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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著(經典珍藏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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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活著(經典珍藏版)

  • 作者:余華
  • 出版社:麥田
  • 出版日期:2020-09-28
  • 定價:320元
  • 優惠價:9折 288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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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我知道生活正在小心翼翼走向正常, 可是真正意義上的正常生活仍在遠處,它還沒有向我們招手。 作品翻譯超過四十個國家版本、全球銷量累計超過三千萬冊; 華文世界最暢銷的重要文學小說家——余華 一九九四年出版至今,長銷熱賣,年年再版不間斷; 永遠感動讀者的華文文學經典。 收錄余華最新新版序言(2020年3月23日)—— 我寫作這篇序言的時候,新冠病毒正在襲擊我們,大陸已經控制住了,歐美卻開始了。為了防範境外輸入病例,我在北京居住的社區至今仍然封閉,我有兩個月沒有出門。我站在窗前看到東四環上車輛多了起來,樓下枯黃的草木開始被綠色覆蓋,我知道生活正在小心翼翼走向正常,可是真正意義上的正常生活仍在遠處,它還沒有向我們招手。 《活著》榮獲—— .香港「博益」十五本好書獎(1994) .台灣《中國時報》十大好書獎(1994) .張藝謀根據《活著》改編導演的同名電影獲法國坎城電影節評委會大獎和最佳男演員獎(1994) .義大利格林扎納.卡佛文學獎Premio Grinzane Cavour最高獎項(1998) .第三屆世界華文冰心文學獎(2002) .入選香港《亞洲週刊》評選的「二十世紀中文小說一○○強」(2005) .入選中國百位批評家和文學編輯評選的「二十世紀九○年代最有影響的十部作品」 .義大利朱塞佩.阿切爾比國際文學獎Giuseppe Acerbi International Literary Prize(2014) / 炊煙在農舍的屋頂裊裊升起,在霞光四射的空中分散後消隱了。 慢慢地,田野趨向了寧靜,四周出現了模糊,霞光逐漸退去。 我知道黃昏正在轉瞬即逝,黑夜從天而降了。 我看到廣闊的土地袒露著結實的胸膛,那是召喚的姿態, 就像女人召喚她們的兒女,土地召喚著黑夜來臨。 《活著》,敍述了平凡人的大悲大喜,而終究都回歸了大地。 這無比動人的故事,將會震撼你的心靈。 《活著》,不管是屈辱還是風光; 《活著》,不管是甜蜜還是酸楚; 《活著》,不管願不願意,喜不喜歡,都得活著…… 我在閱讀別人的作品時,有時候會影響自己的人生態度;而我自己寫下的作品,有時候也同樣會影響自己的人生態度。《活著》裡的福貴就讓我相信:生活是屬於每個人自己的感受,不屬於任何別人的看法。 我想,這可能是二十多年寫作給予我的酬謝。 ——余華

目錄

2020第6版新版自序 2012年二十週年紀念版序言 2007年新版前言 活著  

內文試閱

  我比現在年輕十歲的時候,獲得了一個遊手好閒的職業,去鄉間收集民間歌謠。那一年的整個夏天,我如同一隻亂飛的麻雀,遊蕩在知了和陽光充斥的村舍田野。我喜歡喝農民那種帶有苦味的茶水,他們的茶桶就放在田埂的樹下,我毫無顧忌地拿起漆滿茶垢的茶碗舀水喝,還把自己的水壺灌滿,與田裡幹活的男人說上幾句廢話,在姑娘因我而起的竊竊私笑裡揚長而去。我曾經和一位守著瓜田的老人聊了整整一個下午,這是我有生以來瓜吃得最多的一次,當我站起來告辭時,突然發現自己像個孕婦一樣步履艱難了。然後我與一位當上了祖母的女人坐在門檻上,她編著草鞋為我唱了一支〈十月懷胎〉。我最喜歡的是傍晚來到時,坐在農民的屋前,看著他們將提上的井水潑在地上,壓住蒸騰的塵土,夕陽的光芒在樹梢上照射下來,拿一把他們遞過來的扇子,嘗嘗他們和鹽一樣鹹的鹹菜,看看幾個年輕女人,和男人們說著話。      