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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誤解了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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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人們內心有設定、執著和牽掛, 所以無論在什麼環境下,都是不自在的; 或者身體讓你不自在,或者家庭讓你不自在, 或事業讓你不自在,或人際關係讓你不自在… 即使這些問題都不存在,我們還會自尋煩惱, 自己讓自己不自在。 當代僧人與哲人,相遇在這個時代, 談論思考的價值與覺醒的力量! 世界有一個本來面目,還「我」本來面目。 一代哲人周國平 與 一代高僧濟群法師 像兩千年前的希臘哲人一樣 或站立、或漫步於廊下對問—— 問哲學的理性思辯; 問佛學的清涼自在; 問人心的覺醒與解脫之道…… 『我們誤解了這個世界』 叩問了人們內心中的徬徨與人生的種種迷惑, 在一問一答往復地意念流轉中 開啟生命的自覺自救之道。 本書所討論的是:內在自由與外在自由、命運的可變與不可變、人生的苦與樂、覺醒與解脫、無常與永恆,是一場又一場深入的辨析甚至激烈的辯論,要與讀者一起提問——關於正確認識自己、認識世界、認識人生的智慧與哲思。 『人生在世,向外尋求成功無可非議,但倘若只有這一個目標,未免格局太小,境界太低。目標小而低,其結果必定是達到了沒有大歡喜,達不到則有無窮的低級煩惱。人生不可缺少大而高的目標,最大最高的目標就是向內尋求覺醒。關於這一點,哲學和宗教早有共識。』——周國平 『輪迴的思想,重點是幫助我們瞭解生命的長度。如果不認識輪迴,生命只是一個短暫的片段,是沒有長度的,對生命的認識也是不完整的。除了輪迴,佛教也很關注心性,這是幫助我們瞭解生命的深度。生命的存在到底是怎麼回事?古希臘哲人在三千多年前就警醒世人:「認識你自己!」那麼,什麼代表你自己?如果不瞭解心性,我們又何以認識自己?而認識世界真相乃至成賢成聖,同樣離不開對心性的了悟。』 ——濟群法師 在當下這個喧囂迷茫的時代,兩位元智者的對話,為讀者指引出一條保持天真自省、歸於內心和平的途徑。

目錄

「哲學與宗教有何區別?」 叔本華:宗教就像螢火蟲一樣,為了發光而需要黑暗。 《大般涅槃經》:若人信心無有智慧,是人則能增長無明。若有智慧無有信心,是人則能增長邪見。 「理性不能抵達真相」 維根斯坦:神祕的並非世界為何如此,而乃世界竟然如此。 《大方廣佛華嚴經》:無一眾生而不具有如來智慧,但以妄想顛倒執著者不證得。 「不要一輩子為身體打工」 尼采:成為你自己!你現在所做、所想、所追求的一切,都不是你自己。 《金剛經》:如來說有我者,即非有我。而凡夫之人,以為有我。 「命運的可變與不可變」 盧梭:人是生而自由的,但卻無往而不在枷鎖之中。 《中論》:未曾有一法,不從因緣生。 「生死與輪迴」 蘇格拉底:哲學就是預習死亡。 《雜阿含經》:眾生於無始生死,無明所蓋,愛結所繫,長夜輪迴生死,不知苦際。 「生命是虛幻的嗎?」 伊比鳩魯:快樂就是身體的無痛苦和靈魂的無煩惱。 《大般涅槃經》:諸行無常,是生滅法。生滅滅已,寂滅為樂。 「成佛不是層層考評」 康德:世上有兩樣東西,我們思索越久,越是充滿讚嘆和敬畏:那就是頭頂的星空和內心的道德。 《雜阿含經》:世尊告諸比丘:有二淨法,能護世間。何等為二?所謂慚愧。 「什麼卡住了你?」 歌德:真理屬於人類,謬誤屬於時代。 《善見論》:今諸世間,皆悉空曠。常處黑暗,怖畏中行。邪見熾盛,不善增長。 「人皆有自救的能力」 蘇格拉底:我唯一所知的,是我一無所知。 《六祖壇經》:菩提般若之智,是人本自有之。只緣心迷,不能自悟。

