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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寫一本散文來討論散文,就像用技藝來反映技藝,我覺得這是很好玩的事。」
新世代無賴派代表、台北國際書展大獎得主
以一貫輕鬆幽默的筆調,重新定義散文──
一場散文的冒險,一部「嘗試」之書
散文的力量,不僅來自於情感的真誠,更來自於形式的探索。
《造次》是一場關於散文的冒險,作者以幽默而深刻的筆觸,重新審視散文的本質與邊界,挑戰讀者對散文的既有認知。從個人創作經驗出發,帶我們探討散文的可能性──不僅是個人經驗的訴說,更是對語言與思想的實驗場。
作者回顧文學獎的影響與矛盾,剖析散文的傳統局限,並以充滿實驗精神的文字嘗試,邀請讀者思考:散文還能走多遠?文字是否可以更自由?
書名取自「匆促而為」,卻蘊含對散文╱隨筆創作的深刻思考,一種有別於抒情散文的散文。沐羽借鑒西方文學傳統,旁徵博引提出另一條散文進路,隨筆。隨筆主義的核心:片段、隨機與組合。世界由無數碎片組成,隨筆正是收集這些生活的碎片、整理、組合,並從中創造出獨特節奏和效果的藝術。
散文說服我們的方法與小說截然不同,小說可以優雅地呈現生活,海明威與卡佛可以硬生生地去頭截尾讓你推理,村上可以用設定引導你進入世界……。
然而散文,它把文字砸到你臉上,投手呼嘯咆哮著這片泥濘就是我的生活,我從滔天巨浪裡逆水行舟,搶救回來的就是這個形狀。
──沐羽
內文試閱
好玩的事
01
我三十歲了,正躺在沙發上用手機修改這本書的初稿,改到費神的段落時就把左腳蹺起來當桌子,輕鬆和心虛之間的邊界比想像中還要單薄很多。這聽起來或多或少像一種療傷過程,而它確實是我的心結了,從上本散文集《痞狗》出版後,我就隱然覺得有些事情還沒做完。不夠徹底。我想寫這個題材已經很久很久,久得儘管熱情已經燒剩回憶與餘燼,儘管側向一旁的重心讓我可以隨時從這份工作上逃跑,儘管在手機上改稿還有幾百條通知誘惑分心,這本書還是用了一百種方法在一千個地方把我拖回來。
過往在擠不出半個字,或是在段落與段落之間迷失方向之時,我通常會打開《巴黎評論》的作家訪談集,看看大師們如何用文學丈量世界。而我彷彿部落的占卜官抬頭看向漫天星辰,無論是第幾次凝視都像是第一次望向夜空般震撼得瞠目結舌。那是所有創作者的急救包、濃縮咖啡、乾糧、砍刀、望遠鏡、打火機、避難所與地圖。在眾多作家之中,有一個形象我不用重讀都能倒背如流:寫犯罪小說《冷血》的楚門.卡波蒂(Truman Capote)說,他是一個水平的作家。
剛讀到這行字時我懷疑是不是漏譯了一個字,結果還真的是水平:「我是一個水平的作家。只有躺下來──不管是躺在床上還是攤在一張沙發上,香煙和咖啡觸手可及,我才能夠思考。我一定得吞雲吐霧細啜慢飲。隨著午後時光漸漸推移,我把咖啡換成薄荷茶,再換成雪利酒,最後是馬丁尼。」我繼承了這個姿勢。不過有時還是會想,如果飲料是他自己去弄的,那肯定花了不少時間離開沙發去廚房翻箱倒櫃,聽起非常像不想寫稿時拖延症發作的藉口。
