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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這裡沒有科學,沒有神佛,
只有你內心的恐懼。
比上一部更瘋狂!綾辻行人最讓人欲罷不能的怪談經典續曲!
12週年紀念夢幻珍藏版,
新增角川文庫版後記,《Another》系列知名繪師遠田志帆新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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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除了用「不可思議」來形容,
我實在找不到別的形容詞了。
是「幽靈」嗎?
最後,我的腦子裡浮現了這兩個字。
哐啷──我好像聽到了那樣的聲響。
除了我以外,沒有其他人的蹤影。
空無一人的神社,為什麼會傳出鈴鐺的聲音呢?
我跑到社殿前面再次確認,除了我之外,沒有別的人影,什麼也沒有。
哐啷啷。
鈴聲這時又響了。我抬頭一看,鈴「自己」動了!
即便我伸出雙手想制止住晃動,鈴還是擺動個不停。
我戒慎恐懼地向上看,才終於發現,鈴的裡面有著什麼東西,是那個「東西」讓鈴擺動。
那究竟是什麼呢?我不敢去想,因為它正試圖從裡面爬出來……
京都,是風雅古都,也是妖異之都,不可思議的氛圍飄散在幽靜的街弄裡,奇幻又迷離。一旦踏入深泥丘,不只是人性的考驗,更是理智的考驗,你所看到的,不見得都是真的,但你所感受到的恐懼,卻保證真實……
各章簡介
【小貓眼蟹】
從過去到現在,數億隻或者是數十億、數百億隻的螃蟹所累積出來的怨恨,或許已經到了臨界點,如果在此時、在這裡發動了怨咒……我能逃得了嗎?
【狂櫻】
參加了小學同學會,卻發生無比詭異的情況。只要是暫時離開座位的人,就會被大家當成「死人」,所有人開始發表對死者的哀悼……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心之黑影】
我打開盒蓋,懷著戒慎恐懼的心情窺視盒子的內部。那是一個約乒乓球大小的黑色塊狀物。但和我想像中不同的是,那物體看起來輕飄飄的,樣子很像棉花糖……
【恐是恐怖電影的恐】
他是「殺人者」……不管受到什麼樣的反擊,都會馬上再站起來,即使是頭被打爛了也會復活。他,是殺不死的殺人鬼!
【深泥丘三地藏】
地藏菩薩唯一的那隻眼睛,徐徐地張開了。在臉的正中央,突然裂開的異樣大眼睛。那是沒有眼白,沒有瞳孔,也沒有盡頭的灰色黑暗……
【ソウ(SOU)】
這樣的地方,絕對不應該,也不可能會有那麼巨大的生物。那力量和重量足以壓扁人類的身體,破壞人類的房舍。沉重的腳步聲響起,猛然朝著我衝來……
【切割】
離奇的命案,發生在深泥丘神社。謎樣的動機、被分割成五十個部分的屍體,不過兇手堅稱,自己殺死的絕對不是人……
【夜之蠕動】
那發出令人毛骨悚然黑色光芒的生物,掉落在我身上。我一邊大叫,一邊不停地抖動全身,試圖揮掉身上的牠,然而──
【廣播塔】
Q~~~N──聲音從張開大口般的黑暗洞穴裡噴射出來。我全身僵硬,強烈的恐懼佔據了我的身心。這個似曾相識的聲音,難道是……