我頭戴寬邊草帽,腳上穿著拖鞋,一條毛巾掛在身後的皮帶上,讓它像尾巴似的拍打著我的屁股。我整日張大嘴巴打著呵欠,散漫地走在田間小道上,我的拖鞋吧噠吧噠,把那些小道弄得塵土飛揚,彷彿是車輪滾滾而過時的情景。      我到處遊蕩,已經弄不清楚哪些村莊我曾經去過,哪些我沒有去過。我走近一個村子時,常會聽到孩子的喊叫:      「那個老打呵欠的人又來啦。」      於是村裡人就知道那個會講葷故事會唱酸曲的人又來了。其實所有的葷故事所有的酸曲都是從他們那裡學來的,我知道他們全部的興趣在什麼地方,自然這也是我的興趣。我曾經遇到一個哭泣的老人,他鼻青眼腫地坐在田埂上,滿腹的悲哀使他變得十分激動,看到我走來他仰起臉哭聲更為響亮,我問他是誰把他打成這樣的,他手指挖著褲管上的泥巴,憤怒地告訴我是他那不孝的兒子,當我再問為何打他時,他支支吾吾說不清楚了,我就立刻知道他準是對兒媳幹了偷雞摸狗的勾當。還有一個晚上我打著手電趕夜路時,在一口池塘旁照到了兩段赤裸的身體,一段壓在另一段上面,我照著的時候兩段身體紋絲不動,只是有一隻手在大腿上輕輕搔癢,我趕緊熄滅手電離去。在農忙的一個中午,我走進一家敞開大門的房屋去找水喝,一個穿短褲的男人神色慌張地擋住了我,把我引到井旁,殷勤地替我打上來一桶水,隨後又像耗子一樣竄進了屋裡。這樣的事我屢見不鮮,差不多和我聽到的歌謠一樣多,當我望著到處都充滿綠色的土地時,我就會進一步明白莊稼為何長得如此旺盛。      那個夏天我還差一點談情說愛,我遇到了一位賞心悅目的農村女孩,她黝黑的臉蛋至今還在我眼前閃閃發光。我見到她時,她捲起褲管坐在河邊的青草上,擺弄著一根竹竿在照看一群肥碩的鴨子。這個十六、七歲的女孩,羞怯地與我共同度過了一個炎熱的下午,她每次露出笑容時都要深深地低下頭去,我看著她偷偷放下捲起的褲管,又怎樣將自己的光腳丫子藏到草叢裡去。那個下午我信口開河,向她兜售如何帶她外出遊玩的計畫,這個女孩又驚又喜。我當初情緒激昂,說這些也是真心實意。我只是感到和她在一起身心愉快,也不去考慮以後會是怎樣。可是後來,當她三個強壯如牛的哥哥走過來時,我才嚇一跳,我感到自己應該逃之夭夭了,否則我就會不得不娶她為妻。      我遇到那位名叫福貴的老人時,是夏天剛剛來到的季節。那天午後,我走到了一棵有著茂盛樹葉的樹下,田裡的棉花已被收起,幾個包著頭巾的女人正將棉稈拔出來,她們不時抖動著屁股摔去根鬚上的泥巴。我摘下草帽,從身後取過毛巾擦起臉上的汗水,身旁是一口在陽光下泛黃的池塘,我就靠著樹幹面對池塘坐了下來,緊接著我感到自己要睡覺了,就在青草上躺下來,把草帽蓋住臉,枕著背包在樹蔭裡閉上了眼睛。      這位比現在年輕十歲的我,躺在樹葉和草叢中間,睡了有兩個小時。其間有幾隻螞蟻爬到了我的腿上,我沉睡中的手指依然準確地將牠們彈走。後來彷彿是來到了水邊,一位老人撐著竹筏在遠處響亮地框喝。我從睡夢裡掙脫而出,框喝聲在現實裡清晰地傳來,我起身後,看到近旁田裡一個老人正在開導一頭老牛。      犁田的老牛或許已經深感疲倦,牠低頭佇立在那裡,後面赤裸著脊背扶犁的老人,對老牛的消極態度似乎不滿,我聽到他嗓音響亮地對牛說道:      「做牛耕田,做狗看家,做和尚化緣,做雞報曉,做女人織布,哪隻牛不耕田?這可是自古就有的道理,走呀,走呀。」      疲倦的老牛聽到老人的框喝後,彷彿知錯般的抬起了頭,拉著犁往前走去。      我看到老人的脊背和牛背一樣黝黑,兩個進入垂暮的生命將那塊古板的田地耕得嘩嘩翻動,猶如水面上掀起的波浪。隨後,我聽到老人粗啞卻令人感動的嗓音,他唱起了舊日的歌謠,先是咿呀啦呀唱出長長的引子,接著出現兩句歌詞—      皇帝招我做女婿,      路遠迢迢我不去。      因為路途遙遠,不願去做皇帝的女婿。老人的自鳴得意讓我失聲而笑。可能是牛放慢了腳步,老人又框喝起來:      「二喜、有慶不要偷懶;家珍、鳳霞耕得好;苦根也行啊。」      一頭牛竟會有這麼多名字?我好奇地走到田邊,問走近的老人:      「這牛有多少名字?」      老人扶住犁站下來,他將我上下商量一番後問:      「你是城裡人吧?」      「是的。」我點點頭。      老人得意起來,「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我說:「這牛究竟有多少名字?」      老人回答:「這牛叫福貴,就一個名字。」      「可你剛才叫了幾個名字。」      