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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適用活動
內容簡介
榮獲茅盾文學獎,王安憶最具代表性長篇小說——
金粉墮煙塵,四十年的愛欲癡纏、聲色仇怨,
勾勒一場繁華夢的輝煌與傾滅。
沒有一個人,能甘心做個局外人,
愛與恨本是同根生。
「王安憶選擇了王琦瑤作為自己的前身,向幻想/記憶中的上海告別。但這一切不是戲麼?但願這一切都是戲吧。海上一場繁華春夢,正是如電如影。浮花浪蕊的精魄,何所憑依?天長地久,此恨綿綿。」
——王德威(美國哈佛大學東亞系暨比較文學系Edward C. Henderson講座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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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歌樓舞榭,經過選美比賽的一抹魅豔,
自精緻公寓的假鳳虛凰到里弄間的蒼涼,
一個無法忘情上海的女子、五段湮滅於大時代的愛情,
終是長恨綿綿的餘燼。
「寫作《長恨歌》時,要低於王琦瑤半輩,生怕筆下不自覺流露促狹,所以格外鄭重,不免拘泥;後來,與王琦瑤年齡齊平,雖然還是傲嬌,傲嬌自己是清醒的,不會如她沉迷不悟;現在,王琦瑤成了我自己的過往,就又佩服她的勇敢無畏,換作本人,絕不敢蹈入險境,交付身分體面甚至性命,這就是布爾喬亞的革命性。小說寫作者都是懦弱的人,生活中不敢下手的,只能在文字裡踐行,留下水中月鏡中花,等著親緣認領。」
——王安憶
身處這城市名利場,
上海豢養了各具姿彩的影影綽綽.
羽衣霓裳飄飛於歌舞之間,
五彩雲成了女人的衣袂。
那些繁榮似錦連著的哀傷,
也是披著霓虹燈的霞帔。
對程先生而言,
王琦瑤即便是個影子,他也要追隨的;
這影子就是被風吹散,他也要到那個散處去尋去覓。
對王琦瑤而言,困守於愛麗絲公寓,
跟了李主任,也才知道這世界有多隔絕,
那電車的噹噹聲都像是遙遠地方傳來,漠不相關的;
她等待著,知道了什麼是聚,什麼是散,以及聚散的無常。
在康明遜心底,
他知道王琦瑤再美麗,到頭來終究是個泡影。
他有多沉醉就有多清醒。
有些事是絕對不行的,可他又捨不得放下,
是想在這「行」裡走到頭,然後收場。
王安憶透過小說女主角王琦瑤,映射身處流言迷離的上海,
那一個個女子寄身於愛,與這城市一生的糾纏。
一九四六年,十七歲的王琦瑤參加上海小姐選美,一時風光旖旎,作為情婦入住愛麗絲公寓,表面攀上金枝,實則成他人禁臠。她所擁有的五段戀情:李主任、程先生、康明遜、混血兒薩沙、忘年交老克臘,無一不是緣生於孽,無論多情與寡義,終是禍起蕭牆,親手葬送了自己。王安憶筆下的王琦瑤貼合老上海妖嬈摩登,走過政治風雲變色、肅殺文革,直至一九八五春夢再生的遺緒,誰知那敷上金粉的鏡花水月,一晌繁華見頹靡,恍如王琦瑤與千千萬萬個女子,縱於燦亮的光照下墜入畸情凶險,仍眷戀上海夾竹桃的氣味,樓頂鴿群飛舞的身姿⋯⋯
那些怨懟與恩義,撒金撒銀似地揮散在這城市的天空,鬧得沸沸揚揚,彷彿倏然綻裂又隨即消弭的花火,如夢似幻卻逐漸被黑暗噬沒,在上海里弄間拉長一綹淒清的哀歌⋯⋯對她們而言,死而後已,痛是甘願受的。
內文試閱
【新版序】驀回首已是往昔