內文試閱

「哲學與宗教有何區別?」
     叔本華:宗教就像螢火蟲一樣,為了發光而需要黑暗。      《大般涅槃經》:若人有信心無有智慧,是人則能增長無明。若有智慧而無有信心,是人則能增長邪見。    智慧與愛智慧      周:我一直覺得,佛法是古今中外最博大精深的哲學。請法師說說佛法和哲學的區別。      濟:我覺得,主要區別是哲學會有一定的玄想成分,而佛法來源於實證,目的也是解決實際的生命問題,而不是單純停留在理論探索。當然,理論是必要基礎。但我們由聞思樹立正見之後,還要通過禪修,把這種聞思正見落實於心行,體認生命真諦和諸法實相。這必須是自己親證的,所謂「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周:我看到你經常批判把佛教哲學化。      濟:我批判的並不是哲學,而是一部分人把佛法僅僅當作哲學來研究,並以此為佛法的全部。從佛法角度來說,掌握理論是為了指導實踐。也只有付諸實踐,才能真正明瞭這些理論的內涵。否則,在名相中轉來轉去,永遠只是畫餅充饑,不知個中滋味。      周:哲學和佛法的共同點是要尋求智慧,所謂的智慧,就是要弄明白人生的根本道理。二者的區別是不是說,哲學到此為止,沒有修行和實證這一塊,因此很難把認識到的道理內化為真正的智慧,就像融入了血肉一樣。這是一。二是佛教尤其大乘佛教,除了智慧還強調慈悲,而哲學沒有特別強調慈悲這個方面的內容。是不是這樣的區別?      濟:哲學本身屬於追求智慧的學問,但每個哲學家對世界和生命自身的認識有深有淺。能否對生命自身和世界真相有正確認識,取決於認識者的認識能力。      周:在這一點上,哲學很謙虛,從來不自稱「智慧」,只是自稱「愛智慧」,也就是在尋求智慧。      濟:有時,人的想像和推理很可能接近真相,但沒有通過實證,並不等於親見真相,還是隔了一層。雖然這一層已經很接近,但它隔開的是兩個世界。真相來自實證,而不是想像、思考的產物。比如我們要體認世界的真相——空性,就要有體認空性的智慧。科學家提出的不少觀點,包括現在的量子力學、弦論,跟唯識、中觀對世界的認識很接近。不過這是通過儀器得來的知識,雖然有助於提升我們的認識,但和以生命來現量實證是兩回事。      周:從源頭上看,哲學也不是純思辨,更不是學術,而是生活方式,這在某種意義上也包含了修行和實證體驗的意思,只是沒有特別建立一套方法而已。有一種說法,實際上是一種責難,認為佛教也好,基督教也好,修行就是讓你的身體處於一種特殊狀態,然後這種狀態支配了你的認識,支配了你的心理活動。比如說對空性的體驗,為什麼一定要讓身體處於一種特殊狀態,比如通過戒定這些步驟進入這種狀態,才能有所體驗?這種狀態中的認識,和你平時在一般狀態中的認識,兩者不同的原因是不是和身體有關?      濟:從佛法角度來說,一個真正證得空性的人,可以同時活在相對和超越相對的兩個世界,不是必須在特定狀態下才能具備某種認識。我們都是活在肉眼所見的、二元對立的世界,並且執著於此,所以生命充滿侷限。而聖者的內心已經超越這些界限,既能安住在他所證得的空性狀態,又能活在相對的世界。凡夫因為內心有設定、執著和牽掛,所以無論在什麼環境下,都是不自在的。或者身體讓你不自在,或者家庭讓你不自在,或者事業讓你不自在,或者人際關係讓你不自在。即使這些問題都不存在,我們還會自尋煩惱,自己讓自己不自在。而聖者雖然和我們處在同一個世界,面對同樣的問題,卻能自在無礙,遊刃有餘。所以,體認空性並不是身體處於某種特殊狀態下的幻覺,更不是臆想。智慧是來自心靈的體證和覺醒,而不是身體。      周:應該是這樣的。