。」
──我 盡 量 (>∀・)/
「你這傢伙如果還活著,我還真想看看本人生前究竟是什麼樣的嘴臉。」
──你 和剛開始認識時 態度差好多裝的?
「你以為是誰害的啊!」
不可思議的偵探組合,
獲得異體捐贈的修復師 x 擁有意志的左手,
遺失百年的油畫〈四季〉系列背後的祕密是......?
【故事簡介】
「畫的壽命比人長,人的一生不過是畫作的中繼點。
同樣一幅畫作橫亙了百年,上頭會留下不同時代的修復師痕跡……」
周梓棠是名油畫修復師。
他妥善修復了各種畫作──直到左手遭截肢以前。
一場車禍奪走了他的全部,卻也讓他有幸獲得不明人士的左手異體捐贈。
不料,接合的左手卻擁有意念,逕自動了起來!左手原本的主人名為「凡尼斯」,死於自殺,生前是名畫家。
「幫 幫我」凡尼斯寫著文字,「幫我找出 四季」。
同時,修復室收到來自不明人士的損毀畫作,那竟然是凡尼斯所提到的,遺失百年的油畫〈四季〉系列!
周梓棠與凡尼斯,一生一死的兩人透過畫筆產生了聯繫。梓棠不只得追查出凡尼斯的真正死因。另一方面,他也必須尋覓出曾經鑄下大錯卻無從贖罪的自己,究竟還有何生存之道……
【登場人物】
(現代 二十一世紀)
周梓棠(28):臺灣目前為數稀少的「油畫修復師」。交通事故後左手截肢,後獲得凡尼斯的異體捐贈,契合度良好,得以繼續擔任修復師一職。追尋凡尼斯的死因時,逐漸揭開遺失名畫隱藏的真相。心思細膩憂鬱,溫馴而擅於順應他人,懷有某個祕密。右撇子。
凡尼斯(得年28):本名趙光有,現今移植到梓棠身上的左手的「原本的主人」。生前為畫家,死後家屬將其異體捐贈給梓棠,進而開始透過「筆談」與梓棠「對話」。並非幽靈,而是某種類似執著的意念,故呈現半失憶狀態。希望梓棠協助他尋找名畫四季系列。性格開朗外放,左撇子。
沈行墨(30):刑警。追查分屍案的屍體,發覺屍體上有著凡尼斯的指紋,進而將梓棠視為嫌疑犯。冷漠,幹練的硬派人士。
邱晨荷(25):高中歷史教師。前來修復室參觀而認識梓棠。
何曦予(30):梓棠的主治醫師。主導梓棠的截肢手術、以及左手移植縫合手術。基於規範,沒有將捐贈者凡尼斯的身份告訴梓棠。吊兒啷噹,亦正亦邪,難以讀出心思。
林茜(26):油畫修復師。梓棠的同事兼學妹,開朗有活力的大嗓門,相當景仰梓棠對藝術方面的天賦,同時抱有自卑感。
(過去 二十世紀日治時期)
楊玄:日治時期畫家。擅油畫,死於二戰後。四季系列作者。
張皓凡:日治時期畫家。與楊玄有過接觸。
內文試閱
合作契約書
立合夥契約人:周梓棠(以下簡稱甲方)趙光有(以下簡稱乙方)。因合作關係而訂立契約書,並於西元二○二○年九月二日明訂本契約。明訂條款如下:
第一條 甲方須在能力所及範圍內協助乙方尋找名畫〈四季〉系列、協助乙方恢復記憶與相關調查。
第二條 乙方須無條件確保甲方的生活與工作無受限制。
第三條 為確保雙方隱私與權益,除非雙方同意,否則不得強迫彼此道出自己的隱私。也不可逼迫對方調查。
第四條 禁止乙方一切暴力、威脅、不合作、惡整甲方等行為。不可惡意脅迫甲方協助乙方。
第五條 任一方違反本契約各項條款之義務,致對方權益受損時,應負損害賠償責任。
第六條 本契約之條文,構成甲乙雙方完全同意之內容,取代雙方在締結本契約前彼此間明示或默許之協定或溝通。本契約若有未盡事宜,由雙方另行協商並以書面約定之。
第七條 本契約自簽約日起生效,壹式貳份,由甲執壹份,乙方執壹份為憑。
「——好了,大概就先這樣。日後有需要的話再追加細項。」
重複審視過幾次筆記型電腦螢幕上的草擬合約內容方向無誤,梓棠滿意地點點頭。途中他擬定合約時有好幾次被凡尼斯故意刪掉幾行字,當然,那不構成阻撓。
左手食指不再瞄準刪除鍵了,轉而抗議似地用食指敲點著鍵盤,發出答答答的聲音。
「你有什麼要補充的嗎?」既然都決定簽約了,梓棠決定尊重合夥人的意見。
凡尼斯指指電腦螢幕,用力敲出字來,他單手打鍵盤的速度出奇地快。
——補充第八條 甲方 太 神經質
「不是那種補充!」
——和一個死人 簽合約 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我很認真。未來會有什麼變數誰也不知道,畢竟之前我也說過會盡可能幫助你了,那簽約就是為了保障你我的權益。」
——笑話!
