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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每個人都可以活得更像自己,
行至中年,吳淡如對「真我」的誠摯思考
如果早一點悟到,是的,我會活得更好!
從今天開始,走自己的路、過自己的人生
不勉強、不附和、不盲從;且行且努力,且行且珍惜
一路走來,看遍各種人間風景的你,
什麼時候才聽得見自己心中的聲音?走自己的路?
當你把好好對待自己的權利牢牢抓在手上,再也沒有人能勉強你!
請容我重新詮釋自我中心:人生很短,你本來就有權利按照自己內心的聲音而活。
我想,生活也是。要有自己的步調與節奏,有時要忍受在幽谷中四下無人的寂寞,有時要忍耐嚴寒和酷熱。除非真的不能了,否則永遠不停下腳步。
「化生氣為無氣」是修養,真正「化詛咒為祝福」是能力。
我想我要宣示的是,再怎麼難,身為一個人,總會遇到責無旁貸時,最好的方法,還是全力以赴,學習把一件事做好。
在努力裡頭,你找到了一個可以安身立命的位置,看到自己的重要性,也意識到自己確實有改變人生的能力。
讓我們跟著吳淡如一起,快意人生,從此活得不勉強。
目錄
01.都是一塊無字碑
02.落魄鳳凰也如雞—想法子求生,就是美德
03.揮別迷宮老鼠的焦慮
04.忍耐班的幼稚園大班
05.手心千萬別向上
06.面對真相的勇氣
07.自我中心,不然呢?
08.活得久,活得好是神聖任務
09.化詛咒為祝福的能力
10.美國時間?你,最好有!
11.活得更有主見
12.就只跟自己比較吧
13.該逃就逃,我未必總是要負責任
14.困境時的乾坤大挪移
15.鬥爭無所不在,所以你要……
16.你知道你到底是誰嗎?
17.你值得過得更好—那些巴黎教我的事
18.不再為荷爾蒙付出代價
19.我不想做情緒的腔腸動物
20.真愛是且行且珍惜
21.正是這樣造就了我
22.中年之後還有向上階梯
23.自己打拍子自己活
24.莫以賭對邊論英雄
25.中年之後還有向上階梯
序跋
作者序
都是一塊無字碑
無論如何,帖子,都是警鐘。
剛開始以自己的名字收帖子,是同輩們的喜帖。
不到二十歲,就收到國中同學的帖子。在我長大的小鎮,二十歲算早婚,但也還沒早到太驚人。
我記得大學二年級時的暑假,開唯一一次的同學會,那一位班上最乖巧的女同學,已經帶著兩個小孩前來,大的那個已經蹦蹦跳跳了。
出社會後,進入了抱怨「薪水還來不及付紅包」的階段,喜帖一張一張飛過來。辦婚禮的人都興高采烈,還找不到理想的伴可以結婚的,心裡難免有怨氣:為什麼就我一個人那麼淒涼,那個「對的人」到底在哪裡?