我們時常對作家的生活細節感到津津樂道,《巴黎評論》編輯部深知這一點,在他們的訪綱上總有一題「請問您的寫作習慣是怎麼樣的」。除了躺平的卡波蒂以外,硬漢海明威(Ernest Hemingway)在清早起床後,就踩著拖鞋全神貫注地站在寫字板前,唯有將重心從一隻腳換到另一隻腳時,才會挪動一下身體。他每天工作完畢後會將字數記錄在一張表格上,四百五十,五百七十五,四百六十二。他說:以防自欺欺人。短篇小說教父雷蒙.卡佛(Raymond Carver)一旦進入寫作狀態時每天都寫,一坐下來就是十到十五小時,一天接一天,他說這使他快樂。至於將後現代主義玩得像空中雜耍的保羅.奧斯特(Paul Auster)總是用方格記事本寫,其後打字,打字讓他以一種新的方法體驗一本書的整體敘事流。當然,還有村上春樹的人體奇觀,凌晨四點起床,工作五到六小時,下午去跑十公里或游一公里,然後讀讀書聽聽歌,九點睡覺,每日如是。
在不到一百年前,郁達夫曾經向我們揭示了散文與生活之間的曖昧關係,那幾乎像一份購物清單了。他形容道,只消把現代作家的散文集一翻(他的語氣讓人不得不想起傢俱店的型錄),這作家的世系、性格、嗜好、思想、信仰、生活習慣等等,無不活潑潑地顯現在我們眼前。散文提供了一個甜蜜的假象,透過閱讀一位作家的文字,我們彷彿認識了他,儘管我們擁有的從來只有這方方正正的一疊文字,但仍毋寧相信,我們曾藉由閱讀靠近過作家的生活。
饒舌一點地說,透過散文,我們觀看了一位觀看生活的人的生活。我們相信他的描繪,並陷入敘事流中不能自拔,像在激流裡遇上另一艘苦撐的小船,但它擁有一種特殊的技術,讓人甘願相信生活就應如此。最初在甲板上時,我們不無懷疑地打量他們,這是真的嗎?這是生活嗎?但很快地,清單上的性格、嗜好、思想、習慣等等逐一解鎖,在數量的浪濤與劃一的姿勢下,我們不知不覺間就被說服了,如若觀看一場精彩絕倫的水上芭蕾。
散文說服我們的方法與小說截然不同,小說可以優雅地呈現生活,海明威與卡佛可以硬生生地去頭截尾讓你推理,村上可以用設定引導你進入世界,奧斯特也可以用情感勾引你的共鳴。然而散文,它把文字砸到你臉上,投手呼嘯咆哮著這片泥濘就是我的生活,我從滔天巨浪裡逆水行舟,搶救回來的就是這個形狀。站在實體書店或是用手機逛網絡書店時,我總情不自禁地思考這個問題──儘管我也寫散文──作者的疼痛與我何干?我選擇與作者共感,是因為我想證明文學能夠讓我同情其他人的遭遇嗎?但為甚麼我要去知道別人的世系、性格、嗜好、思想、信仰、生活習慣?難道我要像卡波蒂《冷血》的殺手一樣,拿把槍摸上門去嗎?
天底下沒有比作家更想幹掉一兩個作家的人了,非常好鬥的美國評論家布魯姆(Harold Bloom)寫了一本書來分析這種心理,名為《影響的焦慮》。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刀光劍影和派系傳承。文學傳統作為一種建制派,對新手的影響無遠弗屆,布魯姆把它形容為一種影響。比較謙虛的新手會選擇理想化前輩,而比較不滿的就選擇拔劍相向。布魯姆將這兩種新手視為弱者與強者,在他筆下,作家們幾乎隨時準備好要像伊底帕斯王那樣弒父娶母,還得把自己生出來,忙得像個初次去夜店放歌的新手DJ那樣雞手鴨腳一塌胡塗。總而言之,「一代一代追逐名聲者不斷將別人踩翻在地」。有時候其實真的不必那麼好鬥,文學又不是馬克思主義的喉舌或權杖,前輩也不總是在剝削和異化。溫和一點來說,作家對於影響的各種回應,是時間流逝與社會變遷下必然的新陳代謝。
