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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與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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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千年京都優雅魅力背後孤高的驕傲, 厚臉皮態度創造流行與活力的東京, 兩個截然不同、你所不知道的日本! 你去過東京或是京都嗎? 從書店遍佈京都介紹、京都旅遊指南,就知道京都對日本人來說,是一個充滿魅力的地方。然而東京不僅是日本其他地方嚮往的城市表率,更是日本繁榮的象徵。 《敗犬的遠吠》一書作者酒井順子以其幽默、深刻的筆調,描寫東京與京都這兩個都市的各自差異。 從語言使用的差異、飲食品味的差異、祭典的差異、大學的差異、東京出身作家與京都出身作家的差異、甚至京都女性與東京女性的差異……描繪出兩地京城的絕妙風情。

目錄

◎推薦序 旅行的理由/張東君 
◎譯者序 東京與我/江明玉 
◎前 言 京城人與都市人 

◎語 言 挑剔與壞心眼、俗氣與土氣 
◎料 理 淡味與濃味 
◎節 約 節儉與小氣 
◎贈 答 回贈與回禮 

◎專  欄 體驗平安京.走在朱雀大路上 

◎高 處 比叡山與東京鐵塔 
◎祭 典 祇園祭與高圓寺阿波舞 
◎流 通 市場與市場 
◎神 佛 觀光寺院與喪禮寺院 

◎專  欄 京都同業者町的愉悅 

◎大 學 京都大學與東京大學 
◎書店、咖啡店 惠文社跟abc 
◎年輕人社區咖啡與星巴克 
◎文學棉矢莉莎與金原瞳 

◎專  欄 為什麼人會在京都被殺? 兩小時單元劇研究 

◎住 宿 俵屋與港麗酒店 
◎交 通 電車與電鐵 
◎服 務 ﹁來坐﹂與﹁歡迎光臨﹂  
◎土 產 八橋與芝麻蛋 

◎專  欄 京都旅行的小知識 

◎敬 語 はる與らっしゃる 
◎鄉 下 冷泉家與Hills 族 
◎女 子 京女與東女

序跋

前言 京城人與都市人


  為什麼日本人會如此喜愛京都,每次我到了雜誌賣場,都忍不住這麼想。不管是女性雜誌、男性雜誌、旅行雜誌、還是美食雜誌,仔細一看發現都是京都特集,連電視兩小時的推理劇也時常有人在京都被殺。只要冠上「京都的」,不管是櫻花、楓葉、祭典還是殺人,都頓時增添許多魅力的音韻。光看這些媒體,我們就可以瞭解,對日本人來說,京都這個地方具有多麼特殊的存在感。

  寫了這麼多,我當然也是個京都愛好者。但我與京都往來的時間並不長。念小學的時候,班上功課最好的一個朋友寄給我一張明信片,上面寫著:「我現在跟家裡的人來到京都。到圓山公園看了夜櫻。」

  記得當時我很是佩服他們能全家到京都旅行,有文化的家庭做的事情果然不一樣!我自己則在高中畢業旅行才第一次去了京都,那時候只覺得「搞不太懂」。
二十幾歲的時候,我曾經跟男朋友到京都旅行,也沒留下什麼特別的印象。不管是清水寺還是南禪寺的湯豆腐,對我來說,都只像是為了演出「跟平常稍為不一樣的約會」的道具。當時的我也還不明白,同樣是二十幾歲的男朋友,處於京都這樣的背景之下,不知怎地看起來就讓人覺得不可靠了起來。

  「京都感覺好像很好玩喔」會突然這麼想,是過了三十歲以後的事情。我開始對於接近年輕人文化感到有點困難,在這樣的年紀所訪問的京都。和風旅館也好,夜晚的祇園、石庭也好,無一不讓我感到驚豔。二十幾歲旅遊京都以來歷經十年,這段期間我的體內架構了一個享受京都的機制。嗯,當然也可以說不過就只是年紀增長罷了,總之我開始頻繁地造訪京都。

  在二○○五年造訪京都的觀光客是四千七百萬人,創下有史以來的最高紀錄。目前公布的目標是要在二○一○年之前達到一年五千萬人,這應該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也就是說,放眼望去的日本人當中,每兩人就有一人,或每三人之中會有一人是每年造訪一次京都,而不去京都的年齡層則是去東京迪士尼樂園,我想應該差不多可以這樣算吧!