所以修行只是手段,到了聖者的境界,就應該是不依賴於這些手段了。      濟:至於其他宗教,不管怎麼修,關鍵是對宇宙人生能否做出合理的解讀,在理論上足以讓大家認識清楚。      周:其實基督教也有苦修,不過,它的信仰決定了它的修行方式。面對全知全能的上帝,修行的重點必定是祈禱和懺悔,求得上帝的啟示。      濟:佛法是一種內證。佛法認為,人的問題都是無明迷惑造成的,同時也認為,人具有潛在的覺悟本性,能夠完成生命的自我拯救。      周:達到這種內證,是不是一定要通過戒律和禪定?      濟:戒律也好,禪定也好,只是開發這些潛能的手段。比如戒律,是幫助我們簡單健康地生活。如果一個人生活混亂,內心往往也躁動不安,併發展出種種不良情緒。這就需要通過戒律進行規範,讓我們從生活到內心進行簡化,避免不必要的干擾。而禪定是培養持續穩定的專注力,弱化並最終擺脫迷惑系統。如果不修禪定,內心會有各種情緒和念頭來來去去,使心處於渾濁而非清明的狀態,內在的觀照力就無法開顯出來。所以,戒和定都是幫助我們開發潛能的途徑。但潛能是本自具足的,就像礦藏,本來就已經在那裡,只是需要通過相應手段才能開啟。      周:這樣說我覺得就好理解,戒律的目的是物質生活的簡化,禪定的目的是心念的簡化,這兩種簡化是通向覺悟的必由之途。    萬能的神難以成立      周:我們已經把佛學和哲學做了比較,現在來比較一下佛教與其他宗教的異同。我看過法師在這方面的論述,講得很清楚。按照我的理解,宗教的根本目的都是要解決人生問題,給人生一個最高的指導。同時,佛教成其為宗教,是因為它和其他宗教一樣,也有自己的教義、組織和戒律。那麼,它和其他宗教的區別在哪裡呢?      濟:其他宗教往往建立一個萬能的神,世界是神造的,人的命運也是由神決定的。除了神的恩賜,人是沒有能力拯救自己的。而佛教否認萬能神的存在,認為一切都是由心創造,由因緣因果決定的。人的身體、語言和思想行為,直接決定了生命的未來走向。修行就是為了擺脫迷惑,開發自我覺醒的力量。      周: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修建寺院讓大家去拜呢?      濟:寺院最初的功能更接近學校,是出家人修行和傳播佛法的道場,佛菩薩則是起到榜樣、老師的作用。當然從信仰的角度來說,佛菩薩是具有加持力的。我們禮敬佛菩薩,一方面是提醒我們以佛菩薩為榜樣,見賢思齊,策勵修行;一方面可以通過對佛菩薩的至誠意念,與之感應道交,獲得力量。當然,佛教更強調的是依教奉行,通過學習佛菩薩的智慧和慈悲,完成生命的自我拯救。所以說,佛教是自力而非他力的,這是佛教和其他宗教的主要區別之一。      周:作為一種信仰,基督教同樣也起到讓人向善棄惡的作用。      濟:總體上,基督教是用簡單的方式在處理各種問題。只要相信萬能的神,其他問題都迎刃而解了。如果一個人對生命有更多思考,這些理論顯然沒有太大的說服力。比如上帝也喜怒無常,還把人造得各種各樣,太多的問題不容易說通。但它通過建立外在力量讓人心生敬畏,並在道德層面提倡博愛、懺悔、與人為善,對民眾心理健康還是有益的。      周:這是《舊約》中的上帝,《新約》不是這樣,更強調精神性的信仰。在基督教看來,人的認識能力有限,靠理性不能解決宇宙和人生的終極問題,必須靠信仰來解決。      濟:提出一個萬能的神,似乎把很多問題解決了——因為神是萬能的,那就沒什麼不可能。但要讓萬能的神成立,就存在太大的問題了。我覺得,這是一種不得已的選擇,所有矛盾都落在一點上,然後迴避這個矛盾——貌似採取了這樣一種方式。      周:而且它告訴你,神的存在是無需證明的,你要不見而信。不但基督教,從柏拉圖開始,就是這樣一個傳統,設定宇宙具有一個永恆的精神本質,我們靠理性無法認識,但我們的靈魂可以去尋求它,感應它,柏拉圖的基本理論就是靈魂來自理念世界。