「噢—」老人高興地笑起來,他神祕地向我招招手,當我湊過去時,他欲說又止,他看到牛正抬著頭,就訓斥牠:      「你別偷聽,把頭低下。」      牛果然低下了頭,這時老人悄聲對我說:      「我怕牠知道只有自己在耕田,就多叫出幾個名字去騙牠,牠聽到還有別的牛也在耕田,就不會不高興,耕田也就起勁啦。」      老人黝黑的臉在陽光裡笑得十分生動,臉上的皺紋歡樂地游動著,裡面鑲滿了泥土,就如布滿田間的小道。      這位老人後來和我一起坐在了那棵茂盛的樹下,在那個充滿陽光的下午,他向我講述了自己。            四十多年前,我爹常在這裡走來走去,他穿著一身黑顏色的綢衣,總是把雙手背在身後,他出門時常對我娘說:      「我到自己的地上去走走。」      我爹走在自己的田產上,幹活的佃戶見了,都要雙手握住鋤頭恭敬地叫一聲:      「老爺。」      我爹走到了城裡,城裡人見了都叫他先生。我爹是很有身分的人,可他拉屎時就像個窮人了。他不愛在屋裡床邊的馬桶上拉屎,跟牲畜似的喜歡到野地裡去拉屎。每天到了傍晚的時候,我爹打著飽嗝,那聲響和青蛙叫喚差不多,走出屋去,慢吞吞地朝村口的糞缸走去。      走到了糞缸旁,他嫌缸沿髒,就抬腳踩上去蹲在上面。我爹年紀大了,屎也跟著老了,出來不容易,那時候我們全家人都會聽到他在村口嗷嗷叫著。      幾十年來我爹一直這樣拉屎,到了六十多歲還能在糞缸上一蹲就是半晌,那兩條腿就和鳥爪一樣有勁。我爹喜歡看著天色慢慢黑下來,罩住他的田地。我女兒鳳霞到了三、四歲,常跑到村口去看她爺爺拉屎,我爹畢竟年紀大了,蹲在糞缸上腿有些哆嗦,鳳霞就問他:      「爺爺,你為什麼動呀?」      我爹說:「是風吹的。」      那時候我們家境還沒有敗落,我們徐家有一百多畝地,從這裡一直到那邊工廠的煙囪,都是我家的。我爹和我,是遠近聞名的闊老爺和闊少爺,我們走路時鞋子的聲響,都像是銅錢碰來撞去的。我女人家珍,是城裡米行老闆的女兒,她也是有錢人家出生的。有錢人嫁給有錢人,就是把錢堆起來,錢在錢上面嘩嘩地流,這樣的聲音我有四十年沒有聽到了。      我是我們徐家的敗家子,用我爹的話說,我是他的孽子。我唸過幾年私塾,穿長衫的私塾先生叫我唸一段書時,是我最高興的。我站起來,拿著本線裝的《千字文》,對私塾先生說:      「好好聽著,爹給你唸一段。」      年過花甲的私塾先生對我爹說:      「你家少爺長大了準能當個二流子。」      我從小就不可救藥,這是我爹的話。私塾先生說我是朽木不可雕也。現在想想他們都說對了,當初我可不這麼想,我想我有錢呵,我是徐家僅有的一根香火,我要是滅了,徐家就得斷子絕孫。      上私塾時我從來不走路,都是我家一個雇工背著我去,放學時他已經恭恭敬敬地彎腰蹲在那裡了,我騎上去後拍拍雇工的腦袋,說一聲:      「長根,跑呀。」      雇工長根就跑起來,我在上面一顛一顛的,像是一隻在樹梢上的麻雀。我說一聲:      「飛呀。」      長根就一步一跳,做出一副飛的樣子。      我長大以後喜歡往城裡跑,常常是十天半月不回家。我穿著白色的絲綢衣衫,頭髮抹得光滑透亮,往鏡子前一站,我看到自己滿腦袋的黑油漆,一副有錢人的樣子。      我愛往妓院鑽,聽那些風騷的女人整夜嘰嘰喳喳和哼哼哈哈,那些聲音聽上去像是在給我撓癢癢。做人呵,一旦嫖上以後,也就免不了要去賭。這個嫖和賭,就像是胳膊和肩膀連在一起,怎麼都分不開。後來我更喜歡賭博了,嫖妓只是為了輕鬆一下,就跟水喝多了要去方便一下一樣,說白了就是撒尿。賭博就完全不一樣了,我是又痛快又緊張,特別是那個緊張,有一股教我說不出來的舒坦。以前我是過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整天有氣無力,每天早晨醒來犯愁的就是這一天該怎麼打發。我爹常常唉聲嘆氣,訓斥我沒有光耀祖宗。我心想光耀祖宗也不是非我莫屬,我對自己說:憑什麼讓我放著好端端的日子不過,去想光耀祖宗這些累人的事。再說我爹年輕時也和我一樣,我家祖上有兩百多畝地,到他手上一折騰就剩一百多畝了。我對爹說:      「你別犯愁啦,我兒子會光耀祖宗的。」      總該給下一輩留點好事吧。我娘聽了這話吃吃笑,她偷偷告訴我:我爹年輕時也這麼對我爺爺說過。我心想就是嘛,他自己幹不了的事硬要我來幹,我怎麼會答應。那時候我兒子有慶還沒出來,我女兒鳳霞剛好四歲。