「麥田」重印《長恨歌》,不禁想起初版時候。發去的文稿一部分是雜誌粗排的清樣,一部分則是手寫的複印件,編輯將一堆雜亂寄到王德威教授手裡,請他評估,不料就收到來信,於是開始了幾十年寫和批的文誼。從中作筏的陳雨航先生,自開創之始,為我做好幾筆賠本買賣,這才終於略得回報。正當春種秋實,卻拋下熟地,再辟生土,在水一方,可謂孤勇者。台灣出版當年,就登上《中國時報》的年度好書榜,而王德威教授的撰序,則推我入「海派」寫作傳統,甚至接續上張愛玲的前史,此時,距大陸優評「茅盾文學獎」尚有五年時間,上海城市書寫則在生成之中。
《長恨歌》是在一九九三年秋開筆,次年完稿,耗時一年。那真是冗雜的一段日子,在復旦大學開設小說課程一學期;撰寫電影《風月》劇本三稿次;參加墨爾本婦女書展,出境防疫站接種疫苗引發感染,住院兩週,病房在十六層高樓,晨起坐在陽台,看遠處的塔吊,紋絲不動,卻掉轉了方向。四下裡都在破土動工,嶙峋的天際線時不時爆出焊光,亞熱帶的霧氣裡,城市彷彿在浮動游移,隨時準備拔地而起。小說已到收尾,卻也不著急,急也急不得,倒是生怕錯過什麼。寫長篇就是這煎熬人,似乎冥冥之中蟄伏著某種機緣,本該是它的,就看你的運氣,稍一疏忽便閃開。越寫到後來越擔心,就越要耐性和謹慎。到底人在壯年,有力氣,也有彈性,可伸可張,早一點就會魯莽,晚一點呢,恐怕就有顧慮。我是個快手,行動向來迅疾,就知道「慢」才是難,這是讓《長恨歌》磨出來的耐力,從此我自以為能掌控局面,調整節奏,當然,這只是寫作的方法論,實際上,還需要更多的條件。
二○一六年在紐約,當地僑報組織一場講座,座上一位年輕姑娘,來自上海,攜一本影集,說「王琦瑤」是她姑婆。一頁頁的沙龍照,鎂光燈下的笑靨,燦若春花。她道出姑婆的居住地點,果然是我攫取的原型所在,這就跑不了了。我極少談及故事的素材,情節派生十萬八千,虛裡藏實,實裡有虛。那不是吉祥的人生,誰會甘心如願,情何以堪。那姑娘向我展示照片,表情是愛惜的,和照片上的人真有幾分相似,彷彿看得見血緣流傳,心中不由釋然,甚至感動,「王琦瑤」的後人們沒有怪罪,隔了茫茫人世,前來認領。原先模糊的人和事,此時逐漸清晰,其實,連我自己本也不認識她的,只是一則報刊,描述簡單,加上記憶有誤,更可能是假想的吸引,引我去向虛構。好像海市蜃樓,穿過雲天霧海,光影折射,投在虛無縹緲之上,此時卻落地還魂。奇妙的是,當時並不自知,那事件的發生地離我很近,幾乎同處一個街區,曾經某報紙還作過舊聞攬采,標題「訪月邨,尋王琦瑤」,但雁過無痕,悄然過去,沒有人找我辯誣。誰會把小說當真呢?也難說,小說其實是紙上八卦,行蹤無定,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際遇。二○○九年參加歐羅巴利亞計畫,在布魯塞爾與讀者見面會上,到場一位聽眾,也來自上海,他在難民監獄裡讀到這本書,說面前打開一扇窗戶,上海撲面而來。你說是什麼樣的邂逅?它竟然去到我不曾去過終也到不了的地方。
《長恨歌》是我所寫小說裡銷售最好、傳播最眾的一本,三十年來,一直被提起說道。我也想過其中緣由,答案是它最接近坊間流言,那些茶餘飯後的閒談。反過來說,流言又最接近小說,張愛玲給自己的文章起名「流言」,多半是因為這。就在現在,二○二四年,上海話劇藝術中心,將趙耀民先生改編的同名話劇重排滬語版上演,使之回歸到世情小說,令我想起幼年時,父母帶去看上海人民藝術劇院方言話劇團演出,張恨水的《啼笑因緣》。上海這地方,就是流言的集散地,因是小布爾喬亞的天下,嚼舌根再合適不過。那些英法的羅曼史,乘風印刷業的興起,飛飛揚揚,落地生根。聽弄堂裡的女人,講述狄更斯的《遠大前程》,還有柯林斯的《月亮寶石》,再有雨果的《笑面人》,懸疑驚悚,不都是八卦的變體,還是八卦的啟蒙運動!