導讀
導讀──
趣味幅度更寬廣的怪談小說續作
【推理小說家】林斯諺
《深泥丘奇談》是綾辻行人的怪奇短篇集,主角是一名年近五十的推理作家,自從進入深泥丘醫院就診後,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遇見超常怪事。《深泥丘奇談》便是以短篇連作的形式,述說主角的諸多奇遇。根據綾辻行人所言,主角是以自己的生活為模型,故事場景也是以作者本人居住的京都為藍本。因此《深泥丘奇談》除去超自然的部分,是最貼近綾辻行人日常生活的作品。
《深泥丘奇談.續》延續前作的模式,繼續以短篇的方式敘述主角經歷的各種恐怖怪事。與前作相同,每個短篇基本上都能夠獨立閱讀,故事彼此間雖然有時間順序,但這些故事就像「系列作」一樣,貫穿的是人物跟背景設定,每個故事間沒有太強烈的因果關係。因此,在未讀過前作的狀況下閱讀本書,並不會構成理解上的障礙,並且,在每個故事中多少都會出現「前情提要」,藉由自述者的回憶,提及先前發生過什麼事,方便未讀過前作的讀者了解梗概。不過,如果能將兩本書按照順序閱讀,得到的閱讀樂趣會最大、最完整,也能體會綾辻行人如何在第二集中做出突破性的變化。為求系統性,以下說明將一併討論前作《深泥丘奇談》與本作《深泥丘奇談.續》。
綜觀兩書,這些短篇故事大致可分為三類。
(一)非邏輯性的恐怖故事。
這類故事的特徵,在前作的導讀中已經由導讀者(劉韋廷先生)刻畫得十分精確:「以突如其來、溢出現實常軌的現象,營造出詭異中帶有一絲幽默的效果。」這類故事通常以奇怪的疑慮開端,主角觀察到生活上某一不可思議的奇怪現象,這恐懼或懸疑不斷攀升,結尾時以超脫常理的方式猛然收尾。這種收尾方式幾無邏輯可言,無伏筆可循,充滿跳躍與突兀感,並不求過多理性的理解或解釋,單以怪奇的效果取勝(綾辻行人稱之為「奇妙趣味」),因此為「非邏輯性」。深泥丘系列二作大部分的故事皆屬此類,猶如鄉野怪談,相當符合書名「奇談」之稱。底下(二)、(三)類中提到的篇名之外皆是屬於此類,可說是深泥丘系列的招牌特色。
(二)邏輯性的恐怖故事。
這與(一)相反,故事收尾方式是有邏輯脈絡可循、可理解的。這並非是指超現實異象在結尾皆可用科學解釋,而是指收尾的內容有明確、清楚的邏輯性脈絡可依循,讀者能夠體會到「可理解的意外性」,而非如前述跳躍式、突兀的意外性。這類作品包括前作的〈下個不停的雨〉、〈不可以開!〉,以及本作的〈狂櫻〉。在這幾篇作品中,結尾皆有個清楚的轉捩點,以致於讓讀者在讀完之際,會有「原來如此」、「恍然大悟」的感受,而非「這是怎麼回事」、「莫名其妙」、「摸不著頭緒」的反應。邏輯性與非邏輯性的表現手法各異其趣,可看出作者呈現奇談之方式多樣性。
(三)結合推理的恐怖故事。
綾辻行人畢竟是推理作家出身,在恐怖小說中結合推理成分是很自然的事,不過深泥丘系列中的這類故事難以完全被歸類為推理小說(在此特指解謎性強烈的小說),主要是推理小說的性質偏向輔助與點綴,因此在程度上比較趨向「含推理的恐怖故事」而非「含恐怖的推理故事」。在前作中,只有〈惡靈附體〉屬於這類,並且推理成分也是最強的一篇,基本上可歸類為推理小說(這篇是作者投稿本格推理企劃的作品,推理性才會特濃);而在本作中,這類作品的推理性趨於淡化,但仍有一定佈局水準,因此讀者仍然可以領略推理解謎的樂趣,更突出的是洋溢的恐怖電影氛圍。〈恐是恐怖電影的恐〉、〈ソウ〉、〈切割〉等三作都是屬於此類。前兩篇尤其可見綾辻行人對恐怖電影的愛好,不但恐怖片的調性甚為強烈,也運用了恐怖片的相關知識,並且都結合了電影《奪魂鋸》(Saw)的元素,讓人讀了發出會心一笑。若能先觀賞過《奪魂鋸》第一集,絕對更能領會這兩篇的樂趣之所在。