後來基督教演變成整個歐洲的宗教,柏拉圖起了很大的作用。      濟:上帝的內涵,根據他們的需要被不斷深化了。早期基督教信仰提出的耶和華,也只是一個普通的神,一個地方的神,也有喜怒哀樂,甚至有些暴力,會以洪水懲罰世人。通過哲學家和神學家們的努力,逐漸變成一個宇宙級的無所不能的神。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是一個從明星包裝為超級巨星的過程。      周:你的這個說法很生動。不過,這可能是西方哲學從柏拉圖以來發展的必然結果。古希臘哲學的特點就是追問世界永恆不變的本體是什麼,柏拉圖把它確定為一種精神性的東西,基督教把上帝的名稱賦予了它。在西方傳統中,信仰就是相信宇宙有一個精神性的本體。在佛教中,信仰的涵意就完全不同了。      濟:關於信仰,《大智度論》有兩句話,叫做「信為能入,智為能度」。這就告訴我們,信仰只是入門的基礎,真正解決問題,要靠生命內在的智慧,而不是僅僅靠信就可以的。對佛法義理的接受,又有「信解行證」四個階段。從對法義的相信和理解,到通過實踐,真正體認空性,才被稱為證信,即證得的信仰。也就是說,隨著對佛法的理解、認識和體證,你的信仰程度在不斷深化,純度在不斷提升。可見,佛教信仰不是簡單的相信,而是伴隨著整個修行過程。      周:這個意義上的信仰,其實是一種融入血肉的人生覺悟。    人類用理性探索世界      周:我有一個疑惑。其他的宗教,比如基督教、伊斯蘭教,都是有神論,信奉一個唯一的主宰神,而佛教從根本上說是無神的。但有個奇怪的現象,基督教有神卻無相,上帝是沒有外形的,佛教無神卻有相。在歷史上,起碼就化身來說,佛祖是一個人,有人的外形。耶和華卻不是人,沒有人的外形,這可能是一個原因。耶穌也是一個人,所以教堂裡有他被釘在十字架上的像。西方教堂裡還會有一些聖徒的像,只是一種紀念。可是,在佛寺中會有許多不同的佛像和菩薩像,供信眾燒香磕頭。      濟:佛教主要是否定有唯一的、萬能的主宰神,但作為六道眾生的存在形式,佛教的無神不同於無神論者的無神。無神論者的無神,是否定除了人類和動物以外的看不見的生命形式,比如鬼神。但佛教並不否定這些生命形式的存在,而認為這些都屬於六道眾生,只是另一種生命形式而已。他們也在生死輪迴中,不具有主宰人類命運的能力。當然,有的神可能福報比人好一點,或是修養好一點,能力強一點,但和人沒有本質的差別。而且佛教特別看重人的身分。因為人類有理性,人間有苦樂,所以會不斷用理性去探索世界,追尋真理,並在思考過程中導向智慧和真理。相反,天道眾生因為福報很大,就會沉溺在享樂中,沒有動力改變現狀,最後就是「天福享盡,必然墮落」。此外,動物太愚癡,缺乏理性思考能力;地獄太痛苦,根本無暇顧及其他。而人類既有離苦得樂的動力,又有聞思修行的能力,是六道最重要的中轉站,也是我們超越輪迴、改變命運走向的契機。      周:用人的眼光去看,天道裡的神是什麼樣子的?      濟:佛經中對天道的描述,是以佛菩薩的眼光去看。比如天有欲界、色界、無色界之分。欲界天的特點是充分享受欲望生活,其中又有不同層次的差別。層次越低,享受欲望的方式越粗俗,越接近人類。而色界天是享受禪定之樂,純粹屬於精神享受。無色界就更微妙了。      周:我很不理解佛教中六道和三界的說法,它們指的是什麼?      濟:佛教認為,人在六道和三界流轉。六道是代表六種不同的生命形式,而三界則是對六道之一的天道的區分,即前面所說的欲界、色階、無色界。六道包括天、人、阿修羅和地獄、餓鬼、畜生,屬於六種不同的生命形態。其中,每一道又有不同的生命層次。六道的所有眾生,當這期生命結束時,會根據往昔業力,轉投新的生命形態。所謂業力,就是由不同行為積累的力量。