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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時間不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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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以精準的洞察力,探究時間的奇特本質,以新穎的視角揭露人類與時間的關係。 *作者從感性的個人時間經驗抒發,並將枯燥乏味的實驗室科學語言,轉化為生動、饒富趣味的叙述,探索時間如何飛逝、為何飛逝。 *解開時間扭曲的祕密。我們的大腦和心靈就如同時光機,擅長把時間感加速減速,標準的時間都是相似的,個人的時間各有各的標準。同理心、極地永晝如何扭曲時間? *解開時間同步的祕密。大自然時鐘、生理時鐘還是社會時鐘出現時差時,會產生什麼亂象? *時間猶如語言,了解時間,等於了解人與人、人與自然彼此之間的關係。時間對我們之所重要,因為不管有多長,時間總會有盡頭。 *2016年《出版人週刊》(Publisher Weekly)編輯選書 2017年史密森尼(Smithsonian)線上雜誌十大最佳科學書籍 40歲時總覺得日子過得比20歲時快,看到別人傷心自己也感覺時間變漫長⋯⋯社會擁抱同步、劃一的標準時間,但我們卻是時間的叛徒,遵循自己的內在時鐘去衡量、去理解世界。 人際關係百百款,到底人與時間的關係是什麼? 連蜂鳥都懂得把握時間採蜜,為什麼我們戴了手表還會遲到?同理心如何扭曲時間?為什麼年紀愈大會覺得時間過得愈快? 本書談時間的本質,我們的生理、心理和社會時鐘如何影響我們對時間的感知。作者柏狄克化身為時光旅人,展開一段段時間之旅,探索時差、氣候改變、藍菌、同步翻譯、候鳥遷徙⋯⋯等等,由人與人、人與自然之間交織出的時間之網。 時間是社會建構而成。人類尋求劃一標準時間,任何能連上網路的計時工具都在跟全世界的時鐘比較、相互交流溝通,跟上彼此的步調。然而,世界標準時間好像一個未來名詞,完全同步的時間永遠處於一種「即將成為」的狀態。 關不掉的生理時鐘。在極地時間變得失去意義,夏季無異於漫長的一日。晝日的光照方式如何影響生物的新陳代謝,微生物和浮游植物的週期?在不見天日與人隔絕的洞穴裡生存,時間不只變慢,連記憶也彷彿消失了。 當下 時間的順序。奧古斯丁主張當下即一切,未來與過去不存在。科學家則說「現在」是一段可量化的時間長度,我們看到的、聽到的、觸碰到的感覺都以不同的速度抵達,要求大腦依循正確的時間順序進行處理。大腦不斷校準,在我們切換活動、轉換環境時,努力針對現實提出流暢的解讀。 時間飛逝 時間是具有感染力的語言。我們彼此交談,相互體諒時,等於跨進又跨出了彼此的經驗,包括了別人對時間長度的感覺。我們長大成人有個關鍵的面向,就是要懂得如何扭曲自己的時間,跟別人的時間保持一致。 時間這件事沒有真相可言,有時它把我們逼瘋,有時為我們開拓機會,有時讓我們又哭又笑……你跟時間的關係又如何? 名人推薦 洪裕宏(國立陽明大學心智哲學研究所教授) 高涌泉(國立臺灣大學物理學系教授) 詹宏志(網路家庭國際資訊董事長) 鄭國威(PanSci 泛科學網總編輯) 顏聖紘(國立中山大學生物科學系副教授)

目錄