家珍懷著有慶有六個月了,自然有些難看,走路時褲襠裡像是夾了個饅頭似的一撇一撇,兩隻腳不往前往橫裡跨,我嫌棄她,對她說:      「妳呀,風一吹肚子就要大上一圈。」      家珍從不頂撞我,聽了這糟蹋她的話,她心裡不樂意也只是輕輕說一句:      「又不是風吹大的。」      自從我賭博上以後,我倒還真想光耀祖宗了,想把我爹弄掉的一百多畝地掙回來。那些日子爹問我在城裡鬼混些什麼,我對他說:      「現在不鬼混啦,我在做生意。」      他問:「做什麼生意?」      他一聽就火了,他年輕時也這麼回答過我爺爺。他知道我是在賭博,脫下布鞋就朝我打來,我左躲右藏,心想他打幾下就該完了吧。可我這個平常只有咳嗽才有力氣的爹,竟然越打越凶了。我又不是一隻蒼蠅,讓他這麼拍來拍去。我一把捏住他的手,說道:      「爹,你他娘的算了吧。老子看在你把我弄出來的分上讓讓你,你他娘的就算了吧。」      我捏住爹的右手,他又用左手脫下右腳的布鞋,還想打我。我又捏住他的左手,這樣他就動彈不得了,他氣得哆嗦了半晌,才喊出一聲:      「孽子。」      我說:「去你娘的。」      雙手一推,他就跌坐到牆角裡去了。      我年輕時吃喝嫖賭,什麼浪蕩的事都幹過。我常去的那家妓院是單名,叫青樓。裡面有個胖胖的妓女很招我喜愛,她走路時兩片大屁股就像掛在樓前的兩只燈籠,晃來晃去。她躺到床上一動一動時,壓在上面的我就像睡在船上,在河水裡搖呀搖呀。我經常讓她背著我去逛街,我騎在她身上像是騎在一匹馬上。      我的丈人,米行的陳老闆,穿著黑色的綢衫站在櫃台後面。我每次從那裡經過時,都要揪住妓女的頭髮,讓她停下,脫帽向丈人致禮:      「近來無恙?」      我丈人當時的臉就和松花蛋一樣,我呢,嘻嘻笑著過去了。後來我爹說我丈人幾次都讓我氣病了,我對爹說:      「別哄我啦,你是我爹都沒氣成病。他自己生病憑什麼往我身上推?」      他怕我,我倒是知道的。我騎在妓女身上經過他的店門時,我丈人身手極快,像隻耗子呼地一下竄到裡屋去了。他不敢見我,可當女婿的路過丈人店門總該有個禮吧。我就大聲嚷嚷著向逃竄的丈人請安。      最風光的那次是小日本投降後,國軍準備進城收復失地。那天可真是熱鬧,城裡街道兩旁站滿了人,手裡拿著小彩旗,商店都斜著插出來青天白日旗,我丈人米行前還掛了一幅兩扇門板那麼大的蔣介石像,米行的三個伙計都站在蔣介石右邊的口袋下。      那天我在青樓裡賭了一夜,腦袋昏昏沉沉像是肩膀上扛了一袋米,我想著自己有半個來月沒回家了,身上的衣服一股酸臭味,我就把那個胖大妓女從床上拖起來,讓她背著我回家,叫了台轎子跟在後面,我到了家好讓她坐轎子回青樓。      那妓女嘟嘟噥噥背著我往城門走,說什麼雷公不打睡覺人,才睡下就被我叫醒,說我心腸黑。我把一個銀元往她胸口灌進去,就把她的嘴堵上了。走近了城門,一看到兩旁站了那麼多人,我的精神一下子上來了。      我丈人是城裡商會的會長,我很遠就看到他站在街道中央喊:      「都站好了,都站好了,等國軍一到,大家都要拍手,都要喊。」      有人看到了我,就嘻嘻笑著喊:      「來啦,來啦。」      我丈人還以為是國軍來了,趕緊閃到一旁。我兩條腿像是夾馬似的夾了夾妓女,對她說:      「跑呀,跑呀。」      在兩旁人群的哄笑裡,妓女呼哧呼哧背著我小跑起來,嘴裡罵道:      「夜裡壓我,白天騎我,黑心腸的,你是逼我往死裡跑。」      我咧著嘴頻頻向兩旁哄笑的人點頭致禮,來到丈人近前,我一把扯住妓女的頭髮:      「站住,站住。」      妓女哎唷叫了一聲站住腳,我大聲對丈人說:      「岳父大人,女婿給你請個早安。」      那次我實實在在地把我丈人的臉丟盡了,我丈人當時傻站在那裡,嘴唇一個勁地哆嗦,半晌才沙啞地說一聲:      「祖宗,你快走吧。」      那聲音聽上去都不像是他的了。      我女人家珍當然知道我在城裡這些花花綠綠的事,家珍是個好女人,我這輩子能娶上這麼一個賢慧的女人,是我前世做狗吠叫了一輩子換來的。家珍對我從來都是逆來順受,我在外面胡鬧,她只是在心裡打鼓,從不說我什麼,和我娘一樣。      我在城裡鬧騰得實在有些過分,家珍心裡當然有一團亂麻,亂糟糟的不能安分。有一天我從城裡回到家中,剛剛坐下,家珍就笑盈盈地端出四樣菜,擺在我面前,又給我斟滿了酒,自己在我身旁坐下來侍候我吃喝。她笑盈盈的樣子讓我覺得奇怪,不知道她遇上了什麼好事,我左思右想也想不出這天是什麼日子。