  京都長久以來的人氣,我想多少跟持續了好一陣子的和風熱潮有關。一直到日本景氣較佳的九十年代初期,人們的興趣跟憧憬都還是朝向著歐美。和風的事物等於老氣、俗氣這樣的印象很強烈,傳統藝能或和服這些東西的人氣並沒有這麼出風頭。

  但是泡沫崩垮,景氣惡化,不管精神上還是生活上都湧起一股清靜和寂寥感,此時日本人開始注意到自己的立根之處。在泡沫經濟的全盛時期跑遍各國、看盡名牌精品,慢慢知道,要歐美人的地盤跟他們決勝負,是絕對沒有勝算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可能有個辦法,就是不穿晚禮服而穿和服,大概那時候日本人就這麼想了吧。於是女性們開始捨西洋花藝(flower arrangement)改學花道,捨西洋草書(calligraphy)改學書法,捨精品名牌包改買和服,捨劇團四季去看歌舞伎,捨夏威夷而開始去京都。

  剛好在同一個時期,一般人只有在世界盃足球賽時才會湧現的愛國心之類的小民族主義也開始蠢動。不過這種回歸和風的現象,我個人認為應該又跟小民族主義是不同原因所造成的。一直到泡沫時代為止,日本人一股勁地追趕歐美文化,以超越歐美做為努力的目標,但是泡沫瓦解讓我們都鬆懈下來,用起偽外國人的視線來看待和風的事物。日本人開始造訪京都,並非想藉由接觸和風事物來激奮自己的族群意識,這跟白人追求東方情調的頂級度假村住宿是一樣的心態吧。

  然後,我們重新再發現了自己國家的文化。梨園之妻或者名旅館的女將這種和風名流,比起社長夫人或醫生夫人,感覺散發出更高一等的光芒。在泡沫經濟的時代,曾經在港區的教會舉行過婚禮的人,也開始脫口說出「我喜歡佛像」之類的話,連菜刀也曾幾何時不用德國品牌SOLINGEN,而改用起「有次」。

  對這種和風病患者們來說,京都是個聖地。JR東海鐵道公司不過用廣告鼓吹「對了,去京都吧」,人們也都一窩蜂地往聖地去進行巡禮了。

  對和風病患者而言,京都可以說是「和風的主題樂園」吧!主題樂園不可缺少的就是娛樂設施、商店、飲食還有服務,這四個項目,而京都就完全地具備了這四個條件。像是神社佛閣或者博物館這種娛樂設施;醃菜、和果子、扇子、古董這種商品也充滿魅力。飲食則有懷石、甜品、烏龍麵跟肉等,一樣都不少。而關於服務,講到「京都人的款待之道」,印象中不就是搔癢搔得恰到好處的感覺嗎?

  不只如此,主題樂園要生存下去最重要的是回客率,京都跟迪士尼樂園一樣,在這一點上也很優秀,觀光客裡約九成都來過一次以上。

  要提高回客率,最重要的是「樂趣的多重性」吧。也就是說,如果只有那種去過一次就可以摸透的設施或活動,客人會覺得「就這樣啊」,而不會再來第二次。因為有著像是內行MENU一樣的東西,無法只憑一眼就能完全掌握,還有隨季節變化的不同樂趣,這些事情會刺激讓人想一去再去。

  東京迪士尼樂園更新遊行表演時,會在新節目發表的幾天前,就開始進行預演,展示新的遊行,或是在很不顯眼的地方畫米奇的圖案等,有很多這種只有內行人才知道的情報。迪士尼狂熱者得到越多這些消息,越會陷入「想知道更多!」「請再去更多次!」的中毒症狀。

  而京都這個城市,跟迪士尼樂園不同的是,雖然沒有刻意去營造,但是因為歷史悠久,所以擁有無止盡的多層性樂趣吸引觀光客上門。起初只是去旅遊書上介紹的店的觀光客,也會隨著去京都的次數增多,開始想去「旅遊書上沒有介紹的店」或者是「只有當地人才會去的寺廟」等,尋求「一年只做一天的果子」或者是「七年只公開一次的佛像」等。   又,一剛開始只是追求像是櫻花、楓葉這些明顯季節性的人,也開始覺得「梅雨的京都聽說不錯」、「不,新綠也不錯」、「下雪」、「過年」等,如此一步步深陷。

  然後,就像迪士尼狂熱者說:「一般人可能不知道,但這裡是最棒的地點喔!」炫耀看煙火最適合的地點一樣,京都迷也會忍不住想炫耀:「連很多京都人都不知道,有棟大廈的頂樓可以一次看遍五山的送火喔。對了,順便告訴你,京都人可不是說『大文字燒』的,別弄錯了。」