前言 1 時(The Hours) 時間其實是一種社會現象。這種性質並不是時間附帶而來,而是時間的本質。時間猶如互動的引擎,在單個細胞之間是如此,在人類的集合體之間亦是如此。無論明不明顯,無論早晚,單一的時鐘只有參考周遭的時鐘,才能夠運作。 2 日(The Days) 藍菌分裂時,時鐘會一分為二,繼續滴答作響,連一拍也不錯過。兩個細菌變成四個,變成八個、十六個、數百萬個,全部都一模一樣,全部都有著同樣的時鐘,走著同樣的時間,大家都同步了。 3 當下(The Present) 時間是一條川流不息的河流?還是珍珠般的片刻串成的項鍊?當下是一幅開放的畫面,以靜止之姿在流水之上滑動?還是說,在一連串不停歇的現在,當下只是當中的一個現在;在一卷將盡的現在之上,當下只是單一的畫面? 4 時間流逝(Why Time Flies) 最細微的社會交流(例如瞥視、微笑、皺眉)具備的效力高低,來自於我們彼此間有多少能力讓這些交流同步發生。我們扭曲時間,彼此好騰出時間,而我們體驗到的時間失真現象,多半可當成同理心的指標。我越是能想像出你的身心狀態,你越是能想像出我的身心狀態,那麼我們對於危險、盟友、朋友、有需要的人,就越是能分辨得出來。 誌謝 參考書目

序跋

前言
  夜裡入睡後,床邊時鐘的聲音有時會吵醒我,近來被吵醒的次數更是多不勝數,令人不快。臥室漆黑一片,朦朧難辨。黑暗的臥室頓時顯得開闊,我猶如置身戶外,在無垠空茫的天空下;又猶如身處地下,在巨大的洞穴裡。也許,我是在太空中無止境地墜落;也許,我是在做夢;也許,我已離開人間。唯有時鐘仍在運作,規律滴答響著,不慌也不忙。此時,心裡總是興起一種最清晰不過、最不寒而慄的體悟—— 時間只往一個方向前行。   在一切的開端,抑或是早在一切開始之前,沒有時間存在。根據宇宙學者的說法,約一百四十億年前,宇宙在「大爆炸」中誕生,轉瞬膨脹到接近目前的大小。如今,宇宙還是繼續膨脹,膨脹的速度比光速還要快。然而,在宇宙誕生之前,什麼都沒有,沒有質量,沒有物質,沒有能量,沒有重力,沒有動作,沒有變化,沒有時間。   也許你可以想見那種情況,我卻是無從理解。我的腦袋不願接受那種概念,執意問道:「宇宙的起源在何方?怎麼會有東西從空無之中誕生?」為了方便討論,我暫且認同宇宙在大爆炸前並不存在,可是宇宙應該是在某個東西裡頭爆炸的,對吧?那個東西是什麼呢?在一切的開端之前,在那裡的究竟是什麼?   天文物理學者史蒂芬.霍金(Stephen Hawking)曾經表示,提出這種問題,就有如身在南極卻問南方在哪。霍金說:「更早的時間無從解釋。」或許,霍金的話是為了寬慰人心。他話裡的意思似乎是指人類的語言有其侷限。每當我們(或者起碼是霍金以外的人)思考起宇宙,這般的界限即橫亙於眼前。我們透過類比和暗喻來想像宇宙的樣貌,宇宙這個怪異又廣闊的東西,有如我們熟悉的某樣小東西。宇宙好比是一座大教堂,一個發條裝置,一顆蛋。然而,前述的比擬物終究跟宇宙有所分別;能稱作蛋的,就只有蛋了。前述的類比之所以吸引人,正是因為這些比擬物都是宇宙裡的實體元素。它們作為名詞,確實自我完備——可是內容物畢竟無法容納容器。   時間也是同樣的道理。每當我們談論時間,都是以某種不如時間的物品來比擬。時間有如一串鑰匙,我們會找出時間,失去時間。時間有如金錢,我們會省下時間,花掉時間。時間會緩慢移動,會匍匐前進,會飛翔,會逃離,會流動,會站立不動。時間有時充裕,有時不足。時間沉沉地壓在我們身上。鳴鐘「長」時間或「短」時間響著聲音,這般的形容彷彿鐘聲能用尺規測量似的。童年時光逐漸淡去,截止期限日益逼近。當代哲學家喬治.雷可夫(George Lakoff)與馬克.強生(Mark Johnson)提出一項假想實驗,要人花點時間試著只用時間本身的措辭來稱呼時間,而且什麼暗喻都不能用。此時,你兩手空空,無計可施。雷可夫與強生思考著:「假使我們無法浪費時間,也無法節省時間,那麼對我們而言,時間還是時間嗎?我們認為答案是否定的。」   