由善行積累成善業,惡行積累成惡業,進而由善業導向善道,由惡業導向惡道。所以說,任何一種生命形態,都和曾經的起心動念有關。換言之,每個心念都可能發展出一條未來道路,一種生命形態。這就需要我們做出正確選擇,否則就會將生命導向墮落。但凡夫都處在無明的狀態,我們因為不瞭解自己,就會對生命形成錯誤的認知模式,進而帶著這種模式看世界,導致對世界的錯誤認識。同時,每種心理活動出現時,都會尋找它的需要,就像饑餓的人尋找食物那樣。如果不能認清這些心理現象並加以選擇,我們就會被這些需求左右,隨波逐流,沉淪六道。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六道又是不同心理現象的外化。比如餓鬼,是貪心的無限張揚;阿修羅,是嗔心的無限張揚。      周:作為六道之一的人,我們沒有體驗過其他五道,也很難去證明。我的疑問是,這是不是方便說法?可不可以說,六道是一種象徵的說法,活在這一道的人本身就有六種生命狀態?      濟:在印度傳統的宗教哲學中,六道是非常普遍的認知。這是來自他們的宗教體證,是他們在禪定中觀察到的。中國哲學關注的是現世,比如儒家提倡「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是立足於現實人生。但印度哲學重視的是實修,關注的是輪迴和解脫。正因為如此,印度的宗教特別發達,古老的婆羅門教已有三千多年歷史,著名的還有六派哲學等。僅釋迦牟尼在世時,就有九十六種外道。這些宗教哲學的共同目標,就是對輪迴作出解釋,找到輪迴的因果,進而擺脫輪迴,成就解脫。佛陀也是走上了這樣一條修行之路,不同在於,他通過尋師訪道,行苦行,修禪定,不斷超越當時人們認可的最高修行境界,最終在菩提樹下,由正逆觀十二緣起,找到了輪迴的真正源頭,也找到了解脫的正確途徑。    佛怎麼幫助人?      周:神的特徵,一是能主宰人的命運,二是不生不死。佛教中講到佛有三身,其中法身是不生不滅的,還有各種菩薩,如大家熟悉的觀音菩薩,能以各種身相示現救度眾生,這跟神不是很像嗎?基督教相信上帝可以保佑人,佛教不相信有神,佛本身不是神,怎麼保佑人?      濟:從佛教角度來說,神只是一個凡夫,也有喜怒哀樂。古代宗教對人類問題的解決方式,主要有行善和祭祀等。比如婆羅門教認為祭祀萬能,認為人類命運受梵天主宰,一切都可以通過祭祀解決。只要神說你有救就有救,說你沒問題就沒問題,是萬能的。但佛教認為,並不存在萬能的上帝或神靈。雖然佛菩薩也能給人幫助,但卻不是萬能的。      周:怎麼來給人幫助?      濟:其實不必說神或佛菩薩,人也可以給你幫助。至於幫助到什麼程度,取決於這個人的能力大小。相對神來說,佛菩薩已徹底擺脫無明,圓滿開發內在覺性,有究竟的智慧。但佛教認為,再大的力量也不能代替你,只能給予正確引導和加持。至於這種引導是否有效,又取決於你的信任與配合程度。對學佛來說,虔誠非常重要。比如我們處在一個令人肅然起敬的神聖場所,會發現心一下變得清淨了,可見虔誠具有自我約束和淨化心靈的功能。當我們虔誠而專注時,身心容易得到淨化,與法相應。有了這個基礎,再依經教修行,自然能夠走上生命的自覺自救之道。      周:我非常理解要靠自救,靠智慧和覺醒,但覺得外在力量還是比較神祕,比如加持到底是怎麼回事?      濟:如果把這個問題神祕化,就會覺得比較難懂。其實,每個人都會散發不同的精神氣息,這種氣息是有力量的,也會影響到他人。我們和不同的人接觸,就會感受到他們身上不同的氣息,有的讓你安心,有的讓你躁動,也有的讓你恐懼。包括一些藝術品,同樣會傳達不同的氣息。不少人看到弘一大師的字,會感受到一種安靜的力量。但也有些書法作品讓人心浮氣躁,這就是精神力量形成的氣場。當然,普通人的心力沒那麼強,所以傳達的感覺也不是很強烈。如果一個心力超強的人,這種影響會特別明顯。      