  感覺京都的街道好像都被雜誌或是電視給介紹盡了,實際上京都某家店的人卻說:「被雜誌採訪後,連根草都長不出來了」。

  在京都有分「常常上雜誌的店」跟「絕對不會上雜誌的店」。就算接受了雜誌的採訪,京都人也不會什麼都講,真正重要的事情,都是偷偷地藏起來。

  在東京土生土長的我,會如此被京都強烈吸引的理由就在這裡。東京聚集了來自各式各樣土地的人,是個平等的都市。只要有錢,什麼東西都可以買得到,什麼樣的服務都可以享受得到。也因為共同體意識很稀薄,所以對於從其他地方來的人不會特別親切到讓人感動;反之亦不會排擠外來的人。不管是從以前就住在這裡的人,還是昨天才搬來東京的人,都可以過相似的生活,這就是東京。

  這也代表了,東京就是你所看見的那個樣子。舉個簡單的例子來說,就算某家餐廳存在著祕密料理,不知為何也會被雜誌的「祕密料理特集」報導給寫出來。讓人覺得「什麼祕密料理嘛」,一點的意義都沒有。可以這麼說吧!東京這個城市的貪欲,是不會讓祕密一直保持為祕密的。

  與這相比,京都所謂的祕密就是以祕密的狀態存在著。如果說用「裏」這個字會有語病的話(裏日本,現在好像不能這麼說了),那也許可以說是「奧」吧!宛如又細又長的町家結構,從面對馬路邊的入口進去,一直往裡頭深入、再深入。不管是歷史、人物、味道或者技藝,光從表面看上一眼,是絕對無法得知裡頭的奧妙,像是有多層的深奧之處一樣。對身為東京人的我來說,看不習慣,稍微有點昏暗的「奧」反而讓我覺得稀奇,忍不住想往那個方向走去。

  不管京都還是東京,或紐約還是倫敦,住在都市的人,應該都會從經驗得知「這個世界上存在著各式各樣的人」。在都市,各式各樣的人不斷地從外面的世界進來,所以沒時間一一對外來人感到稀奇。

  京都與東京都不會將「跟我不一樣的人」當作奇異的存在,儘管如此,相對於東京把大家吞噬後,均一地消化下去,感覺上京都則是有很多「不一樣的人」們, 細緻且嚴密地分開共存。東京的平明感跟京都的多層感,應該是這樣子造成的吧。

  那麼,這樣的差異從何而來呢?我所能想到的,依舊是歷史的不同。西元七九四年,平安京建立於此。在那之前很長一段時間,京城都在奈良,而當桓武天皇遷都長岡京沒多久之後,又再度遷都至京都(當時並不是這樣稱呼)。

  往後一千多年,京都一直是京城與都城。畢竟是「京都」,這個地名就只說了「這裡是京城」,誠實地敘述著京都是怎樣一塊土地的故事。

  「東京」這個地名也說是「京城」,但那僅僅是「東邊的京城」。就像紐約(New York)是以新的約克來命名的發想一樣,東京的命名也是這樣。

  當然,從江戶時代開始,這個地方就是個都市了。但是雖然江戶有將軍,卻沒有皇帝。體育會系般的都市江戶,看在文化系都市京都人們的眼裡,恐怕是覺得「唉呀,沒辦法的。鄉下總也需要熱鬧的地方嘛」這樣的感覺吧!

  東京的雜食性基礎,被認為是在這個時期釀成的。因為各藩的武士們必須常駐江戶的關係,所以日本各地的人都集中到這裡來。從京城的角度來看,東邊這土到不行的江戶,聚集了日本全國鄉下來的人。「怎麼可以被瞧不起說是鄉下人呢?」這些人因此而努力,才使江戶發展起來的吧。「話雖這麼說,但我們畢竟還是鄉下人嘛」又因為會像這樣攤手放棄,讓江戶養成一種獨特的寬容性,還是說愚鈍感吧!

  之後,發生了很多事情,進入明治維新。雖然將軍沒了,但皇帝終於在一八六九年來到東邊,江戶變成東京,越來越發達。而京都因為皇帝不在,城市的氣勢曾經一時衰退,不過由於跟活生生的政治、經濟現場保持距離,京都遂成為日本的文化中心地。

  我曾經聽說,京都的老人現在仍有一種感覺「天皇陛下只是去一下東京而已」。「其實京都才是真正的首都」這種意識,我想也依舊存在吧!