曾經有法國的讀者讀了《長恨歌》,來到上海找我,一名大學教師,一名中學教師,教授拉丁語和文學,帶著他們的兒子,他們要實地看看上海,縱橫交錯的弄堂,空中飛翔的鴿群,是小說引他們來的。不消說有許多溢美之詞,也不消說有許多鼓勵的話,讓人得意的,他們是知識分子,來自大革命的原鄉,批判現實主義文學的歷史,文字語言的經典性質,他們的首肯可不比尋常,稱得上准入小說的正統,由此區分於八卦的原始性。
寫作《長恨歌》時,要低於王琦瑤半輩,生怕筆下不自覺流露促狹,所以格外鄭重,不免拘泥;後來,與王琦瑤年齡齊平,雖然還是傲嬌,傲嬌自己是清醒的,不會如她沉迷不悟;現在,王琦瑤成了自己的過往,就又佩服她的勇敢無畏,換作本人,絕不敢蹈入險境,交付身分體面甚至性命,這就是布爾喬亞的革命性。小說寫作者都是懦弱的人,生活中不敢下手的,只能在文字裡踐行,留下水中月鏡中花,等著親緣認領。
——二○二四年七月二十五日 上海
1弄堂
站一個至高點看上海,上海的弄堂是壯觀的景象。它是這城市背景一樣的東西。街道和樓房凸現在它之上,是一些點和線,而它則是中國畫中稱為皴法的那類筆觸,是將空白填滿的。當天黑下來,燈亮起來的時分,這些點和線都是有光的,在那光後面,大片大片的暗,便是上海的弄堂了。那暗看上去幾乎是波濤洶湧,幾乎要將那幾點幾線的光推著走似的。它是有體積的,而點和線卻是浮在面上的,是為劃分這體積而存在的,是文章裡標點一類的東西,斷行斷句的。那暗是像深淵一樣,扔一座山下去,也悄無聲息地沉了底。那暗裡還像是藏著許多礁石,一不小心就會翻了船的。上海的幾點幾線的光,全是叫那暗托住的,一托便是幾十年。這東方巴黎的璀璨,是以那暗作底鋪陳開,一鋪便是幾十年。如今,什麼都好像舊了似的,一點一點露出了真跡。晨曦一點一點亮起,燈光一點一點熄滅。先是有薄薄的霧,光是平直的光,構出輪廓,細工筆似的。最先跳出來的是老式弄堂房頂的老虎天窗,它們在晨霧裡有一種精緻乖巧的模樣,那木框窗扇是細雕細作的;那屋披上的瓦是細工細排的;窗台上花盆裡的月季花也是細心細養的。然後曬台也出來了,有隔夜的衣衫,滯著不動的,像畫上的衣衫,曬台矮牆上的水泥脫落了,露出鏽紅色的磚,也像是畫上的,一筆一劃都清晰的。再接著,山牆上的裂紋也現出了,還有點點綠苔,有觸手的涼意似的。第一縷陽光是在山牆上的,這是很美的圖畫,幾乎是絢爛的,又有些荒涼;是新鮮的,又是有年頭的。這時候,弄底的水泥地還在晨霧裡頭,後弄要比前弄的霧更重一些。新式里弄的鐵欄杆的陽台上也有了陽光,在落地的長窗上折出了反光。這是比較銳利的一筆,帶有揭開帷幕,劃開夜與晝的意思。霧終被陽光驅散了,什麼都加重了顏色,綠苔原來是黑的,窗框的木頭也是發黑的,陽台的黑鐵欄杆卻是生了黃鏽,山牆的裂縫裡倒長出綠色的草,飛在天空裡的白鴿成了灰鴿。
上海的弄堂是形形種種,聲色各異的。它們有時候是那樣,有時候是這樣,莫衷一是的模樣。其實它們是萬變不離其宗,形變神不變的,它們是倒過來倒過去最終說的還是那一樁事,千人千面,又萬眾一心的。那種石窟門弄堂是上海弄堂裡最有權勢之氣的一種,它們帶有一些深宅大院的遺傳,有一副官邸的臉面,它們將森嚴壁壘全做在一扇門和一堵牆上。一旦開進門去,院子是淺的,客堂也是淺的,三步兩步便走穿過去,一道木樓梯在了頭頂。木樓梯是不打彎的,直抵樓上的閨閣,那二樓的臨了街的窗戶便流露出了風情。上海東區的新式里弄是放下架子的,門是鏤空雕花的矮鐵門,樓上有探身的窗還不夠,還要做出站腳的陽台,為的是好看街市的風景。院裡的夾竹桃伸出牆外來,鎖不住的春色的樣子。但骨子裡頭卻還是防範的,後門的鎖是德國造的彈簧鎖,底樓的窗是有鐵柵欄的,矮鐵門上有著尖銳的角,天井是圍在房中央,一副進得來出不去的樣子。