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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安魂曲(美國國家圖書獎/美國筆會/福克納小說獎得主哈金經典長篇小說新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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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南京安魂曲(美國國家圖書獎/美國筆會/福克納小說獎得主哈金經典長篇小說新版)

  • 作者:哈金(Ha Jin)
  • 出版社:時報出版
  • 出版日期:2025-09-26
  • 定價:480元
  • 優惠價:79折 379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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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本書特別收入新版序! 哈金:也許我寫得太逼真,讓小說和史實混淆起來。這種混淆仍讓我不安,也讓我明白小說的獨特力量,甚至能創造文化中的現實。 為了生存,人們通常是健忘的,但歷史應該被如實記錄下來。 恐懼不是生存的方式……死亡不過是生命的一個階段罷了,我們沒有什麼值得恐懼的。 中國版《辛德勒的名單》! 故事以1937年南京大屠殺為背景,描述時任金陵女子學院校長的美籍傳教士明妮‧魏特林,在日軍侵犯南京之際,以自己美國公民身分留守當地,保衛避居在校內超過一萬名無助的中國婦孺。本書描述明妮當時如何與日軍斡旋攻防的經歷,及至回到美國,明妮依舊鎮日為大屠殺期間,無力保護而犧牲的生靈哀悼…… 哈金以近乎新聞報導的方式,描寫戰爭的暴行,素樸的文字傳達出更深沉的力量。明妮‧魏特林是真實人物,小說中她以基督教徒的身分為上帝服侍。然而就像所有偉大的英雄一樣,明妮竭心盡力,雖然受眾人愛戴,卻也不免落人口實、遭人非議,使她最終因自己的無能為力而精神崩潰,走上絕路。哈金描寫人性的功力在此又可見一斑,使本書既有史詩般記錄歷史的宏大格局,又有小說刻畫人物的細膩之處。

