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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有還是存在?:物質占有與精神追求的靈魂抉擇,佛洛姆談人類存在的真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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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擁有還是存在?:物質占有與精神追求的靈魂抉擇,佛洛姆談人類存在的真諦

  • 作者:埃里希.佛洛姆(Erich Fromm)
  • 出版社:木馬文化
  • 出版日期:2025-01-22
  • 定價:46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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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全球暢銷1,000萬冊,批判資本主義的聖經。 與《愛的藝術》同樣廣受歡迎的必讀經典! 教宗若望.保祿二世讚譽: 《擁有還是存在?》是精神領域的非凡典籍, 佛洛姆是人類的偉大啟蒙導師。 《擁有還是存在?》出版於1976年。佛洛姆深入剖析人類生活方式的兩種樣態:「擁有」與「存在」,並挑戰現代社會普遍接受的價值觀:擁有物質、財富與權力,是人生的終極目標。本書是1970、80年代批判資本主義的聖經,至今仍引起廣泛共鳴。 佛洛姆指出,「擁有」與「存在」代表兩種截然不同的生存方式: 「重擁有樣態」強調對外在事物的占有,無論是物質、財富、權力,還是名聲;這種生活方式導致人際關係的疏離、精神上的空虛,以及無止境的焦慮。 「重存在樣態」則強調愛、分享、創造與自我實現。佛洛姆認為,只有擺脫對「擁有」的依賴,轉向「存在」的生活方式,人類才能實現真正的自由與幸福。 佛洛姆運用心理學、社會學及哲學的理論,深刻分析當代社會的病態現象,包括貪婪、消費主義和異化。他認為,當人類過分沉溺於重擁有樣態時,個人的精神健康與社會的和諧都會受到嚴重威脅。佛洛姆不僅闡述這些問題的根源,還提出新的生活方式:重視個人的成長、與他人建立真誠的關係,以及追求精神上的充實與平衡。 隨著全球化、科技發展和資本主義體制的發展,人類對物質的追求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峰,然而內心的孤獨與焦慮也隨之加劇。閱讀《擁有還是存在?》,讓讀者反思現代社會的價值觀,重新審視自己生活的方向。

目錄

【導讀】尋回人之本來面目 自序 【導讀】大應許、大應許的落空與替代方案 幻想的破滅 大應許為何會落空? 從經濟必然性論人的必須改變 災難之外還有別的選擇嗎? 第一部 理解「擁有」與「存在」之間的差異 第一章 初看「擁有」與「存在」 區分「擁有」與「存在」的重要性 以幾首詩為例 慣用語的變化 詞語溯源 存在的哲學概念 擁有與消費 第二章 日常經驗中的「擁有」和「存在」 學習 記憶 交談 閱讀 行使權威 擁有知識與知道 信仰 愛 第三章 《聖經》與愛克哈特著作中關於「擁有」與「存在」的論述 《舊約》聖經 《新約》聖經 愛克哈特(1260~1327) 第二部 分析兩種生命樣態的基本差異 第四章 何謂重擁有生命樣態? 重擁有生命樣態的基礎:貪得無厭的社會 「擁有」的本質 支撐重擁有生命樣態的其他因素 重擁有樣態與肛門性格 禁欲與平等 生命性擁有 第五章 何謂重存在生命樣態? 活躍 主動與被動 幾位哲人談主動與被動 存在即「實在」 不吝給予、分享與犧牲的意願 第六章 透過相對的概念談「擁有」與「存在」 安全感與不安感 團結與對抗 喜樂與快樂 罪與寬恕 對死的恐懼與對生的肯定 當下、過去與未來 第三部分 新人類與新社會 第七章 宗教、性格與社會 社會性格的基礎 社會性格與「宗教」需要 西方世界信奉基督教嗎? 人本主義的抗議 第八章 人類變革的條件與新人類的特徵 新人類 第九章 新社會的特徵 一門新的人之科學 新社會有合理的機會實現嗎? 參考書目