在前作中,如導讀者所言,主角所遭遇的詭異事件「讓人摸不清一切究竟是真有其事,或只是主角不穩定的精神狀態幻想而成」。本作的其中幾篇作品,作者甚至直接光明正大地告訴讀者:這故事全是主角的夢境。也因為是夢境,光怪陸離的設定顯得更為自然,使得作者可以不受限於現實的囿限,在情節上有更大的發揮空間。〈心之黑影〉、〈恐是恐怖電影的恐〉、〈ソウ〉等三篇便是以此方式進行。在後兩篇中,主角於夢境裡搖身一變成為刑警,深泥丘醫院的主治醫師石倉變身成法醫,兩人搭檔偵辦超常詭異的凶殺案,如前所述充滿恐怖片氛圍,但又因為夢境設定的關係,讓想像元素更為大膽。至此,「奇談」直接轉化成推理恐怖片模式,令人耳目一新,可說是本作最大特徵。如此的書寫策略,意味著身為推理作家及恐怖片愛好者的綾辻行人終究不滿足於純粹的鄉野奇談,而正式將恐怖以及推理元素帶入,深泥丘系列也因此如作者所言「趣味幅度更寬」。這便是本作突破性的魅力之所在。
內文試閱
鈴
哐啷──我好像聽到了那樣的響聲。
那聲音來自附近的某處。那個某處,就隱藏在這個我剛剛踏入的陌生神社的早晨薄霧中。
哐啷、哐啷……地又響了,然後戛然而止。
接著,早晨恢復了原本的平靜。振動五月中旬、還有點涼意的早晨空氣的,是微微的風聲、野鳥的啁啾聲和我呼吸的氣息聲。
我慢步向前走。
瞬間,我明白剛才的聲音是神社的鈴聲。那是掛在參拜神殿前的賽錢箱上方的鈴,所發出來的聲響。
有人正在參拜嗎?
誰會在這麼早,在陽光還沒有完全露臉的時間就來參拜呢?而且還是來這樣寂靜的小神社參拜。
上了幾階生苔的石階,馬上就看到位於前方的建築物。那是正殿嗎?還是參拜的神殿呢?完全無法區別出那到底是什麼樣的建築物。因為隱蔽在蒼白的晨霧之中,只隱約地看得出是一座半腐朽的、小小的神社建築物。但是──
令人意外的是,那個建築物前面一個人影也沒有。
參拜的人已經離去了嗎?或者是……因為那個建築物有可以藏身的暗處,只是我沒有看到而已。
我再慢慢地往前走,一直走到建築物的旁邊。還是完全感覺不到有其他人的存在。
從鈴──正確的說法好像是本坪鈴(1)──往下垂的鈴緒(2)髒得發黑,看起來還帶著重重的濕氣。在我的正前方,緊閉著的格子門的木材也一樣腐朽了,木材上有許多裂痕與斷裂之處。賽錢箱也一樣,可以說已經壞掉了。
廢棄的神社。
我的腦子裡浮上這樣的字眼。
環顧神社境內,見不到辦事處,也看不到洗手池。方形的神社建築,被境內雜木林的濃濃新綠重重圍繞著,看不到用來區隔神社境內、外的圍牆或柵欄。
這裡是沒有人管理、被人遺棄、已經荒廢的小神社──從外表看起來,至少是可以這麼說的。
在城鎮裡──離市中心並不遠的這個地方,竟然存在著這樣的神社。
這種存在本身就讓人覺得奇怪至極。
風轉大了,朝霧散去了。我一手握著從鈴往下垂的鈴緒,試著輕輕拉動。
哐啷。
有點混沌,有點含混不清的鈴聲,在我的頭頂上方響起。這聲音和我剛才聽到的聲音是一樣的……至少是非常相似的聲音。
所以剛才的鈴聲,一定是誰拉響的吧!