  這的確是很有道理,但我也是覺得「幸好首都變成了東京」的那種人。如果首都一直是京都的話,戰爭的時候可能會被鎖定為空襲目標,而戰後也會被拼命地開發吧!整個京都也許都變成像現在京都車站一樣的感覺。正因為首都這個污名由東京來擔了,所以京都才能將「奧」保持在「奧」的狀態直到現在。話雖這麼說,我也會覺得如果京都一直是首都的話,我想日本應該會變成一個跟現在更不一樣的國家。

  現在,全日本各地的市政府所在地都變成了「小東京」,只有京都一直還是京都。何止如此,京都更讓日本全國誕生出許多自稱小京都的土地。東京的人之所以覺得京都有魅力,也完全是因為它既是個都會,但卻又不是小東京吧!

  而我,曾經是個熱愛都會的人。因為京都存在著跟自己所居住的城市完全不同類型的都會性,以致於讓我感到有點害怕,但那未知的都會性也正是京都吸引人的原因。京都與東京,為了瞭解這兩個京城的不同是什麼,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想從東邊的京城,來好好觀察京都這個城市。

內文試閱

祭典
祇園祭與高圓寺阿波舞


  小時候對我來說,講到祭典,就是每年九月在老家附近的荻窪八幡所舉行的秋祭。在兒童神轎附近徘徊一陣子之後,拿了糖果,到了傍晚就去神社,一邊舔著杏露糖,一邊看著廟會。

  在中央線隔壁站的阿佐谷有七夕祭,旁邊的高圓寺則有阿波舞,兩者都非常熱鬧,只有荻窪感覺有點太過樸實。當時雖然這麼想,不過自己也不是那種一到祭典就會無來由地熱血沸騰的人,所以應該也差不多就是這樣子吧!

  但進了大學之後,我對於祭典的想法開始有點改變。因為對體育會的學生有優惠,所以參加了這個團體,但不知道為何研討會是在研究祭典,課程的一環就是去扛神田祭的神轎、解析高圓寺阿波舞的歷史等。

  自己本身既不活潑也不豪氣,個性也談不上熱情;要那樣子的我,在祭典上穿著短外掛(半纏/hanten)跟束褲(不知道是不是這樣講,總之就是那種像緊身褲的東西),去扛神田的神轎,一開始還真的有點令人害羞。神轎不僅很重,腳也很痛,馬上就不想扛了。

  但我發現當我扛神轎開始喊出聲之後,慢慢地形成了該說是「神轎high」還是什麼的,一股不可思議的亢奮感,跟周遭扛著同一座神轎的人之間的連帶感也油然而生,扛到最後結束時,會有種宛如成功登上山頂的爽快心情。有人會因為迷上扛神轎的感覺而轉戰各地,我似乎能稍微理解他們的心情。

  因為這樣我第一次覺得「參加祭典也不是個壞主意」。在阿波舞的世界裡,人家說看的傻瓜(アホウ/ahou,音與阿波相近)比跳的傻瓜要吃虧,我想這應該可以套用到全世界的祭典。

  話雖這麼說,但也沒有辦法因為看起來很有趣,就可以簡單地成為「跳阿波舞的傻瓜」,這就是祭典的世界。神田的神轎,基本上是由神田明神的氏子(うじこ/ujiko,編按:土生土長且代代都住在當地、信奉當地神祇的居民)來扛的(因為小組研究的教授說情,才特別開放讓我們扛)。即使不是像神田明神這種名門的神轎,例如荻窪八幡這種程度的神轎,基本上也都是當地的居民在扛的。

  第一次看到京都的祇園祭,我也強烈感受到這樣的感覺。我在山鉾巡行的大前天,也就是宵宵山(宵々山/yoiyoi yama,編按:七月十七日舉行山鉾巡行,十五日的前祭稱為宵宵山,十六日為宵山,十四日則為宵宵宵山)的那天抵達京都,從京都車站到烏丸四条的交叉口時,看到左邊是函谷鉾,右邊是長刀鉾,前面是孟宗山,一口氣看到這些山鉾的瞬間,胸口也激烈地感到一股震動:「哇!好酷。」

  對於在東京沒有見過以山車或鉾來展示的祭典的我來說,比大樓還要高的鉾所散發的迫力令人折服,當時覺得光看就十分滿足了!

