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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岸十六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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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適用活動

內容簡介

這個時代的妖怪研究者 瀟湘神 邀您一同秉燭夜話 神遊東海岸的傳說世界 神話、祕史、妖怪傳說…… 從金包里到八瑤灣,似真似幻的鄉野搜奇 選個新月的日子,每晚讀一篇, 直到比滿月更圓滿的月相來臨為止…… 或許夜本醉人,原本清清楚楚的事物,在月的微光下晦暗模糊,於是魔法與妖怪,追憶與夢,就從清晰的「邊界」釋放出來,隨螢蟲而舞。 這時點一盞銀燈,準備一壺小酒,慵懶斜倚,低訴著真假難辨、又帶著幻想感的故事⋯⋯那就是「夜話」。 ──瀟湘神 遊動的妖魔、閃著光輝的神祇、雲霧繚繞的迷離幻境,十六個東海岸驛站、十六段夜話 許多人對東海岸的想像有著「時差」…… 臺灣最悠久的史前遺跡就在東部,進入歷史時代前,東臺灣就已在世界舞臺活躍。學者透過科學證據,發現新石器時代流傳於東南亞的玉器,有些竟來自花蓮豐田;東部也曾發現大量材料來自西亞、南亞的玻璃珠,透過與東南亞的貿易流傳到先民手中。東臺灣早就是海洋貿易的一環,只是不被主流描述,進而被想像成不存在。明明有古老深厚的歷史,人們卻擅自忽視。 妖怪研究者、奇幻小說家瀟湘神透過一次次在東海岸的旅行與研究,搜羅東海岸的故事野史、鎔鑄多次考察紀錄,將經驗與歷史敘事的框架重疊,讓傳說落腳,在迷離幻景中挖出那刺眼的現實,企求鬆動人們心底的頑固邊界。 水瓶子 青田七六文化長 曲辰 大眾文化研究者 朱宥勳 作家 吳佳璇 精神科醫師 邱常婷 小說家 孫大川 前監察院副院長 馬翊航 作家 盛浩偉 作家 陳國偉 中興大學文學院副院長 楊双子 小說家 詹順貴 律師 謝金魚 歷史作家 共同推薦(依姓名筆畫排序) 雪赫拉莎德用一千零一夜將阿拉伯的文化折疊在內,瀟湘神則用十六個夜晚,將東臺灣以及臺灣的歷史折疊在內。作者穿梭於傳說、歷史、妖怪、現地考察之間,以旅人之眼讓我們看到「臺灣」之所以為臺灣的理由。 ──曲辰 大眾文化研究者 瀟湘神的散文,是全然獨樹一格的:日式深美的抒情,兼有厚實的知識基底,卻又不流於學究氣。 更重要的是,他對一切文化遺痕與人類活動,都有著強烈深究的興趣。 由是,一段傳說、一片殘牆,都能展開世界史的尺幅與人心的深度。 ──朱宥勳 作家 《東海岸十六夜》是環臺旅人最好的時空導覽手冊。 ──吳佳璇 精神科醫師 我是瀟湘神的書迷。他面對知識與歷史材料的想像力與穿透力,對「說故事」樂此不疲的探索,常常令我產生被玩弄的快感。知道《東海岸十六夜》的計畫有一些日子,當我以為它理應與《殖民地之旅》並讀(且期待得到一些獨門民宿體驗)時,我又被玩弄了——這是一節節刻意引入謎團、充滿問答的旅程。它既像是為「地方」、「傳說」揭祕的大地遊戲,卻往往自問自答、自我挑戰;建築於縝密推理之上,卻又對島嶼的複雜身世保持敬畏。 「傳說」有時帶著「附會」:層層疊疊的文明地層中,他的旅人之眼看見的是「依附」與「交會」,重組我們對既定時空線條的認知,且充滿對過往人類心靈之複雜、之隨機、之糾纏的有情理解。帶著《東海岸十六夜》重遊臺灣,個人與群體的幽深記憶,必然產生震動,隨之抬升。 ──馬翊航 作家