我再一次因為這事而感到疑惑。
難道是被風吹響的嗎?──這並不是不可能,只是,剛才有大到足以吹動鈴緒的風嗎?如果不是因為風的吹動,那麼,必定是剛才有誰在這裡,並且……
再一次環顧四周後,我確認除了自己以外,這裡真的沒有別人了。於是我繞到神社的後面去看,又留意了樹幹的後面──還是沒有任何發現。
這個陌生的神社內,除了我以外,沒有其他人的蹤影。
回家後,我把這件事情說給妻子聽。
妻子一手摸著臉頰,百思不解般地歪著頭。
「有那樣的神社呀!」
她喃喃地說著。
「妳不知道嗎?」
「──不知道。」
「噢。妳不是對那附近的神社廟宇很清楚嗎?」
「嗯。基本上可以那麼說。不過,我不知道那裡。」
妻子回答。但不知為何,她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不太開心,好像有心事般。
「從山那邊繞過Q製藥的實驗農場,再往南走,不是有一條杜鵑花開得很漂亮的小路嗎?」
「嗯,那是杜鵑路。」
妻子說。「杜鵑路」是我們夫妻擅自給那條小路取的名字。
「從那條路走下來,往左轉是往上的斜坡路……我想沿著斜坡路一直走的話,應該可以通往深泥丘。」
「我知道那條路。那條路會與上山丘的路匯合。」
「可是我沒有一直往前走,而是在中途往右──轉往西的方向走。那是一條背著山丘,往市區方向的下坡路,下坡路上有幾間民宅。其實以前散步時,也曾經走過那條路好幾次了,但是今天早上突然在那條路上發現一條岔路,便走進岔路看看──」
「結果就看到那神社了?」
「嗯。」
我很認真的點頭回答。
「好像藏在蔥綠茂密的樹葉間一樣,那裡有一座小小的、已經褪色的牌坊。穿過牌坊,就是窄小的石階。」
「我不知道那個地方。」
妻子還是面露不悅,很傷腦筋的樣子。
「那個神社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
我回答。這回換我傷腦筋了。
不管是牌坊的附近,還是神社境內,都沒有看到類似神社名稱的表示。或許是因為晨霧太重的關係,導致我漏看了。
「那種地方有神社嗎?該不會是……你在散步的時候作白日夢了?」
「不是。我想──不是的。」
因為天氣已經逐漸穩定了,而且我也想扭轉一下這陣子以來晨昏顛倒的作息,所以從上個星期開始,我又開始了以前早晨散步的習慣。但我的身體實在還不習慣早起,所以早上出門的時候,腦袋總還處於半清醒的昏沉狀態。不過──
今天早上的那件事……該不會是我在作夢吧?應該不是的。
「然後呢?」
妻子接著問:
「那邊的那個神社的本坪鈴響了?」
「嗯,是啊。」
「有人比你更早到神社參拜吧?」
「可是我沒有看到其他人。」
我邊想邊回答:
「因為那裡的出入口只有一個,我進去時並沒有和任何人擦身而過。」
「霧太重了,是你沒有注意到吧?不然,就是風吹動了本坪鈴,讓鈴響了。」
「我不覺得那時有那麼大的風可以吹動鈴響。」
「唔──那麼,是猴子嗎?」
妻子這麼說,然後就自顧自地輕輕笑了。
「從紅叡山下來的猴子吧!猴子的話,就有足夠的力量搖動鈴緒,發出鈴響的。」
「──難說呀。」
猴子……會是猴子嗎?