我問她,她不說,就是笑盈盈地看著我。      那四樣菜都是蔬菜,家珍做得各不相同,可吃到下面都是一塊差不多大小的豬肉。起先我沒怎麼在意,吃到最後一碗菜,底下又是一塊豬肉。我一愣,隨後我就嘿嘿笑了起來。我明白了家珍的意思,她是在開導我,女人看上去各不相同,到下面都是一樣的。我對家珍說:      「這道理我也知道。」      道理我也知道,看到上面長得不一樣的女人,我心裡想的就是不一樣,這實在是沒辦法的事。      家珍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心裡對我不滿,臉上不讓我看出來,弄些轉彎抹角的點子來敲打我。我偏偏是軟硬不吃,我爹的布鞋和家珍的菜都管不住我的腿,我就是愛往城裡跑,愛往妓院鑽。還是我娘知道我們男人心裡想什麼,她對家珍說:      「男人都是饞嘴的貓。」      我娘說這話不只是為我開脫,還揭了我爹的老底。我爹坐在椅子裡,一聽這話眼睛就瞇成了兩條門縫,嘿嘿笑了一下。我爹年輕時也不檢點,他是老了幹不動了才老實起來。      我賭博時也在青樓,常玩的是麻將、牌九和骰子。我每賭必輸,越輸我越想把我爹年輕時輸掉的一百多畝地贏回來。剛開始輸了我當場給錢,沒錢就去偷我娘和家珍的手飾,連我女兒鳳霞的金項圈也偷了去。後來我乾脆賒帳,債主們都知道我的家境,讓我賒帳。自從賒帳以後,我就不知道自己輸了有多少,債主也不提醒我,暗地裡天天都在算計著我家那一百多畝地。      一直到解放以後,我才知道賭博的贏家都是做了手腳的,難怪我老輸不贏,他們是挖了個坑讓我往裡面跳。那時候青樓裡有一位沈先生,年紀都快到六十了,眼睛還和貓眼似的賊亮,穿著藍布長衫,腰板挺著畢直,平常時候總是坐在角落裡,閉著眼睛像是在打盹。等到牌桌上的賭注越下越大,沈先生才咳嗽幾聲,慢悠悠地走過來,選一位置站著看,看了一會便有人站起來讓位:      「沈先生,這裡坐。」      沈先生撩起長衫坐下,對另三位賭徒說:      「請。」      青樓裡的人從沒見到沈先生輸過,他那雙青筋突暴的手洗牌時,只聽到嘩嘩的風聲,那副牌在他手中忽長忽短,唰唰地進進出出,看得我眼睛都酸了。      有一次沈先生喝醉了酒,對我說:      「賭博全靠一雙眼睛一雙手,眼睛要練成爪子一樣,手要練成泥鰍那樣滑。」      小日本投降那年,龍二來了。龍二說話時南腔北調,光聽他的口音,就知道這人不簡單,是闖蕩過很多地方,見過大世面的人。龍二不穿長衫,一身白綢衣,和他同來的還有兩個人,幫他提著兩只很大的柳條箱。      那年沈先生和龍二的賭局,實在是精采,青樓的賭廳裡擠滿了人,沈先生和他們三個人賭。龍二身後站著一個跑堂的,托著一盤乾毛巾,龍二不時取過一塊毛巾擦手。他不拿濕毛巾拿乾毛巾擦手,我們看了都覺得稀奇。他擦手時那副派頭像是剛吃完了飯似的。起先龍二一直輸,他看上去還滿不在乎,倒是他帶來的兩個人沉不住氣,一個罵罵咧咧,一個唉聲嘆氣。沈先生一直贏,可臉上一點贏的意思都沒有,沈先生皺著眉頭,像是輸了很多似的。他腦袋垂著,眼睛卻跟釘子似的釘在龍二那雙手上。沈先生年紀大了,半個晚上賭下來,就開始喘粗氣,額頭上汗水滲了出來,沈先生說:      「一局定勝負吧。」      龍二從盤子裡取過最後一塊毛巾,擦著手說:      「行啊。」      他們把所有的錢都壓在了桌上,錢差不多把桌面占滿了,只有中間留個空。每個人發了五張牌,亮出四張後,龍二的兩個夥伴立刻洩氣了,把牌一推說:      「完啦,又輸了。」      龍二趕緊說:「沒輸,你們贏啦。」      說著龍二亮出最後那張牌,是黑桃A,他的兩個夥伴一看立刻嘿嘿笑了。其實沈先生最後那張牌也是黑桃A,他是三A帶兩K,龍二一個夥伴是三Q帶兩L。龍二搶先亮出了黑桃A,沈先生怔了半晌,才把手中的牌一收說:      「我輸了。」      龍二的黑桃A和沈先生的都是從袖管裡換出來的。一副牌不能有兩張黑桃A,龍二搶了先,沈先生心裡明白也只能認輸。那是我們第一次看到沈先生輸,沈先生手推桌子站起來,向龍二他們作了個揖,轉過身來往外走,走到門口微笑著說:      「我老了。」      後來再沒人見過沈先生,聽說那天天剛亮,他就坐著轎子走了。      沈先生一走,龍二成了這裡的賭博師傅。龍二和沈先生不一樣,沈先生是只贏不輸,龍二是賭注小常輸,賭注大就沒見他輸過了。我在青樓常和龍二他們賭,有輸有贏,所以我總覺得自己沒怎麼輸,其實我贏的都是小錢,輸掉的倒是大錢,我還蒙在鼓裡,以為自己馬上就要光耀祖宗了。      