序跋

【導讀】尋回人之本來面目◎紀金慶(臺灣師範大學助理教授) 佛洛姆是現代精神分析理論的大師,而這部《擁有還是存在?》是他的經典力作。在全書的一開頭,佛洛姆就點出自工業時代起,一代又一代的人將希望與信念建立在「無止境進步」的「大應許」(the Great Promise)下,而另一方面,現代科學也讓現代人自覺無所不知,我們正在成為掌控周遭一切的神祇。 現代人以他的認知與實踐所建立的這個現代世界已遠離了自然世界,甚至也脫離了宗教世界。 然而,也許從另一種角度重新解讀你我現在所置身的現代世界也許更為貼切:人類在告別源初自然後,我們現在正深陷人造的第二自然之中,在這個人造世界裡我們同樣擺脫不了各種技術體制不得不然的更新發展。說來弔詭,人從使用技術、運用體制改造世界的人,轉眼間變成技術和體制自然而然更迭發展下,隨時會因為自我更新速度太慢而被科技遺棄的子民;因此,我們也不是表面上看來的那樣以科學理性取代了宗教信仰,而是進入另一種數據與模型的科學迷信裡,凡是一切能經由計畫和計算所肯定的,人們便視為實際,而但凡無法以模型或計畫度量的一切,我們視之為無物。 現代世界之所以是今天這個樣子,當然也是人性的一部分,畢竟面對無端的生命,誰不想有個明確的方向與秩序?只是這樣的確定性在經過自科學革命與工業革命以來四個世紀的固化後,直至今日幾乎成了一環扣著一環的精算系統時,人坐上了這座高速發展的現代列車後,似乎再無迴身轉圜的空間。 生而為人,總是去占有什麼、擁有什麼,正在成為我們現代生命的價值信念,佛洛姆在書中稱這種生命樣態為「重擁有樣態」(the mode of having);而在書中,佛洛姆為求從這種時代病中轉出,他積極思索另一種被遺忘許久、人之所以為人的本真生命樣態「重存在樣態」(the mode of being)。 在「重擁有樣態」中,我們不免誤以為我之所以是我,且有別於其他人的關鍵,在於我擁有什麼別人沒有的東西。從直覺上來看,這個觀點似乎是實際的,只是我們忘了檢視這種思想前提究竟是有利於什麼,因此眼下的這個社會不斷將這種思想根深柢固地深植於我們心中,讓它成為彷彿天經地義的道理?如果現在不是一個持續不斷生產,也因此需要無數人無時無刻消費的世界的話,人類有必要生成這樣的價值觀嗎?並且我們也必須更進一步地想,如果這個社會總是需要人去持續生產和不斷消費的話,那麼這個社會可能讓我們得到某個得以滿足的生活嗎?畢竟如果我已對現狀滿足、感到幸福的話,那麼這個不斷推高產能與消費的社會機制就會有停擺的危險。 因此,為了讓人能「正確的」將人生焦點擺放在那個「有利於社會(運作)」的地方,現代世界必須讓你對人生想像的重點從真正重要的地方挪移出去,而那個被默默挪移出去的、因而被遺忘的本貌,正是佛洛姆在這本書中透過挖掘各種傳統所要為人性尋回的人之本來面目。 這個本來面目就是佛洛姆在書中所說的「重存在樣態」。一朵花的美好就在你的眼前,你不需要去有它也能共享這種生命之美。一種情意的自然流露,也無需將其化為任何形式的占有才能領受那種美好,古典的詩詞曲賦就是這樣的存在。因此,其實存在一種能真正體現自我存在的生命方式,那就是將某種存在的美好綻放出去,在書中佛洛姆用十分具象的例子為我們說明:當光線穿過一只湛籃杯子,杯子之所以在觀者視覺中是藍的,正因為它在吸收所有其他顏色的光後,唯一不保留給出的是藍色的光波,而那唯一不占有而給出去的,恰恰成了我們眼中它之所以成為它的存在。 