目錄

序 十六夜幻想紀行 第一夜 金包里──火山,墓地,溫泉花 第二夜 基隆──繁花盛開的異國 第三夜 三貂海灣──征服者的海灣 第四夜 頭城──龜山島的光與影 第五夜 加禮宛港──從盛世到「盛世」 第六夜 蘇澳港──海圖的蜃景 第七夜 南澳──殖民地的悲歌 第八夜 得其黎──黃金與水泥 第九夜 奇萊──眾多神話的國度 第十夜 新社──船停泊之處 第十一夜 大港口──月之井,仙山,海岸的門戶 第十二夜 小馬海蝕洞──三萬年前的矮黑人之謎 第十三夜 加路蘭──鬼火的海岸 第十四夜 發祥地──人類起源與臺東之王 第十五夜 加津林──毒眼巴里傳說 第十六夜 八瑤灣──偉大的和解 跋 日照東海岸

序跋

序 十六夜幻想紀行 夜晚隱藏著魔力。 同樣的閒聊,隨日月配置空中的位置變化,往往有不同韻味。或許夜本醉人,原本清清楚楚的事物,在月的微光下晦暗模糊,於是魔法與妖怪,追憶與夢,就從清晰的「邊界」釋放出來,隨螢蟲而舞。這時點一盞銀燈,準備一壺小酒,慵懶斜倚,低訴著真假難辨、又帶著幻想感的故事…… 那就是「夜話」。 《東海岸十六夜》紀錄了我旅行東海岸十六處的「夜話」。儘管有遊記性質,卻圍繞著神話、祕史、妖怪傳說、犯罪實錄,也就是那些瑣碎不全、無關緊要、被遺忘甚至輕視的故事。它們隱藏在黑暗中,只在被訴說時短暫放出微光,我想用這樣的逆光去重繪事物輪廓,挖掘地方幽微而浪漫的側臉。 不過,既是細瑣無謂之事,何必書寫?不妨把世界想像成拼圖,即使構圖中心最為醒目,但只完成那部分,沒了這些黯淡、退居幕後的形狀,就不算完整;光顧著眾所皆知的主流說法,只會荒廢全貌,反而看似缺乏根據的故事,它們緣著土地生長,在岩石的隙縫中如流水般變形,或能填補缺失的空白。 本書標題借鑑日本的浮世繪系列作品《東海道五十三對》──衍生自「東海道五十三次」。「東海道」是江戶到京都的主要幹道,途中五十三個宿場,即「五十三次」,既是傳遞公文的驛站,也供旅人過夜。浮世繪畫家歌川國芳等人以五十三個宿場為題,將包含江戶、京都在內,總共五十五處的傳說、異聞、戲曲主題繪成浮世繪,即「五十三對」。 將「夜話」與「驛站」融合,讓傳說落腳,這與我在《殖民地之旅》提出的「後外地文學」相符;所以我借用「宿場」的過夜印象,從臺北出發,抵達屏東,沿途在東海岸過夜,講述如夢似幻的夜話── 當然,實際度過的夜晚遠超過十六。但故事圍繞的宿場或主題,僅有十六處,還請容我堅持「十六夜」之說。