西區的公寓弄堂是嚴加防範的,房間都是成套,一扇門關死,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式,牆是隔音的牆,鳴犬聲不相聞的。房子和房子是隔著寬闊地,老死不相見的。但這防範也是民主的防範,歐美風的,保護的是做人的自由,其實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誰也攔不住的。那種棚戶的雜弄倒是全面敞開的樣子,牛毛氈的屋頂是漏雨的,板壁牆是不遮風的,門窗是關不嚴的。這種弄堂的房屋看上去是鱗次櫛比,擠擠挨挨,燈光是如豆的一點一點,雖然微弱,卻是稠密,一鍋粥似的。它們還像是大河一般有著無數的支流,又像是大樹一樣,枝枝叉叉數也數不清。它們阡陌縱橫,是一張大網。它們表面上是坦露的,實際上卻神祕莫測,有著曲折的內心。黃昏時分,鴿群盤桓在上海的空中,尋找著各自的巢,屋脊連綿起伏,橫看成嶺豎成峯的樣子。站在至高點上,它們全都連成一片,無邊無際的,東南西北有些分不清。它們還是如水漫流,見縫就鑽,看上去有些亂,實際上卻是錯落有致的。它們又遼闊又密實,有些像農人散播然後豐收的麥田,還有些像原始森林,自生自滅的。它們實在是極其美麗的景象。
上海的弄堂是性感的,有一股肌膚之親似的。它有著觸手的涼和暖,是可感可知,有一些私心的。積著油垢的廚房後窗,是專供老媽子一裡一外扯閒篇的;窗邊的後門,是供大小姐提著書包上學堂讀書,和男先生幽會的;前邊大門雖是不常開,開了就是有大事情,是專為貴客走動,貼了婚喪嫁娶的告示的。它總是有一點按捺不住的興奮,躍躍然的,有點絮叨的。曬台和陽台,還有窗畔,都留著些竊竊私語,夜間的敲門聲也是此起彼落。還是要站一個至高點,再找一個好角度:弄堂裡橫七豎八的晾衣竹杆上的衣物,帶有點私情的味道;花盆裡栽的鳳仙花、寶石花和青蔥青蒜,也是私情的性質;屋頂上空著的鴿籠,是一顆空著的心;碎了和亂了的瓦片,也是心和身子的象徵。那溝壑般的弄底,有的是水泥鋪的,有的是石卵拼的。水泥鋪的到底有些隔心隔肺,石卵路則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感覺。兩種弄底的腳步聲也是兩種,前種是清脆響亮的,後種卻是吃進去,悶在肚裡的;前種說的是客套,後種是肺腑之言,兩種都不是官面文章,都是每日裡免不了要說的家常話。上海的後弄更是要鑽進人心裡去的樣子,那裡的路面是布著裂紋的,陰溝是溢水的,水上浮著魚鱗片和老菜葉的,還有灶間的油煙氣的。這裡是有些髒兮兮,不整潔的,最深最深的那種隱私也裸露出來的,有點不那麼規矩的。因此,它便顯得有些陰沉。太陽是在午後三點的時候才照進來,不一會兒就夕陽西下了。這一點陽光反給它罩上一層曖昧的色彩,牆是黃黃的,面上的粗礪都凸現起來,沙沙的一層。窗玻璃也是黃的,有著汙跡。看上去有一些花的。這時候的陽光是照久了,有些壓不住的疲累的,將最後一些沉底的光都迸出來照耀,那光裡便有了許多沉積物似的,是黏稠滯重,也是有些不乾淨的。鴿群是在前邊飛的,後弄裡飛著的是夕照裡的一些塵埃,野貓也是在這裡出沒的。這是深入肌膚,已經談不上是親是近,反有些起膩,暗底裡生畏的,卻是有一股噬骨的感動。