為此,佛洛姆在這裡將「重擁有樣態」與「重存在樣態」與他一貫劃分的「死亡之愛」與「生命之愛」作扣合。因為生命本是活潑流動,而重擁有的生命態度總是不自覺的傾向扼殺這種流動性而將其圈禁,以利於「掌控」;與之相反,重存在的生命態度則往往選擇以泰然任之,欲令他眼中美好的一切不塞其源、不禁其性的蔚然卓立,也因此愛生的待人接物的方式往往傾向於「對話」。 對話,是一種創造性活動,它是一種讓雙方各抒其志,而後彼此之間生成新空間的方式,在那個超越你我雙方的第三界域有某種異於以往的新生命在那裡誕生,既來自於你,也來自於我,既不同於你也不同於我,這是一種喚醒事物的方式,它會讓本來生發的一切變得更加栩栩如生,也會讓進入對話的雙方在過程中看見自己原來可以如此超越自己原先的立場,彷彿看見另一個全新的自我。 我們可能直覺這種經驗過於理想化,可是實際上這是在我們生活中隨時可能發生的樣態。在書中,佛洛姆就以戀愛中的兩個人作為舉例,當雙方關係還不明朗時,往往彼此有著情愫的雙方會不自覺地嶄露自己最具生氣、最富吸引力的種種樣貌,那時的雙方都在綻放自己的可能性,重在給予或激發對方存在的什麼。 其實,同樣的經驗也見於一個對於工作或創作還擁有激情的人。因此,佛洛姆在書中也檢視了現代人對於「主動」(activity)的觀念。在現代,人們容易將積極主動設想為運用精力去取得明顯效果的行為,而佛洛姆提醒我們這種看似積極的生活態度有時掩飾了自我的逃避,我們汲汲營營於無以數計的操煩中,以忙碌的假象來迴避我們能夠更積極對待人事物的可能性,這是現代社會有意設計出來讓人「異化」(alienation)的方式。不同於既定的主流觀點,佛洛姆指出生活中許多看似不現實、不積極的行動方式其實反而具有真正的主動性,這種真正具有主動性的行動反而是給予一定的空間與時間,讓事物或關係得以用自己的本性發展,而後我們隨著那種油然而生的勢態帶著我們進入一種非制式計畫的創造動能中,我將在某個時刻看見我意料之外的自己,這種創生性正是讓生活變成一種生命藝術的可能性。 自序 本書繼承了我早前著作的兩種傾向,其一是拓展我在激進—人本主義精神分析領域的研究,集中分析「自私」和「利他」這兩種基本人格取向。本書最後三分之一的篇幅(即「第三部分」)把我在《健全的社會》(The Sane Society, 1955)和《希望的革命》(The Revolution of Hope, 1968)兩書中所探討的主題進一步向前推進,討論當代社會的危機及其解決的可能性。重複之處在所難免。但我希望這本書採取的新視角和它擴展的概念,會讓熟悉我以往著作的讀者仍然覺得值得一讀。 事實上,曾經有過兩本書名幾乎與本書一模一樣的著作,一是馬塞爾(Babriel Marcel)的《存在與擁有》(Being and Having),一是斯泰赫林(Balthasar Staehelin)的《擁有與存在》(Haben und Sein)。這三書都是本著人本主義精神寫成,但切入主題的角度卻不相同:馬塞爾從神學和哲學的立場出發;斯泰赫林的書是對現代科學中的唯物主義的建設性討論,以及對「現實分析」(Wirklichkeitsanalyse)的一項貢獻;至於本書,則對兩種生命樣態進行經驗心理學分析和社會分析。我向對這個主題很感興趣的讀者推薦馬塞爾和斯泰赫林的書。(我直到最近才知道馬塞爾的書已經出版了英譯本,所讀的是貝芙麗.休斯〔Beverley Hughes〕供我個人閱讀的優秀英譯。本書「參考目錄」所列的是已出版的英譯本。) 為了增加本書的可讀性,書中註腳無論在數量還是長度上都盡量做到最簡。一些參考文獻會出現在正文中的括弧裡,文獻的詳細資訊可在本書的「參考書目」部分找到。 我也想說明另一件關於寫作風格的事:我對「人」(man)和「他」(he)這兩個通稱的使用方式。我相信我避免了所有的「男性取向」詞彙,為此,我要感謝瑪麗昂.