新人覺得前輩礙事,前輩又何嘗不覺得大前輩落伍,只是抱怨的形式不一樣了,始起彼落的都是禮數,不用沒事就拿把槍摸上門去的。在書店裡,我們經常看到小說家們寫一本書講怎麼閱讀小說,偶爾有詩人出一本書講如何讀詩,這些著作確實提供了我們入門方法,但它其實是一個手勢:舊的不夠,我來寫吧。如果我們以學者論文來理解這些書,馬上就能豁然開朗──他們每時每刻都在修訂與批評前人的學說。這裡頭總可以被理解成一種暴力傾向,明刀暗箭都在試圖把巨人肩膀痛踩出一個窟窿來。至於評論,本身就內建一種殺人越貨的意味,亮劍出鞘的羅蘭.巴特(Roland Barthes)還宣告作者已經死了,下一個要死的就是寫實主義。刀光劍影江湖險惡,就算囚徒困境教會我們和平共處比較合乎整體利益,但是體內沒幾公升冷血又怎麼搞文學呢。
然而我始終相信一種並非零和遊戲或勝者全拿的文學邏輯,合則來不合則去,回去寫自己的東西,讀自己想讀的書,找到志同道合的伙伴不就好了嗎。
某天在沙發上讀到一個段落時,忍不住人立而起,與卡波蒂成一個垂直交叉的構圖。後來這個疑問就像煙霧在湖面彌漫,逐漸收歸約束起來,最終成了這本書的模樣。其實這個問題相當簡單,一句到尾:為甚麼幾乎沒有散文家用一整本書的規模來談散文?把這條問題稍微兩端扯鬆一些:我們能夠知道作家的世系、性格、嗜好、思想、信仰、生活習慣,反而不知道他們怎樣建立一個寫散文的系統方法?他們說服我了,但他們從頭到尾都沒說自己是怎麼辦到的。就沒有人想去寫寫散文或前輩的「影響」嗎?
郁達夫也好,周作人魯迅也好,林語堂朱自清冰心也好,這些一百年前的作家或多或少都為現代散文繪製過地圖與疆界。但直到最近,中國學者劉軍在書名相當駭人的《當代散文理論流變史稿》裡,還是提醒了我們,現代散文理論的生發與倡導基本上都由以上作家來完成,但是時移世易,後來卻都在依靠學者,而且散文理論還交給了碩博士生的學術文章處理,是「眾人皆熟知的論文生產模式」。他寫道,散文研究變成了一種單線條的、接著說的、學科生產的東西,作家不再用書作為規模來為散文鬆土灌溉了。
幾年前我還在研究所摸索著寫碩士論文的方法時,首先學習的遊戲規則是權威,引用的資料來源是否符合教授的價值觀,研究的對象具不具備學院所理解的意義,諸如此類。某次在課堂討論到某位年輕作家的論述時,教授難掩嗤之以鼻:他連博士都不是。那是一種需要累積的經驗,一個通過刻苦與人際關係(當然還有運氣,絕大部分都是運氣)來建立的體系。而散文研究交予了這個體系後,從此拾級而上,一步一個腳印,穩打穩紮,理據必須要有前行研究,段落必須要有問題意識,反而失卻了學院以外的靈活自如。
這裡的問題並不是要在學者與作家之間二擇其一,劉軍提醒我們的,是散文這個文類在分工之後沒有合作。一如建制派與自由派互相需要對方,影響的焦慮底下也同時需要溫和與激進派,雙方競爭合作才有辦法推動改革。美國學者約瑟夫.諾思(Joseph North)說,我們身處在一個批評家全盤輸給學者的世代。
但文學是一件需要合作的事嗎?從大學開始,我所有寫作幾乎都是獨自完成的。就算有所謂的創作接龍,也只不過像是背對背站在湖中小亭,自顧自描繪眼裡的水面,最後因為工作需要所以釘裝成一份而已。從那時開始閱讀的文學作品,精神分析的模型,左翼(超過九成都是馬克思主義)的理論,都沒有甚麼合作成分。又或是作家訪談,都總是強調自己關起來寫──總不會有人的工作是每天陪村上春樹跑步游泳吧,奧斯特的經典也提醒我們,寫作是孤獨及所其創造的事。寫作,是一個人用文字將思緒精巧地從大腦裡勾引垂釣出來的工作,旁人是事後才存在的。
然而寫作,一個前景是作家伏在書稿前埋頭苦幹的形象,背景是無以數計的人群:出版業、印刷業、媒體、工廠、教授、行政人員、書店職員、物流運輸等等,共同構成了名為寫作的風景畫。在這幅圖景裡,有一些文類發展得比較蓬勃,有些甚至被布魯姆稱為正典,用來擔任文學界的火車頭。至於散文,它所受的前人影響來自何方?它如何與整個體系合作?它所關注的生活,通過怎樣的文學技巧來完成?我始終想寫一本關於這些問題的書,儘管它們泡過海水後越發膨脹,把我壓在沙發上動彈不得。