目錄

新版序 序 第一部 首都淪陷 第二部 慈悲女神 第三部 諸種瘋狂 第四部 此恨綿綿 尾聲 作者手記 謝詞 關於作者 關於譯者

序跋

小時候常聽老人們說起南京大屠殺,但對其中的來龍去脈和具體情況並不清楚。來美國後,發現這裡的華人每年都要紀念這一歷史事件。我和太太也參加過數次集會。真正開始對這件事瞭解是在張純如的《南京大屠殺》出版之後。我太太老家是江蘇南通,她看完張純如的書後每天嘮叨不停,說:「南京守軍中如果有二百個像你二爺那樣的軍官,南京就不會陷落。」我二爺是山東蓬萊人,是個小地主,為人做事說一不二。有一回日軍進了村,把鄉親們圍捕起來,逼他們供出游擊隊在哪裡。二爺站出來說他知道,但不願告訴他們。不管他們怎麼打他,他仍舊罵個不停,直到他們把他砍頭了。其實他並不知道游擊隊在哪裡,但就是嚥不下這口氣。我奶奶在世時常對我說:「要是日本人不把他砍了,他也逃不過土改。」二爺脾氣實在太剛烈了。 後來我也讀了張純如的書,從中第一次知道有一些外國人士在南京幫助保護過難民。明妮.魏特林雖然做了那麼多好事,但在美國很少有人知道她,可能是因為她自殺了,教會不鼓勵那樣做,不能把她當做楷模。我太太也常說起明妮的遭遇,覺得太不公平。久而久之,我便開始想寫一部有關南京大屠殺的小說,並以明妮.魏特林為主人翁。這樣做如果寫得好的話,就會把民族經驗跟國際經驗融合起來。中華民族是個健忘的民族,許多重大歷史事件都沒有在文學中有相應的表達。日本人就不是這樣,挨了兩顆原子彈,隨後就出現了《黑雨》之類的文學作品,使他們得到世界的同情。 我明白寫這部小說是一個將歷史變成文學的艱難過程,但這本書漸漸成了塊心病,再難也想做下去。由於是用英語來寫,一開始就覺得力不從心。直覺告訴我應該以明妮的口氣來敘述,但又很難把握住,這讓我苦惱。要是用中文來寫,這個問題就會容易解決得多,只要為明妮創造一種可信的漢語就可以了,反正在現實中她基本上不說漢語(是為什麼在二○○八年我常對青年作家說一定要用第一語言來寫作,那樣才能得心應手)。我當時認為自己只能用第三人稱有限角度來寫這部小說,就是從明妮的視角來寫。也就這樣動筆了。一路做下去,改到第三十二遍時已經做到了極致,不過故事仍不成個,細節很有意思,但整體依舊鬆散。我的編輯和他的同事們出了各種各樣的主意,但那些想法我都嘗試過,行不通。最後,情急之下我決定創造一個敘述人,一個中國女人做明妮的助手,讓她講明妮的故事,也順便講自己的故事。我告訴我的編輯還需要兩年才能做完,但寫起來四個月就基本完成了,因為整個故事已經在心裡了,原來走的彎路其實只是應該做的功課。實際上,這個故事必須這樣講,因為中國人是真正的受害者,必須在他們的故事和明妮的故事之間找到一種平衡。 這才是負責的態度。我終於明白過來,明妮並不需要什麼人給她一個聲音,她的聲音已經存在她厚厚的日記中。她只需要有人把她的故事講好,講完整。 她的故事前頭好講,日軍的凶殘和平民受到的殘害容易描述,但之後的數年裡就難講了。這幾年裡沒有重大的事件發生在明妮身上,我又不能虛構,因為她是真實的歷史人物。 在這種情況下,可以用敘述人高安玲一家人的故事來幫助小說維持敘述的衝動力,直到明妮最後的結局。沿著這個結構我又改了十幾遍,也就是說前後共改了四十多遍。在三年多的寫作過程中,我曾經放棄過兩次,實在寫不動了,很灰心,覺得浪費了時間。後來又不甘心,感到自己受到藝術挑戰,就又回去接著寫。有一回我做了個夢,夢見我太太生了個女嬰,那孩子的臉是明妮.魏特林的臉。我認為那是個啟示─這部小說死活也得寫出來。這樣,這本書就成了我個人的戰爭,在紙上的戰爭。 寫作的三年多裡,沉浸在七十年前的南京的氣氛中的確令人沮喪,但這是工作條件,無法迴避,常常哭完了還得寫下去。幸運的是這本書終於完成了,也將跟中文讀者見面了。 不管寫得好壞,我可以問心無愧地說我盡心盡力了,能做的都做了。現在我只能祝願它好運─能找到會心的讀者並擁有長久的生命。