奧多米霍克(Marion Odomirok)讓我認識到,這方面的語言使用問題比我之前以為的要重要得多。在處理語言中的性別歧視問題時,我們僅有一點未能達成共識,即是不是應該用「人」(man)一詞來指稱「智人」(Homo Sapiens)物種。不帶性別地使用man一詞,是人本主義思考的悠久傳統,因此我認為必須用這個詞才能清晰地表示人類特性。德文中以不帶性別的字Mensch來指稱人類,就不存在這樣的難題。但即使在英文中,man一詞一樣可以像德語的Mensch那樣,沒有性別差別的意味。我認為,最好的做法是恢復man一詞不帶性別的涵義,而不是以笨拙的詞語來代替。我在本書中使用首字母大寫的Man,以表明我在使用這個詞時是沒有性別意味的。 接下來是向幾位人士表達謝忱的愉快工作,他們都對本書的內容和文體有所貢獻。首先,感謝萊內.芬克(Rainer Funk)多方面為我提供巨大幫助,包括長時間與我討論,幫助我理解基督教神學中的一些細緻問題;孜孜不倦地為我指出神學領域的相關文獻;多次閱讀本書手稿,提出寶貴的建設性意見和批評,相當程度地豐富了手稿的內容,並糾正一些錯誤。我非常感激瑪麗昂.奧多米霍克,她細緻入微的編輯工作使本書獲得大幅提升。我同樣要感謝瓊.休斯(Joan Hughes)一絲不苟地為多個版本的手稿耐心打字,並對文體和語言提出很多寶貴意見。最後我要感謝安妮斯.佛洛姆(Annis Fromm),她閱讀了多個版本的手稿,並總能提出諸多有價值的洞見和建議。

內文試閱

第一章 初看「擁有」與「存在」 區分「擁有」與「存在」的重要性 對擁有與存在的區分與選擇不在我們的常識之內。擁有似乎是我們日常生活 重要的組成部分:為了活下去,我們必須擁有物品。除此之外,我們必須擁有物品,才能享受它們。在一個以「擁有」為最高目標的文化裡,當我們會以「身價百萬」來形容某個人時,又怎麼會想到在「擁有」和「存在」之間做出選擇呢?正好相反,我們會認為存在的本質就是擁有,會認為一個人若「一無所有」(has nothing),他就「什麼都不是」(is nothing)。 然而偉大的哲人早已把對「擁有」和「存在」的區分視為他們各自思想體系的 核心。佛陀教人若想發展到最高境界,就必須拋棄貪念和物欲。耶穌說:「因為,凡要救自己生命的,必喪掉生命;凡為我喪掉生命的,必救了生命。人若賺得全世界,卻喪了自己,賠上自己,有什麼益處呢?」(《路加福音》9: 24-25)愛克哈特認為,不擁有任何事物,保持開放和「空」的心靈狀態,不讓自我充當絆腳石,是達到精神豐盈和獲得內在力量的條件。馬克思教導說奢侈和貧窮一樣是惡,我們的目標應該是充分地存在而不是過多地擁有。(這裡說的馬克思是真實的馬克思,一位基進的人道本主義者,不是被蘇聯共產黨庸俗地扭曲了的馬克思。) 多年來我一直佩服對「擁有」與「存在」所做的區分,並試圖以精神分析方 法,在對個人和群體的具體研究中尋求這項區別的經驗基礎。我的研究讓我得出這樣的結論:「擁有」與「存在」的區別,如同對生命之愛與對死亡之愛的區別,是人類生命至關重要的問題。經驗人類學的數據和精神分析的數據往往表明:擁有和存在是兩種基本的經驗樣態,它們的相對強度決定個人的性格和不同類型的社會性格之間的區別。 以幾首詩為例 我想以兩首內容相似的詩為引子(已故的鈴木大拙在他的「禪宗講座」中談論 過這兩首詩),初步說明重擁有和重存在這兩種生命樣態之間的差別。其中一首是日本詩人松尾芭蕉寫的俳句,另一首的作者是十九世紀英國詩人丁尼生(Alfred Tennyson)。兩位詩人描述了相似的經歷:散步時看到一朵花的反應。丁尼生的詩是這樣的: 牆縫裡的花兒,我把你從縫中拔出;小小的花兒,連根帶花,都握在我的手中;如果我能理解 你是什麼,連根帶花地理解,我應該也就能明白上帝和人是什麼。 而芭蕉的俳句是這樣的: 當我細細看 薺花正吐豔盛開 倚在籬笆旁! 