寫一本散文來討論散文,就像用技藝來反映技藝,我覺得這是很好玩的事。對我來說,文學的永恆角力就像是一場拔河,一端是先知而另一端是娛樂。娛樂最近被踢出去了,腳法還十分嚴肅,相當可惜,而先知們撫摸著黯淡的光環急怒攻心,卻沒有發現單線條是一件很無聊的事。因為世界就是這樣,要維持一定的水平,頭和腳都要存在,一如左派與右派互相制衡,建制與游牧互相攫奪,不然沙發就會倒向一邊了。
大衛.福斯特.華萊士(David Foster Wallace)在一篇名為〈所謂好玩的事,我再也不做了〉的散文裡將眼前所有好玩的事都抱怨了一輪,這是一篇應雜誌社所邀的遊記,可以說是收錢抱怨的曠世爽缺了(如果你有這樣的爽缺請馬上聯絡我,保證不負所望)。他在九〇年代收了人家三千美元,開篇就寫下「他們想要的無非是一張巨大的、活靈活現的明信片而已」這樣的句子,以我們的語言來說,這叫業配背叛金主。在七天的加勒比海郵輪之旅後,他「馬上就要下船了,能夠從放縱至死的生活中存活下來,這已經很不錯」。我們可以看到,華萊士極力地壓抑自己的任何享樂之情,儘管他的行李全程都由工作人員幫忙拿、船外風景海天一色壯麗無匹、連續七天每天都可以叫十一次用餐服務;他就在那裡思考孩子會跳船自殺、因為酷熱而滿身是汗、要把筆記本堆在床上以顯名正言順等等的雜事,小心翼翼地維持不滿。總而言之,這是一篇爛得要命還貴得要死的業配文,透露出一種自命不凡的酸氣,跟他站在甲板上滿頭汗臭互相呼應。
儘管如此,華萊士還是指出「寫作體驗文章的一大好處就在於,當遇到某些危急時刻,就比如現在我們滯留在小飛機庫裡等候登船,你可以把注意力從這場體驗中分散出來,專注思考文章可能會涉及的內容。」我想華萊士應該搞錯了一點,他強行讓自己從窮奢極侈的郵輪體驗上擰開頭去,不看那些好玩的事,但是寫作,本身才應該是好玩的事。他其實只是不願意將商業寫作和嚴肅文學統一起來,然後就壯闊無比地失敗了,像在高台跳水比賽裡炸出核子試爆等級的水花。因為寫作與閱讀本身就指引了我們如何去觀看風景,去摸索生活的輪廓,從中獲得顫慄般的快感,而不是膝射反應地在享受時還去思考厄運、汗臭、或諸如此類的矛盾心理。
我三十歲了,如果說最近想做些甚麼事,讓我覺得這一年來躺在沙發上有一個合理的敘事,那就是想寫一本好玩的書,寫一本稍微放鬆,稍微嚴謹;稍微人話,稍微鬼話;稍微好玩,稍微無聊;稍微彷徨,稍微篤定;稍微嘗試,稍微放棄;稍微自豪,稍微後悔;稍微合作,稍微競爭的書。在當代醫學下,可以說人生三十才開始,真是令人不知所措,措手不及,及時行樂,樂極生出一本書。書不宜遲,我們開始吧。
作者資料
沐羽 來自香港,落腳台北,寫小說散文評論。 著有小說集《煙街》,散文集《痞狗》、《造次》 獲OPENBOOK好書獎(年度中文創作)、台北國際書展大獎首獎(小說組)。散文入選《九歌111年散文選》 香港浸大創意寫作學士,台灣清大台灣文學碩士,不想讀博,感謝問候。 文章見網站:pagefung.com;讀書筆記IG專頁:不搞掂讀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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