畢竟「十六夜」還有別的典故:陰曆十六日的夜晚。 據說十六夜的月色比十五夜更光輝圓潤。明明十五是滿月,十六竟比滿月更滿嗎?若是如此,十六夜便是圓滿的數字。此外,日本將十六夜唸作「いざよい」,古語寫作「猶予」──何故?因為十六夜的月比十五夜更晚升起,彷彿為著什麼事躊躇一般。這種「時差」,也讓我聯想到了東海岸。 許多人對東海岸的想像有著「時差」。 當然,我沒立場代言東海岸。我在大臺北地區成長,是貨真價實的「西部人」;但正是西部人,才深知西部人的傲慢。譬如,我們可能覺得東部更晚開發,雖然東海岸很美,但那不是用落後換來的?某種意義上沒錯,畢竟鐵路電氣化也是東部最晚實現── 但,這是頗為粗鄙的想法。 說到文化的厚度與深度,東部毫不遜色。覺得東部落後,只是對文明的想像太過單一;譬如臺灣最悠久的史前遺跡就在東部,進入歷史時代前,東臺灣就已在世界舞臺活躍。有學者透過科學證據,發現新石器時代流傳於東南亞的玉器,有些竟來自花蓮豐田。東部也曾發現大量材料來自西亞、南亞的玻璃珠,透過與東南亞的貿易流傳到先民手中。東臺灣早就是海洋貿易的一環,只是不被主流描述,進而被想像成不存在。 明明有古老深厚的歷史,西部人卻擅自將東部視為有待開發的蠻荒之地,這不正是「時差」?彷彿時間被囤積,猶豫踟躕,十六夜之月姍姍來遲,等待有心之人見證 老實說,全是穿鑿附會。 那又如何?就算虛幻,只要能有須臾轉瞬之美,就有存在的價值。雖然像我這樣的西部人,區區旅人過客,要說能轉述東海岸的美好,簡直荒天下之大謬。不過,也有旅人才能看見的事物吧!夜的朦朧曖昧模糊了邊界,旅人跟那些遠離常理的妖怪與神明,沒什麼太大區別──剩下的問題,就只是我作為旅人夠不夠認真罷了。 《東海岸十六夜》雖是一篇篇遊記,但我不按照客觀時序,而是擅自鎔鑄多次考察經驗,畢竟歷史也是如此;即使化約成看似客觀的語言,在印成鉛字前,也已千錘百鍊,被鍛造成薄薄一層。將經驗與歷史敘事的框架重疊,也是在追求解壓縮的可能,透過同樣的格式進行對質或對峙,頑固的邊界或許也能鬆動吧! 接下來,讓我們搭上列車,前往東海岸的「第一夜」。您可以選個新月的日子,每晚讀一篇,在比滿月更圓滿的月相結束旅程。雖然環島鐵路並未完全沿著東海岸,無法讓我們一站站如數家珍,不過,這輛幻想列車就像宮澤賢治的銀河鐵道,虛構出星空裡的車站;請看,窗外不是有遊動的妖魔、閃著光輝的神祇、雲霧繚繞的迷離幻境嗎?還請容我為您介紹,娓娓道來吧……