周:是不是說寺院的整個氛圍和氣場對你發生了作用,並不是有一個人格化的佛或菩薩,住在我們看不見的空間裡,在對你發生著作用?      濟:兩者並不矛盾。佛菩薩可以是一種無相的存在,也可以以各種身相出現,去幫助並救度眾生。這主要看因緣,所謂「應以何身得度者,即現何身而為說法」。宇宙無量無邊,在不同的維度和空間中,自然會有不同能量和類型的生命,這很正常。如果不這樣才奇怪,憑什麼茫茫宇宙,只有地球才存在生命?而且只有人是萬物之靈,沒有更高的生命形式?在這個浩瀚到難以想像的宇宙間,怎麼會有我們這樣一幫人出現?太不可思議,太說不通了。我們這些人莫名其妙地出現在這裡,可以說有意義,也可以說根本就沒有意義。      周:我承認宇宙間可能有我們不知道的生命形式,包括比人類高得多的生命形式。這樣說的時候,我們是把宇宙看作一個物理空間,而兜率天之類好像不是如此。當然,宇宙是神祕的,不排除有非物理性質的空間和非物質形態的生命存在。不過,這是一個沒法討論的問題。   
「不要一輩子為身體打工」
     周:西方哲學特別強調自我,而佛教的基本理論是無我,這是一個很大的區別。      濟:世人都很執著這個「我」,所有其他宗教也認為有一個所謂的「我」,但佛法認為,我們所認定這個「我」,其實是個假我,是一個錯誤設定。佛法以緣起的眼光看世界,認為一切都是無常、無我、無自性空的。      周:這是佛教很特殊的地方。      濟:關於無我,理解起來會有一點困難。因為我們平時都生活在自我狀態中,現在說到「無我」,很多人會不解:那「我」算什麼呢?事實上,無我並不是要否定這個生命現象的存在,而是要否定對「我」的錯誤認定。比如我們把身體當作是「我」,把身分、地位當作是「我」,但所有這些和生命只是暫時的關係,是來自後天的自我設定,並不是真正的「我」。但因為我們把這些當作是「我」,就會產生貪著,遮蔽對生命真相的認識。佛教所說的「無我」,是要否定那些對自我的錯誤認定。只有否定之後,才能看到「我」的本來面目。      周:什麼才是「我」的本來面目?      濟:我是誰?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從佛法角度來說,我們現在認定的「自我」,其實是一種錯覺。我們每天都在關注自我,但是否想過:究竟什麼代表著「我」?我們一定以為,這個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其實深究起來,我們會發現,這個回答充滿著不確定性:或者覺得身體是「我」,或者覺得身分是「我」,或者覺得想法是「我」,或者覺得情緒是「我」,諸如此類。事實上,我們認為是「我」的這些東西,都是經不起推敲的。因為這些東西和我們只有暫時的關係,即使這個須臾不離的身體,也不過是今生的一個載體。當這個身體尚未出生或已敗壞時,「我」在哪裡?      周:在所有的認定中,身體是「我」是最牢固的認定,因為沒有了身體,也就沒有了今世的生命,沒有了今世的「我」。      濟:所以說,這種對「我」的認定,只是盲目的、一廂情願的附會。如果把這種暫時的關係作為「我」的存在,我們就會對此產生深深的依賴,乃至永恆的幻想,痛苦就隨之而來了。把身體當作是「我」,就害怕這個身體的死亡;把身分當作是「我」,就擔心這個身分的失去。包括這樣那樣的情緒:我在生氣,我在沮喪,我在痛苦……但情緒又是什麼呢?就像身上長了一個腫瘤,雖然和我們有關,但並不能真正代表「我」,更不能說這個腫瘤就是「我」。我們之所以會被情緒所控制,就因為把情緒當作是「我」。然後還會找很多理由,讓這些情緒合理化。其實,不過是你被控制了而已。      周:你說的這些都不是自我,我覺得是好理解的。第一,外在的身分、地位、家庭關係都不是自我。第二,自己的情緒和觀念也不是自我。