聖經所說的太初有道,即是指上帝的話語造出開端,奧古斯丁依循這樣的脈絡,以下面的話鼓勵讀者:「你一出口,就能成事。你的話語能造物。」   時值三九七年,奧古斯丁四十三歲,羅馬帝國已然傾頹,他落腳於北非的港口城希波(Hippo),擔任主教已長達半生,著作已有數十本,有布道選集、譴責反對者的神學書,當時更是著手撰寫《懺悔錄》,這本傑作奇妙又精彩,要耗時四年方告完成。《懺悔錄》共有十三卷,頭九卷講述重要的人生瑣事,始於幼年時期(他盡力回想揣測),終結在三八六年正式信奉基督教、三八七年母親離世為止。他羅列自己的罪行,有偷竊(他偷摘鄰居的西洋梨)、婚外性行為、占星術、算命、迷信、對戲劇的愛好,還有更多的性事(其實,他一生多半謹守一夫一妻制,先是有伴侶長久相伴,後來聽從長輩的安排娶妻,婚後就忠於妻子一人)。   其餘四卷的內容截然不同,奧古斯丁以深遠的思想,逐一探討記憶、時間、永恆、天地萬物。他曾經輕忽神聖與自然秩序,堅持不懈追尋神光,對此也坦承不諱。他的推論與內省法影響了後續數百年的哲學家,例如笛卡兒(R. Descartes,他的「我思故我在」〔cogito ergo sum〕直接呼應奧古斯丁的「我疑故我在」〔dubito ergo sum〕)、海德格(M. Heidegger)、維根斯坦(L. Wittgenstein)等。奧古斯丁設法闡述創始之初:「提問者若如此問道:『上帝創造天地以前做了什麼?』那麼我會著手回答。可是,對方若以揶揄的語氣說:『祂正在打造地獄,誰要是好奇探問深奧事物,就要關進地獄裡。』這種玩笑話,恕不回應。」   大家有時會說奧古斯丁的《懺悔錄》是世上第一本真實自傳,也就是說,作者本人親自闡述自己如何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成長改變。我認為《懺悔錄》有如一本閃躲回憶錄。在前面幾卷,上帝敲了門,奧古斯丁卻不願回應。他先是有了私生子;在羅馬研讀修辭學,結交了一群煽動民心的朋友,他把他們稱為「破壞者」;他任性度日,信仰虔誠的母親為此煩心不已。後來,奧古斯丁說這段日子「不過是引人憂心的消遣罷了」。《懺悔錄》證實了我們能把疏疏落落的過去改造成有意義的現在,這是一種非常現代的觀念,凡是熟悉心理治療的人都很清楚。你的回憶是屬於你的,你可以經由回憶,為自己塑造出嶄新的敘事,用以啟發自己、確立自己。奧古斯丁寫道:「從散亂的往日,我收拾起自己,認同感由此而生。」這本自傳有如心靈勵志書籍。《懺悔錄》無所不談,尤其側重於言語,還有語言穿越時間的彌補能力。   有好長一段時間,我竭盡全力迴避時間。比如說,我剛成年的那段時期,多半不願戴手表。至於我是怎麼決定不戴表的,我並不是很清楚,只依稀記得小野洋子從不戴表,因為她一想到要把時間綁在手腕上就覺得討厭。有道理。當時的我覺得時間是外在的現象,不但強加於人,又令人倍感沉重,於是我主動做出選擇,去除本人身上的時間,把時間拋在後頭。   這種想法最初讓我深感愉快,輕鬆不少,猶如反抗往往會帶來的效用。此外,這也就表示我前往某處,跟某人見面時,並未處於時間之外,反倒是被時間給拋在後頭了。我遲到了。我逃避時間的成效斐然,等到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明白自己其實是在逃避時間。有了這層體悟之後,另一層體悟隨之而來:「我之所以逃避時間,是因為我背地裡恐懼時間。」我把時間視為外在的現象,彷彿時間是我可以走進又走出的溪流,彷彿時間是我可以迴避的路燈柱,藉此獲得掌控時間的感覺。然而,在內心深處,我察覺到真相——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時間就存在於我的心底,存在於我們的心底。從我醒來的那一刻,到我入睡的那一刻,時間都在。