然後,很快地,第一張白帖,在前中年之前一定翩然而至。
剛開始,是好友的父母,親戚的父執輩。
然後,長輩的狀況越來越多。如果白帖是死神送來的警鐘的話,到了中年之後,這些連續的刺耳聲響,已經讓我們疲憊、習慣到不再驚慌的地步。最刺痛的那一聲來自最親近的人。
我們終究會讓自己明白,這是逃不了的,再怎麼一生平順。
緊接著,另外那種的「第一張」白帖,才能狠狠地扎了我們的心一下。
它竟然來自與自己同年齡的人。
出於事故,或出於疾病。當我們還在為現實生活的種種憂煩時,他悄悄地先行離去,不再困擾了。
有的白帖並沒有具體寄來,但聽一次唏噓一回。
人生邁入下半段之後的同學會,每一次,都會聽到各式各樣的故事:有人告訴我,高中時那個田徑社裡最高亮麗的女孩,訂婚後的第二天,在美國加州發生了車禍,再也聽不到情人的嘆息。
大學時那個笑聲爽朗的隔壁班同學,在歐洲念博士時,某一天發現自己站不起來,一檢查,原來是骨癌,從此沒能再行走,久久沉睡在異鄉。
念研究所的學長,不過四十二歲,某上市公司財務長,有一回加班晚歸,泡了個澡,過勞的他被發現時已無氣息……
就算我們想要跳過這些故事,不想聽見那一步一步逼緊的警鈴聲,我們都無法忽略,人生,譬如朝露,去日苦多,而憂思難忘。
而中年的我們,多數無法宣洩也無法來得及思考,仍被忙碌與疲倦困住。有一天我忽然悟到:
其實告別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有一天我們要想念我們的記憶。
有部得到奧斯卡女主角獎的電影叫《我想念我自己》,說的就是一個明明很聰明的女人,什麼幸福都有,卻要面對自己漸漸失去記憶的故事。
幾個朋友都說,那是一部恐怖片。
因為我們已經開始:忽然會忘記自己剛剛在找什麼?明明要自己記得什麼,如果沒有寫下來,就會變得絞盡腦汁也無可追憶;明明記得自己把它收起來,卻翻箱倒櫃找不到那個東西?更嚴重一點的是,出門忘了自己開瓦斯在煮水之類……
不管我們企圖裝得多麼年輕,而所謂醫美和回春科技如何進步,我們身體中某些過去不被視為重要的功能已漸漸消失,直到它離去我們才發現它還真的很可貴,也只有在它們逐漸遠離之後,我們才想到要再珍惜一會兒。
我不想只強調失去。
失去是必然,嗆調,未必有意義。
在逐漸失去中我們也逐漸得到。
失去的東西或許很具體,而得到的東西或許很抽象。
***
最近,與我共事過的一個女生,目前在日本求學,在互通的通訊軟體上PO文:二十五歲,祝我自己生日快樂!感慨良多!雖然我老了一歲,但感謝這一年所獲得的一切!
這一年,她離開了工作和男友,一個人到日本求學,我常常看到她的活動紀錄。這是她真正離家生活的第一年,一個人在異地打工;有時很想念男友,有時很想念臺灣小吃,有時自顧自說著:前途茫茫,只有自己為自己加油之類的話語。
身為一個「奮鬥過來的長輩」,我常會在她沮喪時留些話,有時鼓勵她,「你好棒!」,有時在她沮喪時砥礪她,「喂!拜託有點出息……」
我悄悄在她的臉書上留言:生日快樂!我感慨也良多。真羨慕你的二十五歲,雖然,我一點也不想活回去……
***
年輕當然好,但是活回去,想來就累。
二十五歲的時候,我自以為什麼都知道,其實很無知。雖然很努力,但一直在掙扎,不知道自己會成為什麼樣的人,該做什麼工作;我的驕傲裡頭藏著一些自卑,我的自信裡藏著好多茫然,我既反抗卻又想要討好許多規範,擁有很多青春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花用……
我是個很早就在想「這輩子到底是要來完成些什麼」的人,不過,中年以後細數來,自以為聰明,也滿愛裝作聰明的我,在二十歲和三十歲間,做的蠢事還真多,幾乎所有人生的重大決策都沒對過。在感情上也飄移浮沉不定,其實每個選擇都不曾讓我快樂。
二十多歲時的我,在跟自己晴時多雲偶陣雨的個性抗爭,倔強,叛逆但並不堅定和堅強。
是的,我真的不願意回去了,如果要我的腦袋回到那時的混沌和糊塗。就算當時有張沒有皺紋的臉,沒有肥肉的身材。
但是話說回來,現在的我,就算沒有讓自己太滿意,至少,千錘百鍊後比較堅定成熟。現在的我是由許多舊日的錯誤決策改正又改正後的、一個還可以接受的版本。
那些錯過的路還是有意義,雖然……有的意義不大,付出的代價很多。
如果把人生看做是一段旅行,我們的人生還真是找不到GPS。就算當時曾經有人明確給你地圖,也可能在後來發現他根本指錯路。
我唯一可以慶幸的是,走錯的路,跌過的跤都是我自己搞的,我招惹的,怨不了別人。
跌跤是功課,爬起來也是;經驗是成長,教訓也是;勳章是榮光,而巴掌或許也是;疤痕並不美,但必須值得。
***
大概在十歲之前就開始用自己模糊的小腦袋想:「這輩子到底是要來完成些什麼?」的我,如今再問自己這個問題:這輩子,你到底是要來完成些什麼?