我最後一次賭博時,家珍來了,那時候天都快黑了,這是家珍後來告訴我的,我當初根本不知道天是亮著還是要黑了。家珍挺了個大肚子找到青樓來了,我兒子有慶在他娘肚子裡長到七、八個月了。家珍找到了我,一聲不吭地跪在我面前,起先我沒看到她,那天我手氣特別好,擲出的骰子十有八九是我要的點數,坐在對面的龍二一看點數嘿嘿一笑說:      「兄弟我又栽了。」      龍二摸牌把沈先生贏了之後,青樓裡沒人敢和他摸牌了,我也不敢,我和龍二賭都是用骰子,就是骰子龍二玩得也很地道,他常贏少輸,可那天他栽到我手裡了,接連地輸給我。他嘴裡叼著菸捲,眼睛瞇縫著像是什麼事都沒有,每次輸了都還嘿嘿一笑,兩條瘦胳膊把錢推過來時卻是一百個不願意。我想龍二你也該慘一次了。人都是一樣的,手伸進別人口袋裡掏錢時那個眉開眼笑,輪到自己給錢了一個個都跟哭喪一樣。我正高興著,有人扯了扯我的衣服,低頭一看是自己的女人。看到家珍跪著我就火了,心想我兒子還沒出來就跪著了,這太不吉利。我就對家珍說:      「起來,起來,妳他娘的給我起來。」      家珍還真聽話,立刻站了起來。我說:      「妳來幹什麼?還不快給我回去。」      說完我就不管她了,看著龍二將骰子捧在手心裡跟拜佛似的搖了幾下,他一擲出臉色就難看了,說道:      「摸過女人屁股就是手氣不好。」      我一看自己又贏了,就說:      「龍二,你去洗洗手吧。」      龍二嘿嘿一笑,說道:      「你把嘴巴子抹乾淨了再說話。」      家珍又扯了扯我的衣服,我一看,她又跪到地上了。家珍細聲細氣地說:      「你跟我回去。」      要我跟一個女人回去?家珍這不是存心出我的醜?我的怒氣一下子上來了,我看看龍二他們,他們都笑著看我,我對家珍吼道:      「妳給我滾回去。」      家珍還是說:「你跟我回去。」      我給了她兩巴掌,家珍的腦袋像是撥浪鼓那樣搖晃了幾下。挨了我的打,她還是跪在那裡,說:      「你不回去,我就不站起來。」      現在想起來教我心疼啊,我年輕時真是個烏龜王八蛋。這麼好的女人,我對她又打又踢。我怎麼打她,她就是跪著不起來,打到最後連我自己都覺得沒趣了,家珍頭髮披散眼淚汪汪地捂著臉。我就從贏來的錢裡抓出一把,給了旁邊站著的兩個人,讓他們把家珍拖出去,我對他們說:      「拖得越遠越好。」      家珍被拖出去時,雙手緊緊捂著凸起的肚子,那裡面有我的兒子呵。家珍沒喊沒叫,被拖到了大街上,那兩個人扔開她後,她就扶著牆壁站起來,那時候天完全黑了,她一個人慢慢往回走。後來我問她,她那時是不是恨死我了,她搖搖頭說:      「沒有。」      我的女人抹著眼淚走到她爹米行門口,站了很長時間,她看到她爹的腦袋被煤油燈的亮光印在牆上,她知道他是在清點帳目。她站在那裡嗚嗚哭了一會,就走開了。      家珍那天晚上走了十多里夜路回到了我家。她一個孤身女人,又懷著七個多月的有慶,一路上到處都是狗吠,下過一場大雨的路又坑坑窪窪。      早上幾年的時候,家珍還是一個女學生。那時候城裡有夜校了,家珍穿著月白色的旗袍,提著一盞小煤油燈,和幾個女伴去上學。我是在拐彎處看到她,她一扭一扭地走過來,高跟鞋敲在石板路上,滴滴答答像是在下雨,我眼睛都看得不會動了,家珍那時候長得可真漂亮,頭髮齊齊地掛到耳根,走路時旗袍在腰上一皺一皺,我當時就在心裡想,我要她做我的女人。      家珍她們嘻嘻說著話走過去後,我問一個坐在地上的鞋匠:      「那是誰家的女兒?」      鞋匠說:「是陳記米行的千金。」      我回家後馬上對我娘說:      「快去找個媒人,我要把城裡米行陳老闆的女兒娶過來。」      家珍那天晚上被拖走後,我就開始倒楣了,連著輸了好幾把,眼看著桌上小山坡一樣堆起的錢,像洗腳水倒了出去。龍二嘿嘿笑個不停,那張臉都快笑爛了。那次我一直賭到天亮,賭得我頭暈眼花,胃裡直往嘴上冒臭氣。最後一把我押上了平生最大的賭注,用唾沫洗洗手,心想千秋功業全在此一擲了。我正要去抓骰子,龍二伸手擋了擋說:      「慢著。」      龍二向一個跑堂揮揮手說:      「給徐家少爺拿塊熱毛巾來。」      那時候旁邊看賭的人全回去睡覺了,只剩下我們幾個賭的,另兩個人是龍二帶來的。我是後來才知道龍二買通了那個跑堂,那跑堂將熱毛巾遞給我,我拿著擦臉時,龍二偷偷換了一副骰子,換上來的那副骰子龍二做了手腳。