時間遍布於空氣,浸透我們的身心。在人體細胞之間,在每一個活著的片刻之中,時間緩行而過。即便時間早已拋下全部的細胞,就此離去,也還是持續前行不怠。當時的我覺得自己患了病,卻說不出時間來自何方,更說不出時間去向何方。時間繼續前進,不斷流逝。時間好比是人類懼怕的諸般事物,實際的樣貌總是叫我摸不清,而我那善於逃避時間的技巧,卻領得我離真正的答案越來越遠。   於是有一天(真不願承認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踏上了時間領域的旅程,為的是了解時間,為的是探索奧古斯丁曾經提出的疑問:「時間來自何方?時間經過何物?時間去向何方?」純粹的物理層面與數學層面,向來有宇宙學專家持續不懈地深入探討。至於我有興趣得知的層面,以及科學剛開始揭露的層面,則在於時間如何顯現在活著的生物上,也就是說:細胞與亞細胞的機制如何詮釋時間、訴說時間,而那樣的訴說如何向上滲入我們人類的神經生物學、心理學、意識當中。當我踏進研究時間的領域,訪問諸多學者專家,試圖解答那些長久盤據在我心頭的問題—— 或許也是你心裡長久的疑問,比如說:「小時候的時間好像過得比較慢,為什麼?」「發生車禍時,體驗到的時間真的會變慢嗎?」「事情太多做不完,比較有生產力;時間很多,反倒一事無成。為什麼?」「電腦裡的時鐘會計算秒、時、日,人體內是不是也有個時鐘像那樣?」「如果人體內有那樣的時鐘,它的彈性有多高?」「我能不能讓時間加速、減緩、停止、倒轉?」「時間如何飛逝?為何飛逝?」   我說不清自己在追尋什麼,也許求的是心靈上的平靜,也許求的是多少想要了解妻子蘇珊(Susan)說的話,她說我是「刻意否認時間的消逝」。在奧古斯丁的眼裡,時間有如一扇窗口,可望見靈魂。現代科學著眼於探究意識的架構與紋理,這概念的困難度只比時間概念稍低一點(美國哲學家威廉.詹姆斯〔William James〕認為,意識只不過是「無用之物的名稱……純粹的回聲,消失的『靈魂』在哲學的空氣中留下的微弱傳言」)。然而,無論我們是怎麼稱呼意識,我們都對意識的含義有粗淺的認識,都知道意識猶如一股持久不散的自我感,在一片由多個自我構成的大海中移動,依賴他者卻又如此孤獨;意識就是察覺到我多少是屬於我們,我們又屬於某個更宏大、更難理解的事物,而這樣的想法或許也可說是一種深切又普遍的希望;意識是一種反覆出現的想法,在安全過馬路及完成待辦事項的日常生活中,很容易就漠視意識的存在,遑論要對抗這世上的真實危機——我的時間(我們的時間)很重要,是因為時間會結束。   我沉思,幸運的話,就能解決問題。在此應提及,上一本書花了好久才寫完,比我原先的打算或預想的還要久多了。於是,我對自己發誓:「唯有在絕對能準時寫完書的情況下,而且是在合理時間內完成,我才會著手撰寫新書。」《為何時間不等人》這本時間之書其實是要準時寫完的,結果當然沒準時寫完。原本的時間之旅逐漸演變成一種介於消遣與沉迷之間的樂事,陪著我換工作、小孩出生、上幼稚園、上小學、去海邊度假,截止期限與晚餐約會更是一再取消;拜撰寫本書之賜,我親眼見到世上最精確的時鐘,親身體驗極地的白夜,還從極高之處墜落到地心引力的懷抱裡。我的主題安居於此許久,猶如飢腸轆轆的過夜賓客,魅力十足又啟發人心,極似時間本身。   我才剛動筆,就碰到了一件關於時間的基本事實——時間這件事沒有真相可言。於是,我找了從事各種時間研究的一堆科學家,他們對於自己鑽研的狹窄波段,個個都是侃侃而談,卻也都說不清自己的波段如何構成白光,也說不清白光的樣貌。某位科學家對我說:「你自以為了解當中的狀況,就在這個時候,有另一項實驗改變了一個小層面,突然之間,你又不明白當中的狀況了。」假使科學家能在某件事達成共識,他們肯定會異口同聲表示,沒人能充分了解時間這門課題,可是在人類的生活中,時間無所不在又不可或缺,因此這種知識上的匱乏就顯得出人意料。某位研究人員對我吐露:「我可以想像得到,將來有一天外星人會從外太空來到地球,跟我們說:『其實啊,時間就是這樣那樣。』我們全都點頭稱是,就好像一直以來事情顯然就是如此。」在我看來,時間其實很像天氣,人人都會談論,卻從來什麼也不做。可是我想坐而言,也想起而行。