——我們之 間有人 違約了 又要找誰索賠? 你要 找 死人 上法院?
「我毀約的話,你多的是方法可以惡整我,對吧。」梓棠早就料到這隻手會這樣質疑他了,他自有方法回擊。「那麼你毀約的話,我想想……我就再把左手給截斷,這個對應如何?」稍後他就把這條應變措施追加上去。
聞言,左手很明顯發抖了一下。
——請你不要用那種平靜的 語氣 說這麼可怕的話
——我會怕
看來凡尼斯是真的很怕被截肢,筆跡變得異常乖巧。
「會怕是好事。」梓棠終於有種自己掌握主導權的優越感了,他可不想永遠被隻手吃得死死的。「凡尼斯,祝我們合作愉快。」
因為幻肢痛等困擾而再度截肢的病例不在少數,何況異體移植對梓棠而言本來就是身外之物,與凡尼斯的契合度全在預料之外。
換言之,即使最壞情況讓梓棠再度失去了左手,只要這口氣還在,梓棠依舊會用盡任何辦法繼續握著畫筆。
——喂喂 你不怕痛嗎?
——你不怕死嗎?
「……不知道。」
——為什麼?
——沒有我的話 你 以後 怎麼 修畫?
「合約第三條,不准強迫彼此說出私事。對吧?」
——愛講不講 隨 便 你 啦!
事實上合約尚未用印,自然也不算生效。純粹是凡尼斯自知踩到了釘子,不想再多問。
稍後,梓棠把合約影印出來,一式兩份,甲方署名欄位他用手簽名,乙方欄位則讓凡尼斯用拇指蓋手印。
用印乾了以後,梓棠收妥好自己的合約,凡尼斯根本拿他沒辦法,最後只好拜託梓棠把乙方的那份合約塞到天花板夾層。凡尼斯可不想要把一式兩份的霸王條款合約都放在資方那任由甲方擺布,他大概是在賭可能時間久了梓棠就會自動遺忘天花板夾層塞了一張合約書。
「那我們就在能力允許範圍內互相幫助吧。」準備就緒,梓棠對著前方空氣比出握手的動作。
左手指節扭得歪曲七扭八的,一下握拳,一下又忍住想比中指的衝動,好似在忍耐動粗的怒火,最後還是「啪!」地用力回握住梓棠的手,當作是妥協。
雖說啟程充滿驚險變數,路途也顛簸又委蛇,可一人一手的合作總算在此刻站上了正軌。
※
經歷梓棠前往警局協助辦案的小騷動後,又過了一段時日。
修復師的能力比起天分,更注重逐年累績的經驗,文物修復的人才培育才剛起步,梓棠雖還年輕,但論資歷與資質,說什麼也得讓他留在修復室——事實上,林茜已經接受指示,將經手的一部分畫作轉移給梓棠負責,其中一幅正是當初梓棠主動提出要求,被水災損毀成一片烏黑的油畫。
「林茜太心急了,還得磨點性子。」
室長劉緗正式指派梓棠經手這幅畫作時,私底下這麼告訴他。
梓棠將這句話銘記在心,沉澱心靈是一切基礎。
「梓棠,你的復原狀況好的讓人不敢相信……不如試試看回歸以前的工作內容吧?如果不適應,我們再想想其他方法。」
如此這般——多虧凡尼斯的手,梓棠重新以油畫修復師的身分,再次回到油彩修復的軌道裡。
他所負責的「泡水烏黑油畫」,畫作吸收海水又乾涸,畫布張弛不均,釘子生鏽,品相絕對稱不上好。好在亞麻畫布的織網密度適中,若沒有遭受水災洗禮,這幅畫的狀態說不定很健康。
梓棠決定先把表面的泥汙給清乾淨,一探究竟是怎麼樣的畫作。
——為什麼 特地選擇修理這幅畫?