我一點都沒察覺,擦完臉我把毛巾往盤子裡一扔,拿起骰子拚命搖了三下,擲出去一看,還好,點數還挺大的。      輪到龍二時,龍二將那顆骰子放在七點上,這小子伸出手掌使勁一拍,喊了一聲:      「七點。」      那顆骰子裡面挖空了灌上水銀,龍二這麼一拍,水銀往下沉,抓起一擲,一頭重了滾幾下就會停在七點上。      我一看那顆骰子果然是七點,腦袋嗡的一下,這次輸慘了。繼而一想反正可以賒帳,日後總有機會贏回來,便寬了寬心,站起來對龍二說:      「先記上吧。」      龍二擺擺手讓我坐下,他說:      「不能再讓你賒帳了,你把你家一百多畝地全輸光了。再賒帳,你拿什麼來還?」      我聽後一個呵欠沒打完猛地收回,連聲說:      「不會,不會。」      龍二和另兩個債主就拿出帳簿,一五一十給我算起來,龍二拍拍我湊過去的腦袋,對我說:      「少爺,看清楚了嗎?這可都是你簽字畫押的。」      我才知道半年前就欠上他們了,半年下來我把祖輩留下的家產全輸光了。算到一半,我對龍二說:      「別算了。」      我重新站起來,像隻瘟雞似的走出了青樓,那時候天完全亮了,我就站在街上,都不知道該往哪裡走。有一個提著一籃豆腐的熟人看到我後響亮地喊了一聲:      「早啊,徐家少爺。」      他的喊聲嚇了我一跳,我呆呆地看著他。他笑咪咪地說:      「瞧你這樣子,都成藥渣了。」      他還以為我是被那些女人給折騰的,他不知道我破產了,我和一個雇工一樣窮了。我苦笑著看他走遠,心想還是別在這裡站著,就走動起來。      我走到丈人米行那邊時,兩個伙計正在卸門板,他們看到我後嘻嘻笑了一下,以為我又會過去向我丈人大聲請安。我哪還有這個膽量?我把腦袋縮了縮,貼著另一端的房屋趕緊走了過去。我聽到老丈人在裡面咳嗽,接著呸的一聲一口痰吐在了地上。      我就這樣迷迷糊糊地走到了城外,有一陣子我竟忘了自己輸光家產這事,腦袋裡空空蕩蕩,像是被捅過的馬蜂窩。到了城外,看到那條斜著伸過去的小路,我又害怕了,我想接下去該怎麼辦呢?我在那條路上走了幾步,走不動了,看看四周都看不到人影,我想拿根褲帶吊死算啦。這麼想著我又走動起來,走過了一棵榆樹,我只是看一眼,根本就沒打算去解褲帶。其實我不想死,只是找個法子與自己賭氣。我想著那一屁股債又不會和我一起吊死,就對自己說:      「算啦,別死啦。」      這債是要我爹去還了,一想到爹,我心裡一陣發麻,這下他還不把我給揍死?我邊走邊想,怎麼想都是死路一條了,還是回家去吧。被我爹揍死,總比在外面像野狗一樣吊死強。      就那麼一會兒工夫,我瘦了整整一圈,眼都青了,自己還不知道,回到了家裡,我娘一看到我就驚叫起來,她看著我的臉問:      「你是福貴嗎?」      我看著娘的臉苦笑地點點頭,我聽到娘一驚一咋地說著什麼,我不再看她,推門走到了自己屋裡,正在梳頭的家珍看到我也吃了一驚,她張嘴看著我。一想到她昨晚來勸我回家,我卻對她又打又踢,我就噗通一聲跪在她面前,對她說:      「家珍,我完蛋啦。」      說完我就嗚嗚地哭了起來,家珍慌忙來扶我,她懷著有慶哪能把我扶起來?她就叫我娘。兩個女人一起把我抬到床上,我躺到床上就口吐白沫,一副要死的樣子,可把她們嚇壞了,又是搥肩又是搖我的腦袋,我伸手把她們推開,對她們說:      「我把家產輸光啦。」      我娘聽了這話先是一愣,她使勁看看我後說:      「你說什麼?」      我說:「我把家產輸光啦。」      我那副模樣讓她信了,我娘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抹著眼淚說:      「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我娘到那時還在心疼我,她沒怪我,倒是去怪我爹。      家珍也哭了,她一邊替我搥背一邊說:      「只要你以後不賭就好了。」      我輸了個精光,以後就是想賭也沒本錢了。我聽到爹在那邊屋子裡罵罵咧咧,他還不知道自己是窮光蛋了,他嫌兩個女人的哭聲吵他。聽到我爹的聲音,我娘就不哭了,她站起來走出去,家珍也跟了出去。我知道她們到我爹屋子裡去了,不一會我就聽到爹在那邊喊叫起來:      「孽子。」

作者資料

余華