內文試閱

摘自 〈第一夜 金包里──火山,墓地,溫泉花〉 有個無解的謎團──這座島最初的人類是怎麼來的? 有人說,是天神哈莫搖動大樹,果實落到地上,成為不同人種。有人說深山裡的巨石某天迸裂,人類從裡頭誕生。也有人說太陽生下了卵,卵孵化出人類的始祖。此外還有種種說法,像這座島最初沒有人類,是海外漂流而來…… 以下這則金包里傳說,正是人類始祖漂流到這座島的緣起。 許久以前,在被稱為「山西」的地方,有個大臣頗有權勢;他有個女兒,貌美如花,名聲遠播,任誰都想一親芳澤。 某天,這位少女不幸生了病,她的美貌轉為醜惡,原本健康光滑的皮膚乾燥、腫脹,甚至長出一顆顆硬塊,宛如岩石。見此情況,大臣心焦如焚,他暗自發誓:「神啊,要是您能喚來神醫治好我的女兒,我就將女兒嫁給他。」 老實說,這賭誓既沒誠意又不尊重。為何把女兒的未來當成自己願望的供物?跟女兒商量過了嗎?誰知道神醫是否值得託付終生?不過有時故事就是如此,不仰賴某人的愚蠢,就無法展開。總之,彷彿在呼應大臣的絕望與希望,有條狗出現了。 這隻狗長什麼樣子,龐大還是小巧玲瓏?不得而知。只知道這條狗舔舐少女的肌膚,來回幾遍,竟軟化她岩塊般的軀殼。如此神蹟當然震驚了大臣,然而他的欣慰很快消散,因為他不得不面對自己的許諾──誰若治好他的女兒,就要把女兒嫁給他。 別開玩笑了,那可是隻狗,是畜牲!但違反與神的誓約,必將面臨神的怒氣,難逃厄運;於是在親情與自身的懦弱間,他艱難地做出抉擇。某個沒有月色的夜晚,大臣下令將狗與美麗的女兒放上一艘小船,推進波濤洶湧的大海,以求永遠不再見到他們。 這與謀殺相去無幾。 少女與狗在大海流浪了多久,這也不得而知。我不禁想像,當海風與烈陽蒸烤少女,折磨她時,她會不會在瀕死的絕望中產生「自我」?畢竟,這是幾乎被一切背叛的故事。 「自我」── 難道少女過去沒有自我嗎?理應有。但您不覺得奇怪嗎?在這類故事中,少女明明是要角,讀者卻不曉得她的想法,只知做出決定的父親怎麼想。 為何要隱藏她的內心?是不是知曉內心後,將震驚於她小小的胸膛裡,竟有這麼多不甘與憤怒?就算為了治好她,剝奪她選擇未來的權利,也太過分了。更別說事情不如己意就將她放逐,那是多殘酷的事? 當然,未必就是如此。或許少女有著世間罕見的胸襟,並不憤懣。如果她接受自己的命運,也無可責難。 傳說中,載著少女與狗的船漂流到一片金色耀眼的沙灘。漲潮的濤聲中,草原聚集了幾匹梅花鹿,牠們以濕漉漉的深色眼睛注視外來者。更遠的地方,則是散發神之怒氣,被雲霧包覆的黑暗峰嶺。 千年前沒什麼人造物,萬物暴露在原始之下,想必更能感到神的憤怒。從海上看,那是座凶惡可怖的活火山,濃濃白煙從硫氣孔噴出,像是永遠不缺煤炭的蒸汽機,發出永恆的咆哮。西方航海人稱其為「Vulcan 峰」──源自羅馬神話的火神──蘊藏地底的無限能源,是火神鍛造神兵的奇蹟之火,而呼嘯震天的連峰,則是火神的鍛造場。百年多前,馬偕牧師(George Leslie Mackay)曾走在那座山嶺的崎嶇小徑,說硫磺泉的聲響宛如「數噸的油在沸騰的大鍋中燃燒」,那是現今難以想像的生命力。 如果上岸的少女真懷著憎恨,那形似震怒的山嶺,可說是象徵性的。依照傳說,她與那條狗產下眾多子嗣,後代將狗稱為「天犬公」。直到二十世紀,他們仍在屋裡右側的牆上掛竹籠,插香祝禱,祭拜那位遙遠的犬祖。這事被日本人記下,而流傳此事的聚落,位於金包里獅頭山西邊;打開地圖,離沙灘不遠的荒原名為「社寮」,而「社」正是指原住民聚落;沒錯,這是發生在遙遠過去,遠在漢人到來前,島上最早住民的故事…… 故鄉之島的謎團 海,或說海與人間的交界,此即幻想列車的第一站。 