  但是之後開始看了幾次祇園祭,在鉾町組山鉾的人們,在練習伴奏樂曲的人們,以及巡行當天早上乘坐長刀鉾的幼兒們,在神幸祭、還幸祭扛神轎(講到祇園祭會有山鉾的印象,但是八坂神社的神明搭乘神轎普渡每個村鎮才是本來的焦點)的人們等,看到這些景象,會明白果然祇園祭才真的是「有參加才算數」的祭典。

  從那些擁有鉾或山車的鄰里的人們,身上穿著背上印有自己鄰里標記衣服的姿態當中,我看到了身為鉾町居民的強烈驕傲。我們這些拿著相機的觀光客,跟那些身上裹著祇園祭制服的人之間,有著一道眼睛看不見,但卻非常非常深的鴻溝。

  長刀鉾是在巡行時,一定會移動前端的特別的鉾,坐在那裡的幼兒們被授與五位(編按:第五位階,是官階中允許上殿的最下位)之位,包括母親在內,所有女性都不能碰觸,是非常神聖的存在。祇園祭存在著非常多這種獨特的風俗。聽聞這樣的事情,可以感受到其背景所具有的階級權威感,或是作為京城的強烈驕傲。不管哪個地方,都具有藉由參加祭典,強化對於當地的歸屬意識,產生強烈團結感的效果,但我想祇園祭在擁有這種意識上應該也是日本第一吧!

  祇園祭也對各地的祭典造成了影響。在日本各地,有一些拉山笠行走派(編按:山笠是山車的一種,著名的有博多祗園山笠)的祭典,這些大多數都是導入祇園祭這個模式的產物。

  相對於輸出祭典模式到其他區域的京都,東京則是輸入祭典模式的這一方。看看報紙的東京版,可以發現「在錦系町的河內音頭大盂蘭盆舞大會」、「在向島的稻草風之盂蘭盆舞」、「淺草的森巴嘉年華」或「出現在表參道的元氣祭(スーパーよさこい/super yosakoi)」之類的標題,諸如此類,將其他地區所完成的祭典模式移植到東京的行為,竟然可以多到這種程度。

  前面所提到的高圓寺阿波舞,就是個典型的例子。一九五七年(昭和三十二年),商店街青年會的人提出:「阿佐谷的七夕評價好像不錯,那我們來個南國風情的阿波舞試試看吧!」以此振興地方經濟並做為促進銷售的一環,想了一個「傻瓜舞蹈」活動,這個活動成為高圓寺阿波舞的開端。之後請到阿波舞發源地德島的人來指導,也跑到德島去學阿波舞等,在過程中慢慢聚集了話題,參加的「連」(舞蹈的團體)也越來越多。現在已經變成了東京都知事會去剪綵、東京具代表性的祭典了。

  當然,東京也有從京都移植活動過來。每到四月,在京都會舉行所謂的「京城舞」,這像祇園藝妓們的舞蹈發表會或文化祭一樣的活動,變成了春天的象徵性活動。在東京,則是有新橋的藝者們跳的「東舞」。

  為拉抬天皇遷到東京之後而衰退的京都,人們在一八七二年(明治五年)召開第一回京都博覽會,在當時以附屬博覽的形式在祇園所舉行的表演,就是最早的「京城舞」。

  相對於此,「東舞」則是因為「東京也想辦一下像京城舞那樣的東西!」而在一九二五年(大正十四年)開始的活動。本來新橋演舞場就是為了讓新橋的藝者們舉行東舞所建的劇場,所以雖然不是位於新橋,但名字卻取為新橋演舞場。

  一樣是花街的舞蹈,兩者的色彩卻十分不同。京城舞是由藝妓們的叫喊聲「唷咿呀撒!(よーいーやさぁー/yoiyasa)」開始,舞者們身穿深藍色的衣服,上面散落著櫻花或喜氣圖案,從左右的花道登場,然後舞台瞬間亮起,是炫麗十足的表演。觀眾席也是從年輕小伙子到國內外的觀光客都有,氣氛非常輕鬆。

  相對地,站在東舞舞台上的,整體來說以年齡較高的藝者居多,衣服也是紫色、深藍色、灰色等這種俐落而素雅的服裝。轉頭一看觀眾席,有很多體格福態,像企業的會長(社長因為工作忙)的人,感覺像在舉行密談一樣。   但是東京可以毫不羞恥,不覺得沒面子,直截了當、毫不猶豫地從各個地方將活動移植過來,然後把它變得像自家的東西一樣,能做到這種程度,讓人也不得不對東京這種能力感到佩服。

  祭典本來是人們對神明或死者,表示感謝或祭拜的心情而產生的東西。光是因為看到「那個祭典好像很熱鬧」而將模式移植他處的話,原本應該位於中心的神明也會因此脫離,只剩下「舞蹈」或「服裝」這些表象,被拿來當成振興地方或給年輕人發洩精力的手段。