內文試閱

第一部 首都淪陷 本順總算開口說話了。我們聚在飯廳裡,聽那孩子講了整整一晚上。他說:「那天下午,魏特林院長要我把進咱們難民營隨便逮人的情況報告給拉貝先生,我就跑去了安全區國際委員會總部。我就要到那兒時,被兩個日本兵攔住,一個用刺刀對著我肚子,另一個把槍戳在我背上。他們把我的紅十字袖章扯下來,朝我臉上打了好幾拳。然後他們把我押到了白雲寺。廟裡邊有個池塘,水裡有不少鯉魚和鱸魚。和尚們早都跑得光光了,就剩兩個老的,已經被他們打死,屍首給扔在廁所裡。日本兵想捉魚,可又沒有網。有個當官的朝池塘裡把手槍子彈打光,也沒打中一條魚。另一個往水裡扔了幾顆手榴彈。轟隆隆一陣巨響之後,鱸魚鯉魚都被震昏了,肚皮朝上地漂在水面上。日本鬼子用刺刀戳著我們四個中國人,命令我們脫掉衣服下水,把魚都撈上來。我不會游泳,怕得要命,也只好跳進池塘去。那水冰冷刺骨,幸好只有齊腰深。我們把所有半死的魚都撈上岸,日本兵用槍托砸魚頭,把魚打死,拿麻繩穿了腮,串成串兒,繫在扁擔上,讓我們給抬到他們兵營去。那些魚都很大,每條至少十二三斤。 「日本兵晚飯吃炸魚,可什麼也不給我們吃。不僅不給吃的,還讓我們赤手去撿他們騎兵留下的馬糞。天快黑時,他們又把我們押到一個彈藥庫去裝卡車。加上已經在那邊的,我們共有十一個中國人在給他們幹活,把子彈箱都搬上卡車。裝完之後,他們又要我和另外三個人跟車去下關。那一帶那麼多房子都被燒了,看得怕人,很多房子的火還在燒著,火苗子劈哩叭啦,燒得呼呼響。一路上的電線杆都起火了,就像一根根大火把似的。沒毀的只剩下揚子旅館和一座教堂了。卡車在一個小斜坡停下,我們又從車上往下卸彈箱。岸邊不遠集中了好大一群人,上千都不止,裡邊有中國士兵,也混著很多老百姓,還有女人和孩子。有幾個人在人群裡舉著白旗,旁邊一棵樹上懸掛著一條白單子。離人群不遠的路堤上,停著三輛坦克,坦克上的炮塔就像倒扣的大盆子,炮口都對著人群。離我們不遠的地方,一些日本兵圍著插在地上的一面戰旗坐成一圈,從一個用稻草蓆子裹著的大桶往外舀出米酒喝著。一個當官的走過來,大吼了幾聲命令,可是機關槍旁邊那些當兵的,你看我我看你,都沒行動。那當官的發火了,一把拔出刀來,用刀背猛剁一個當兵的,啪,啪,啪!然後,他的眼光又落在我們幾個蹲在旁邊的中國苦力身上。他把刀一舉,發出一聲狂吼,衝著我們當中最高的一個撲過來,一刀劈掉了他的腦袋,兩股子鮮血噴向空中足有三尺高,那人一聲都沒來得及哼出來就倒了下去。我們全都跪倒在地,不停地磕頭,求他饒命。我嚇得尿了褲子。 「機關槍旁邊的士兵先是目瞪口呆,接著一挺機關槍先開了槍,然後是另外兩挺。其他地方的機關槍,緊跟著也都響了起來,坦克也跟著開了火。人群炸了窩,連喊帶躥,可是擠得太密,每一顆子彈都能射穿好幾個人。不到十分鐘,他們就全倒下了。一群士兵跑過去,看見沒有斷氣的就用刺刀刺死。我嚇壞了,止不住地發抖和叫喊。旁邊一個工友一把抓住我的頭髮狠命一搖,說:『不要出聲!別把他們引過來。』我才住了聲。 「我們跟著卡車回來,給日本兵搬運他們的戰利品,主要是家具。他們並不是什麼都留,把很多東西扔進他們營部前的火堆裡。火堆上,插在鋼條上烤著的有豬有羊,還有分成一塊塊的水牛,火上還燒著幾個滾開著的大鍋,到處飄著烤肉的味道。那天夜裡,他們把我們鎖在一間屋子裡,給了每人一個飯糰和一杯水。後來兩天,他們把我們押到中央大學那一帶,又是給他們搬運戰利品。他們把每一處房子裡值錢的東西搶光之後,就一把火把房子點著燒掉。有個日本兵還帶著撬開保險箱的工具,不過他們一般不用工具,就在保險箱底部鐵皮比較薄的地方安顆手榴彈把它炸開。他們很喜歡手錶和珠寶,所以專找那些東西。有個很年輕的傢伙還搶來一部嬰兒車。我弄不明白他要那個幹什麼用,他年紀輕輕不會有孩子的。 「後來,他們帶了我們六個人出了城,向東到了句容,我們在那邊幹了一天,運炮彈和彈殼。到了晚上,他們把我們幾個放了,說我們可以回家了。我們已經快累垮了,摸黑往回趕,也走不快,第一天夜裡只走了三十里。一路上,所有的水塘,所有的小河裡都有死屍,人的屍首,動物的屍首,水都變了顏色。