我的回答會比二十多歲時沒出息些。
就是:「該做的,以我能力可以做的,我都做了;日後還將盡力用自己的方式活著,還是做不到的,就算了。」
還做著自己可以期許自己的事情。
中年之後最好的權利就是,可以不要再聽任何「長輩」的期許。長輩,我就是;那些比我們年長的長輩不多,再有控制力也要應付自己的衰頹,不能再當軍師。
一個人究竟能做到什麼呢?
想來其實,很少。如果能活得有點顏色,那也是因為你做著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管你想做變數,還是做常數。
不管你做多少活,覺得自己多偉大,是非功過,都不是你可以下定論的。
怎麼說呢?讓我們想想中國歷史上所有女性中最大的一個變數吧,比如武則天。(這個聯想是因為最近看完連續劇《武媚娘傳奇》。)念研究所時上唐代文學,碰巧專程為她寫過「新舊唐書關於武則天記載」的研究報告,《新唐書》比《舊唐書》多說了她許多壞話,比如加了自己弄死女兒來陷害皇后之類。
她統治過一個廣大王朝五十年,她睥睨了所有男人的聰明才智,壓倒了所有女人的心機鬥爭,她對傳統的看法不屑一顧……六十多歲後,她當了皇帝,在那個封建時代裡,完全是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只要得到了一分權利就實踐自己夢想的大大驚嘆號,在古代的女人裡也算是「外星人」等級。
去世後,不過留下一個無字碑。無字碑,很有意思,姑且不論歷史學家怎麼推論,最可愛的一個解釋就是:
「我不想自己說些什麼了,反正你們會一直說我,管你們怎麼說我,我根本不在乎,本人這一輩子的是非功過,隨便你們眾說紛紜,去、去……」
我喜歡這個解釋。
其實所有人一生的碑銘,不管上面刻多少字、寫得多誇張,都是一面無字碑。你有你的觀點,別人自有別人的看法。
你還管那麼多人說你?其實你並不重要,再顯達也不過是別人嘴裡的巷議街談一條。
***
她已是歷史中如跨年煙火般的絢爛人物,我們,再亮眼也是小沖天泡一支。
那-這輩子到底要完成什麼?
中年之後,我還是偶爾會想想這個問題。心裡很明白,看似我完成了很多,其實完成的很少。所完成的事都沒什麼太了不起的,再怎麼燃燒自己,也是無月之夜中一點微小螢火,轉眼熄了。
我最近比較容易為小事而感動。
來說說一位八十歲左右的老先生吧。他出現在我常出現的地方,我看他看了一年多。看過他很多次了,在我家裡附近小學練跑的操場上。
他一跛一跛拄著杖往前,和我一樣繞圈子。走得很吃力,看這光景,我馬上明白,他應該在不久前中風過,有一條腿不太能動。
他一個人在復健。
走累了,他會在司令台旁的階梯坐下,聽廣播。老人家耳背,廣播開得很大聲,聽得出主持人說話腔調和本地大不同,應該是北京中央電台的廣播節目。
光憑這一點,大致可以推算,他應該是當年來臺的老兵,已在本地落地生根,娛樂是聽聽老家來的聲音。他這一生,兵荒馬亂的艱苦應該少不了。
他只是一個很常見的孤獨老人,不同的是,他就是不肯讓自己被中風一路摧枯拉朽地擊潰,他還想要回復「靠自己」的功能。
我偶爾才在那個操場練跑,每次都看到這位老伯伯,可見他幾乎每晚都在那兒走。
某一天,奔跑的我忽然仔細打量起慢慢走在前頭的他,我注意到,他,真的變好了,雖然還是拄著枴杖,但是,那佝僂的樣子不見了。
也不再有一跛一跛吃力的感覺。
速度似乎也快多了,不會讓人馬上聯想到中風二字。
這個背影讓我自顧自地感動起來:
不管他在什麼年紀,他還在奮鬥些什麼,還想讓自己過得好一點。
不為什麼偉大目標,但是努力做好自己。
人生到底要完成什麼?