  但東京這個地方,是由不管是神明還是先祖,都毫不猶豫地丟在老家而來的人們所組成的都市。正因為這樣,就算祭典失去了神明的特質,也不會感到任何罪惡感,大家應該都是想著:「玩得開心就好!」

  這一點,京都人是不一樣的。講到京都的三大祭典:葵祭、祇園祭,還有時代祭。葵祭是上賀茂神社跟下鴨神社所舉行;祇園祭是八幡神社所舉行;時代祭是平安神宮的祭禮。跟平安時代前後就開始的葵祭、祇園祭不同,時代祭開始於明治時代,算是比較新的。

  本來平安神宮是在明治二○年代,紀念平安遷都千百年,為了祭拜遷都的桓武天皇所建造的。當時這裡也兼任第四回內國勸業博覽會的展示館。紀念的慶祝儀式之一,就是穿著千百年間各時代的服飾遊行,這就是時代祭的開端。

  但京都人不愧是京都人。第一次只是單純的慶賀遊行,到了第二次則變成了「以各時代的服飾來供奉,敬奉桓武天皇神靈的神轎在市中普渡的隊伍。」(《京都之三大祭》所功,角川選書)這種性質的一個活動。也就是說,如果只是熱鬧的遊行,不能算是祭典吧!因為這樣,京都人連遊行都忍不住要加上神明的要素。

  現在扮成當地英雄或偉人緩步行走的角色扮演(cosplay)遊行活動,不只在東京,也在各地舉行,但這一類扮裝活動的始祖其實就是時代祭。雖說如此,但是各地的扮裝活動幾乎都沒有神明的特質。

  京都的人說:「葵祭或祇園祭之類的祭典算歷史夠悠久,但是時代祭啊……」感覺好像不太把重心放在時代祭上。但從東京人的角度來看,時代祭也算是十分古老了。

  京都人應該不只是因為「新」而瞧不起時代祭。剛開始的第一次明明只有遊行,第二次開始卻加上了神明的性質,對於這種硬加上去的感覺,現代的京都人可能也敏感地嗅到了吧!

  但是對東京人來說,這種神靈性的背景根本無所謂,東京人怎麼可能放過時代祭這個優秀的活動。從一九八九年(平成元年)開始,「向二十一世紀邁進的世界都市――東京,而東京的歷史與文化的原點就在淺草。藉著將這個事實明顯化,豎立淺草的存在與獨自性」。為了這個目的,在淺草舉辦了祭典,名稱也取為「東京時代祭」。

  以寺院神社為中心,淺草自古以來就是極為興盛的繁華街道,也有花街位於此。以京都來講,就像是祇園一樣的地方。但淺草雖然有個屬於自己原創的祭典「三社祭」,但對於進行其他地區的祭典卻莫名地熱心。不管是東京時代祭還是森巴嘉年華,好像還有淺草新紐奧良爵士節這種東西。淺草這個地區的聲勢,因為被東京西部的年輕人地區所影響而變弱,因此必須想辦法活化,所以才開始了這個活動。

  當然在祇園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吧!像是「祇園元氣祭」或者是「祇園秋之感謝祭(おくんち/okunchi)」這樣的活動,就算變得再怎麼樣不景氣,祇園一定也不會做。

  「我們就是會一直去模仿看起來覺得很有趣的活動,這樣有什麼不對?」在祭典的世界裡,相對於抱持這種態度的東京,京都總覺得:「祭典這種東西,不用從其他地方移植過來,就已經很夠了。如果一定得做不一樣的事情,寧願從零開始做個新的東西。」

  對於認為「所謂的祭典就是要吸引人來」的東京,京都則認為「所謂祭典就是藉由祭拜當地神明,來強化身為京都人還有當地居民的意識」。

  當然京都的祭典也有很多觀光客,在祇園祭宵山晚上的四条通等,就呈現著一種像「全關西的小混混都跑來了」的景象。對於平常沒看過像樣的小混混的東京人來說,關西的小混混風情畫比山鉾巡行還要稀奇。但這畢竟只是最後演變成的結果而已,京都人辦祭典並不是為了吸引外人前來。

  可以從其中感覺到:「我們從以前就在辦這樣的祭典,所以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對外來的人好像很稀奇。」這樣的意識。

  相較於此,東京人並不會掩飾他們「因為想吸引人來所以辦祭典」的態度。對於自己貪心地引進各地祭典的態度,也不覺得羞恥。這不僅限於祭典,就連紐約巴尼百貨(Barneys)、以抹茶聖代聞名的祇園甜食屋店都路里,還有巴黎的雙叟咖啡屋等,在東京也都有分店。

