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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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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書已絕版已絕版,無法販售

內容簡介

◆暢銷30年 心理中篇經典全新譯本 他想把自己鎖在房間,大聲向消防隊呼救, 就為了一隻鴿子…… 銀行警衛喬納坦.諾耶在巴黎一間老舊小房間居住了數十年。 只要再過五個月,這個小房間就要完全屬於他,這將使他的生命里程碑更向前推進一步。 然而在一九八四年八月,一個炎熱的星期五早晨,一隻鴿子突然出現,既定的命運軌道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轉變。 【好評推薦】 徐四金透過主角面對鴿子引發出歷史的復疾,對照現代人可能的身心病忌,展現人性的脆弱和大自然的修復力量……傳達出人生縱使坎坷依然饒富正面積極的訊息。 ——輔仁大學德語語文學系副教授劉惠安 當代散文中罕見的傑作,編造緊密、精心刻畫心理的故事。 ——萊因水星報 徐四金再次成功創造出獨具匠心之作,用他無與倫比的才華寫下一個精采的故事。 ——柯夢波丹 我人生中大多數時間都待在房間裡,而且我住的房間越來越小,離開房間對我來說也越來越難。但我希望有朝一日能找到一個將我緊緊環抱的小房間,房間要離開的時候也能順便帶我走。 ——徐四金

