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愛聊天的書店
水準書局
空間本事
店主|曾大福
創立時間|1972年
地址電話|台北市浦城街1號
02.2364.5726
營業時間|12:30~23:00
營業項目|新書、出版
特別服務|無
黃色的招牌寫著「全國最便宜的書店」,緊守荷包的愛書人都知道,位於師大商圈裡的水準書局可以買到低於七折的新書。來過的人都知道,此店有三大特色:老闆曾大福很喜歡「熱情推薦」、買書折扣看老闆心情、結帳時老闆會在書上蓋上一個「水準書局」印章。如果你用心觀察,會發現水準書局的故事就反映在這些特色裡。
「昨天來了三位香港女孩,我推薦她們看《追風箏的孩子》、《蘇菲的抉擇》、《燦爛千陽》。這些都是好書,她們在電影圖書館工作,需要讀有張力的書。」穿著樸實、滿頭灰髮的曾大福,頭頭是道地解釋他為什麼要推薦這些書。
的確,這些都是有深度的暢銷小說,曾大福對於自己推薦的書總是很有自信地誇海口說:「你看了覺得不好看的話,我送你歐洲來回機票!」但是這些書還有一個共通點──都是讀書共和國出版的書,而曾大福正是共和國的發行人。
從光華商場的書攤起家,經營書店四十二年、投資出版三十多年的曾大福表示,當年他是因為做房地產賺了一些錢,才會投資出版社,希望能夠印一些好書來回饋國家、回饋社會。
出身貧困的他,小學當過報童,十年的送報生涯讓他看了很多報紙,從中發現閱讀的力量。後來他就讀醫學院,經常掏空口袋去買教科書,那時他就覺得,既然書是文化的基礎,就應該要讓所有人都買得起。入伍之後,曾大福當過幾年軍醫,最後決定回到他最愛的書堆裡。「開書店多好,可以大量閱讀,幫助別人也幫助自己。」樂在其中的他說。
隨著網路書店的崛起,在激烈的折扣戰當中,水準書局是少數能夠抗衡的實體書店。曾大福表示,水準書局進的書,一般成本會落在六五折,並以利潤微薄的七折銷售,如果大量購買,他甚至可能照成本販售,算是鼓勵大眾閱讀。
「其實我是抓長補短,如果客人買共和國的書,我就可以從那邊賺錢來補其他地方的虧損。利潤雖然微薄,但這是善的循環。」曾大福認為,書不應該是奢侈品,應該要人人都讀得起。
折扣隨性看「奇蒙子」
不過江湖盛傳,水準書局的折扣因人而異,美女上門的優惠比較好。對此,國台語交錯的曾大福笑著回答,猶如每個人吃鹹吃甜吃酸吃辣不一定,折扣當然要視狀況而定。他舉例說,先前來的三位香港女孩很愛看書,到了晚上十一點打烊時間,她們仍然意猶未盡,再再央求老闆讓她們多看一會兒,結果竟看到凌晨一點。「她們來台北一趟很不容易,而且一口氣買了三十幾本書,既然她們喜歡讀書,我當然配合。」曾大福說,她們來自遠方、又愛看書,當然要給一些優惠,就像如果是醫護人員來買書,他也會半買半相送,用感恩的心來回饋他們。
六十五歲的曾大福是台灣書店界出名的「怪咖」老闆,真性情的他話匣子一開可以與客人說南道北,不過嚴厲起來也是毫不客氣。
曾經有一位憂鬱的女客人對老闆傾訴她為情所傷、自殺N次之苦,不料曾大福非但沒有安慰她,反而毫不留情地訓了她一頓。「我對她說,妳就太好命,不懂得感恩惜福,才會有這種觀念。妳這種行為是幼稚、膚淺、可憐,妳對不起太多人,對不起父母養育之恩,也對不起乙武洋匡,人家沒手沒腳依然活得精彩,而妳有手有腳有青春又有健康,卻自我摧毀。」曾大福正義凜然地告訴那位小姐要冷靜下來,好好思考,其實她的愛人很多,看到一本感動的書,那本書就是愛人;聽到一首好聽的音樂,那位歌手就是愛人。
滿口哲理的曾大福認為,人遭受挫折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及時療癒。奇妙的是,自己開書店的他,精神療癒站竟然是誠品敦南店!「誠品敦南店是我美麗的殿堂,我愛死它了。每當我被人倒債、騙錢、不快樂的時候,我就會馬上跑去誠品。我去那邊,就會覺得在台灣真幸福,有這麼美麗的書店,那種感動帶給我寬恕的力量,讓我能夠原諒別人。」曾大福謙虛地說,自己就是沒有相同的能力,不然也想開一家像誠品一樣的二十四小時書店。
知識花園的園丁
位於鬧中取靜的巷弄之間,裝潢簡單、四處可見紙箱、店內堆滿書籍的水準書局,與時尚的誠品是截然不同類型和定位的書店,許多學生喜歡來水準尋寶,因為可以節省荷包。曾大福驕傲地表示,早期在光華商場的時候,書攤沒有名稱,當時就有客人對他說:「老闆,你做人真有水準,賣的書又好又便宜。」後來他決定以「水準」為名,一方面也是因為閱讀能夠提升人的知識水平、生活品質。
不過,也有不少潔癖型書蟲不解,為什麼這家自稱有水準的書局,賣書一定要蓋上一個有礙頁面美觀的醜店章?曾大福解釋,店章是一種記號,證明那本書確實由該店售出。「為什麼要蓋章?因為我介紹你看的書,你如果覺得不好看,可以在一個月內退還給我。但我曾發現,有人竟拿在別處買的書來我這裡退。」
曾大福表示,只要是他賣出去的書,就不怕客人拿回來退,因為他對自己的推薦很有信心。身兼出版社的發行人,他自稱是知識花園的園丁,並以此為傲。「我在種一種花朵,是全世界最美麗的花朵,它叫作知識的花朵,
永遠芬芳,在每一個人的心中生長。」
人物本事│曾大福
從光華商場的書攤起家,經營書店四十載,並身兼讀書共和國的發行人,出生貧困的他自幼愛書成痴,認為書是文化的精華,立志提供愛書人最便宜的書。
茶話本事
Q:推薦出國留學的學子必帶哪三本書?