我一邊回想去年除夕發生的事情,一邊點燃香菸。雖然經常為我看診的醫生再三勸戒我不要抽菸了,但我還是沒有想要戒菸的意思。
「可是……對了!」妻子說:「說到神社的鈴聲……」
「怎麼樣?」
「那個呀!不是曾經在黎明的時候,聽到從後面的白蟹神社傳來的聲音嗎?哐啷、哐啷的鈴聲。從去年的秋天到之前的早春時候,確實聽到那樣的鈴聲了。」
「有嗎?」
「有呀!你忘了?」
「啊……不。」
我含糊其詞地回應,又說:
「那個……或許有吧。黎明的時候偶爾會聽到那樣的聲音。」
姑且就先這樣回答吧!老實說,我對自己的記憶力實在沒有信心。不知道妻子知不知道這一點。
「總之,我確實是聽到那裡的鈴聲了。每次聽到的時候,就會想:誰這麼早就到神社參拜了?你還說:是附近的老人家嗎?」
妻子一邊說,一邊轉頭看著面對庭院的窗戶。我家的用地緊鄰白蟹神社,後院的圍牆外面,就是鎮守神社的一大片樹林。
「──是嘛。」
妻子繼續說:
「我告訴對面家的太太這件事時,她顯得很感興趣。好像有一天還特地早起,去神社那邊看看。」
「妳以前對我說過這件事嗎?」
「我沒有說過嗎?」
「唔……或許妳說過吧──結果呢?」
「我想起來了,那時她也和你說了相同的話。她也說聽到鈴聲了,然後就馬上走到參拜殿去看……結果也是沒有看到任何人。」
「噢。」
我皺著眉,吸了一口香菸。妻子的語氣突然變得模稜兩可起來,她說:
「對面的太太最初也覺得奇怪,但是最後還是覺得可能只是她自己的疏忽,或者是風吹動了鈴響,也有可能是猴子的惡作劇。她做了這樣的結論。」
「──是嗎?」
我微微點了頭後又問:
「從什麼時候起,妳就聽不到後面神社的鈴聲了?」
「三月底左右。」
「──是嗎?」
我再度微微點頭,並且偷窺妻子的表情。剛才那種看起來頗為不悅的臉色,已經從她的臉上消失無蹤了。
三天後,我再度造訪那間神社,時間仍然是早晨。
昨天和前天的早晨,我也一樣出門去散步,然後靠著三天前的記憶,前往相同的區域,卻不知為何,就是到不了先前去過的神社。是在哪個地方走錯路了嗎?還是錯過了前往神社的入口小路?我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哪裡出錯了。或許我的記憶本身就不是什麼可靠的東西。
因為我並沒有非要找到那間神社不可的積極想法,所以不會特別回頭再去找路。我也沒有去找地圖查看。總之就是正好沒有看到那間神社,也正好沒有走到那間神社。
但是,三天後的早晨散步時,卻很輕鬆地就看到了那間神社。
和三天前一樣,神社一帶籠罩在晨霧之中。我來到路兩旁杜鵑花盛開的「杜鵑路」,途中轉入可以通往深泥丘的上坡路,走了一會兒後,再轉進背對著山的小路……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了旁邊的岔路。
啊!就是這裡。
這時,我馬上就感覺到了。
從這裡轉彎的話,就可以到達那間神社……
於是我毫不猶豫地走進那條岔路。
記憶中那座已經褪色的牌坊,就矗立在白茫茫的晨霧當中。牌坊上沒有任何表示神社名稱的文字,附近也沒有顯示神社名稱的任何標示。確認過這些後,我便穿過牌坊。
昨夜的雨不小,在下了那麼多雨之後,路面變得不太好走。佈滿青苔的石階因為潮濕而易滑,只好幾階當成一階走,大步大步地踩穩步伐。就在我好不容易取得平衡,覺得不會滑倒之際……
哐啷。
鈴音響起。
和三天前同一個鈴鐺的鈴聲,從離我很近的地方傳來。那裡應該就是石階上方的那間神社。
哐啷、哐啷地又響了,然後停了──和三天前的情形一模一樣。
我急急忙忙地爬上最後的幾級階梯,放眼環視神社境內。
我有五成的把握敢說:剛才這個神社境內應該沒有人。我相信自己這次不會再漏看了。
可是,我的信心很快就動搖了。
「咦?」
我不禁發出了疑問的聲音。
「怎麼……」
神社境內依然不見其他人影。
我並沒有立即慌張地跑進神社境內,而是站在原地,仔細地觀察四周的情況。
神社的前面──從鈴鐺下面垂下來的鈴緒附近,確實一個人也沒有。不只沒有人,也沒有看到猴子或其他動物的蹤影。
風吹的嗎?……不是。今天和三天前不一樣,今天早上真的是一點風也沒有,甚至感覺不到空氣流動的氣息。我豎起耳朵仔細聽,不僅聽不到人的腳步聲,也沒有聽到任何動靜。
籠罩著境內的晨霧只是薄霧,無法和三天前的濃霧相比,所以我的視線一點也沒有被遮蔽住的困擾──現在,在我視線所及的範圍內,我看不到人,也看不到人以外的動物。
我儘可能以冷靜的心情對四周進行確認後,終於舉腳向前邁出,準備直接面對我無法理解的狀況。
神社前面鋪著石板,石板以外的地方全是裸露的地面。因為前一天晚上下雨的關係,此時地面上有許多小水漥,並且處處是泥濘。但是……
鈴緒垂下來的地面四周──至少半徑幾公尺的範圍內,一個腳印也沒有。
石板的地面上也沒有腳印,哪裡都沒有腳印。
不管是哪裡的地面上,都不見人或是猴子,或者是其他動物的腳印。這是──
這是為什麼呢?