初次見到傳說中少女上岸的沙灘,是疫情的高峰期;那時政府不許人們進入登山步道、海灘等遊憩場所,黃色隔離帶封住通往沙灘的入口,我因此見到罕見的景色──沒有腳印的沙灘。彷彿人類從未造訪,還保留著遠古氣息。 風將金色沙子吹成平行的沙峽,就像用耙子耕出等距條紋的枯山水。真不可思議,明明自然充滿變化與混沌,為何能在沙灘上刻出如此精準的機械性圖案?還是說,正因沒有人類介入,大自然才得以展現神祕的秩序? 關於剛剛那則傳說,有個謎團。 據日本人說,流傳天犬公的部落是平埔族。既然如此,為何他們認為祖先來自中國──也就是「山西」?不只如此,這傳說還跟《搜神記》的「盤瓠傳說」類似;該文獻稱遠古中國曾與西方部族作戰,皇帝說,誰能帶回敵將首級,就封爵、賞銀,還把公主嫁給他,那時宮廷養了隻神奇的狗「盤瓠」,竟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敵營,咬下敵將首級。這下皇帝不知所措,臣下也不以為然,說區區畜牲,即使有功,如何能封爵?反而是公主勸諫「要是失信於天下,恐有災禍」,皇帝聽了也害怕災禍,便讓公主與狗成親。其後,公主隨「盤瓠」前往南方,成了「蠻夷」的祖先。 因父親誓言而與狗成婚的少女──相信您也意識到相似之處。為何金包里流傳這麼像「盤瓠」的故事?或許有人認為是原住民被漢化,但我認為「漢化」一詞並不妥當,彷彿原住民是白紙,只能單方面複製漢人面貌,但不同族群共同生活,理應彼此影響。其次,影響他們的當真是「漢」族嗎? 《搜神記》說盤瓠是「蠻夷」先祖,乍看來有些漢族中心,竟說異民族的祖先是狗;但事實上,這類傳承確實存在。至今,畲族、瑤族等少數族群仍雕刻「盤王像」,部分保留狗頭人身,肯定那位超自然先祖有「狗」的特徵。 或許臺灣的漢人會疑惑,中國少數民族與我們何干?但畲族主要分布在福建、廣東,甚至被當成客家人分支;清代時,就有畲族來臺開墾的紀錄。我是說,覺得中國移民就是漢族,不過是霧裡看花的空想。至少在「天犬公」傳說一例,與金包里部落文化交流的,很可能是畲族或瑤族,或繼承其傳說的漢族。 況且,「山西」這地名非常可疑。 身為推理小說家,這地點讓我腦中警鈴大作。為何在「山西」?或許有人覺得不就是文化交流後,原住民將中國地名當故鄉了嗎?但這說不過去。畲族和瑤族的聖地離山西很遠,且山西離海至少四、五百公里,為何要大費周章到海邊放逐女兒?這更像是近海地方流傳的故事。 下結論很容易,但要支持結論,得有更多證據;事實上,我認為「山西之謎」的深處,隱藏了某個古老的臺灣神話── 據說從前東方小島上有位皇帝,皇帝頭上長腫瘤,因此昭告天下,誰能醫好腫瘤,就把公主嫁給他。沒多久,有隻狗來舔舐腫瘤,腫瘤也真的痊癒了,皇帝遵守諾言,將公主下嫁,並命令部下到「得其黎」──也就是立霧溪口看土地。他們對那裡很滿意,許多人隨公主乘竹筏移居到得其黎,公主與狗成親,並在十日間生下四名子女⋯⋯ 日本時代,人類學家採集了另一則故事,請看,不是跟「天犬公」很像?但這版本帶來新的謎團,因為採集地是花蓮秀姑巒溪中游的阿美族部落,而那裡跟金包里,就算直線距離也要兩百公里!中間群山隔阻,怎會流傳同一則傳說? 事實擺在眼前,必有緣由。十七世紀,西班牙神父發現臺灣北岸到東海岸間使用某種通用語:巴賽語。說這種語言的人遠至哆囉滿行省,差不多就到秀姑巒溪。這還是已知的範圍。巴賽語是巴賽人的母語,他們以淡水、金山、基隆、貢寮等地為據點,用卓越的航海技術橫行東海岸,就像大航海時代的商隊,又掠奪、又行商。他們多會做生意?巴賽語都能成為通用語了,答案不言自明。 謎團稍微解開了。既然語言相通,「傳說」被攜帶到數百公里外,在那裡生根發芽,也沒什麼不可思議。有趣的是,這版本的「皇帝」發音為「Hong-te」,是臺語,很可能是原住民與中國南方沿海移民文化交流後的混合版本。