內文試閱

     從十七世紀末到二十世紀初,世上最精準的時鐘位於英國格林威治皇家天文台,台長會依照天體的移動情況,定期重新設定時鐘的時間。此舉有益世界,卻隨即成了台長眼中的問題。約一八三○年起,台長的工作頻遭打斷,門外老是有市民敲門問:「不好意思,請問現在幾點?」      太多人去天文台敲門問時間,最後市民請求台長提供專門的報時服務。一八三六年,台長指派助理約翰.亨利.貝維爾(John Henry Belville)負責報時的工作。每週一早上,貝維爾依照天文台時間,校正自己的懷表,該塊懷表是頗受敬重的約翰阿諾父子鐘表店(John Arnold & Son)專為薩塞克斯公爵製作。接著,貝維爾前往倫敦拜訪客戶,有鐘表製作師、修表匠、銀行人員、市民。這些客戶付了一筆費用,好讓自己的鐘表跟貝維爾的懷表同步,也就是跟天文台的時間同步(後來,貝維爾把懷表的金殼換成銀殼,這樣去到「市裡不太好的區」,就不會引人覬覦)。一八五六年,貝維爾去世,妻子接手工作;一八九二年,貝維爾之妻退休,工作交給女兒羅絲(Ruth),日後人稱「格林威治時間女士」(the Greenwich time lady)。貝維爾小姐使用的是同一塊懷表,她稱之為「阿諾三四五 」(Arnold 345)。她跟隨父親的腳步,踏上拜訪行程,向客戶通報格林威治標準時間,即英國官方時間。後來,電報發明,遠地的時鐘幾乎即刻就能跟格林威治時間同步,費用也更為低廉,貝維爾小姐的工作幾乎是過時了。一九四○年左右,貝維爾小姐退休,當時她高齡約八十五,為五十位左右的客戶提供報時服務。      我前來巴黎會見現代的格林威治時間女士、全球的貝維爾小姐—— 國際度量衡局時間部部長艾麗莎.費利希塔絲.阿里亞斯(Elisa Felicitas Arias)博士。阿里亞斯身形纖瘦,棕色長髮,散發出和藹的貴族氣息。阿里亞斯是訓練有素的天文學者,曾任職於祖國阿根廷的多家天文台長達二十五年之久,最後的十年是在海軍天文台工作。她的專長領域是天體測量學,亦即正確測量外太空裡的天體距離。近來,她跟國際地球自轉與參考系統服務(International Earth Rotation and Reference Systems Service)攜手合作,該組織負責監測地球自轉的些微變化,從而判定下一個閏秒何時應加到標準時間上。我去她的辦公室見她,她請我喝咖啡。她談及自己的部門,如此表示:「我們有個共同的目標,那就是提供適合的時標,作為國際上的參考標準。」她還說,目的是要建立「終極的履歷追溯體系」。      國際度量衡局五十八個會員國管理的時鐘與時鐘群成百上千個,當中只有約五十個時鐘——「主時鐘」,每國各有一個—— 在運作中,並提供官方時間。這些時鐘隨時隨地都在產生秒鐘,可是它們產生的秒鐘並不一致,當中存在著奈秒(即十億分之一秒)的差異。這樣的差距不至於干擾電力公司(所需精準度僅為毫秒),也不至於中斷電信(流量是以微秒計)。然而,不同的導航系統——例如美國國防部管理的GPS以及歐盟新推出的伽利略網路——的時鐘,時間的一致性必須控制在幾奈秒之內,才能持續不斷提供服務。全世界的時鐘都應該要時間一致才對,起碼應該要以同一個同步點為標的,而世界標準時間正是選定的目標。      比較所有會員鐘在一秒鐘上的長短差別,即可得出世界標準時間。這在技術上可說是莫大的挑戰。