A:《唐詩三百首》、《宋詞三百首》、《古文觀止》。書能改變一個人的能量,每天讀《唐詩三百首》,久了也能變詩人,學習是靠不斷地努力。
Q:最喜歡哪一本書?
A:國語日報的《古今文選》,這是一套將歷代好文章都編集在一起的書。
Q:如果以一個詞代表自己的書店,你會用什麼詞?
A:佛堂。開書店和開佛堂一樣,是在養天地正氣、養志養心。書店是一個國家的文化濃縮,不能入寶山而空手而歸。
Q:對網路有什麼看法?
A:最怕的科技產物其實是手機,因為人手一台的手機改變了現代人的閱讀習慣。
街角一家宛如家常菜的書店
荒野夢二
空間本事
店主|銀色快手
創立時間|2013年
地址電話|桃園市中正二街28號 03.337.9396
營業時間|週一~週四 13:00~20:00 週五~週日 13:00~22:00
營業項目|二手書、新書、文具雜貨
特別服務|展覽、講座
人要在外面到處漂流,最後才能走到最深的內殿。──泰戈爾
荒野夢二是一家在旅途中發想的書店,喜歡旅行的作家夫妻銀色快手與沒力史翠普,在日本逛古書店的時候萌生這個念頭。這不是他們第一次開書店,許多人都懷念曾在台北師大路開了一年的布拉格書店,但是這一次他們開在桃園,風格也有別於過往的人文氣息,有種反璞歸真的感覺。
「這次的想法和之前很不一樣,我們想要一間工作室兼書房,能把起居和工作分開。」居住桃園的銀色快手說,這一次他們選擇在自己熟悉的街道上開一家社區書店,若以炒菜來比喻,他們要炒的是平實的青菜,保留原始甘甜、清脆的滋味,因為比起大魚大肉,這才是最不可或缺的家常菜。因此,荒野夢二沒有華麗的裝潢,開放式的空間,入口處擺著一些可愛的文具雜貨,隨意堆放的書櫃以二手書為主,店內深處則是夫妻倆的工作室。
「我太太想開的其實是文具雜貨鋪,但我們不太可能開兩家店,所以就將書店與文具店合併。」鶼鰈情深的銀色快手說,荒野夢二這個店名就是他們倆想法的合體,「荒野」取自於《霍爾的移動城堡》中的荒野女巫,因為沒力史翠普覺得荒野有無限想像的空間,可以是一片荒蕪,也可能是生機蓬勃;而「夢二」則是取自於銀色快手喜歡的竹九夢二,同時也代表他對日本文化的喜愛。
「這家店走的是京都風,京都、大阪有很多像我們種型態的小書店,店主對於選取的物品有自己的喜好,如書架的配置、雜貨陳列的方式、選書的方向、與客人之間的互動等,它未必裝潢得很美麗,但令人感覺舒服。」身兼日文翻譯的銀色快手指出,日本有很多小書店是如此經營,荒野夢二是他在日本走訪了許多書店之後,以自己的感覺來實行。
定位在社區書店,身材略為圓潤、雙眼細長、蓄著小鬍子的老闆表示,荒野夢二與當地人的關係比較緊密,所以在選書上也突破以往的做法,除了人文相關的書籍,還多了一點生活實用類的書,亦即大家在生活中比較會需要的書,心靈勵志、存錢理財、健康保健、飲食養生、親子繪本等。同時,從店名就透露著濃濃日本味的荒野夢二,自然也備有相對齊全的日本相關書籍,包括文學、旅遊、雜貨雜誌、生活類的書等。
藉由生活的分享,與人互動
參照日本小書店的經營模式,銀色快手認為,獨立書店多少隱含著社會責任,因為開了店就會跟居民互動,有一種希望提供更多服務並且傳遞文化的使命感。
因此,荒野夢二會不定期地辦活動及展覽,每個月至少會有兩、三場,不過最重要的互動管道是店裡發行的雙月刊。銀色快手所謂的雜誌並非裝訂,而是猶如加上封套的DM 紙本,內容以生活方面為主,但最特別的是作者群是荒野夢二的客人,因為他們想藉由生活的分享與客人實質地互動。
「客人的行業種類其實比同好的朋友更多元,我們會請熟客依據他們的專長寫專欄,例如有一位在啟智學校教書的客人,她的專長是烘焙,我就請她寫如何做果醬。」銀色快手表示,他自己會寫店長日記,太太會寫散文,