所有這些東西實際上遮蔽了自我。那麼,把這些東西去除之後,還有沒有自我?還剩下了什麼比較肯定的東西?      濟:生命有兩個系統,一是迷惑的系統,二是迷惑系統背後的覺悟本性,禪宗稱之為「本來面目」。所以,禪宗修行讓你去探究「一念未生前是什麼」,探究「父母未生前的本來面目」。而凡夫是活在念頭中,地位也好,身分也好,情緒也好,都是代表不同念頭建立起來的需要或認定。從佛法角度來看,這種狀態就像「認賊為子」。在無盡輪迴中,煩惱不斷給我們製造痛苦,是我們的冤家仇敵。但我們因為看不清,反而將之當作兒子般呵護備至,滿足他的一切要求。我們看不清煩惱和「我」的關係,也看不清身體和「我」的關係。很多人一生都在為這個身體打工,活著是為了生存,生存是為了活著。如果我們的存在就是為這個身體服務,這種存在其實是沒有價值的。所以佛法認為,身體只是一個使用工具,借助它,可以使我們聞思佛法,修行證道,實現生命的真正價值。      周:無論是佛教、基督教,還是大多數哲學家,在這個價值判斷上是共同的,就是內在的東西比外在的東西重要,心靈比身體重要。在把這些外在的東西去掉以後,內在的東西是什麼?一輩子為身體打工很糟糕,身體是工具,它是什麼東西的工具,它應該為誰打工?人們把非我當作「我」,我們要否定的是非我,而不是「我」。那麼「我」是什麼?無我的「我」不是我的「本來面目」,本來面目是什麼?      濟:無我,主要是否定對自我的錯誤認定。我們把自己設定的一些東西當作「我」的存在,當作「本來面目」,就使我們迷失得越來越深。只有去除這個錯誤設定,我們才有能力瞭解自己的本來面目。

作者資料

濟群法師(釋濟群、Shi Ji-qun)

童真入道,出家四十餘載。為溈仰宗第十代傳人、斯里蘭卡佛教與巴利語大學榮譽文學博士、中國社科院特約研究員及多所大學客座教授。 1980年就讀於中國佛學院,隨後於閩南佛學院、戒幢佛學研究所等地任教。從事教育幾十年來,對如何有效修學,有著深入的觀察、思考和實踐。由此,提出修學五大要素,創建三級課程體系,令無數學人蒙益。 1992年起,面向社會及高校舉辦講座,開中國內地弘法之先,法音流布海內外。同時筆耕不輟,出版「智慧人生、修學引導、以戒為師」等叢書四百多萬字。以純正的佛法知見,剖析社會問題,釐清修學盲點,提出切實的解決之道。 相關著作:《有疑惑,才能開悟》《禪語心燈》《走出生命的迷霧》《你也可以這樣活著》《心,才是幸福的關鍵》《經營企業與經營人生》《造就美好的自己》《我們誤解了自己》《我們誤解了這個世界——高僧與哲人的對話》

周國平

1945年7月生於上海,畢業於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哲學系,哲學博士。中國社會科學院哲學研究所研究員,中國當代著名學者、作家、哲學研究者,是中國研究哲學家尼采的著名學者之一。 主要著作有《蘇聯當代哲學》(合著)、《尼采:在世紀的轉折點上》、《人與永恆》、《尼采與形而上學》、《憂傷的情慾》、《只有一個人生》、《今天我活著》、《愛與孤獨》等;譯著有《論辯證法的敘述方法》(合譯)、《偶像的黃昏》、《希臘悲劇時代的哲學》等。 相關著作:《我們誤解了自己》《我們誤解了這個世界——高僧與哲人的對話》

基本資料

作者:濟群法師(釋濟群、Shi Ji-qun)周國平 出版社:商周出版 書系:Open mind系列 出版日期:2017-09-05 ISBN:9789864772599 城邦書號:BU7055 規格:平裝 / 單色 / 248頁 / 17cm×23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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