會說混合,是因為它跟「盤瓠傳說」不完全一致;變化不是無中生有,肯定有什麼屬於原住民的敘事潛藏其中。問題是,有可能像外科手術一樣,剝除犬祖傳說,還原給那則故事的原始面貌嗎? 老實說,這是至難之業。因為傳說的融合重重疊疊,紋理彼此交織,幾乎是不可逆的化學效應;幸運的是,阿美族版本提及神祕的東方小島,這是個重大線索,直指真相。 東海岸有個知名的跨族群傳說。 說來神奇,這些部落明明說不同語言,過不同生活,卻認為彼此來自同樣的故鄉──薩那賽(Sanasai)。它們被統稱為「薩那賽傳說」。 由於流傳的部落太多,版本也不同,這裡無法盡述。總歸來說,就是其先祖曾住在東方島嶼「薩那賽」,但那座島發生難以負荷的災變,迫於無奈,只好離開故鄉,漂流到臺灣。除了巴賽族,噶瑪蘭族、撒奇萊雅族、阿美族間也流傳此類傳說。 然而這座島在哪?真的存在嗎?為何遍布整個東海岸?全是不解之謎。薩那賽可說是夢幻之島。不過,既然遍布東海岸,那金包里和立霧溪口有同一故事便不足為奇,如果薩那賽就是猛仔蘭傳說裡的東方小島,「山西」的真面目可能呼之欲出。 對。山西(Suann-Sai),就是薩那賽(Sanasai)。 那不是中國,而是起源之島的漢字音譯;天犬公傳說其實是巴賽族起源故事與犬祖傳說混合而成。想想也不意外,因為功能上,它們都在解釋「族群的起源」。 東方大海有著神祕莫測的故鄉之島,這讓我心蕩神馳。當來自故鄉之島薩那賽的子民在臺灣遇上另一群人,與他們交流物資、語言、故事,傳說便被織成全新的圖騰。據說金山以北的石門,還留存「籃仔神」信仰,以籠子、籃子為祭祀對象,與天犬公相似。但他們不把「籃仔神」當祖先,而是無嗣的孤魂,學者認為這可能是天犬公信仰的衰退。我不禁想到日本民俗學家柳田國男的假說──妖怪是神的零落。 幾乎只留跡文獻的記憶,即使尚未全滅,至少也零落了。 流傳天犬公傳說的金包里平埔族,就是在數百年間橫行東海岸的海上商旅──巴賽。可惜,當我抵達這座傳說登陸的沙灘,地圖上的「社寮」卻偏僻冷清,房屋稀疏,到處是大片的荒原與田地,小丘上則是灰濛濛的墓場,幾乎沒留下巴賽族蹤跡…… 不,我在說什麼?區區旅人,有什麼資格說巴賽族的蹤跡該是什麼樣子?假使巴賽族沒離開,也可能施展「現代」這種魔法,將自己隱藏起來──這種魔法能將迥異事物偽裝成相似的存在,就像當代不同國家的大城市,猛一看根本沒有區別,彷彿是同文化的產物。 假使真有那樣的魔法,我不認為自己有識破咒術的能耐。

作者資料

瀟湘神 小說家,實境遊戲設計師,臺北地方異聞工作室共同創辦人,長期耕耘民俗學與妖怪文化議題。 作品曾獲選《文訊》雜誌專題「21世紀上升星座」,2023年讀墨人氣作家,並入圍金鼎獎、臺灣文學金典獎、國際書展小說獎。 著有《廢線彼端的人造神明》、《臺北城裡妖魔跋扈》、《帝國大學赤雨騷亂》、《金魅殺人魔術》、《都市傳說冒險團:謎樣的作家》、《魔神仔:被牽走的巨人》等小說,以及散文《殖民地之旅》,和多位作家合著時代小說《華麗島軼聞:鍵》、《筷:怪談競演奇物語》、《臺北大空襲》,及臺灣妖怪考察書籍《唯妖論:臺灣神怪本事》等著作。

基本資料

作者:瀟湘神(Xiao Xiang Shen) 出版社:網路與書出版 書系:SPOT 出版日期:2024-11-26 ISBN:9786267063859 城邦書號:A2580061 規格:平裝 / 單色 / 456頁 / 14.8cm×21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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