客人與老闆一同創作是一種很好的互動方式。
「透過雜誌,大家也會知道我們不只是一家書店,也做出版。」曾經從事出版的銀色快手說,未來他們也有不排除以荒野夢二的名義再從事出版,所以這個雙月刊算是前置作業,先找到讀者群,之後再販售他們自己的出版品會更容易。「我們夫妻都很愛寫作,日本有很多書店老闆也會寫書,把小書店的故事透過文章介紹出去。我也想分享開書店的快樂,以及許多想不到的可能性。」
雖然開書店有許多樂趣,銀色快手坦言經營一家獨立書店不容易,尤其像荒野夢二這樣一家二手書與新書混雜的店,新書更是難以與大通路抗衡。
「你可能高高興興地選了新書,但是沒有人要買。」銀色快手說,博客來都打七九折了,可是他只能給九折,在一家以二手書為主的店裡,客人比較不願意用較高的價錢來買新書。
此外銀色快手也指出,其實書店是一行看天候吃飯的行業,因為書店不似飲食店,肚子餓了就會去吃,在現代人的生活裡,看書在休閒類別裡是敬陪末座,天氣若不好,沒人會特別出門去逛書店。「開書店最怕遇到連續的壞天氣,像二月有好一陣子又溼又冷,完全沒有客人上門,生意也明顯下滑。」
不過二○一三年才開業的荒野夢二算是很上軌道,銀色快手原先僅抱著能繳房租就好的心態,不過真正開下去後才發現,桃園的讀者比他們想像得多,在這裡客人可以便宜買到他們想要的二手書,如果天氣好的話,生意都還算不錯。
閱讀,開啟夢想的一扇窗
「我們店滿有趣的是,有時會連著幾天只有來買文具的客人,但到了假日書又賣得不錯。」喜歡觀察客人消費型態的銀色快手笑著說,許多獨立書店將理想擺第一,過去自己也有一點知識份子的高傲,總是依照自己的喜好選書,客人愛買不買都無所謂,而今他的經營方針是以服務優先,會依照客人的喜好選書。「我今年四十一歲,經歷過性格上的變化,興趣從書轉成客人,因為如此,我看大量的消費心理學叢書,看客人的消費行為與店裡的商品有什麼微妙的互動。」
是什麼樣的因素,讓銀色快手從一位心高氣傲的文青,轉變成為眼前這位自稱「裝可愛的大叔」?二○一二年,銀色快手夫妻大膽實踐了一個所謂的人生大夢──他們賣掉在新店精華地段的小套房,花了五個月的時間去環遊歐洲及日本、韓國,這趟沒有計畫的放空之旅,讓他發現原來最有趣的風景是人。
「這也是我想開書店的原因之一,因為我發現書店的存在其實是因為人,這家書店是我實踐生活的方式。」銀色快手感性地說,他希望店裡的書和商品能夠帶領客人進入不同世界,開啟不同想像的一扇窗,因為如果一本書純粹只是知識的閱讀,那麼連鎖書店和獨立書店也就沒有差別。「這就好比很多客人無法長期旅行,卻會買一些旅行的書來療癒、安慰自己,大家其實是透過閱讀去完成一個夢想。」
人物本事|銀色快手
一九七三年生於新北市永和,身兼詩人、日文譯者、文化評論家。
茶話本事
Q:鎮店之寶是什麼?
A:詩集、珍貴的日本攝影集。
Q:最喜歡什麼書?
A:夏宇、羅智成的詩集。
Q:哪本書對你影響較深?
A:松浦彌太郎的《最糟也最棒的書店》,以書店做為生活態度,這是出版品第一個出現這種書的類別。松浦彌太郎從創業這件事延伸成為一種生活方式,所以後來出了許多療癒、勵志的散文。我現在對人很有興趣,這本書可以總結我現在對書店的想法,當你可以選擇新的生活方式,很多人生的可能性也會隨之而來。
Q:經營上是否面臨什麼樣的困境?
A:我們是靠一群穩定的熟客在支撐,也許真的課題是如何提升來客率,希望能細水長流為在地的客人服務。
Q:如果以一句話形容自己的書店,你會怎麼形容?
A:「柑仔店」,不侷限範圍,看能提供什麼服務就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