完成什麼已不重要,不是自己所能強求,所能定義。
但不容自己被絕望捕獲,只變成一個哀怨的命運囚徒。
是的,人到中年後,無法侈言偉大夢想,但仍可期許短暫光亮,至少還能感覺得到,在此一步一步生理狀況走下坡之際,某種內在靈魂還在發光。還在Do My best!
不想要倒下來,還想要往前走,平凡的路也動人。
我們以為自己擁有的很多東西,只是借來用而已;我們所有的私人存摺只有記憶,有意義的,只是那些走過的路,錯路,對路。
人到中年,何其有幸,可以盡其在我,耐心地,聽著自己的聲音按著自己的方式走下去。
且行且努力,且行且珍惜。內文試閱
自我中心,不然呢?
似乎是大作家莫言說的,他說著:我只對兩種人負責,生我的人,我生的人。
除此之外,誰真的能恆久把誰放在第一位?
讓我來引述一對夫妻的私密對話:
夜半無人私語時。老公撒嬌:「唉,我覺得女兒要你做什麼,你都沒怨言,我要你做什麼,你都……」
「這是當然的呀。」妻子說:「因為她是我心中第一位,你是第二位。」
「噢,我還有第二位呀。」老公說:「我以為,你把自己擺在第二位,我是第三位……」
「這……」妻子輕拍老公的頭,笑了:「我剛剛的意思是,如果只列你跟孩子,你是第二位。如果加上我自己嘛……你─最好─不要─再─問下去!」
這個故事是男人在聊天時引述的,他半開玩笑地說:「呵,看我在家中多麼沒有地位,我老婆回答得真絕呀,我家還有一貓一狗,萬一都列進來,我恐怕還是敬陪末座。」
「所以叫你不要沒事做比較啊。」在一旁聽他說話的太太,又輕拍了他的頭,像撫著一隻小狗,說:「乖,你最愛吃的波士頓派來了。」
他其實是個好老公,真心欣賞妻子的俐落爽朗,只是有時會哀哀叫個幾聲。
「女人會為男人犧牲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他苦笑說。
「不然呢,那我問你,如果將來你女兒以男人為天,把那男人放在第一位,言必稱老公,事事看老公臉色,那你覺得開心嗎?」
「怎麼會開心,男人是什麼東西!我們辛辛苦苦養大寶貝女兒,是用來為他服務的嗎?」
「這就對了!所以,不要太在乎自己重不重要,好不好?」我說。
***
把男人放第一位?別玩笑了。
這樣的女人真的剩得很少。那些口裡愛講「老公是我的天(天啊),孩子是我的地」的女性,通常也只是在強調自己很重視家庭而己。(在我觀察,口裡會這樣說的女人,性格還都真的超凡強悍得要命。)
重視家庭,也不見得要忽視自己,讓自己趴到地上去,誰踩都不要緊。沒這回事!
不服氣?
不然你回到那個女人都自認為是油麻菜籽命的三十年前呀。大概在一九七○年後出生的人,因為經濟改善、教育提升與少子化的影響,多半的家庭中,不管是男是女,每個人都是父母寶貝到大的。
在臺灣,五年級(一九六○)後段班之後的女生,已經都很懂得「對自己好一點」了。
雖然,懂歸懂,在「真正落實對自己好」上面,理想與現實還有一段距離。「對自己好」,在我們心中變成商業廣告用語,成為在購物時大開殺戒的理由。
主婦們更常用此語自勉,「老公氣我,我就花錢來消氣!」
對自己好,絕對不只這樣。花錢的確能犒賞自己,不過,成就感很短暫。
我對自己很好。有了孩子之後,她在我的人生中占了非常重要的角色,我開始把「一定要安全」列為前提;讓我不再能像以前隨心所欲,要去戰亂國家就去,去南極探險也行……還好,四十歲之前,所有五花八門的夢想已實現不少。
不再沒頭沒腦冒險,然而,態度沒變:我還是對自己很好。
我是自己唯一的生財工具,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是自己的主人─那麼,我為什麼要對自己不好?