1960年4月出生,1983年開始寫作,主要作品有《兄弟》、《活著》、《許三觀賣血記》、《呼喊與細雨》、《第七天》、《南方往事》、《十個詞彙裡的中國》等。作品被翻譯成40多種語言在美國、英國、澳大利亞、紐西蘭、法國、德國、義大利、西班牙、葡萄牙、巴西、荷蘭、瑞典、挪威、丹麥、芬蘭、希臘、俄羅斯、保加利亞、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塞爾維亞、波黑、斯洛維尼亞、阿爾巴尼亞、波蘭、羅馬尼亞、格魯吉亞、土耳其、以色列、埃及、科威特、沙特、伊朗、烏茲別克、蒙古、日本、韓國、越南、泰國、緬甸、印尼、巴基斯坦、斯里蘭卡和印度等40多個國家和地區出版。曾獲義大利格林扎納.卡佛文學獎Premio Grinzane Cavour(1998),法國文學和藝術騎士勳章Chevalier de L’ordre des Arts et des Lettres(2004),法國國際信使外國小說獎Prix Courrier International(2008),義大利朱塞佩.阿切爾比國際文學獎Giuseppe Acerbi International Literary Prize(2014),塞爾維亞伊沃.安德里奇文學獎Velika nagrada Ivo Andric(2018),義大利波特利.拉特斯.格林扎納文學獎Premio Bottari Lattes Grinzane(2018)等。 【余華作品及獲獎紀錄】 長篇小說—— 第七天 .第12屆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年度傑出作家」(2014) .義大利波特利.拉特斯.格林扎納文學獎Premio Bottari Lattes Grinzane(2018) 兄弟(上部、下部) .博客來網路書店年度之最/文學小說(2005) .新浪圖書年度風雲榜(2006) .《亞洲週刊》中文十大小說(2006) .法國首屆「國際信使」外國小說獎Prix Courrier International(2008) .瑞士《時報》2000至2010世界最重要的十五部小說之一(2009) .法國《世界報》二戰結束以來世界最具影響的一百部小說之一(2019) 活著 .香港「博益」十五本好書獎(1994) .台灣《中國時報》十大好書獎(1994) .張藝謀根據《活著》改編導演的同名電影獲法國坎城電影節評委會大獎和最佳男演員獎(1994) .義大利格林扎納.卡佛文學獎Premio Grinzane Cavour最高獎項(1998) .第三屆世界華文冰心文學獎(2002) .入選香港《亞洲週刊》評選的「二十世紀中文小說一○○強」(2005) .入選中國百位批評家和文學編輯評選的「二十世紀九○年代最有影響的十部作品」 .義大利朱塞佩.阿切爾比國際文學獎Giuseppe Acerbi International Literary Prize(2014) 許三觀賣血記 .入選韓國《中央日報》評選的「一○○部必讀書」(2000) .入選中國百位批評家和文學編輯評選的「二十世紀九○年代最有影響的十部作品」 呼喊與細語 .余華因此書榮獲法國文學和藝術騎士勳章Chevalier de L’ordre des Arts et des Lettres(2004) 中短篇小說集—— 世事如煙 我膽小如鼠 黃昏裡的男孩 現實一種 戰慄 鮮血梅花 .澳大利亞懸念句子文學獎(2002) 散文集—— 十個詞彙裡的中國 .英國PROSPECT週刊年度最佳圖書(2012) 錄像帶電影 我只知道人是什麼 我只要寫作,就是回家 相關著作:《第七天(全新珍藏版)》《我只要寫作,就是回家:余華第一本全面闡述創作觀、文學觀訪談集》《我只知道人是什麼》《兄弟(上)十週年特別紀念版》《兄弟(下)十週年特別紀念版》《黃昏裡的男孩(新版)》《第七天》《活著(二十週年精裝珍藏版)》《錄像帶電影——從中國到世界,余華的35則文學、文化、政治、時事觀察體驗》《許三觀賣血記》《十個詞彙裡的中國》《呼喊與細雨》

基本資料

作者:余華 出版社:麥田 書系:余華作品集 出版日期:2020-09-28 ISBN:9789863448228 城邦書號:RL9903X 規格:膠裝 / 單色 / 264頁 / 14.8cm×21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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