兩首詩的差別是非常明顯的。丁尼生對那朵花的反應是擁有它。他將它「連根 帶花」全部「拔」出來。雖然丁尼生在結尾處思索上帝和人的本質,並追問這朵花在他思索過程中所發揮的作用,但花卻由於他的興趣而遭到扼殺。透過這首詩我們可以看到,丁尼生就像西方的科學家一樣,以探索真理為由肢解生命。 芭蕉對花的反應截然不同。他不想去摘取它,甚至連動它一下也沒有。他所 做的全部事情只是「細細看」。鈴木大拙寫道: 當時芭蕉很可能正漫步在鄉村小道上,他突然注意到在籬笆旁有某種十分不起眼的東西。於是他便向前走近,細細一看,發現那只是一株通常不為人注意、微不足道的野花。這首詩描繪的就是這樣一件極為平常的事情,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詩意,除了最後兩個音節也許有點例外。這兩個音節在日語中讀為kana(かな)。這個助詞通常與名詞、形容詞或副詞連用,以表達驚豔、讚美、哀愁或歡樂的情緒,翻譯成英語時有時很適合以驚嘆號表達。這首俳句的英譯就是以驚嘆號結尾。 丁尼生似乎需要透過擁有眼前的花來理解人和自然,而他的擁有讓花遭到摧毀。芭蕉則只想看看,但不只是觀賞花朵,還是讓自己與花「合二為一」,並讓花繼續生長。丁尼生和芭蕉的差別,在以下這首歌德的詩中說明得很清楚: 發現 我在樹林裡 孤身漫遊,我的思想裡無所尋求。 我看到陰暗處 小花一朵,好像是明星 又像是明眸。 我想採下它, 它婉言道: 難道採下我讓我枯萎? 我於是將它 連根掘起,帶回家中去 放在園裡。 找了個幽靜處 將它種下;它長出新枝 繼續開花。 歌德漫無目的地散步,途中被一朵美麗的小花吸引。與丁尼生一樣,他動了念頭想要摘下它。與丁尼生不同的是,歌德意識到摘下花就意謂著殺死它。花在歌德心中異常鮮活,乃至會對他說話和告誡他。於是他採取了與丁尼生和芭蕉都不同的行動。他把花兒「連根掘起」,又重新種下,這樣它的生命就不會毀滅。歌德所處的位置在丁尼生和芭蕉之間。在他身上,愛生命的力量在關鍵時刻戰勝了純粹的求知欲和好奇心。無須贅言,這首美好的詩表達了他對研究自然的核心概念。 丁尼生與花的關係就是重擁有樣態,不是物質上的擁有,而是對知識的擁有。芭蕉和歌德與花的關係是重存在樣態。我說的「存在」是一種生命樣態,在這種樣態中,一個人既不擁有也不渴望擁有任何事物。它是一種充滿喜樂的生命樣態,人會富創造性地運用自己的能力,達到與世界合一的境界。 歌德是生命的熱愛者,是反對肢解人、反對將人機械化的傑出鬥士。他的很 多詩作都反對「擁有」,而堅決站在「存在」一方。在其作品《浮士德》(Faust)中,他對「擁有」和「存在」的衝突有著戲劇化的描述,以魔鬼梅菲斯特(Mephistopheles)作為「擁有」的化身。在下面這首小詩中,他也以簡潔明瞭的語言表達了存在的性質: 財產 我知道沒有事物屬於我 但不受干擾的思想 要從我靈魂裡湧出。 還有每刻大好的時光 拜慈愛的命運所賜 讓我徹底地享受。 東、西方之間的差別基本上並不在於存在與擁有之間,真正的差別在於一個是以人為中心的社會,另一個是以物為中心的社會。重擁有的取向是西方工業社會的特點,在這種社會中,貪求金錢、名望和權力成為主導生活的核心。在異化程度較低的社會裡,比如中世紀社會、祖尼族印地安人(Zuni Indians)社會,以及尚未被現代「進步」思想影響的非洲部落,他們都有自己的芭蕉。大概再經過幾個世代的工業化,日本人也會有自己的丁尼生。並非西方人不能完全理解東方的思想體系(例如榮格就認為西方人不能完全理解禪宗),而是現代人無法理解不以財產和貪欲為中心的社會的精神。實際上,愛克哈特的著作(艱深難懂不亞於芭蕉和禪宗)和佛陀的著作宛如同一種語言的兩種方言。 第二章 日常經驗中的擁有和存在 閱讀 閱讀和交談是一樣的道理,因為閱讀實際上是(或理應是)作者與讀者之間的 交談。當然,對閱讀來說(就像與人交談一樣),重要的是讀誰的書(或者與誰交談)。