其一,那些時鐘相隔數百、數千英里之遠。電子信號(即實際表示「立即開始計時」的信號)要跨越這麼長的距離,需要一定的時間,因此難以確切得知「同時間」的含義。為了解決這個問題,阿里亞斯的部門運用GPS衛星傳輸資料。衛星的所在位置皆為已知,衛星配備的時鐘也跟美國海軍天文台同步;有了前述資訊,國際度量衡局收到世界各地的時鐘傳來的時間信號,就能據此計算出精準的時間。      儘管如此,不確定的因素仍隱約逼近。我們無法確切獲知衛星的所在位置,惡劣的天氣與地球的大氣會導致電子信號的行進減緩或路徑改變,還會混淆電子信號真正的行進時間。設備若有電子雜訊,也會妨礙到精密的測量作業。阿里亞斯用辦公室的門作為類比,她說:「假如我問你現在幾點了,你會告訴我時間,而我會把它跟自己的時間做比對,此時我們是面對面的。假如我說:『出去,關門,然後跟我說現在幾點了。』我會問你時間,然後說:『沒聽到,再說一遍,這裡……』」她用嘴唇發出好笑的長長的「噗——」聲。「『……有雜音。』」由於雜訊使然,只好投入大量心力進行修正,方能確保國際度量衡局聽到的訊息精準反映出世界各地時鐘的相關行為。      阿里亞斯說:「全世界的時間測定實驗室總共有八十間。」部分國家擁有的實驗室不只一間。「我們必須整理所有的時間。」阿里亞斯的聲音溫柔又鼓舞人心,猶如美國名廚茱莉亞.柴爾德(Julia Child)正在描述美味的馬鈴薯冷湯的精華所在。首先,阿里亞斯帶領的巴黎團隊負責蒐集所有必要的原料,亦即各會員鐘彼此間的奈秒差異,再加上各地時鐘過去行為的相關資料。接著,使用阿里亞斯口中所稱的「演算法」處理這些資訊,該演算法會將運作中的時鐘數量納入考量(有些時鐘可能會停機進行維修或重新校準),並且稍微偏重於較為精準的時鐘所呈現之數據,好讓整體的時間趨於一致。      這個過程並不是全靠電腦運算,還需要人類考量那些微小卻重要的因素,比方說:不是所有的實驗室都是用一模一樣的方法計算時鐘數據;某個時鐘的時間莫名其妙一直是慢的,數據的權重必須重新衡量;軟體發生錯誤,試算表的有些負號不小心變成正號,必須改回負號。此外,運用該演算法還需要個人的數學才能。阿里亞斯說:「需要加上一點個人的風格才行。」      最後得出的結果就是阿里亞斯提出的「平均時鐘」,比起單一的時鐘或單一國家的時鐘群,平均時鐘的時間更為可靠。根據定義,且根據全球的協定,或者起碼是根據五十八個簽約國的協定,平均時鐘的時間是完美的時間。      世界標準時間的制定需要花點時間。光是去除所有GPS接收器的不確定因素和雜訊,就需要兩三天。世界標準時間的計算作業若是連續不斷進行,在統籌安排上是應付不來的,因此各會員鐘是每五天在世界標準時間的零時讀取當地時間。隔月的第四天或第五天,各實驗室會把手上累積的數據傳送到國際度量衡局,阿里亞斯及其團隊負責數據的分析、平均、查核、公布。      阿里亞斯說:「我們盡可能快速處理,不略過查核作業,整個過程需要五天左右。當月的第四天或第五天,我們會收到數據,第七天開始計算,第八天、第九天或第十天公布。」嚴格來說,他們收集的數據是國際原子時(International Atomic Time),世界標準時間的制定純粹就是把正確的閏秒數給加上去。阿里亞斯說:「想當然耳,世上沒有一個時鐘是顯示世界標準時間。你只會有當地計算出的世界標準時間。」      我頓時領悟,原來世界時鐘只存在於紙張上面,只存在於我們對過去的回顧。阿里亞斯露出微笑:「有人問:『我能不能看看全世界最準的時鐘?』我會說:『好啊,這就是了,這就是全世界最準的時鐘。』」她遞給我一疊紙張,紙張一角釘了釘書針。這是一個月份的報表,也可說是一次循環的報表,會發放給全體會員的時間實驗室。此報表名為循環時間(Circular T),是國際度量衡局時間部的主要宗旨與產品。