而且人生很短。有許多時候,我們受制於環境,受制於經濟,受制於別人的臉色─當一切枷鎖漸漸失去禁錮的能力時,為什麼要對自己不好?
人生總有要犧牲或退讓的部分,但是,這一點,如人飲水自知就好,不要刻苦自己給別人看。
不要讓自己淪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因為苦勞絕對不能兌換功勞。
做了「退休後也可以安枕無憂」的理財規劃︵做規劃的前提當然是你年輕時得努力一點有些智慧型的老本︶之後,我開始更加去蕪存菁地挑選工作。年輕的時候,能做的就做,現在,是有興趣或有成就感的才做。
我這樣說,自認為還在「折腰」的人可能一時覺得不太高興。不過,我可是奮鬥過半輩子的呀,所以現在理直氣壯為自己真的想做的事情奮鬥下去。
我仍然去旅行,隨便你覺得我是否自私。除了家庭旅行,我更愛單獨旅行。把一切處理妥當之後,開個小差,排出假期,去旅行,要捨得孩子的呼喚一周。
雖然因為孩子幼小,我想她,我的旅行變得很短,不再像年輕時候,一出國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從南極到北極;不過,沒有關係,算是不無小補。我不能放棄一個人的旅行─從年輕時開始,那就是我犒賞自己非常有效的方法。
一個人旅行,還是小小冒險,但我非常享受。
不必沒事提這提那閒聊(可能和我是動口賺取生活所需有關,我休假時非常不喜歡說話)。
可以拿起塵封很久的相機拍照。
可以專心吃頓飯(這在有了孩子之後非常奢侈)。
可以在星空下小酌,對影成三人。
可以邊走路邊唱歌。
可以看別人怎麼布置店面,想像她如何完成夢想。
可以自在逛美術館,靜靜地欣賞。
可以不必維持含笑的表情─因為沒人認出我。(沒表情在本地很危險,有人會說你臭臉─其實螢幕上的人又不是假人,怎麼可能保持著一貫的甜美親切笑容逛街?偏偏現在會拍到你的鏡頭無所不在。)
可以彈性決定行程,萬一迷路了沒人怪你,不必一直有責任感。
我一向主張「自我中心」,雖然這句話常是被用來批評別人的。
請容我重新詮釋自我中心:人生很短,你本來就有權利按照自己內心的聲音而活。
我相信,當一個人躲開了喧嘩,剩下自己,和自然的風、光和景色對話的時候,才會聽到自己最純淨的願望。
自我中心有什麼問題?如果在這世界上,我們連自己的感覺也不能感覺,那麼,我們怎麼可能對別人體貼?
但是要明白,世界並非繞著我們運轉;不管再怎麼成功,也沒有人會真正聽我們使喚。
我,很重要,但也沒有那麼重要。是可以離開原來的生活軌道,是可以被遺忘的。
年輕的時候,我並不懂得聽自己的聲音,大多數時候,聽著許多雜音,藉以生活;太在乎自己的各種紛亂感覺,太在意別人對自己的看法,所以活得緊張,不時陷入瑣瑣碎碎的憂鬱。
年紀增長最好的禮物,就是知道什麼聲音該聽,什麼聲音是雜音。
漸漸懂得找出對自己好的方法,開開心心,繼續帶著發自內心的微笑,牽著自己所愛的人的手往前走。
有時,記得也放開一下。
我看過的一則小故事:
在美國加州的一個市場裡,有個很會做生意的中國婦人。
市場裡的攤販,有人眼紅她生意這麼好,每天收攤時,都故意把垃圾往她的攤位上倒。
她從不生氣。笑盈盈地,日日清掉垃圾。
旁邊賣東西的墨西哥婦人,好奇地問她:「為什麼你不生氣?」
她說:「我們華人,過年的時候,都會把垃圾往家裡掃,就是不希望錢財跑出門外。他們把垃圾倒進來,象徵著把錢掃給我,讓我生意好,我高興都來不及。」
這事一傳開,再也沒有人把垃圾倒在她家門口了。
***
很年輕時,遇到什麼不公平的事情,我的第一個反應,沒什麼不同,就是生氣。越想越氣,好想把那個可惡的人的畫像釘在牆上射飛鏢。