閱讀一本毫無藝術價值的廉價小說就像做白日夢,它不會激發有創造性的回應,會像看電視節目時大口嚼的洋芋片一樣被囫圇吞下。但優秀的小說(比如巴爾札克的小說)可以在人的心裡產生共鳴和積極的回應—即讓人以重存在樣態去讀。 只不過大多數時候,人僅以消費型樣態——也就是重擁有樣態——去讀。他們的好奇心被激起,想知道故事情節:例如男主角是死是活,女主角有沒有失身,最後結局是如何等等。小說就像是讓他們興奮的前戲,而結局,無論是喜是悲,才是體驗的高潮。當他們知道結局,他們就擁有了整個故事,彷彿是親身經歷一般。但他們並沒有提升自己的知識:他們不了解書中的人物,因而沒有深化他們對人性的洞察,也因而沒有更加了解自己。 在讀哲學或歷史方面的書籍時,也有這兩種不同的態度。人們閱讀哲學或歷 史書籍的方式是由教育所形塑——更精確的說法是「所扭曲」。學校致力於為每位學生提供定量的「文化財產」,然後在學業結束時頒發證書,來證明學生至少擁有最低限度的這種財產。學校教給學生的讀書方法,都是為了使他們能夠複述作者的主要思想。學生就是這樣「得知」柏拉圖、亞里斯多德、笛卡兒、史賓諾莎、萊布尼茲、康德、黑格爾和沙特的哲學的。從高中到研究所,不同層次的教育之間,主要區別在於獲得的文化財產的多寡。而與這種多寡大致對應的是,學生可以在後來的人生指望得到物質財富的多寡。那些所謂的優秀學生能夠精確複述每一位哲學家的話。他們就像博物館裡見多識廣的導覽人員。他們所沒有學到的,是這種財產性知識(property knowledge)之外的事物。 他們沒學到要質疑這些哲學家的思想,並與他們交談;他們沒學到如何看出哲學家自身的矛盾,看出他們所遺漏或是避而不談的問題;他們沒學到如何區分一個哲學家的創見和他囿於時代的「常識」而不得不說的話;他們沒學到如何區分一個作者只是在用頭腦說話,還是同時用心和頭腦一起說話;他們沒學到如何區分一個作者是真誠還是虛偽。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重存在樣態的讀者常常會得出這樣的結論:廣受讚譽的書籍並無價值可言,或價值甚少。他們對書的理解可能很深刻,有時甚至比作者更透徹,因為作者可能認為自己寫下的所有內容都一樣重要。 愛 愛也有兩種意義,端視你談的是在重擁有樣態或重存在樣態下的愛。 人可以擁有愛嗎?如果可以,那愛就必須是一件物品,是一個你可以占有和保有的實體。但事實上,世上並沒有「愛」這種物品。「愛」是一種抽象概念,可能是一個女神或天外來客,但是沒有任何人見過她。事實上,只存在愛的行為(actof loving)。愛是一種生產性活動(productive activity)。愛是關心、懂得、回應、確信和享受,不論愛的是一個人、一棵樹、一幅畫,還是一個想法,皆是如此。它意謂著賦予生命,增加被愛的人事物的活力。它是一個自我更新、自我加強的過程。 重擁有樣態下的愛意謂著約束、囚禁、控制被「愛」的對象。它讓人窒息、死 氣沉沉、喘不過氣,是奪人性命而非給予生命。人們所謂的「愛」大多是對這個字詞的誤用,以掩蓋人沒有愛的事實。到底有多少父母真正愛孩子,仍是一個值得探討的問題。德莫斯(Lloyd de Mause)指出,兩千多年的西方歷史充斥著父母虐待孩子的記載,從身體虐待、心理虐待到疏於照料不等。有些父母有支配欲,有的父母是施虐狂。情況如此觸目驚心,讓人不得不認為慈愛的父母都是特例而非常態。 婚姻也是一樣。不論是建立在愛情基礎上的婚姻,還是舊時建立在社會習俗上的傳統婚姻,真正互愛的夫妻似乎都是特例。社會習俗、雙方的經濟利益、對子女的共同關愛、互相依賴,以及彼此憎恨和彼此恐懼,都被人當成「愛」來體驗,直到有一天夫妻中的一方或雙方意識到他們並不愛對方,甚至從來沒有愛過。今天,我們在這方面可以觀察到一些進步︰人變得更加實事求是和清醒,很多人不再認為相互間的性吸引是愛,或把友好而疏遠的團隊合作關係當作愛的表現。