「報表每個月公布一次,提供過去時間的相關資訊,也就是前一個月的資訊。」      全世界最準的時鐘是一份通訊。我翻閱頁面,看見一欄欄的數字。左側列出會員鐘的名稱,例如IGMA(布宜諾斯艾利斯)、INPL(耶路撒冷)、IT(杜林)等。上方欄則是以五天為單位,列出前一個月的日期,例如十一月三十日、十二月五日、十二月十日等。各資料欄裡的數字是某實驗室某日算出的世界標準時間,跟各地算出的世界標準時間之間的差距。舉例來說,十二月二十日,香港的國家時鐘數據是98.4,也就是說,在測量的當下,香港的國家時鐘比世界標準時間晚了98.4奈秒;布加勒斯特(羅馬尼亞首都)的國家時鐘在同一日的數據是−1118.5,也就是說,比世界標準時間早了1118.5奈秒之多。      阿里亞斯表示,循環時間的宗旨是協助會員實驗室針對其相對於世界標準時間的精準度進行監督及改善,這個程序稱為「掌舵」。會員實驗室得知實驗室時鐘前一個月跟世界標準時間的偏離情況,就能對儀器進行修正,也許下一個月的數據會更接近世界標準時間。沒有一個時鐘能達到完美的精準度,能達到一致就已足夠。阿里亞斯說:「這種方式很有用,因為是由實驗室負責掌控自己的世界標準時間。」阿里亞斯口中所描述的時間,彷彿是航道上的一艘船。「他們必須知道世界標準時間在地方上的行為表現,這樣就能確認自己是否正確航向循環時間。因此,他們全都會檢查自己的電子郵件與網際網路,了解國家時鐘上個月跟世界標準時間之間的差距。」      要讓時鐘變得最為精準,就必須進行掌舵作業。阿里亞斯說:「有時,你的時鐘很準,接著卻突然跳了一個時階,時間跳躍了。」她手上有一份最新的循環時間,她指著美國海軍天文台的那一列數據,那些數據全都小得令人佩服,在兩位數的奈秒範圍內。阿里亞斯說:「他們算出的世界標準時間很完美。」她繼續說,這是意料中事,在國際上,美國海軍天文台的時鐘數量最多,在世界標準時間的總權重中佔了百分之二十五。美國海軍天文台負責操控GPS衛星系統採用的時間,因此要擔起全球責任,嚴格依循世界標準時間。      然而,操控時間並不是人人都做得到的差事。掌控時鐘要有昂貴的儀器,不是所有的實驗室都負擔得起這種麻煩的作業。阿里亞斯說:「像他們就讓時鐘過一天算一天。」她指的是白俄羅斯某間實驗室的一列數據,跟標準時間差距頗大,日子似乎過得十分悠哉。我問她,實驗室提出的數據太不精準的話,國際度量衡局會不會拒絕它們的參與。阿里亞斯回答:「不會,我們向來希望他們提出時間數據。」只要國家時間實驗室有個像樣的時鐘和接收器,其提出數據一律會跟世界標準時間平均比較。阿里亞斯表示,「制定時間的時候」,一大目標就是「廣為傳播時間」,唯有計入每個時鐘的時間(無論有多不一致),世界標準時間才能變成世界通用的時間。      當時的我滿腦子還在想著世界標準時間到底是何物、是何時(後來,湯姆.帕克跟我說:「我花了好幾年才弄懂」)。假使虛擬時鐘是存在的,它也是存在於過去,從上個月蒐集的資料衍生得來。阿里亞斯認為世界標準時間是「即時後的過程」,是活躍的過去時態。然而,虛擬時鐘欄裡的數字,其作用有如外面世界真實時鐘的航線修正儀器或航標,引導船隻航往正確方向。世界標準時間好像一個未來名詞,猶如海平線上的港灣。你望向手表、時鐘或手機,查看波德、東京或柏林導出的官方時間讀數,此時收到的讀數只是一個估算出來、很接近正確時間的讀數,而且還是上個月的。完全同步的時間顯然確實存在—— 只不過再也不是了,離所謂的存在也尚有一段落差;完全同步的時間永遠處於一種「即將成為」的狀態。      我來到巴黎的時候,心中設想著世上最精準的時間源自於某種具體又極其精密的裝置,是一座有著表面和指針的華美時鐘,是一排電腦,是一座小巧閃爍的銣噴泉。