不相干的事也氣。
我所氣過的無聊事很多,其實都很小。記得的還有這一兩件:我家附近山坡,以前滿好停車的,後來車口漸多,公家單位就來劃了停車格;臺灣的某些公家單位,做事從來沒有一套既定章法。假設一輛車是二公尺長,它的停車格竟然就只劃二公尺(一長條車頭對車尾,每輛位置就二公尺),根本沒有任何迴轉空間,大概只有機車可以停進去,有畫比沒畫還糟。
大家都在咒罵,我也不例外。每天出門看到都有氣,還會氣政府無能、做事沒腦……直到一個月後,真的有人來重劃了(但舊的痕跡實在很難洗掉)把馬路畫得斑駁。
後來想想覺得我很無聊:我自己又不開車,幹嘛生氣生這麼久?看不慣,想法子就好了。很多事應該是「向外解決」而不是「向內生氣」的。
年輕時聽到一句不愛聽的話也會生氣。比如,某次搭計程車去機場。以前的司機把車當成自己王國,比較沒有服務業觀念,上他車,自然要聽他說教或質詢。
「小姐你去機場啊?搭飛機很危險喔,不久前不是有一架掉下來嗎?」你覺得我會很開心跟你討論這個話題嗎?我氣壞了。一直到搭飛機途中,我還在生氣。
遇到這種哪壼不開提哪壼的人,機會實在挺多的。
氣也滿無聊,這樣的人在我們生命中無足輕重,將來也不會再遇到,他沒口德,是他自己的問題。他自己會碰到教訓,他至今一定不明白自己常常不順就是因為有一張烏鴉嘴吧。
他那麼白目,也難怪人生很難有太大成就。
「真倒楣,遇到這種人!」年輕時會因為別人的無心話語氣很久,人到中年,寬容很多,白目的是他,我行我素是我,氣什麼?
這麼想就好了。
年輕時我還會得理不饒人跟人家打筆戰呢,真是不成熟,出了社會還像學生時參加辯論社似的。
何必呢?架越吵越多,心裡知道自己沒錯就好。
***
我最不想看到的是「中年憤青」。
如活在本地,聽到什麼不對,看到什麼不聰明的事都要生氣,不少人活到
銀髮族都會像「憤青」!罵罵罵,跟著政論節目的名嘴罵,或者罵政論名嘴,但是,該怎麼做才好呢?又不知道,只能聳聳肩。
不是你我能管的事,也就不是你我該浪費那麼多時間和細胞來生氣的事!
後來悟到:如果我自己是個脆弱的氣球,那麼,一碰到什麼,當然就會破。
修養果然是要在有了年歲之後才會有。(但也未必有。我也看過越來越愛生氣或抱怨的老朋友。)遇到任何很糟的事情,或者惡意的詛咒,能充耳不聞;或者,更進一步化詛咒為力量,甚至祝福,這一轉念,才是修養。
到「爭什麼?」的時候,世上能為難自己的絆腳石也就少了。絆腳石無所不在,若一見便要氣,氣不完的。
這就不算別人為難你,是自己為難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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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生氣為無氣」是修養,真正「化詛咒為祝福」是能力。
我身邊認識的朋友,人到中年,有些成就的,誰沒有被詛咒過。
有位好友A的公司終於上市。他雖然年紀不大,但創業已超過二十年。原來是一位從小十分擅長寫程式的工程師,和他一起創業的某位夥伴B,因為創業過程實在艱苦,無法忍受長期收入不穩定的生活,於是求去。然而,過了幾年後,這位昔日戰友驚訝發現,當時他認為「一定會倒」的前公司,竟然從荒蕪中重生,變成了一家有潛力的企業,而用該公司軟體的客戶也在增加中,心裡便生了怨氣:「為什麼這份榮耀,沒有我的份?」
B,控告了A公司竊取了他的智慧財產權!
這個案子進入了法律程序。十多年前,當時的法官,實在搞不懂科技軟體的智慧財產權,竟然讓B假扣押了A公司所有的軟體!