  「不管是東西、店、還是祭典,總之就把它拿來東京看看。」冷靜一想,這種驚人的厚臉皮精神,正是支持東京都市發展的原因。

  東京厲害的地方在於,不是引進之後就算了,紐約巴尼斯現在不只在新宿,在橫濱、銀座都有店鋪。同樣的,在祭典的世界裡,高圓寺引進的阿波舞發展越來越好,高圓寺變成了東京阿波舞的大本營。高圓寺的阿波舞舞者們,甚至開始擔任起指導的角色,對東京一帶,想讓阿波舞也成為自己地方名產的區域進行授課,還在那些地區舉行祭典時派舞蹈團體過去等。

  我不知道,到底德島人對阿波舞這項舞蹈被如此利用,是否會感到高興。但不管什麼東西,只要東京覺得「那好像很有趣」而帶到東京來,最後都會被東京在瞬間咀嚼、嚥下,然後把它變成自己的養分。以這點來說,我覺得地方的人也必須要有拒絕東京移植的勇氣才對。

  東京之所以如此想要其他地區的祭典,也許是因為東京並不存在可以讓全東京人擁有一體感的祭典。分別來自不同地方的我們,由於羨慕其他地區的人看似因祭典,而彼此確認了身為土地之民的榮耀,所以才會像引進巴尼斯一樣地把祭典也帶來。

  但就像有時候地方來的人會說:「第一次來東京的時候,人多得不得了,還以為是祭典呢!」在東京好像每天都有祭典。不管從其他地區引進了多少新祭典,東京人都無法由其中得到一體感的原因,並不是東京人太多的緣故,而是就算沒有活動,我們也是每天必須過著像跳阿波舞的傻瓜,或者是看阿波舞的傻瓜一樣的生活,我想應該是這樣子的吧!

延伸內容

君子京都


◎文/張東君

  雖說「貨比三家不吃虧」,買書可不能比價錢。在作研究的時候,需要收集許多同樣主題的論述,做過比較、融會貫通之後才能演繹出自己的心得。旅遊書也是一樣,要按照自己的需求來挑選。只喜歡坐在家裡神遊景點的人,可以選擇照片多又美的;偏愛美食的,找老饕寫的準沒錯;有特定興趣的,則以主題為依據來加以挑選。

  到日本不能不到京都。她是建都已經超過一千兩百年的古都,幾乎所有到日本的觀光客,都會到京都來朝聖;而不論其宗教信仰為何,也依然會進入京都的大小寺廟神社參觀。理所當然的,介紹京都的各類書籍,在「旅遊生活」區中所佔的空間,也比其他的要多上許多。那麼,這本《都與京》的強項究竟在哪裡呢?它憑什麼想在百家爭鳴的京都書中插上一腳?

  答案就在「深度旅遊」這一點上。所謂入境隨俗、入鄉問俗。不論是日本人或外國人,只要曾經到過京都,通常都會成為一再回來的熟客常客。一回生、二回熟。當大家發現自己不停的出現想要重遊京都的渴望時,總是需要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說服自己和周遭親友。這時,有本「比一比」的書就很方便了。

  《都與京》這本書的作者,是位生於東京、長於東京,卻在三十歲之後戀上京都不可自拔的女性。她雖然以「烈女不事二夫」來比喻自己對於自己的根(東京)的忠誠,卻又實在不能違背自己熱愛京都的真心。於是她在這本書中,就以食衣住行生活習慣等的各種名詞動詞為關鍵詞,一一的對東京和京都這兩個城市作比較。她的腦袋想要理性的把這兩個城市放在天平的兩邊,表現出她的「不偏心」,可惜她的心卻牽動著她的手,讓我們在翻閱這本書時,很明顯的看出她對京都的一面倒。

  我非常的能夠體會她掙扎的心情。

  我爸替我取名「東君」,曾經讓一位國文老師大大的稱讚他非常的有文學素養,因為這早早就是出現在屈原《離騷˙九歌》之中,也代表著太陽神、春神、東宮太子,一副我爸對我期望甚高的樣子。當時我爸也就假裝他確是如此,其實他只是因為當我出生時還在東京大學攻讀博士學位,所以就小小的希望我能夠成為「在東京長大的君子」而已,純粹只有紀念出生地,沒有想太多……。無論如何,我四歲以前都住在東京,在我爸唸完書回到台灣之後,我才開始學國語和台語。我外公沒事總會說我是從東京的垃圾桶旁邊撿來的,在生我氣的時候也老是對我吼:「滾回東京去」。再加上古人說:「三歲訂終身」,東京對我來說,還真的是生長的故鄉。