不過,真相卻是人性化多了,世上最精準的時間—— 世界標準時間—— 是委員會提出的。雖然委員會仰賴先進的電腦與演算法,仰賴原子鐘的數據,但是綜合計算得出的結果—— 亦即略微偏重某個時鐘的數據—— 最終還是要由一群思慮縝密的科學家討論篩選。時間就是一群人在交談。      阿里亞斯表示,她掌管的時間部是在多個諮詢委員會、顧問團隊、特別研究小組、監管小組所構成的群體內運作。時間部要負責主持國際專家定期訪問行程,偶爾要舉辦會議,還要發布報告,分析成果,更要接受查核、監管、校準。偶爾,上頭的時間與頻率諮詢委員會(Consultative Committee for Time and Frequency,簡稱C.C.T.F.)也會介入。阿里亞斯說:「在這世上,我們不是獨自運作。小事我們可以自行決定,大事就得把提案上呈給時間與頻率諮詢委員會,而一流實驗室的那些專家會表示:『我們同意』或『我們不同意』。」      如此大費周章都是為了彌補一件無可避免的事實——光憑一只時鐘,光憑一個委員會,光憑一個人,無法呈現準確無誤的時間。原來,無論何處,這就是時間的本質。我開始跟一些科學家討論,他們專門研究時間對身心的作用,也全都表示時間的運作有如議會。一堆時鐘分布在我們的器官與細胞裡,努力相互交流溝通,跟上彼此的步調。我們對時間流逝所產生的感覺,並不是深植於大腦的某個部位,而是回憶、關注、情感等大腦活動一起運作的結果。此外,我們也無法單獨找出大腦裡的某項活動是出自於哪一個部位。大腦裡的時間就像大腦外的時間,是一種集體活動。然而,我們習於設想大腦的某處有一個重要的共同體,有一組篩選分類用的儀器,也許就像國際度量衡局一樣,是由棕髮的阿根廷天文學者負責管理。那麼,我們腦內的阿里亞斯博士是在哪裡?      當時,我請阿里亞斯說說她個人跟時間的關係怎麼樣。      她回答:「關係很差。」她桌上擺了一個小的數位時鐘,她拿起時鐘,鐘面的數字對著我。「幾點了?」      我讀出數字:「一點十五分。」      她做出手勢,要我看自己手上的腕表:「幾點了?」      腕表的指針指著下午十二點五十五分,阿里亞斯的時鐘快了二十分鐘。      「我家的時鐘,時間都不一樣。」她如此說著。「我很常遲到,所以才把鬧鐘調得早十五分鐘。」      聽她這麼一說,我鬆了口氣,隨即又為全世界的人擔憂了起來。我主動表示:「也許是因為你老是在思考時間才會這樣。」如果你的職責是協調全世界時鐘的時間,要從地球的光明與黑暗的變化,創造出統一的時間,那麼你或許就會期待自己的家是藏身之處,是可以忽視手上腕表、踢掉腳上鞋子、享有一點真正私人時間的地方。

作者資料

艾倫.柏狄克(Alan Burdick)

艾倫.柏狄克(Alan Burdick)的報導與文章屢見於《紐約時報雜誌》(The New York Times Magazine)、《美國最佳科學與自然文選》(Best American Science And Nature Writing)、《哈潑雜誌》(Harper’s)、GQ、《自然史》(Natural History)等書刊雜誌,亦為《發現雜誌》(Discover)的資深編輯。現與妻子居於紐約市。

基本資料

作者:艾倫.柏狄克(Alan Burdick) 譯者:姚怡平 出版社:網路與書出版 書系:FOR2 出版日期:2018-01-27 ISBN:9789866841972 城邦書號:A2580033 規格:平裝 / 單色 / 448頁 / 14.8cm×20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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