凡尼斯在四下無人時會提筆問他。
「我在整理文件的時候有看到這幅畫的紅外線底稿……有件事想確認一下。」梓棠小聲地回應。
修復的步驟多半枯燥而漫長,梓棠不討厭這種緩慢流逝的時間感。
不久,這幅畫商委託的無名油畫經由他的一番整頓已經顯露出部分蹤跡,繼續按照相應的溶劑一吋一吋地將汙漬去除,作品就能重見天日。
——梓棠將油畫表面濃稠漆黑的汙垢清除乾淨時,察覺到某個異狀。
「……嗯?」
他起初以為是自己眼花了,走遠幾步,重新審視著工作桌上平躺著的畫作。
現實驗證了他抱持的預感。他瞠目啞口。
他立即將畫作移到某個小房間裡,請了劉緗過來。鮮少見到文靜從容的梓棠露出那種臉色發青的模樣,事態之離奇,劉緗也皺起眉頭。
「……室長。畫商委託的其中一幅畫,有問題。」
「怎麼了?」
「一開始只是覺得很像而已,但是清潔表面到一定程度後,我發現那幅畫的構圖……和某個作品完全吻合。」
凡尼斯的情感、凡尼斯握筆的力道,甚至是連結著他們倆神經的每一寸血管,都正以尖銳的分貝轟炸著他的腦際。梓棠掐住左手手腕,唯有這麼做,才能讓血液穩定下來。
「——是一百年前遺失的,楊玄的〈蓮夏夜〉。」
楊玄(1890-1947)。日治時期著名畫家。
時為異國文化開始於臺灣各地鳴放的起步期。與中國水墨相對的「西畫」引入,楊玄正是此時期接納亞洲尚未普及的油彩的首批畫家。
楊玄除當時臺灣總督府國語的學校就讀期間精進繪畫水準外,也致力於參加學術集會、畫展等藝術推廣活動,並遠赴東京美術學校圖畫師範科就讀。
其擅於描繪臺灣風土名情、絢麗景色與自然之美,作品景多於人。畫風最大的特徵,即是在師法西方油彩的大膽用色中,時而運用水墨畫特有的筆觸,藉此將東西兩方的繪圖特徵交融在畫作裡。
楊玄於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前後離世,壯麗而短暫的畫家生涯中,最具盛名的代表作正是其四幅畫:〈春斜柳〉、〈蓮夏夜〉、〈秋炎〉、〈語冬〉。描寫臺灣季節與景色更迭,故統稱為「四季」。
進入戒嚴後。「四季」的去向紛紛有了變數,部分畫作落入私藏家手中後輾轉流離,有些則在征戰與紛亂中失去了蹤跡,直到解嚴時期後才紛紛明確了所在地。
「梓棠,你應該是我們館裡最了解『四季』的人了。說不定正是因為這樣你才會察覺。」
在等待畫商前來時,劉湘和梓棠處在辦公室裡,開始釐清現況。
「目前『四季』的〈春斜柳〉和〈秋炎〉,這兩幅的真跡,就安置在我們美術館本館裡。」
「是的。」梓棠點點頭,沒有多話。
「〈蓮夏夜〉和〈語冬〉則是有許多說法。有一說是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或戒嚴時期被燒毀,或是畫商或私藏家轉手過程中出了什麼閃失而毀了,總之這兩幅畫為遺失狀態。美術館裡擺著的是複製品。」
梓棠用手機搜尋一張泛黃模糊的照片,螢幕上朦朦朧朧映照出的畫面,正巧和從出海口裡打撈上來的破損油畫吻合。是他們提到的〈蓮夏夜〉。
現況總結下來:「四季」系列這四幅畫,春和秋的真跡在美術館裡,夏和冬則呈遺失狀態。
然後遺失的夏,竟然藉由去年的八九水災,被運來了CCS裡。
「但是……現在這個,不一定是真跡吧?」劉緗喃喃。
光靠目前手邊的材料,加上畫作又損毀成那種狀態,這種狀態下誰也無法判斷那就是真正的〈蓮夏夜〉。
「……當初委託修畫的畫商來了,室長,請到會議室一下。」梓棠收到通知後趕緊轉告劉緗。
劉緗示意梓棠和她一起去見畫商,領頭前往會議室。
跟在她後方的梓棠繃緊神經,身體寒冷,手心卻不自覺冒出了冷汗。
最初心生懷疑的是他,不希望揣測靈驗的卻也是他。自己日以繼夜修復的無名畫作說不定就是遺失中的百年名畫,這真的有可能嗎?