渴極了的時候,我們只好喝那些臭水。天哪,我現在還忘不了那些腐爛屍體的惡臭。有的屍體,眼球都暴出眼眶好遠,可能是因為他們身體裡有氣膨脹。我們還看見一個女人的屍體,一隻腳沒有了,黑色的血水還從傷口往外滲著,另一隻腳上穿著小小的花鞋─是個小腳。好些女人下半身光著,日本鬼子強姦完又把她們刺死了。每次經過一堆屍體,我的腿就抖得不聽使喚。 「我們不斷地被日本兵攔住。幸好,放了我們的那個當官的給我們寫了張字條,所以一路上那些哨兵沒有把我們逮起來,放我們回到了南京。有個同伴,拉肚子拉得脫了水,再也走不動了,我們什麼辦法也沒有,只能把他留在路邊,他現在一定沒命了。離他不遠的地方我們看見一個小孩子,也就兩三歲,坐在廢棄的汽車站旁邊,餓得哇哇大哭。我給了他一塊餅,可他還沒來得及吃,四個日本兵走過來,用皮靴在他身上踢來踢去。有一個鬼子掏出傢伙來,對著孩子嘴裡撒尿,聽那孩子哭聲越來越大,那幾個鬼子卻哈哈大笑。我們不敢再呆著看下去,趕快走開了。我想另外三個鬼子也會往孩子嘴裡撒尿的。他們不殺他就是他的運氣了。 「天哪,人命突然之間就變得不值錢了,死屍到處都是,有些屍體的肚子被切開,腸子都流出來,有的被汽油燒得半焦了。鬼子殺了那麼多人,把小河、池塘、水井都弄髒了,連他們自己也找不到乾淨的水喝了。就連他們吃的米飯都發紅了,因為都是用帶血的水煮的。有個日本伙伕給了我們幾碗米飯,我吃完以後,好幾個鐘頭滿嘴血腥味兒。說老實話,我根本沒想到還能活著回來,還能再見到你們。到現在,半夜裡我的心還亂跳呢。」 一邊聽本順講,我一邊把他說的都記下來。 一 「早上好,安玲。」我走近主樓的時候碰上了明妮,她向我問好。主樓是金陵女子學院裡的幾座建築裡最大的一座。我倆接著一起朝吳校長在南山宿舍樓的寓所走去,我們三人已經定好在她那裡吃早飯。十一月底的空氣挺冷冽,我能看見周圍人們嘴邊呼出的白氣。一大群野鴨嘎嘎叫著向北飛去,一雙雙翅膀好像一對對小槳在划動,很快它們就消失在鉛灰色的天空中了。大塊大塊厚重的烏雲,蘊涵著濃濃的雨氣,這也意味著,日本轟炸機今天不會來了,所以,盡管天氣又陰又冷,人們見面卻會打招呼說:「多好的天哪。」一個陰霾天氣,讓所有的人都心情好些。 吳校長在收拾行李,挑出學校要緊的文件好隨身帶走。有幾個教師也在準備離開,可是很多職工無處可去,他們也在忙著,把食物和值錢的東西收藏好。明妮什麼東西也沒收拾。 作為學院的教務長,她想留下來。她對我說:「我不怕丟什麼,豁出去了。」 吳博士興致勃勃地在等我們。桌上擺著法式麵包片,一條黃油在小碟裡放著,還有一小瓶果醬和一小罐蛋黃醬。一看到西式早餐,明妮眼睛發亮了,嘆道:「呵,每天早上稀粥就鹽水花生我都吃了幾個星期了。你打哪兒弄來的這些好吃的?」 「蔣夫人昨天送我的。」吳校長答道,一邊用指尖正了正眼鏡。她經常去見第一夫人,因為她們都受過美國教育—蔣夫人讀的是衛斯理學院,吳校長是在密西根大學得到的昆蟲學博士學位。她是蔣夫人當會長的戰時婦女救濟會中的一員,不斷地召集各種大小集會,為國軍和孤兒院等籌集捐款。吳校長年紀不大,已經是名人,她是第一位在美國拿到博士學位的中國女性,又是金陵女子學院首屆五位畢業生之一。一九二八年,我國政府規定,外國人在華創辦的所有大學和學院,都必須由中國公民來擔任校長,於是她接替了丹尼森夫人,當上了金陵女子學院的校長。「請坐吧,咱們邊吃邊談。」吳校長招呼著我們。她身穿一件黑色絲綢衣服,領口那枚銅鈕扣很像一個大金幣。雖然將近四十歲了,她看上去還年輕得很,一雙明亮生動的眼睛,顴骨挺高,大概是因為她一直沒嫁人,從來沒有小孩子和家務的負擔吧。 我用暖瓶裡的開水沖了三杯奶粉,遞給吳校長和明妮每人一杯。 「謝謝。」明妮邊說邊在麵包片上薄薄地抹上一層果醬和蛋黃醬,咬了一口。「嗯,真好吃!要是能有加火腿、奶酪和蘑菇的黃油炒蛋就好了。」她的國語略帶口音。「真想吃一頓中西部的豐盛早餐啊。」 「我也是,」吳校長說:「好想吃燻鹹肉。」 我們都笑了。我喝了一口熱奶,味道濃香,有點甜。真想省下來給我那兩歲的外孫帆帆喝。 我們學校在紐約的董事會剛剛來了指示,要吳校長也跟著最近遷往成都的學校一起到西南大後方去,而明妮.