內文試閱

  喬納坦剛剛起床,穿上了拖鞋和浴袍,就跟每天早晨一樣,打算在刮鬍子之前去使用這一層樓的公廁。在開門前,他先把耳朵貼在門板上傾聽走道上是否有人。他不喜歡碰到其他房客,早晨還穿著睡衣和浴袍時更是不想,尤其不想在去廁所途中遇到他們。發現廁所裡有人就足以令他心中不快,想到會在廁所前面遇到另一個房客,這個念頭簡直是難堪得恐怖。這種情況他只碰過一次,那是在二十五年前,一九五九年夏天,如今回想起來都還令他毛骨悚然:彼此看見對方時同時感到驚嚇,在一件絕對需要保持匿名的企圖上同時失去了匿名性,同時後退然後再走向前,同時急忙吐出客套話:您先請,噢,不,先生,您先請,我一點也不急,不,我堅持讓您先——這一切發生時都還穿著睡衣!不,他再也不想碰到這種事,而他也不曾再碰過,多虧了他防患未然地豎耳傾聽。藉由傾聽他能看穿房門,看見外面的走道。他熟悉這一層樓的各種聲響,能夠解讀每一聲劈啪、每一聲喀嚓、每一陣輕輕的潺潺水聲或窸窸窣窣,甚至能夠解讀寂靜。而此時,他把耳朵貼在門上才只幾秒鐘,就已經確定走道上無人,廁所無人使用,大家都還在睡覺。他用左手轉動安全門鎖的按鈕,用右手轉動彈簧鎖的球形把手,鎖舌縮進去,他輕輕一拉,門就開了。      他差點就要踏出門檻,已經抬起左腳,一條腿就要邁出去,這時他看見了牠。牠蹲坐在他門前,距離門檻不到二十公分,浸浴在照進窗內晨光的蒼白反光裡。牠用紅色的腳爪蹲坐在走道暗紅色的地磚上,一身光滑的鉛灰色羽毛:是隻鴿子。      牠把頭歪向一邊,用左眼瞅著喬納坦。這隻眼睛看起來很可怕,一片小小的圓形玻璃,棕色的,中心有個黑點,像顆縫在頭部羽毛上的鈕釦,沒有睫毛,也沒有眉毛,赤裸裸的,毫不害羞地轉向外面,坦率得嚇人;那眼中還有種謹慎的狡猾,又好像既不坦率也不狡猾,只是沒有生命,像一具相機的鏡頭,吞噬了所有的外在光線,但不讓任何光線從相機內部反射出來。這隻眼睛裡沒有光亮,沒有一絲微光,沒有一絲生命的火花。那是隻無神的眼睛,而它正瞅著喬納坦。      他被嚇個半死——事後他也許會這樣形容那一刻,但這樣說並不正確,因為驚嚇是後來才感覺到的。倒不如說他驚訝得半死。      也許有五秒之久,也許是十秒——他自己覺得像是一輩子——他彷彿被凍結在門檻上,手握著門把,腳抬起來準備跨出去,既無法前進也無法後退。接著有了一點小小的動靜。也許是那隻鴿子換了一隻腳站立,也許牠只是稍微豎起了羽毛——總之牠的身體抖動了一下,同時兩片眼皮在牠眼睛上迅速闔上,一片從下面,一片從上面,其實不是真正的眼皮,更像是某種橡皮蓋子,像兩片憑空冒出的嘴脣吞噬了那隻眼睛。那眼睛消失了片刻。直到此時,喬納坦才感到一陣戰慄,由於震驚而毛髮直豎。在鴿子的眼睛再次張開之前,他一個箭步跳回房裡,甩上房門,轉動安全門鎖,踉蹌了三步走到床邊,渾身發抖地坐下來,心臟怦怦狂跳。他的額頭冰冷,而他感覺到後頸和脊梁冒出了冷汗。      他的第一個念頭是他即將心肌梗塞或是中風,至少是昏厥,他心想:這些毛病全都好發在你這個年紀,過了五十歲以後,一丁點緣由就足以引發這種厄運。他側身倒在床上,拉起被子蓋住冷得打顫的肩膀,等待痙攣般的痛楚和胸肩部位的刺痛(他曾在他的袖珍醫學辭典裡讀到過,這是心肌梗塞的明確症狀),或是等待意識逐漸模糊。但是這類情況接下來並未發生。心跳平靜下來,血液再度規律地流過頭部和四肢,中風的典型癱瘓現象也沒有出現。喬納坦能夠活動腳趾和手指,也能做出鬼臉,這表示器官和神經一切尚稱正常。      反倒是一團混亂的可怕思緒在他腦中打轉,像一群黑烏鴉在他腦中撲翅叫喊:「你完了!」牠們呱呱叫道:「老頭子你完蛋了!你被一隻鴿子嚇個半死,一隻鴿子把你趕回了房間,使你倒下,將你囚禁。你就要死了,喬納坦,你就要死了,就算不是馬上,也快了,而你的人生是個錯誤,被你糟蹋了,因為一隻鴿子就撼動了你的生活,你必須殺了牠,但你殺不了牠,你連一隻蒼蠅都殺不了,不,蒼蠅你殺得了,你勉強還能殺死一隻蒼蠅、蚊子或是小甲蟲,但你絕對殺不了一隻溫血動物,一隻像鴿子這樣重達一磅的溫血生物,射殺一個人還比較可能,砰砰,很快就解決了,只會射穿一個直徑八公釐的小洞,乾淨俐落而且合法,在正當防衛下是允許的,這是武裝警衛值勤規定的第一條,這樣做甚至合情合理,如果你槍殺了一個人,反而誰也不會指責你;可是一隻鴿子呢?要如何槍殺一隻撲撲振翅的鴿子?鴿子很難射中,對著一隻鴿子射擊是嚴重胡鬧,是被禁止的,會導致值勤手槍被沒收,導致失去工作,你還會去坐牢,這就是對著一隻鴿子射擊的下場,不,你不能殺死牠,但你也無法和牠一起生活,絕對不行,住著一隻鴿子的屋子裡無法再住人,鴿子是混亂和無政府狀態的化身,牠嗖嗖飛來飛去,難以捉摸,牠會用腳爪抓人,啄人眼睛,不斷製造穢物,散播可憎的細菌和腦膜炎病毒,一隻鴿子不會獨居,牠會引來其他的鴿子,會進行交配,快速繁殖,一大群鴿子將會把你包圍,你將出不了房間,將會餓死,會在自己的排泄物裡窒息,不得不從窗戶跳出去,在人行道上摔得粉身碎骨,不,你沒那個膽子,你會把自己鎖在房間裡大聲呼救,呼叫消防隊,請他們帶梯子來拯救你,為了一隻鴿子!你將成為整棟屋子、整個街區的笑柄,大家會喊道:『看看諾耶先生!』對你指指點點,『看哪,諾耶先生為了一隻鴿子要別人來救他!』別人會把你送進精神病院:噢,喬納坦啊喬納坦,你真是無可救藥了,你完了,喬納坦!」      他腦中的聲音這樣呱呱喊著,在無措和絕望中喬納坦做了一件他在童年以後就不曾做過的事,在困境中合掌禱告:「上帝啊上帝,祢為何離棄我?為何讓我遭受這般懲罰?天上的父啊,拯救我脫離這隻鴿子吧,阿門!」他還沒把禱詞說完,就感到一陣按捺不住的尿意,他知道,如果在幾秒鐘之內找不到別的辦法來解放,他就會弄髒他所躺的床和漂亮的彈簧床墊,甚至弄髒那漂亮的灰色地毯。這使他徹底清醒過來。他呻吟著站起來,絕望地望向房門……——不,他無法走出這扇門,就算那隻該死的鳥已經離開了,他也走不到廁所那兒了——他走到盥洗台前,扯開浴袍,拉下睡褲,打開水龍頭,對著盥洗台撒尿。      他從未做過這種事。光是這個念頭就夠恐怖了,居然對著一個潔白美麗、擦得晶亮、用來清潔身體和洗滌餐具的盥洗台撒尿!他以前絕對不會相信自己居然會淪落到這個地步,絕對不會相信自己的身體居然做得出這等褻瀆之事。此時,眼見自己的尿液暢快地流出,混著自來水從排水口咕嚕咕嚕地流走,他感覺到下腹部那股壓力豁然減輕,淚水也奪眶而出,他感到無地自容。      擦拭、收妥清潔劑的瓶子,擰乾抹布——這些經常練習的動作能撫慰心情,使他恢復了對實際事物的感受能力。他看看時鐘,七點十五分剛過。通常他在七點十五分時已經刮好鬍子在整理床鋪了。但是落後的差距不大,他還能趕得上,必要時可以不吃早餐。如果不吃早餐——他在心中估算——比起平日的時間表他甚至還超前了七分鐘。關鍵只在於他最晚得在八點五分出門,因為八點十五分他必須抵達銀行。雖然還不知道要如何辦到,但他還有四十五分鐘的寬限時間。時間很多。當你剛剛面對過死亡並且僥倖逃過了一次心肌梗塞,四十五分鐘是一段很長的時間;當你不再承受漲滿的膀胱帶來的壓迫感,這段時間就加倍地長。於是他決定先假裝什麼事也沒發生,而去進行每天早晨的例行事務。他在盥洗台裡接了熱水,刮了鬍子。      在刮鬍子時他徹底考慮了一番。「喬納坦.諾耶,」他對自己說,「你曾在印度支那當過兩年兵,在那裡克服過一些困難。如果你鼓起全副勇氣,用上全部的才智,如果你做好適當的準備而且運氣不錯,應該就能成功地從你的房間突圍而出。可是成功了又怎麼樣?如果你果真繞過了門口那隻討厭的動物,毫無損傷地抵達樓梯間,撤到安全的地方又如何?你就可以去上班,可以安然無恙地度過這一天——可是在這之後你要怎麼辦?今天晚上你要去哪裡?要在哪裡過夜?」一旦逃離了這隻鴿子,他就不想再與牠相遇,無論如何不能和這隻鴿子活在一個屋簷下,哪怕是一天、一夜、一小時都不行,這一點他確定無疑。因此他必須準備好在一家小旅館度過這一夜,也許還得度過往後幾夜。這表示他得隨身攜帶刮鬍用具、牙刷和換洗衣物。此外他也需要帶上支票簿,為了保險起見還得帶上存摺。他的支票帳戶裡有一千兩百法郎,這筆錢夠他用兩個星期了,只要他能找到一間便宜的旅館。如果屆時那隻鴿子仍舊封鎖了他的房間,他就得動用他的存款。他的儲蓄帳戶裡有六千法郎,是一大筆錢,足以讓他在旅館裡住上好幾個月。再加上他還會收到薪水,每個月實拿三千七百法郎。另一方面,年底得要付八千法郎給拉薩爾太太,當作買下這個房間的末期款,以買下這個他根本不會再住的房間。如果需要請求延後支付末期款,他要如何向拉薩爾太太解釋?他總不能對她說:「夫人,我不能支付八千法郎的末期款給您,因為我這幾個月來都住在旅館,因為我想向您買下的房間被一隻鴿子封鎖了。」——他總不能這樣說吧……