比起劉緗,最清楚畫作細節的絕對是進行修復工作的梓棠,故由他來代表詢問畫商。事情處於初步推測階段,不能引起任何風聲或揣測,梓棠以不提及名畫的手法簡單說明狀況,而後單刀直入地問畫商:「您當初是怎麼得到那幅畫的?」
委託修復畫作的畫商王先生也不敢置信會發生這種事,回想了良久後,緩緩回答:
「……某天,有位客人把這幅畫拿到畫廊裡,問我有沒有辦法請人修好。用什麼辦法都行,多少錢都願意付,也當場繳了一筆錢當作訂金。我想說我們都配合一段時間了,拜託你們也好,就把畫拿過來了。」
「那個人是誰?」
「是名叫做楊黎的客人……」
「那位叫做楊黎的客人是哪裡找到這幅畫的?你說過畫是在海口附近撈上來的,哪個海口?那人為什麼會這麼湊巧的在那種地方打撈到一幅畫?」
「你們這麼追問我也不清楚啊,不如我現在撥個電話給他,你們直接問他吧。」
多虧現今網路發達,畫商透過雲端立刻搜尋到客戶的資料,撥打了那位名為「楊黎」的客人的電話號碼。
半晌,將手機貼近耳際的畫商臉色愈發困惑,他搖搖頭。
「……奇怪,是空號。」
楊黎,楊玄。
——梓棠心頭一震,他回憶起凡尼斯的鉛筆速寫。
畫商看他臉龐的血色全無,左手甚至微微發抖,不禁搖頭大叫:「周先生,那幅畫該不會出了什麼問題吧?我只是按照客人的委託把畫拿給你們修而已,其他什麼都不清楚啊。」
「方便給我們那位委託人……楊黎先生的住址嗎?」
「我找找……」
一來一往下,雙方均沒有頭緒。
劉緗接著主導談話,梓棠若有所思,他心想:失聯的不明委託人,如果請警察幫忙尋人的話會不會太大驚小怪了?
何況在那次被傳喚到警局後,梓棠再也沒有接到刑警沈行墨的聯絡,這再好不過。他已經脫離了分屍案的懸疑中樞,如今主動聯繫警察,難道不會反而遭受懷疑嗎?