魏特林,按照她自己要求的,作為代理校長留守南京。吳校長要我也留在這裡,協助明妮管理學校,我答應了。我們三人需要好好商量一下保護校園的各種計畫。學校保險櫃裡的貴重物品都放進了一個大皮箱,回頭送到美國大使館去。我們擔心這些東西會遭到中國軍隊的搶劫,那些大兵軍紀很差,到了潰敗和急眼的時候,就更是無法無天了。 「我聽說,大使館馬上要撤退到班乃號上去。」明妮說的班乃號是美國的一艘炮艇。 「沒關係。」吳校長蕩了蕩她的奶,喝了一口,「我們的東西交給他們保管會比較安全。」 「咱們的現金藏在哪裡好呢?」我問她。 我們都明白,很快就沒有銀行會開門了,而且會發生全面的物資短缺。吳校長微微一笑,建議我們只留一百元在保險櫃裡,其餘的四千多元,藏在只有明妮和我知道的幾個不同地方。 明妮問我:「丹尼森夫人的銀器也在保險櫃裡嗎?」 「是的,我們把它們放哪兒呢?」我說。 「是很貴重的銀器嗎?」吳校長問。 「我不知道。」我搖搖頭。 「那是她嫁妝的一部分。」明妮回答說:「很精緻的一套,大概值四百元。」 「把它打進箱子裡。」校長說。 明妮簡要地對我們介紹了一下南京安全區國際委員會所進行的工作。這個難民救濟會,是由一些留在南京的外國人建立的,他們不顧自己國家大使館的催促,不肯撤離。位於南京市中心的安全區占地近四平方公里,曾是外國大使館、領事館和一些教會學校最密集的區域,現在這塊地方將變成一個中立區,為非戰鬥人員提供庇護。中國政府支持這些外國人的努力,向他們提供了八萬元現款和四十五噸大米和麵粉,用以建立難民營。感謝老天,長江流域今年的大米收成很好,所以南京城裡大米充足。不過,車輛卻非常短缺,經常被軍隊隨便徵用,中立區雖有配給的糧食,卻沒有足夠的交通工具來運輸。如果不是委員會的干預,一些撤退的部隊還差點將儲存在下關江岸附近的數百噸大米付之一炬。蔣委員長自己也掏出十萬元給委員會,不過到這時剛送來四萬。委員會透過美國大使館向日本當局交涉過,但日本方面沒有直接對中立區做出承諾,只是說,皇軍將「在與其戰事需要不衝突的前提下,盡量尊重安全區的中立」。 安全區國際委員會由十五位來自美國和歐洲的人士組成,大多是傳教士,也有一些商人和大學教師。主席是五十五歲的約翰.拉貝,他是德國人,是西門子公司駐南京代表。西門子公司為南京城市建造了全城電話系統,為發電廠維護機器,並為我們的幾家醫院提供了現代化設備。拉貝還辦了一個規模不大的德語學校,他把學校連同他的住宅,一起向難民敞開了大門。委員會裡沒有女性成員,因為很顯然她們可能會碰上難以想像的危險,比如直接和日本兵面對面。不過,還是有兩名美國婦女實際上參與了救濟工作,一個就是我面前的明妮.魏特林,另一位是霍莉.桑頓—一個半職的英語播音員。我很喜歡霍莉,她四十歲,是個寡婦,已經入了中國籍。明妮和霍莉兩人都是約翰.馬吉牧師領導的南京聽了明妮介紹的救濟工作情況,還有金陵女子學院的校園將被用來收容婦女兒童難民的前景,吳校長低下了頭。她那一頭短髮剪得比平頭長不了多少,眼睛黯淡了,漸漸湧上淚水。她沉默了一會兒,對明妮說:「你覺得怎麼合適、怎麼必要,就怎麼做吧。我忍不住想起十年前,外國人在這裡的遭遇。現在,倒只有一群外國人可以幫助難民。真令人羞恥啊。」 吳校長想起的是中國軍隊對外國人的暴行。一九二七年三月,幾支中國軍隊對城裡的外國人大肆施暴,搶劫、放火,摧毀他們的學校和住宅。都說是共產黨煽動的,好嫁禍當時率領北伐軍的蔣介石,破壞他和西方的關係。有些士兵毆打外國人,還強暴婦女。有一小隊人闖進金陵學院,從生物實驗室搶走了幾臺顯微鏡,還搶了教員的私人用品。在南京大學,有六個外國人被槍殺。我還記得有幾個傳教士怎麼樣爬下城牆,投奔美國和英國的戰艦。那些戰艦向城裡開了炮,來阻擊中國軍隊,以避免中國軍隊接近一群被困在山頭上的外國人。所有的西方人都先後逃離了南京,明妮和我們學校其他外國教員逃到青島,不敢再回來教書。 當時覺得他們來華的使命就此終結了,可是六個月以後,他們中間有些人又返回來了。明妮是第一個回來的,她要繼續完成一座宿舍樓和玫瑰園的修建。