通常,如果你要假扣押三百萬財產的房子,你依法要拿出三分之一,也就是一百萬來做保證金。
然而,在那個對科技智慧財產權還很蠻荒的時代,法官的計算方式是:一套軟體三萬元,那假扣押金額就是一萬元──問題大了,為了這一萬元就扣押了該公司即將出貨的一千套軟體!
A的公司本已漸入佳境,因為軟體被扣押無法出貨,陷入了窘境,然而,A還是以不服輸的精神堅韌地繼續撐下去,在極短的時間內不眠不休另外研發程式,開拓國外市場─八年後,A才打贏了這場官司!
打官司的過程中,他還是繼續進行各種研發。雖然,因為收入被限制,所以負債累累。
但在打贏官司的同時,他的公司已經變得「頗具規模」了!
「創業路上,只能把各式各樣的絆腳石,當你成功的墊腳石!」他說:「很多人把困難當成是天下掉下來的災難,但是對我來說,困難已經是一種必然,這個困難走了,還有別的困難,我就是在解決各式各樣的困難中長大的。」
這樣好的態度,正是「甘之如飴」這句成語最好的詮釋。
***
我應付的困難,算來都沒他大。
我應付過多少困難呢?其實,我自己也算不清楚。只知從小到大,的確,困難是一種必然。三五天來個小的,一兩年來個大的,有很多委屈,有很多突如其來的災難,有許多「莫須有」的罪名,尤其我身為媒體人。
生孩子的時候,因為「突如其來」的妊娠毒血症,我的身體急速惡化。最糟的狀況到達「如果我沒有叫自己呼吸,大概就不會呼吸」,身體血管裡的水因高血壓在懷孕末期急速排出,身體水腫得不像話,最高紀錄是用粗如小指的針,兩天內在腹中抽了十六公斤的腹水……
侯文詠曾經跟我開玩笑說:「嘿,算你命大,以你這麼高齡的產婦,又遇到這麼危險的狀況,就算是死掉了,也沒人有責任的!」認識多年,他實在還滿瞭解我的,他說:「看你活了下來,我對別人說:你這個人,當遇到這種狀況沒死,將來一定會更勇猛!」
他說得一點也沒錯。什麼叫「置之死地而後生」,我很榮幸當了見證者與倖存者。
這些年來,我開始創業,遇到的困難不少,不過,總會有一個想法,在我沮喪過後出現在我的腦海:「我都從地獄裡走回來了,現在我還怕什麼呢?」如果你到過十八層地獄,那麼,沒有理由被其他膚淺的困難打翻。
就算暫時被打垮,想想,也還沒回到十八層,還可以再爬上來吧?
如果我們不放棄,不往壞處想,我們,總有能力,總會慢慢地存積力氣,化詛咒為祝福。
我常常聽到人們在想要做一件事時,先縐著眉頭說:「這不是很難嗎?」
當然。不難的話,就用不著你立志了。
不難的話,誰都做得到了。
不難的話,值得你夢想嗎?
不難的話,還要你挑戰嗎?
和「難」相處,跟「難」挑戰,如果你已經習慣了「難」,終會發現,這個難搞的朋友,其實正是一位「良藥苦口」的良師益友。作者資料
吳淡如
臺大法律系學士、臺大中文研究所、臺大EMBA丶上海中歐國際工商學院碩士、嶽麓書院歷史學博士與上海交通大學中歐國際工商學院(瑞士分校)商學博士班就讀中。 長年以來寫作不輟,右腦感性的生產故事,左腦理性的管理財富,橫跨多角經營,多年的實戰經驗,在2020年成立的Podcast節目「吳淡如人生實用商學院」中獲得廣大迴響,至今下載數已超過九億,兼顧一般大眾最易理解、最能實踐的理財方法,出版《人生實用商學院》系列,成為讀者手邊最易入手的理財教科書。 她從十歲立志當作家,直到現在,不管人生經過多少掙扎,從來沒有停過筆。雖然這些年來並沒有像之前一樣年年出書,但是用文字思考與記錄,早已經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事。 這本書是她為女性而寫。寫身為一個女人的「不遺憾主義」之種種,分享在這個轉變迅速的時代,身為一個女性「到底該怎麼活」,以及在她有限的視野中所得知能夠活得好的有趣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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