凡尼斯筆下的蓮葉與滿月,在梓棠的五臟六腑裡綿延成一片又一片的墨水黑漬。這次他們與畫商的面談,沒有收穫。
不確定是否為〈蓮夏夜〉真跡的畫作靜置修復室內的某個單獨小房間裡,蓋上了塊布。委託人楊黎的身分始終詳成謎,那人似乎留了假住址。
〈蓮夏夜〉顧名思義,作品主題是由綻滿蓮花的池面、池中小橋、夜晚、月亮所構築而成的。
以鉛白打底,使表面的蓮花與蓮葉的色澤透亮,大片夜色則使用普魯士藍為基底的混色。當時的正統群青色顏料要價不菲,楊玄改用了普魯士藍,而這種藍色染色力強,容易侵略到其他顏色,楊玄似乎摻雜了鋅白等顏料進行中和,讓夜色的群青轉為柔美。
保護畫面的表層光油特別薄,加上泡過水或衝撞等受損,〈蓮夏夜〉的夜晚龜裂了,不再是純正的群青色,年久失修,多處氧化而混濁發黑。
CCS內部備有簡易分析室,用來分析修復時需要使用何種相應的填充料與溶劑以避免畫作二度受損。無奈修復室畢竟並非專業鑑定處,也受經費所困,頂多只有顯微鏡等最基本的檢測用具。
「室長,請技術人員來進行正式化學分析吧?」梓棠提議。
這可不是平常事,CCS向來都遵循著「有畫送來就乖乖把畫修好」的老實流程,不有疑,不過度涉入。
資源不足加上八九水災造成的噩耗尚未完全恢復,劉緗雖也在意這幅畫的狀態,但總不能立即同意此事。這年頭仿作到處都是,說不定這幅畫只是楊玄狂熱者的致敬臨摹作。
「我沒辦法馬上答應你。」
劉緗說就算真要檢測,排程上也得花些時間。
「我相信你,梓棠。」但是,她說了個但是。「你是非常執著於〈語冬〉的人,現在,同樣身為四季系列的〈蓮夏夜〉出現了,你有辦法保證你完全沒產生移情作用嗎?」
對遺失的〈語冬〉情有獨鍾的你,是不是無條件認為〈蓮夏夜〉就是真跡呢?她是這個意思。
梓棠聞言,他溫煦的神情依舊讀不出太多情緒。
「我明白了,我會再冷靜思考一下。但是檢測……就拜託室長幫忙了。」
兩人對〈蓮夏夜〉是否為真跡的懷疑並未向外部公開,對CCS其餘成員也處於保密狀態,包括同為油畫科的林茜。
修復室裡待修復的畫作不計其數,如劉緗所說的,他們不是沒收過仿畫臨摹,多一幅〈蓮夏夜〉擺進來,頂多只會讓人產生「有一幅很像某個名畫的作品」的程度。是真是假,沒深究下去也無人能辯明。
劉緗心裡七上八下的,功利主義的她意外沒有挖掘到真跡該有的喜悅。
如果畫是真跡,確實是能讓CCS一砲而紅的機會,她大可透過媒體大肆宣傳,幾年後,將修復完的〈蓮夏夜〉於美術館出展更能奪得名聲。但——這也有可能是場兩面刃。
消息一旦走漏,畫商和收藏家將會帶著大筆鈔票湧入,CCS將會一舉成名。善名惡名均有。
從修復到出展,修復室與美術館都得如履薄冰,一有閃失將會成為業界的鬧劇。CCS美其名是小而美,講直白是人力寥寥的起步階段,何況〈蓮夏夜〉的品相不佳,修復不只耗時耗神,目前能勝任其職的也只有周梓棠,一名因事故截肢卻奇蹟似地回歸崗位的修復師。那麼請外部的修復師來協助?冒然行事不妥,那恐怕會引發另一批輿論。
失而復得手臂的年輕修復師周梓棠——這噱頭如果唱獨角戲的話是挺吸睛,但搭配失落百年名畫的修復只會成為批判的準心。恐怕也會有聲浪抨擊CCS怎麼會淪落讓一個殘疾人士去修復百年名畫。
再者,發現此畫作的楊黎究竟是何方神聖?他為何又找到這幅畫,甚至是「擁有」這幅畫,一切成謎。即使〈蓮夏夜〉修復成功,畫作歸屬權也不明。
四季系列從百年前落成到現在,橫跨二戰、戒嚴、解嚴等特殊時間軸,畫作的去向顛沛流離,無法全數釐清這些時間斷層,這也是為何四幅作品直到現在都無法找齊全的主因。
館內的〈春斜柳〉與〈秋炎〉至少是前人透過正當手段收購的,劉緗心安理得;一方面,委託人不明的〈蓮夏夜〉是意外贈禮也是隱性毒藥,或留或存都會引發議論。
這麼說來,劉緗開始思考著微不足道的事情——四季中的三幅如今都找齊了,那剩下一幅遺失中的〈語冬〉究竟在何處?
作者資料
希比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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