沒有腳印,表示昨天晚上雨停了以後,就沒有任何人靠近過這裡。然而,我剛才明明聽到了這裡的鈴鐺響起的聲音。我確確實實地聽到了。
我雙手握住發黑的鈴緒,抬頭看鈴緒的上方。
懸掛在我的頭頂上方的,就是因為陳舊而失去光澤的茶褐色本坪鈴。那鈴的大小宛如一顆幼兒的頭。
那鈴……剛才為什麼響了呢?
沒有風,也沒有人或猴子呀!
如果鈴聲不是因為風而響,也不是人或猴子而響,那會是因何而響的呢?我想到還有一個可能性,那就是鳥。例如說是烏鴉的惡作劇。但……不會的。因為剛才我非常仔細地觀察過神社境內的情況了,那時如果有烏鴉或什麼鳥類飛過,我不可能沒有看到……
……應該不會沒有看到的。
那麼……是「幽靈」嗎?想到了最後,我的腦子裡浮上了那兩個字。
幽靈在早晨的時候,光臨了寂靜的小神社,並且讓本坪鈴發出聲響──是這樣的嗎?太蠢了吧!不會有這種事的。我立即否定了自己的推測。
不管怎麼說,多年來我一直是以創作本格派推理小說為業的人,如此輕易就把眼前的不可解現象,歸結為幽靈的作為,未免太不負責任了。
「……呀!」
我發出喝聲,用力拉動握在兩手中的鈴緒。
我頭頂上的鈴鐺大大的搖晃,發出了低沉的「哐啷」之聲。像是配合鈴聲般──
我突然感到輕微的暈眩。
作者資料
綾辻行人
1960年12月23日生,日本京都人。京都大學教育學系畢業,並取得京都大學博士學位。 1987年,他還是研究所的學生時,即以《殺人十角館》在文壇嶄露頭角,掀起「新本格派」推理小說的風潮,成為眾所矚目的新銳推理作家。而他後來陸續發表的「殺人館」系列不僅深受讀者喜愛,更奠定了他在推理文壇的地位。1992年,他並以《殺人時計館》得到第45屆「日本推理作家協會賞」。 除了「殺人館」系列外,他的「殺人方程式」系列、「殺人耳語」系列,以及恐怖小說「殺人鬼」系列、《Another》系列、《深泥丘奇談》系列等作品,也都獲得了廣大迴響,而《霧越邸殺人事件》更榮獲《週刊文春》1990年度十大推理小說第一名!另著有《推理大師的惡夢》、《眼球特別料理》、《怪胎》、《最後的記憶》等書。 1998年他親自撰寫劇本,並兼任導演,完成電腦遊戲「惡夢館」。1999年,他又贏得第30屆麻將名人賽的冠軍,成為史上第一個拿到「麻將名人」的推理作家。 2019年獲頒第22屆「日本推理文學大賞」,以表彰他對推理文學的深遠影響和卓著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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