  於是,當我想出國唸博士班的時候,我的第一志願其實是東京大學,當我爸的學妹,又回到我小時候熟悉的環境。但是,東大並沒有我想要唸的科系。我要唸的動物生態,京都大學不但是全日本最強,也是世界排行前幾名的。既然如此,當然我就捨東大而到京大。

  去京都之前,我就從電視及各種媒體上看過、讀到各種有關京都的傳聞,例如本書中也提到的「斤斤計較」、「冷淡」、「壞心眼」等等。就連我的房東,在初見面的時候都跟我說:「我是大阪人不是京都人,所以妳什麼事都可以放心的、直接了當的跟我說,沒有關係」;把她和京都的關係撇得一乾二淨。可是在住了幾個月之後,我突然發現像我這麼自閉的人,還真的非常適合住在京都。

  京都人是不欠人家人情的。京都人在打掃自家門口的灰塵或是積雪的時候,只會打掃自家腹地,不會順便替鄰居掃一掃。這種行為,十有八九會被其他地方及國家的人視為冷淡,但是這其實才是最合道理的。鄰居沒有拜託你,你就自動替人家掃的話,下次他就得替你掃回來,否則他就欠你一個人情。可是他原本沒有想要欠人情呀?所以這種「好心」,就會成為一種負擔。累積一千二百多年之經驗,知道人與人相處要「君子之交淡如水」才會長久的京都人,是不會替人家找麻煩的。

  京都人的儉約也是有名的。但是京都人並不是小氣,只是知道該如何把錢用在刀口上。現在開始流行的慢活、低調奢華,早在千年之前,就已深植在京都人的生活中。笑貧不笑娼的這種行為,在京都是不會發生的,因為正統的京都人十分瞭解自己的分際,懂得自己的身份與立場,不會打腫臉充胖子。而另一方面,大家都很懂得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享受當下。

  要是一樣一樣的細數下去,這篇推薦可能會跟正文拼頁數,不過最後,讓我再說一下東大和京大。

  以畢業生獲得諾貝爾獎的人數來說,東大和京大是一樣的,所以在各方面,東大和京大互相看不順眼。由於作者是以外人的眼光來看東大和京大,所以她對這兩間學校懷抱的印象,是以「尊敬」為出發點。不過以我小時逛東大、長大混京大的個人體驗,我可以告訴大家「日本人對東大生是又敬又羨又妒又恨,但是對京大學生則是又佩又愛又疼又憐」。因為凡是考得上京大的,通常都考得上東大,只是喜愛自由不愛當官僚,不願被管,於是京大生就成了對抗官與政的代表。此外,東大生總是衣裝筆挺規規矩矩,京大生卻是不修邊幅行為率性,映在眾人眼中,就成為「獨立自主的東大生」及「需人呵護的京大生」了。雖然這真的只是假象……。

  都與京。從江戶時代算起也只有三百年的東京,以及延續了一千二百多年的京都。住上三代就可以算得上是「江戶兒女」的東京,與延續不到二十代就稱不上京都人的京都。雖然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可是京都卻實實在在的有著千年古都的魅惑之力,讓作者「根留東京、情繫京都」。這到底是為什麼呢?口說無憑,在這本書中作者會跟你說個分明,而且她還帶著大家走一趟一千二百年前的京都喔。

  我是「東京骨、台北皮、京都肉」的張東君。請聽我誠懇的建議:「要逛都與京,請帶《都與京》」。

作者資料

酒井順子

  一九六六年生於日本東京,立教大學觀光系畢業。曾任職於廣告公司、生活研究所客座研究員,目前從事寫作。文章以幽默、見解獨到,廣受女性讀者好評。   著作有《敗犬的遠吠》、《少子》、《讚美是勝利》、《食街》、《觀光的悲哀》、《外貌的時代》、《煩惱咖啡館》等書。其中《敗犬的遠吠》獲得第4屆婦人公論文藝獎及第20屆講談社散文獎,並由日本電視台改編為日劇,由日本「敗犬」代表女星久本雅美主演。

基本資料

作者:酒井順子 譯者:江明玉 出版社:商周出版 書系:普羅米修斯系列 出版日期:2008-12-04 ISBN:9789866571565 城邦書號:BF3032 規格:膠裝 / 單色 / 288頁 / 14.8cm×21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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