上海弄堂的感動來自於最為日常的情景,這感動不是雲水激盪的,而是一點一點累積起來。這是有煙火人氣的感動。那一條條一排排的里巷,流動著一些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東西,東西不是什麼大東西,但瑣瑣細細,聚沙也能成塔的。那是和歷史這類概念無關,連野史都難稱上,只能叫做流言的那種。流言是上海弄堂的又一景觀,它幾乎是可視可見的,也是從後窗和後門裡流露出來。前門和前陽台所流露的則要稍微嚴正一些,但也是流言。這些流言雖然算不上是歷史,卻也有著時間的形態,是循序漸進有因有果的。這些流言是貼膚貼肉的,不是故紙堆那樣冷淡刻板的,雖然謬誤百出,但謬誤也是可感可知的謬誤。在這城市的街道燈光輝煌的時候,弄堂裡通常只在拐角上有一盞燈,帶著最尋常的鐵罩,罩上生著鏽,蒙著灰塵,燈光是昏昏黃黃,下面有一些煙霧般的東西滋生和蔓延,這就是醞釀流言的時候。這是一個晦澀的時刻,有些不清不白的,卻是傷人肺腑。鴿群在籠中嘰嘰噥噥的,好像也在說著私語。街上的光是名正言順的,可惜剛要流進弄口,便被那暗吃掉了。那種有前客堂和左右廂房裡流言是要老派一些的,帶薰衣草的氣味的;而在亭子間和拐角樓梯的弄堂房子的流言則是新派的,氣味是樟腦丸的氣味。無論老派和新派,卻都是有一顆誠心的,也稱得上是真情的。那全都是用手掬水,掬一捧漏一半地掬滿一池,燕子啣泥啣一口掉半口地築起一巢的,沒有半點偷懶和取巧。上海的弄堂真是見不得的情景,它那背陰處的綠苔,其實全是傷口上結的疤一類的,是靠時間撫平的痛處。因它不是名正言順,便都長在了蔭處,長年見不到陽光。爬牆虎倒是正面的,卻是時間的帷幕,遮著蓋著什麼的。鴿群飛翔時,望著波濤連天的弄堂的屋瓦,心是一刺刺的疼痛。太陽是從屋頂上噴薄而出,坎坎坷坷的,光是打折的光。這是由無數細碎集合而成的壯觀,是由無數耐心集合而成的巨大的力。
作者資料
王安憶
1954年生於南京,翌年隨母親遷至上海,文革時期曾至安徽插隊落戶。曾任演奏員、編輯,復旦大學中文系教授,2024年退休。 《長恨歌》榮獲九○代最有影響力的中國作品、1998第四屆上海文學藝術獎、1999年亞洲週刊二十世紀中文小說100強、2000年第五屆茅盾文學獎、2001年第六屆星洲日報「花蹤」世界華文文學獎;《富萍》榮獲2003年第六屆「上海長中篇小說優秀作品大獎」長篇小說二等獎;《天香》獲2012年第四屆紅樓夢文學獎;《紀實與虛構》獲2017年紐曼華語文學獎(NEWMAN PRIZE FOR CHINESE LITERATURE)。 2011年入圍第四屆曼布克國際文學獎(Man Booker International Prize)。2013年獲頒法蘭西藝術與文學騎士勳章(Chevalier of the Order of Arts and Letters by the French Government)。2024年獲頒法蘭西榮譽軍團騎士勳章(L’Ordre national de la Légion d’honneur)。 著有《紀實與虛構》、《長恨歌》、《憂傷的年代》、《處女蛋》、《隱居的時代》、《獨語》、《妹頭》、《富萍》、《香港情與愛》、《剃度》、《我讀我看》、《現代生活》、《逐鹿中街》、《兒女英雄傳》、《叔叔的故事》、《遍地梟雄》、《上種紅菱下種藕》、《小說家的讀書密碼》、《啟蒙時代》、《月色撩人》、《茜紗窗下》、《天香》、《眾聲喧嘩》、《匿名》、《鄉關處處》、《考工記》、《一把刀,千个字》、《五湖四海》等。 作品被翻譯成英、德、荷、法、捷、日、韓、希伯來文等多種文字,是一位在海內外享有廣泛聲譽的中國作家。 相關著作:《五湖四海》《天香(新版)》《富萍》《一把刀,千个字》《考工記》《鄉關處處》《匿名》《眾聲喧嘩》《天香》《茜紗窗下》《月色撩人》注意事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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