作者資料

徐四金(Patrick Süskind)

德國當代最知名的小說家、劇作家和電影、電視編劇,1949年生於慕尼黑近郊史坦柏格湖畔的小鎮安巴赫。曾於慕尼黑大學研讀中古和現代史,也曾赴法國普羅旺斯求學。求學期間即嘗試散文和電影劇本創作,後以單人獨幕劇《低音大提琴》開始受到矚目。 他的作風低調,作品量少而質精,其中最為人稱道的便是1985年出版的《香水》,這本以嗅覺為主題的長篇小說在德國甫出版即賣出40萬冊,並連續9年高踞德國《明鏡週刊》暢銷排行榜,至今仍是榜上常客,更風靡了全世界,被翻譯成55種語文版本,全球銷量已逾2000萬冊,並被改編拍成電影和Netflix影集,電影被譽為德國電影史上最成功的15部電影之一。普立茲獎文壇大師約翰.厄普代克形容《香水》一書「以氣味重構的世界」是「迷人的致命一擊」,巴黎《費加洛雜誌》更盛讚徐四金為「當代文學奇人」。 另著有《鴿子》、《夏先生的故事》、《棋戲》、《愛與死》等書。目前定居慕尼黑與巴黎。

基本資料

作者:徐四金(Patrick Süskind) 譯者:姬健梅 出版社:商周出版 書系:新。小說 出版日期:2017-04-06 ISBN:9789864772100 城邦書號:BCL712 規格:平裝 / 單色 / 128頁 / 12.8cm×19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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