這種新觀念使人更坦誠,也更加頻繁地更換伴侶。但這並不一定會增加愛情發生的頻率,而新伴侶也可能跟舊伴侶一樣,不怎麼愛另一半。 從「墜入情網」演變為自認為「擁有愛情」的錯覺,這個轉變的過程,常常可 以在曾經「墜入情網」的情侶的愛情發展歷程中,透過具體細節清楚地觀到。 (我在《愛的藝術》中指出,「墜入情網」的「墜入」一詞自相矛盾。因為愛是一種創造性活動,人只能「站在」或「行走」在愛情裡。人不能「墜入」愛情裡,因為墜入是被動性質。) 在求愛過程中,雙方都對彼此沒有十足把握,但都在設法吸引對方。雙方都有活力、有吸引力、有趣,甚至漂亮(因為有活力會讓一張臉變得漂亮)。他們都還沒有擁有對方,因此雙方的精力都集中於存在,即向對方付出並激勵對方。婚姻往往完全改變上述這種情形。婚姻契約具有排他性,使得夫妻雙方獨占對方的身體、情感和關懷。他們不再需要討對方歡心,愛情變成他們擁有的財產。雙方都不再努力變得可愛,不再激發彼此的愛,因此開始變得無趣,也漸漸失去漂亮的容顏。他們感到失望和困惑。他們難道不再是之前的那兩個人了嗎?難道他們從一開始就錯了嗎?他們總是在對方身上尋找變化的原因,並感到被欺騙。他們都不明白他們已不是當初互相愛著的那兩個人了︰人可以擁有愛情這種錯誤的觀念使他們停止了愛。 現在,他們不再愛對方,只是安於共同擁有他們所共有的,包括金錢、社會地位、房子和子女。因此,在一些個案裡,婚姻始於愛情,然後轉化為友好的共同擁有關係,把兩人份的自我中心匯合為一︰我們稱之為「家庭」。 如果一對夫婦無法克服重燃愛火的渴望,其中一方就有可能誤以為找到一個(或幾個)新的伴侶就可以滿足這種渴望。他們感到自己想要的只是愛情。但對他們而言,愛情不是存在的表達,而是一個他們想要臣服的女神。這樣的愛情必然會失敗,因為就像一首法語老歌所唱的︰「愛是自由之子。」愛情女神的膜拜者最終一定會因為太過被動而變得無趣,從而失去任何尚餘的吸引力。 這樣的描寫並非暗示婚姻不是兩個相愛的人的最佳歸宿。問題不在於婚姻本身,而在於夫妻雙方那種重擁有的生命樣態。當然,說到底,這種重擁有的生命樣態又是他們的社會塑造出來的。當下社會裡有些人提倡群婚、交換伴侶、群體性交等同居生活方式,在我看來不過是以尋求新刺激的方式來抵抗枯燥。這些人想要擁有更多「愛人」,卻無法好好去愛,哪怕對象只有一個人。這些行為都是在逃避愛情關係裡的難題。(參閱拙著《人類破壞性的剖析》,第十章對「活化」刺激和「反射性」刺激的區分。)

作者資料

埃里希.佛洛姆(Erich Fromm, 1900-1980) 二十世紀著名社會心理學家和哲學家,是精神分析文化學派中,對現代人的精神生活影響最大的學者。他擅長以社會學角度看待現代人的心理與行為,試圖以人本主義精神分析理論來改善現代人的處境和精神狀態,同時也是人文主義倫理學的倡導者。 佛洛姆的理論調合佛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和馬克思的社會批判,綜合人學的微觀與社會學的宏觀面向,是現代美國心理學研究獲致重大發展的關鍵性人物。主要著作有《逃避自由》、《自我的追尋》、《愛的藝術》、《聆聽的藝術》、《存在的藝術》、《健全的社會》、《人類破壞性的剖析》等,對當代社會心理學的建立影響深遠。

基本資料

作者:埃里希.佛洛姆(Erich Fromm) 譯者:梁永安 出版社:木馬文化 書系:木馬人文 出版日期:2025-01-22 ISBN:9786263147690 城邦書號:A0500933 規格:平裝 / 黑白 / 328頁 / 14.8cm×21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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