作者資料

哈金 本名金雪飛,1956年出生於中國遼寧省。曾在中國人民解放軍中服役五年。在校主攻英美文學,1982年畢業於黑龍江大學英語系,1984年獲山東大學英美文學碩士。1985年,赴美留學,並於1992年獲布蘭戴斯大學(Brandeis University)博士學位。2014年獲選美國藝術與文學學院終身院士。現任教於美國波士頓大學。 著有三本詩集:《沉默之間》(Between Silence)、《面對陰影》(Facing Shadows)和《殘骸》(Wreckage)。論文集《在他鄉寫作》、《湖台夜話》。2011年起在臺灣陸續出版中文詩集包括《錯過的時光》、《另一個空間》、《路上的家園》。 另外有四本短篇小說集:《光天化日》、《新郎》、《好兵》,和《落地》。八部長篇小說:《池塘》、《等待》、《戰廢品》、《瘋狂》、《自由生活》、《南京安魂曲》、《背叛指南》、《折騰到底》、《放歌》、《莫斯科回來的女人》。一部人物傳記《通天之路:李白》。 短篇小說集《好兵》獲得1997年「美國筆會/海明威獎」。《新郎》一書獲得兩獎項:亞裔美國文學獎,及The Townsend Prize小說獎。長篇小說《等待》獲得了1999年美國「國家圖書獎」和2000年「美國筆會/福克納小說獎」,為第一位同時獲此兩項美國文學獎的中國作家。並入圍了普立茲文學獎。該書迄今已譯成三十多國語言出版。《戰廢品》則入選2004年《紐約時報》十大好書、「美國筆會/福克納小說獎」,入圍2005年普立茲獎。

基本資料

作者:哈金(Ha Jin) 譯者:季思聰 出版社:時報出版 書系:大師名作坊 出版日期:2025-09-26 ISBN:9786264197052 城邦書號:A2204024 規格:平裝 / 黑白 / 368頁 / 14.8cm×21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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